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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车小麦不是一笔很小的数量,若是这二十车小麦顺利运往粮食缺乏的北疆,那它的价值纵使比不上二十车黄金,也相差不远了。峥嵘虽然也算是一个小地主,但却还做不到豪气的放弃这二十车黄金。想当初麸麦堂宋子洲也是入了股的,峥嵘觉着她有必要和宋子洲商量一番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还一直保持着夜里去望春亭一聚的习惯,前些日子有几日宋子洲没有来,峥嵘只当他公务繁忙也没有多问,只是觉着宋子洲的脸色较以往差了些。
没来的那几日正是宋子洲蛊毒作的日子,三顺子在一旁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他实在脱不开身。事实上他对于来空间和峥嵘一聚还是很向往的,峥嵘的很多想法不像时下里人们那么约束,往往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给人醍醐灌顶之感。
此时的望春亭早已望不到春,四处一片衰败的景象。荷塘里覆盖上了一层白雪,将枯枝残叶通通掩盖住。
峥嵘一本正经的端坐在石凳上,许是石凳上有些凉,她扭了两下屁股,才又重新坐好。汤药被她用热水温着,捂的严严实实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宋子洲才姗姗来迟,坐在峥嵘的对面,给了她一个歉意地眼神。
峥嵘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取出小碗,倒了一小碗递给宋子洲,他一饮而尽,如以往一般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峥嵘见宋子洲喝完了药,就伸手将碗收了起来。正在这时,宋子洲“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峥嵘吓得立刻转过身,见着宋子洲的样子,连忙扔下手中的碗凑了过去,“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忽然就吐血了?”
宋子洲看她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心中一暖,安慰道,“别担心,最近身体不好,这汤药既是人参又是灵芝的,可能是虚不受补。”
峥嵘还是很不放心,脑中略一思索,这日月潭水补的是生机,若只是喝些日月潭水,应该是有好处的,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玉瓶递与宋子洲,“这潭水补充生机,可能与你的状况有利。”
宋子洲接了过来,拔开塞子,喝了一口,确实感觉五脏六腑都舒服了,这才又将剩下的喝了下去。
“怎么样?可好些了?你生了什么病?太医看了么?”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砸过来,宋子洲有些招架不住,才打断她,“好多了,多谢关心,太医也号过脉了,我没有生病,只是中了蛊毒。”
峥嵘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年,巫蛊之术早已失传,她也只是在小说中听说过这东西,但这一点不妨碍她对巫蛊的恐惧,历来中了蛊毒的人都是受尽折磨的,而宋子洲如今才十岁,也不知他扛不扛的住。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那你可找到解蛊的法子?”
宋子洲叹了口气,“法子倒是有,只是都不太好办。”
然后将喀什所说的法子告诉了峥嵘,“我不想因为我而枉顾他人性命,但无论是饲蛊之人,还是万毒虫母都太难找了。”
宋子洲也算是皇家的一朵奇葩,皇家之人大多惜命,若能用他人性命换取自己的性命,八成不假思索就换了,哪里还会自己忍受着痛苦。
峥嵘有心帮帮他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又从袖袋里掏出几瓶日月潭水,递给他,“若是感觉不舒服,就喝一瓶。”
宋子洲接了过来,朝她道了声谢。出了这事儿,峥嵘也不好再与宋子洲谈论麦子被劫的事情,只是嘱咐他回去好好休息,二人就相互告辞。
夜已经深了,西北风吹着哨子,院子里的青石条也被大雪覆盖的严严实实,镶了玻璃的屋子却温暖如春。
峥嵘躺在床上,听着外间兰心平稳的呼吸,暗自做了决定。若是没有人能够依靠,那就只有靠自己了,她决定亲自去一趟石鞍山!
李岱不在没人能够劝阻的了峥嵘,紫荆不像峥嵘这么见多识广,意识不到此趟的危险性。峥嵘也不打算告诉她,她只知道,峥嵘此次是要出趟远门而已。峥嵘此番前去将几个小厮都留在家里,仅仅带了王少青,这次形势险峻,她的几个小厮都不会武,没得白白送了性命。托赵添找佟木再咬了几个镖师,第二天就带着大伙儿北上了。
众人快马加鞭的朝着石鞍山赶去,峥嵘坐在马车里,脑子也在飞转动。听佟金的意思,这次被劫是大有蹊跷,会是谁呢?
这时马车外传来王少青的声音,“东家,前方十里有个茶铺,可要略休息一会儿?”
峥嵘虽然心急,可也知道赶路辛苦,她坐着马车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外边骑马的众人。
“嗯,大家在茶铺休整休整再走!”
简陋的茶馆里,粗瓷碗泡着茶沫子,峥嵘皱着眉头喝不下去,可其他镖师们行走江湖惯了,也不在乎这些,端着茶碗,说说笑笑。
王少青又开口道,“东家,赵管事说,您到了石鞍镇,可拿着令牌去求助当地县令。”
峥嵘想起临走赵添塞给他的令牌,脑子里似乎捉住了什么,眸子一亮,是啊,她怎么钻了牛角尖了?这匪徒既是与她无仇,那就是与别人有仇了。瞅着眼前这形势,该是她与宋子洲的合作被人得知了。
脸色一肃,这人也是有几分真本事,佩服是一方面,但日日生活在别人监视之下的感觉可真不好啊。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她李峥嵘只是一届白身,宋子洲的敌人是个什么身份那是可想而知了,偏宋子洲现在南疆,也是鞭长莫及。
既然他们隐藏在山贼中,那她就索性不知,也当作山贼处理了吧。
主意一定,峥嵘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一手端着粗瓷茶碗,吹了吹上边的茶沫子,轻啜了一口。
坐在一旁的王少青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喝着茶沫子还能喝的这么优雅,这简陋的茶铺也像是蓬荜生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