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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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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谭熏华的住处出来,赵臣一头雾水。他有些搞不清楚这个面善的老人究竟是对所有人的态度都如此热情,还是只针对他一个。

    不过这次聊天虽然耽搁了点时间,却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临出门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谭熏华注意到了赵臣的目光一直在书架上扫视,强行借给了赵臣三本书。

    一本龙多卡梅伦和拉里尼尔两位教授合著的《世界经济简史》以及曼昆的《经济学原理》上下册两本。不过以赵臣目前的知识储备,自然不太清楚这几位大名鼎鼎的经济学专家。

    按照赵臣自己的想法,其实更倾向于借阅一些小说类书籍,眼尖的他甚至都看到了摆在书架最顶端的一套金庸武侠小说。

    但是谭熏华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自作主张的帮他挑了这几本,赵臣也不好意思再提出什么要求。

    总之聊胜于无,现在每天下午他都没有事情做,有个东西来打发时间总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以前在家,每到冬天赵臣都会抱怨天气的寒冷,尤其是那足以没到膝盖的大雪。冷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这意味着他不能进山,家里的经济来源也会中断。

    可是,当他真的在明珠迎来人生中第一个没有雪的冬天时,反而觉得浑身难受。

    当他看到新闻上东北连降大雪的消息,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张瘸子,我张婶和狗子他们还好吗?”赵臣拨通电话后问道。

    张瘸子在张家屯开了间小商店,也有部公用电话,基本上村民和外界联系都是通过这里。

    “狼崽啊!”

    电话对面的张瘸子惊讶道:“我正想给你打个电话,没想到你倒是先打过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臣立即问道。

    “这几天雪大,早晨我去捡柴,看到你家关牲口的棚子塌了,就进去瞅了瞅。”张瘸子喘了口气,接着道:“你张婶的腿病又犯了,这几天都是狗子在家照顾。”

    赵臣拧起眉,嘴巴嗫喏一阵后道:“张瘸子,让你媳妇去照顾一下张婶,我每个月给六百块钱。另外你再找个人去县城一趟,让他帮张婶带点药,狗子知道带啥,钱我给双倍!”

    棚子塌了倒是小事,等到开春重新搭一个就是。重要的是张婶的腿早前受过伤,后来就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每到换季降温的时候,她的腿就会变得不利索。前几年她倒是还能勉强走动,如今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也是赵臣最为记挂的一件事。

    “没问题,我这就去问问有没有人去县里!”张瘸子立即满口答应。

    六百块钱在张家屯已经不算是个小数目了,张瘸子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土包子,吃饭了!”

    赵臣正打算再叮嘱张瘸子一下,却被一阵极其冷淡的声音打断。

    扭头看了眼说话的女孩,赵臣只能言简意赅对着电话交代道:“张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是等我回去知道你没办好,就把你吊在村头槐树上打三天。”

    “…;…;”

    挂断电话,赵臣关上肉铺的大门后,这才跟着喊他吃饭的女孩朝肉铺门脸上方的房间走去。

    女孩叫周雪,是肉铺周老板那个正在读初三的宝贝女儿。

    大概是天生的八字不合,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和对方就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一句话。当然,通常都是对方对他连讽带刺,赵臣除了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回应一声,更多的时候都是当作耳旁风。

    论起骂战,山里人可不会输给城里人。

    周雪的话对从小挨骂,直到现在还背着一个刁民名头的赵臣来说,简直连半点杀伤力都没有。反倒是赵臣的回应,气的周雪哭了两次鼻子。

    这样的背景下,两人的关系可想而知。

    周雪看了眼身边赵臣,一脸鄙夷的询问道:“土包子,你刚刚和谁在说话,还要把人家吊着打三天,你行吗?”

    如果不是赵臣在工作上挑不出半点毛病,而且又极其对父亲的胃口,周雪早就撺掇着父亲撵人了。

    尽管每次的事端都是她挑起的,可哪有长工欺负地主闺女的道理?

    实际上周雪也并不是讨厌赵臣,相反,与前几个家里的员工相比,她反而能更喜欢赵臣一些。毕竟赵臣只是看上去寒酸了一些,并没有其他什么大的恶习。

    她只是单纯的厌恶屠夫这个工作,于是连带着赵臣在她眼里也不顺眼了起来。

    顶着一个屠夫闺女的名声,对脸皮薄又好面子的她来说,在学校已经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

    心事重重的赵臣并没有应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家里的事情。

    虽然在张家屯背了一身骂名,可那些基本上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除了老村长,在张家屯也就赵臣说话好使,应允别人的事情也不会打半点折扣。

    所以他刚刚对张瘸子说的东西,并不是在放什么空话,这也是张瘸子能马上点头答应的原因。

    他现在已经从周老板手里领了一个月工资,除去买洗漱用品和在地摊买来的一件大袄外,手里还有一千整。

    应允了张瘸子媳妇每个月六百块的工资,再把给张婶买药的钱加进去,这点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而狗子下个月在学校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周雪略微有些愠怒的问道。

    “没听到!”赵臣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你…;…;”周雪咬牙切齿的对着赵臣佝偻的背影挥了挥自己的粉拳。

    …;…;

    快吃完饭的时候,犹豫了半天的周雪试探着对周康道:“爸,我们老师办了个补习班,我想周末去补补课,行不行?”

    周老板怔了怔,随即一脸欣喜的说道:“这是好事啊,当然没问题!”

    周雪的学习成绩并不理想,属于班里的中游水平,想要考上重点高中绝非易事。因为这个,周康已经不知道拉着自己的宝贝闺女聊了多少次,但是却一直没有什么效果。

    这次难得对方主动提起学习的事情,周康自然全力支持。

    周雪眼神闪烁,盯着自己面前的一碗稀饭,出声道:“补习从这周末开始,到这学期结束,每个月要交五百块的补习费。”

    “好!”周康立即答应。

    “你要补习什么功课?”坐在一边的赵臣忽然插言道。

    不知道是不是吃饭前的气还没消,周雪瞪了赵臣一眼,然后才随口答道:“数学。”

    补课实际上只是一个理由,周雪的主要目的还是想从周康手里要到点零花钱。虽然周康一直惯养着她,可在涉及到一些原则问题时,却从来并不让步。

    她的零花钱一直都保持在一个合理的水平,属于刚好够用的那种。要是其他事情,找周康要钱可以,但必须说清楚缘由。

    可是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来说,谁又没有一点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赵臣眼前一亮,立即说道:“或许我能帮上忙。”

    从向家里打完电话开始,赵臣就一直在揪心钱的问题。如果不是自身条件有限制,他连卖身的念头都会生出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以张婶和狗子的性格,估计计算是家里缺粮也不会和在外打拼的赵臣开口,这一切都只能由赵臣自己来想办法。

    五百块钱虽然不多,可对赵臣来说却无异于雪中送炭。最近他一直都在看从谭熏华那边带来的几本经济学方面书籍,其中许多内容也都涉及到了数学。

    以他的能力或许读懂那些有难度,但应付一下初中学生的数学课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差点忘了,你还上过高中。”

    不等周雪开口,坐在一边的周康便率先点头道:“那小雪的功课就交给你了,要是她在期末的时候名次能上升,除了这几百块钱补课费,我额外再给你奖励。”

    以周康这段时间对赵臣的了解,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会说大话的人,也对赵臣的品性十分放心。如果赵臣只是说能帮上忙,那他肯定有自己的办法。

    而且他也是真心想要帮衬一下赵臣,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会替对方想想。

    “不行!”

    周雪立即出声阻止,看到周康和赵臣投来疑惑的目光,她又立即解释道:“我担心这土…;…;赵臣不行,别到了最后我的功课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

    “这你放心,赵臣既然说行,那就肯定没问题。”周康摆了摆手,一锤定音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此时的周雪恨不得直接将赵臣按倒马桶里淹死。

    赵臣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不过别说周雪那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威胁,即便是对方真的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件事赵臣也一定会答应下来。

    说来也有些可笑。

    赵臣这个习惯于进山和猎物拼命的土农民,如今没事除了翻看经济学专业书籍之外,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名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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