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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将东西收拾出来几个包袱,给三个孩子穿上王大娘给新作的新衣,毕竟去许晚那里住,总不能太寒酸,不说会让下人看不起,也会让孩子产生自卑感。
与许晚住在一起,给孩子提升一个档次,让他们感觉人与人的不同,有朴实无华的村民,有大嗓门直爽的村妇,还有这样简约秀雅的贵妇人。
只是这样的突兀提升,容易引发孩子的不适应,尤其是遇到高不可攀之人,便容易产生自卑感,所以方知给三个孩子洗漱好,换上没有补丁的衣衫,让他们见到许晚儿子后,感觉距离不是很遥远。
穿了新衣衫,尤其是没有补丁,小包子激动的手都不知往哪儿放了,可是高兴完了就想起来要勤俭持家的主题思想,便跟在方知屁股后面道:“娘,这身新衣没有补丁,应该过年时在穿。”
“现在穿,”方知蹲下认真地对小包子道:“你现在不是穷小子,你现在是官宦家少爷,所以平时都要穿不带补丁的衣服。”
“官宦家少爷是啥样儿的?是不是镇子上那些穿绸缎衣服,拿着扇子乱晃悠的?”小包子不屑地道:“我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儿。”
“那些是不好的官宦少爷,你要做好的少爷,要去私塾读书当秀才老爷的,”王宝来笑着道。
“可穿补丁衣服也能当秀才,当官宦家的少爷应该也行吧,”小包子依然皱着眉头,想节省下这身新衣服。
方知回头道:“你穿补丁衣服会让你爹被人笑话的,别人会认为你爹都当官儿了,还没有本事让家里孩子吃好穿好,所以,你是接着穿补丁衣服让你爹没脸呢?还是穿新衣给你爹增光呢?”
“增光,增光,”豆包儿在旁边道。
小包子默默走过去,拉着弟弟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还小,不知生活艰难啊,要记住,能省就省,爹爹在外挣钱不容易,咱们不能在家里大手大脚的花啊。”
豆包认真地点头道:“哥,我知道了,钱要省着花,衣服要省着穿,夫子说过,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嗷…,”方知嚎叫一声,没形象地扑到牛车上的被褥上,郁闷地捶着。
王财来王宝来还有王大娘她们,很不厚道地大笑起来。
一趟就将家里所有东西搬了过来,黑漆木门打开,冯伯眯着眼笑着跟王宝来打着招呼,王大娘上前帮着介绍,王宝来便也跟着喊冯伯。
东西不多,冯伯与王宝来两人两趟就能搬完,王财来没有过来,工地离不开人,加之许晚又是个寡妇,他不方便过来。
许晚没有出来,应该是有外男,不过家里的顶梁柱跟着许晚的奶娘古嬷嬷出来了,一个六岁的小奶娃,长得粉雕玉琢的,白白肉肉的小脸蛋,一双跟许晚一样的杏仁眼,微卷翘的眼睫毛,遮盖住他内心的喜悦。
他穿着淡黄色的长衫,头戴同色方巾,端着读书人的样儿,很像是缩小版的唐书生。
见到方知走进来,立刻上前抱拳施礼道:“恭迎赵夫人,希望您能住的舒适。”
方知刚要说话,就见豆包走上前,先是收整一下自己的衣衫,又正了正自己的小发髻,然后抱拳施礼道:“感谢许夫人的帮助,感谢兄台的慷慨,小弟在这给兄台施礼了。”
林瀚没想到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竟然也这般知礼,怔愕一会后道:“这位兄弟不必客气,请问兄弟姓氏名谁?敝姓林,名瀚,年岁小,没有功名,长辈还没有赐字。”
“小弟姓赵,名子瑜,小名豆包儿,也没有字,”豆包儿正儿八经地接着介绍:“这是家母,你可称为赵婶子。”
方知被这一对酸不拉几的小屁孩,弄得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小包子带着小花跑进来,见到豆包正在与一个男孩说话,便跑到跟前道:“你是许夫人家的孩子吗?我是豆包的大哥,叫小包子,这是我妹妹红糖包。”
“见过小包子少爷,见过红糖包小姐,”林瀚说完,又怔楞片刻道:“呃,兄弟家的名讳都跟吃食有关。”
方知扯着嘴角道:“民以食为天嘛。”
“好词,好句儿,精辟也,”林瀚说完又恭谦地抱拳施礼,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嗷…,”方知哀嚎一声,回身将牛车上的大包袱扛起,虎步龙行地往自己住的房间走去。
“其母威武神勇,力大无穷,真可谓巾帼英雄也,”林瀚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方知耳朵里,她将包袱放在清扫很干净的炕上,狠狠地擂了一拳。
等她将东西收拾好,不见几个孩子的身影,不过听到后院有笑声,便知道在后院里。
从月亮门走到后院,后院是正房三间,厢房两间,小巧紧凑,院中还摆着大陶瓷鱼缸,孩子们都围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鱼缸里的小红鲤鱼。
许晚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卧房门口绣着花儿,时不常看看几个孩子,满脸都是温暖的笑。
见到方知走进来,她便站起道:“怎么样了,收拾好了吗?”
“嗯,收拾好了,我家穷,没啥东西,很好收拾的,”方知笑着道:“这后院布局很好,看着就给人安静的感觉。”
“是吧,我第一次见到这院子也是这样的感觉,便没有还价地买下了,在乡下住,最舒服的就是安静,”许晚感慨地道。
这点倒是跟方知很有共鸣,两人瞬间拉近距离,仿佛一下找到知音般。
这时那个丫鬟来到方知身边,屈膝行礼道:“见过赵夫人。”
“这是我奶娘的女儿,叫晴儿,也跟着我来到这里受苦,哎…,”许晚愧疚地叹息道。
“姨娘,怎么又说这话儿了?晴儿不觉得苦,晴儿觉得这里挺好的,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晴儿甜甜地笑着道。
许晚没有因为姨娘一词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娘家因为出了事儿,我便成为林家妾室,夫君去世,夫人将我们娘俩驱逐出林家,自生自灭,无奈情况下,只好投奔姑太太,没想到赵家村竟然这般的秀美安宁,赵夫人,你不会嫌弃我身份低微吧?”
她虽然这样说,但表情却不卑不亢,眼神真诚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