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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陆兴勇背起来琏,脚步坚实的出了村子,陈平送了出去。看着那远去的人影,在朦胧的冬雨里渐行渐远,来琏不忘是回头拌着鬼脸,陈平知道,这个关系算是彻底的打下了。
“陆叔,别忘了那田地的事。”陆兴勇的身子要消失在冬雨中时,陈平手做喇叭状,大喊了声。
正走着的陆兴勇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不见表情,但想来是够吃惊的。
人之间相处,不能太过火,但也不宜太见外。陈平如此做,倒不是真的担心陆兴勇会忘记那田地的事,只是临别时感情的一点加固而已。
这边陈平正要回院子,家中唯有的两顶箬笠全都拿了出去,冬雨落在身上,真是阴冷得厉害。
可才转头,后面就传来牛哞声,两辆牛车一前一后的从村东路上缓缓驶来,牛车上码放着青砖,赵工领着两徒弟,在牛车边稳着。
三人居然是冒雨赶了来,且比昨日是多辆牛车。
“赵工,这下雨你们怎么来了?别是伤寒了,快些进院子。”这时工匠还真敬业,陈平赶忙是过去,随在赵工身边,“那火炕也不急着一两日,等雨稍停再来也是可以的。”
下雨就是这般,县中的路还夯实过,这村路却全凭脚踩出来的,浸了水就成了泥泞,牛车驶过坑坑洼洼,让人担心后面的青砖会掉下来。
扶着牛车后的插板,陈平虚推着。
“雨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得快些是将你家中那火炕做起来,还有他家等着。”赵工解释着,裤腿上沾满了泥泞,这冒雨赶路,还牵着牛,也是吃力。
虽是穿着蓑衣,赵工身上却是落了不少的雨水。该是清晨那一阵子风雨大,沾染上的。
刚到院前,陈平就推门进去,冲堂屋里的刘氏道:“娘,赵工和两位师傅冒雨赶来了,身上落了不少的雨水,得烧些姜汤驱驱寒。”
姜家中是有的,切碎了,用些许油一抄,再加些水烧开就是。
“两位师傅,赵工,你们还未吃的吧?”蒸笼的里的包子还有些,热乎着,陈平取了六个,“先吃点蒸饼,喝口姜汤暖暖身子。”
赵工和两个徒弟的确是未吃早饭,实际上,也没这个习惯,赶了十多里的路,当真是又冷又饿,也不客气,接了蒸饼。
“你这蒸饼不错,比那县中的还是要好吃,里面居然是还有肉。”赵工的徒弟,年龄比陈平大了几岁,十八九的模样,咬出一口肉来,忙是吞了下去,“味道真好。”
素的蒸饼就要两文钱,这加上肉,又是得贵些,平常哪里是舍得吃,就是坐着的赵工,也是吃的香甜。
“慢些,要是不够,那蒸笼里还有,只管吃就是。”火灶昨日就用过,也是看着赵工带着两徒弟忙活辛苦,火灶做的不错,陈平道,“在我家中做工,这饭食自是要包的,后面几日,赵工只管是早来。”
赵工,赵贵喝了口姜汤,嚼着蒸饼,温热的姜水入了口,顺着喉咙进入肺腑中,热气散开,舒坦了许多,闻言却是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陈平。
“你这话可是当真?家中父母知晓?”做工包吃,赵贵有遇到过,可那也只是包一顿而已,偶遇到那精细的人家户主,还得是从工钱中扣出去,一顿六个蒸饼,得要好几十文钱,“这蒸饼却是不便宜吧?”
“无妨,家中事我儿说了也算的。”边上刘氏又舀了些姜汤,给三人添上,笑着道,“几位只管是吃着。”
这下就奇怪,看这房屋虽是不错,可毕竟是陈旧了些,算不得大户人家,居是比那资产颇丰的户主还是要阔气。
“那就多谢了。”想不通,只能归结为这户人家好,赵贵也不再耽误,将碗中的姜汤一口喝尽,除了那伤寒的担忧,招呼两个徒弟就干了起来。
这事陈平也帮不上大忙,只能是在边上偶尔递着青砖。
在西间与堂屋间的墙体上打了洞,火道从下过去,将西间清理出来,原本床铺的位置都要空出来,好让是砌上青砖。
床铺下本是有着几个破洞的,位置隐蔽,王氏给陈平的木盒就藏在那,今早也是偷偷取了出来,换了个地方。
“你这孩子,回来你阿爷又该说你。”赵工带着两个徒弟在西间忙活着,刘氏抽着空,喊住了陈平,瞧了眼西间,低声的道,“那面粉可是没了。”
陈平手中拿着木板,这才是从西间挪出来的,上面还带着裂痕,就这般,恐怕也是撑不过冬日,也无多大的用处,却正好是可以放在后院里,给那一群野鸭做个遮挡。
“那方才娘怎么那般说?”将破木板靠在墙边,陈平问道。
刘氏收拾着碗,看着陈平,道:“我不顺着你说,你怎么还能服得了人?你同娘说一说,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何?”
“娘考虑的周全,那几个蒸饼实也不值几个钱,也就买那面粉是要多话些文钱,加上那饴糖,花费总共不过六七天。”陈平道,“来年家中这房屋恐怕还是要整修整修,得需要赵工帮忙,这不得先是打好关系吗?”
面粉和饴糖是需要买的,可那肉倒不一定,豚肉没了,还有兔肉,还有那山鸡肉,都是可以的,里面再加上些青菜,放些作料,味道同样是不差。
“哪有那么些文钱。”刘氏说了一句,对儿子倒也没责怪。
处理事情,这大儿倒也是能让人放心的,花钱大方就大方,总好过那算计的日子。
雨连着下了六日,赵工带这两个徒弟早来晚归,每日是吃了蒸饼就开始干活,西间的火炕先是做好,陈孝义试了试,而后东间的火炕也跟着起来。
这期间,陈平去了一趟县里,到了大伯家中,取了火镰的钱,顺带着打听到李应兴在县里的住所,同陈元良一同是提着文钱,分了红,无多大变故的,将陈瘸子拎了出来。
“陈瘸子,同你说了多少次,那土是要夯实了,夯平整,你这还留着坑洼,如何摆上这青砖?”雨停歇了下来,堂屋里,陈平踩着黄泥地,脚尖点着地上一处凸起,冲着院子里的陈瘸子喊道,“你是不是还想去那牢房中待上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