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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迈步进了府,萧池也没回答承译那个问题,只说,“通知管京中狱事的杨大人,让他明日一早先将叶修庭放出来。”
“可是,爷,杨大人是咱们的人,让他放人没问题,可这少将军的案子是圣上亲自审的,若是没有圣上的旨意-----恐怕杨大人那边会暴露。”
萧池脚下未停,快步回了书房,承译说的他不是不知道,可她还在牢里呢。
看样子,叶修庭不出来,她就不回来。
“无论如何,先放人。至于别的,我写封折子,你连夜送进宫去。”
“是,我马上去办。”
往常九王府轻易不上折子,逢年逢节,给圣上的慰问帖都是由府里人代笔。这回,萧池却在案前坐下,亲自动了笔。
提了那支文宣紫毫,只见前几日她咬的牙印还在。拇指轻轻抚过那小巧的牙印,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那齿痕,每次必印在他的名字上。
大概又要被那姓蔡的老头儿言中了,他是被人咬的死死的还不自知。
四周寂静,一灯如豆,九王爷忽而看着手中笔端,笑了笑。这个叶棠。
复又眉头一蹙,匆匆提笔取墨,不多时,给圣上的折子便写好了。封好折子,萧池接连在院子里转了两圈。风淅淅,露漙漙。不知为何,他似乎总是焦躁不能安。明明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承译吩咐好一切,回来仍见这九王爷没有睡,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爷,都安排好了,时候不早了,您快去歇息吧。”
又是月盈天心,葳蕤芳华不在,园子里大部分植物已经凋零殆尽。当繁茂褪去,那些被掩盖的东西才能显现出来,终于珠含玉落一般。
承译看见九王爷手里拿着一样什么东西。九王府彻夜灯火通明,惟独九王爷手里那东西,吸了月华,反射出来的自然之色竟然明亮得让满府灯火都黯淡几分。
承译觉得惊奇,仔细一瞧,才看清了,九王爷手里拿着的是一支金丝棠花钗。棠花不大,雕得也不甚规整,可那粉晶棠花的材质,当真是价值连城天下难寻。
璞玉本无价,岂因雕工论短长。
原本承译是来劝萧池回去休息的,可九王爷却手中轻转,匆匆将棠花钗收入袖中。一转身,丢下一句,“备车!”
承译一愣,这不才刚从牢里回来没多久吗,都这么晚了,这九爷还要备车去哪里。
饶是疑惑也未敢多问,按九王爷要求又备好了车驾。上了车承译才知道,这目的地依然是牢里。
萧池原本以为自己能放下的,可将她一人放在牢里,他一人回来后总是坐立难安。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一夜如此漫长,他竟连两个时辰都等不到了。
罢了罢了,还是将她带回来吧。她若不愿,哪怕真的打晕了弄回来呢。反正,让他一人在府里待着,他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车上,他吩咐承译,“快些。”
宽阔街道上,五匹白马风驰电掣,犹如天降,畅通无阻,可他还是嫌慢。
“是。”
承译又一鞭子狠狠抽在了马背上。
牢里,灯光晦暗。
叶棠执拗,叶修庭好说歹说,无论是好言相劝还是厉声喝她,都没能让她跟着九王爷回去。
她本来就谁都不怕,也谁都不怕得罪。是啊,曾经,她为了他,连人言都不畏。
叶修庭觉得奇怪的是,她要留下,那九王爷最后竟然也没了办法,居然就这么顺着她了。
萧池走后,叶棠与叶修庭谁也没怎么说话。她只是陪他静静坐着。
他娶了亲,她嫁了人。以前不能说的话,现在就更不能说了。
“叶棠。”
与她并排坐着,叶修庭唤她,她也不答。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欠身,拿起了他的右手掌。
她从将军府嫁出来的时候,他手掌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被白纱缠着。
这会儿再看,他那掌上为她挨的那一刀终究是留了长长的疤痕,贯穿掌心,呈前窄后宽,摸起来甚是粗糙。她颤颤摸着他的手,一低头,似要落泪。
他最见不得她哭,轻声道,“叶棠。”
她将头一别,匆匆用衣袖一抹眼睛,又问他,“叶修庭,你好吗?”
他却看着她,满眼温柔宠溺,低声说,“叶棠好,我便好。”
可她究竟算好不好呢。那个九王爷待她不算差,九王府上下待她也都不算差。承译事事周到,和风医术高超又为人有趣。
除了她还是会常常梦到他,梦到春天来了,他抱着她穿过开满蔷薇的小径;梦到他将她举过头顶叫她叶棠;梦到他宠溺揉揉她的发,说,不过是调皮了些,又有什么关系。可每每醒来,眼见的不是窗外落叶枯黄便是皑皑白雪,哪里有什么春天,又哪里还有他。
唔,若是除了这些,她一切都还算好吧。
牢里安静,不多会儿,她额角碰在了他肩上,有些犯瞌睡。一连几次,都重重磕在叶修庭身上。叶修庭肩膀硬,硌得她有些难受,她不由微微皱起了眉。
身子一侧,他将被锁着的双手轻轻一抬,“来,叶棠,靠在我身上睡。”
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见他正轻轻抬着手等她钻到他怀里去。
他的怀抱,她一辈子也无法抗拒。
谁叫她在他肩上怀里长大啊。
一靠在他胸膛上,她立刻便觉得舒服许多,似乎连心都安定下来。他身上有她曾经熟悉的一切。
除了是她爱过的男人,他还是陪她长大,给她安全感的哥哥。
叶修庭看她睡了,自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许久没见她了,他只顾着低头看窝在他怀里的姑娘。
他大婚那天,他盼了她一天,想见她一面。没等到她,却等到了她送的那只小瓶子。他几乎一眼便看出来,瓶上花是她画的,可那字却不是她写的。
一笔一划,刚硬凌厉,执笔的人,该是一个男人。
不过是她的一只瓶子一句话,便轻易毁了他的新婚夜。他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即去九王府看看她。
直到今夜,才终于如愿以偿。她似乎变了一些,可似乎又没变。还是倔脾气,小任性。
一趴进他的怀里,她便更困了。自来了她就没怎么好好跟他说话,这会儿牢里没了别人,她终于迷迷糊糊开了口。
“你为什么要娶别人,甚至,连喜帖还要自己亲手写?”
为什么要娶李知蔓,不过是因为老将军一句,侯府不在,叶家绝不可失约。更因为圣意不可违。至于他自己写了喜帖,不过是盼着她能认出他的笔迹来,能让他见一面。
叶修庭正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又见她轻轻合了眼眸,窝在他怀里开始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修庭,叶修庭。”
这些日子以来,她要么是不敢叫,要么就是叫了也没人应。多少次忍不住要张口,最后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牢牢将那三个字堵在心里。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叶棠。”
夜深,牢里湿寒,他解开了自己身上衣裳,想给她披上。可是手脚都被锁着,他的衣裳解是解开了,就是脱不下来。他干脆将她往怀里按了按,就这样用身上的衣襟将她一裹。
她睡着的样子与以往他守她的夜里一模一样,安静恬然。他不知道她平日里是如何与那个九王爷相处的,九王爷又为何能容她如此无礼,她要留下,九王爷当真就让她留下了。一身花开蝶随的衣裳,看的他心里不住难受。
可当她站在他身边,扯着他衣袖不肯走的时候,他的担忧和难过就都消散了。她还是离不开他,一如既往。
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掠过她脸颊,惹得她柳叶儿一样的眉皱了皱。叶棠啊,你爱的,依旧是我吧。
忽而,叶修庭手一顿,看着她的眼神也忽然凌厉起来。
她脖子上的,那是什么。
眉心一皱,他伸手悄悄一扯她的衣襟,眼前所见让他心疼得直吸凉气。明明已经过去几日了,可她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青青红红的印记还未完全消退。
是他,是那个九王爷。
虽然将她嫁给别的男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明明那是他心尖上的人啊,他咬着牙将她往别人床上送。而那人又是如何待她的!
叶修庭这才发现,她其实脸色不太好看,有些苍白,唇也有些干裂。他不知道,为了见他,她整整两日不吃不喝。
“叶棠-----”
几日没有吃东西,也没休息好。她嘤咛一声,正趴在他怀里睡得安适。别人的怀抱再暖再好,可都不是他。自始至终,她眷的恋的,也只有他叶修庭一人而已。
他一直盯着她瞧,那张小脸,他日思夜想。
可其实,她刚一出生的时候,是不讨他喜欢的。她出生没几日,他就没了娘。
老将军却指着襁褓里的小肉团子说,“修庭,这是你妹妹。”
他听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便走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春和景明的午后,他在自己房间听见不知哪里传来阵阵啼哭声。仔细一听声音和方位,像是那个小肉团子。
他辗转反侧,想午睡,却终未成眠。带着烦躁下床,他推开了那个小肉团子的房门。奶娘不知去哪里了,里面竟然只有她一个。
他往摇篮旁一站,低头一瞧。
白嫩嫩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清澈得像空山新雨后的溪水,轻轻一眨,泪珠滚落,他竟没忍住伸手给她擦了擦。
她忽然吸了两下鼻子,看了看他,似乎认出他不是奶娘,“哇”的一声又哭了。他转身出去,不多时又回了来,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蔷薇花。花正浓时,红艳艳最能惹人眼。
仔细除干净了花茎上的荆刺,他趴在摇篮跟前,将那朵蔷薇往她面前一递。
她果然不哭了,伸着两只白胖胖的小手去抓。
他环顾四周,确定了四下无人,突然朝摇篮里的小肉团子说,“叫哥哥。”
她哪里会叫什么哥哥,她只会咯咯地笑。
他戳了戳她脸颊,只说,“真笨!”
再后来,他由一个小男孩迅速长成一个颀长挺拔的少年,而她似乎仍旧是那么小小的一只。
院子里,她看见少年手里的木剑换成了真剑。
剑入鞘,他只觉有什么在扯他的衣角。一低头,她正仰着小脸笑嘻嘻叫他,“哥哥。”
一身粉衣,软软的发随意绑在她身后。两只短短的胳膊一伸,是要他抱。
他将剑收好,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她趴在他肩头上,他抱着她,一连穿越了许多个春夏秋冬。
深夜,牢门口的看守正趴在桌子上瞌睡。
承译停稳车驾,上前叫人开门。
听见声响,那看守拖拖拉拉出来,一脸不耐烦,“是谁大半夜的扰老子睡觉!”
待看清来人,一身白衣飒然,又忙跪在了地上,不住磕头,“小的有眼无珠,求九王爷开恩。”
任他怎么想也没想通,这刚刚才走的九王爷,怎么不多会儿功夫又回来了。
承译又道,“少废话,开门!”
“是,是,小的这就开。”
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从腰上解了钥匙。夜深灯暗,那看守一连试了两把,竟都未将门打开。
眼见九王爷已经一脸不悦,那看守又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一边磕头一边说,“出来得急,不想拿错了钥匙,九王爷稍等,小的这就回去换。”
似乎就连萧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没有耐心。
“不用了。”
他也顾不得自己装了许多年的所谓病弱之躯,抬腿对着牢门就是一脚。
眼看着几根一人粗的实木被九王爷一脚踹断,木渣四散,那看守跪在地上不住哆嗦。
不是说这九王爷天生病弱,弱得连朝堂都上不得,不是还说这九王爷支持不了几年了吗?
这一脚,又是怎么回事?
刚走几步,萧池又停下来,对承译道,“你在这儿等着。”
承译不在上前,“是。”
进了牢房,穿过长长回廊,终于到了。
刚到关叶修庭的那间牢房外,他便看见,叶棠窝在叶修庭怀里,睡得正香甜。而叶修庭正用衣裳紧紧裹着她,双手揽在她身上。
些微响动,叶修庭抬眼,果然见门外站着萧池。
夜深人静,一间牢房,一内一外,也没有别人,两个男人就这样对视,恍若对峙般。
见了萧池,叶修庭不仅没松开叶棠,反而像没看见九王爷一般,垂眸看看怀里人,手上不自觉用了力,更将叶棠往怀里带了带。惹得她嘤咛几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叶修庭唇角一挑,轻轻笑了笑,他陪她伴她二十年。她嫁了人又怎样,在她心里,谁也不可能替代他。
先前那看守得了狱官的话,不敢怠慢,找了钥匙来给萧池开门。
牢门开开,叶修庭这才轻声唤怀里人,“叶棠?”
她这一觉没睡多久,却格外安稳。沉沉声音从他胸膛传来,她仿佛回到了叶家,无数个清晨,他走前都要转身看看她,轻声说,“叶棠,我得走了。”又好像是她做了噩梦,他轻轻拍着她,低声叫她,“叶棠。”
她并不知道是谁来了,只赖在他怀里皱着眉不愿醒来。萧池已经迈步进来,叶修庭只好又低低唤了她一声,“叶棠。”
她终于睁开了眼,伸手揉了揉,有些不满,声音里也有了些小脾气,“叶修庭,你叫我干嘛。”
只因她知道他是叶修庭,不论怎样,他都是与她最亲近的哥哥,不论何时都会无条件包容她,宠着他。向来与他,她什么都不需顾忌。
一脸惺忪看着叶修庭,丝毫没注意到萧池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她身后。而她还趴在他胸膛上,带着刚醒的懵懂,认真抬眼看他。又见叶修庭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下一刻,她便不知怎么被身后另一双手拎了起来。冷不防落入另一个怀抱,她不停挣扎着,“哎,叶------是你?”
是了,叶修庭怎么会轻易让别人抱走她。惟独面对萧池,他没了占着她不放的理由。
萧池一脸冷清,只低眉看着她,冷声道,“呵,是我。”
叶棠,是我,你这表情,可是失望了?
他一人生活惯了,向来是想千万言而不发一言。他什么都没说,只抱了叶棠出了牢门,任叶棠反应过来在他怀里不停扑腾。
“萧池!你放我下来!我不走,我要回去陪我哥哥!”
承译候在门外,见王妃就这样被九爷抱了出来。在看九爷那脸色,似乎比夜还要黑上三分。
不敢多言,承译低头掀开车帘,萧池将她塞进了车里。
莫名其妙被他抱了出来,她都没顾上跟叶修庭说一声,当然不肯依。他还没上去,她便又从车里探出头来。
迎面碰上他,他也不让,硬生生用身体将她堵了回去。
“你-----”
他在靠门口的地方坐下,她便出不去了,只好跟着在他身边坐下。
一转头,萧池对外面承译说,“回府。”
他明明答应了让她留下的,为什么没多久就又回来,一句解释也不给就强行将她抱上了车?
他脸色不好,她心情不好。一时间两人闷着,谁都没说话。
还是他先开了口,“不是想睡觉?”
这么一闹,她早就醒了,只低头在他身边坐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不是已经同意我今夜留下的吗?”
这对话,风马牛不相及。
萧池又说,“困了就到本王怀里睡。”
“嗯?”
她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萧池拉着胳膊往怀里一带。
门外承译的耳朵都要竖了起来。这,这九爷刚刚说了什么?
自他来九王府,就没见过九王爷身边有过什么女人,除却许芳苓偶尔会来,可也是看似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九王爷为人一向清冷干净,与谁也不拖泥带水。
若非亲耳听得,打死他都不信,到本王怀里睡,这话是出自谪仙一般的九爷之口。
里面半晌没了动静,承译心想,这九爷,八成是得逞了吧。
他怀里,跟叶修庭一点都不一样。
同样宽厚,只不过一个温暖和煦,一个清清凉凉。本就是两个脾性不同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九,九王爷----”
他抱她的姿势,不知是不是刻意,简直与刚刚叶修庭的一模一样。
可是,他用力太大了,她又有些不自在,一直挣着想起来。
忽而又听得他说,“现在已是寅时了,过一会儿天一亮,你哥哥就能被放出来了。”
她听了,终于安分下来,不在挣扎,转而抬起脸问他,“真的吗?”
一双眸子看着他,晶亮晶亮的,一下就让他想起方才在牢里,她抬头看叶修庭的时候。
“嗯。”
天牢重地,岂容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叶棠也不傻,一夜之间就能被放出去,她知是萧池帮了忙。
“谢谢你。”
不知为何,听了她这声谢,他心里莫名有一丝烦躁。
“可我哥哥,真的是冤枉的。我爹和哥哥,还有叶家上下对朝廷忠心耿耿,万不会做出这种事,你得相信他。”
“嗯,我信。”
自从宫中出来,一人辟了宅子,独过了许多年,他其实早就谁也不信。
他说的信,不是信叶家,信叶修庭,而是信她吧。
车驾停稳,承译恭敬道,“爷,到了。”
“嗯。”
她还趴在他怀里呢,听见声音就要起来。
萧池什么也没说,却也不让她动,应了承译,便又顺势将她抱下了车。
承译只在一旁低着头,悄悄看九爷抱着王妃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迈上了石阶。
风掠过门口的树梢,哗啦啦地吹,承译只看见九王妃轻轻踢着腿,说的似乎是,“哎,你快放我下来。”
九爷只低声笑了笑,自然也没有松手。
车驾被下人牵走,承译站在门口,迟迟不入府。饶是他跟在九王爷身边许久了,最近才发现,九王爷对人依旧和善,可他没见过的情绪却越来越多。焦躁,不安,担忧。这九王府上下依旧过着从容不迫的生活,可好似又平添了几分生气和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承译,你不进去,在这儿干吗?”
和风不知怎么半夜出来了,将他拉近了府,承译突然开口,“哎,和风,你发现了没,咱爷娶亲后,似乎这耐心变差了,动不动就着急上火。”
厢房里,和风拿了一柄他扇火的小扇,一腿屈起,大喇喇踩在他瘫坐着的椅子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切,什么着急上火。说白了,不过是男欢女爱那点事。你以为爷是什么人,真当他是不食烟火的神仙么,说到底不过也是个男人,还是个血气方刚健康得不行的男人。以前也就算了,这一成了婚----”
似乎,什么话被和风一说,便意境全无。
话糙理不糙,大抵实话总不如风花雪月那么招人喜欢。承译一时竟也找不到反驳的话来,只白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肤浅!”
和风听了却不乐意了,刷的一下收了手里扇子,坐起身来。
“你说我肤浅?是,我是肤浅,可我是个大夫。这天下的男男女女啊,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男人有个什么,女人有个什么,各自都会得什么病,不会得什么病,我可都门儿清。”
说完,和风站起来,扇子在手里轻轻一转,扇柄戳了一下承译胸膛,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至于你,我可就更门清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