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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好漫长。
梦中夹杂着变幻不定的场景;一时是宽广的美丽的蔚蓝色是湖泊,一时是自己走在满是水的桥上,鞋子都踏湿了;一时又有许多的人跟自己不知因为什么事情争执着,吵吵不休,没一刻的安宁,吵到后来,那些人竟动手动脚,开始拳打脚踢,一直到屁股上真正挨了一脚,赵正才疼醒过来。
一个声音叫道:“师弟,太阳都老高了,还睡。”
赵正费力着睁开睡意正浓的双眼,阳光好刺眼。
赵正睁眼一看,张仁双手叉腰,骂骂咧咧不止,“越来越懒了,不管在哪里,都能睡得像死猪一样,饭不做了……”
赵正迷愣了一下,脑袋里还有些昏昏沉沉,坐起来,使劲地想一想,头脑里乱七八糟的都是昨夜发生的事情,自己怎么又回来这里了?
侧着头呆想了一会,李义宋直已不耐烦了,嘴里嚷个不止,走过来走过去的收拾。
赵正站起来也帮忙一起弄些吃的,风筝还拴在树上,他赶过去解开来,伸手探一下叶无柄鼻息,还时有温度,放下心来,整理一下无柄。
间中他还疑惑不定地向师兄张仁道:“昨晚我做了一个怪梦,好像和真的发生过似的,……”
还没等他说完,后脑勺上就挨了一个暴栗,宋直大声道:“快去找些吃的来,吃了好赶路。”
赵正唯唯诺诺的,去附近寻了些野果子什么的,众人坐在一起果腹了,赵正又去寻了一些冷水,喂风筝喝了,又拿一个果子喂无柄吃,无柄哪有力气咬噬,赵正只好自己咬碎了吐道手里,一点一点地喂给无柄,无柄看着有些恶心,不得已只好闭着眼睛囫囵吞下去。
收拾完了,几人又继续赶路。
那夜之事,赵正偶尔还会想起,但想不出个所以来,只好搔头作罢,也再没有见到老人家的身影,晚上入睡也在没有什么声音来打扰他,慢慢的,赵正也就把这些抛在了脑后,再不去想他。间或有影影绰绰的甚么东西一直在暗处注视着他们,赵正开始还有些心焦,但见师兄弟们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爽性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管他是甚么,看一看也不打紧。
这次下山,一事无成,反而经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磨难,张仁李义宋直他们与冯暴虎分别后,便一意的寻访师弟,终于费劲周折寻到了赵正,可说是松了老大的一口气了,给师父寻觅仙书之事,实在是虚无缥缈,但总不能无功而返,总得收获点什么,不然出来这许久回山也无法交待。
几人走走停停,歇的时候反而比走的时候要多得多,赵正见师兄弟们不急于赶路的样子,跟以前一摸一样,完全是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思。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也是好的,得过且过,不强求,不做作,夜来睡觉,白天来吃饱了再躺会,或是师兄弟们互相嬉笑一阵,拿赵正开一顿涮,拿叶无柄风筝玩一番,遇到山中有好的风景,再玩味几日,日子真是过得优哉游哉。
这样的又过了几日,叶无柄的伤竟慢慢地好了起来,渐渐饮食粗重,饭量增大,一路之上,赵正跑前跑后的照料,叶无柄对赵正的态度慢慢变得和气起来,赵正脑袋上却如扣上了一个愁帽子,叶无柄该当如何处置才是,原想他受伤之重,怕是支持不了几日,谁想他的伤一日一日地好起来了,他身而为妖,虽说现下他对我无害,但长久这般相随,毕竟不是久远之法,再者时日长了师兄弟们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自己只好交待呢?
赵正看叶无柄日日康复,虽说身躯还是庞大不堪,但明显的神采奕奕起来,又加上赵正好几次的为他刷洗身子,叶无柄也精神长了不少,师兄弟们争先逐后的在林中把玩这一人形风筝,渐渐和叶无柄熟识,渐渐与他交谈,只是叶无柄对自己的过去一概不提,问到时,他便皱眉道:“重伤之后,全数都忘记了。”他不提也好,省的师兄们每次问道叶无柄何门何派何处人氏,赵正都提心吊胆地害怕叶无柄说些与自己向师兄们所言不符的纰漏出来。
这日荒郊走尽,来到了一处市镇之上,远远望见康庄大道上人来人往,四人都是为之一振,过了好几日的山野生活,到此时方可有酒喝有饭吃有床睡。
众人都是欣喜异常,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如见了稀奇之物,免不了多看几眼,但他们看行人时,行人也看向他们来,师兄弟们回顾自身,不禁莞尔一笑,原来身边多了一个人一般的风筝,怪不得路上行人或老或小都稀奇万分的看过来,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大叫怪物,更有胆大的竟上前来伸手在叶无柄身上碰碰,看有何怪异反应。
叶无柄索性将眼睛紧紧闭了,不闻不问,谁都不理会。
赵正紧紧攥着绳索,左支右绌地躲着路人,生怕被行人将叶无柄拽了去。
宋直和李义却是满脸的笑容,仿佛被许多人微观,反而是他们的无上荣誉似的。
看热闹的人愈聚愈多,张仁拔开人群,大叫“让开,让开”。
四人好不容易脱出了拥挤,见前面闪着一面酒旗:“见贤居”。
张仁刚赞一声:“好名字。”店家已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将四人迎入店中,店伙立刻上茶上水。
闻着酒店中若有若无的饭香,宋直早已按捺不知饥火,抢先叫道:“店家先来一盘五香牛肉,一盘蒜泥狗肉,一盘土豆炖羊肉,再,还有一笼包子,要肉馅的……”
宋直嘴里喊着,嗓子里不禁涎水直冒,他咽几下,口里空嚼几下,又道:“……再打二两老白干。”
店伙一愣,这许多壮汉子,怎吃这么少的几个菜,没等他愣过神来,宋直已吆喝道:“麻利些。”
店伙应声去了。
张仁却啪的一下将刀摔在桌上,脸现愤然之色。
宋直被这一摔,才忽然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忙从正位上站着,陪着笑让师兄落座,张仁一屁股坐了,道:“你点这几个菜,够谁吃呢?”
李义趁火打劫道:“你这人太自私了,根本不把师兄放在眼里,在家师父大,在外师兄大,这些前人的金玉良言你一个字都不记着,不但坐了师兄的位置,而且点菜也不懂得先人后己……”
李义絮絮叨叨地嘲讽着宋直,宋直自知理亏,赶忙赔笑解释道:“咱们不是身上带的钱不多吗?”
说到钱,众人一下都傻眼了,你看我我看你,最近这些时日,身上的银两早花的一文不剩。
张仁李义看向宋直,宋直拍拍自己腰间,已示空空如也,把眼瞧向了赵正,赵正苦笑一下,摇了摇头,不看也知道,赵正更是半文也无。
这些酒菜也端了上来,店伙还殷勤地问:“客官,还需要点什么?”
张仁摆摆手说不要了,心里却盘算着这顿饭该如何结账。
几人眼光蔓延,眼光所到之处都不自禁地停在了风筝身上,李义望了张仁一眼,又望了宋直一眼,点点头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他们虽然口中没说什么,但赵正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叶无柄奇货可居,正好当做酒钱。
这怎么可以呢?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