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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随着一声巨响,男人被狠狠压到了翻过来的桌面下,还没等他反应,何拓紧随着一脚踩上去。
肋骨断裂声清脆的响起,莫大的痛苦在一瞬间影响了男人的神智。
他不明白,为什么何拓会突然对他发起攻击。
自己究竟是何时暴露的?
他猛咬舌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展开领域,并且先开口打算周旋一下。
“小哥,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
没等他说完,黑色的剪刀带着一股破风之声,直接刺向了他的脖颈。
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何拓清清楚楚,更何况这人的能力诡异,真正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自己只不过是凭借着磐族那不讲理的肉身进行了先发制人而已。
如果错过这一波雷霆之势,那就很可能万事休矣!
绝望的神色浮现在了男人的脸上,他没想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行事会如此干脆果断。
然而,何拓的手却微微一抖,错身扎透了这个男人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黑白相间的短衬,如墨浸水般晕开。
“不能要他的命……”
何拓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
不对……他明明是站在见证者一方,对我和易先生有着明显的恶意……我为什么下不去手。
男子突然发现了希望,眼神中重新有了焦点,他忍着强烈的疼痛,再次集中了精神。
“刺自己!”男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命令般的咆哮。
何拓猛然一震,将剪刀重新握了回来,对准自己的右胸口,狠狠扎了下去。
然后,剪刀刺穿了他的外套,在胸口的皮肤上擦出了微小的火花,叮叮当当的坠落到了地上。
男人的表情错愕。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突发的慌乱中,忘记了何拓的身份。
对面的少年是一位最正统的磐族。
在这短短的错愕间,黑色的影子覆盖住了天花板上的顶灯,他的整个脸突然发酸起来,继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覆盖了他的面庞。
无穷的痛感袭来,他的五官好像完全与脸分家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就像在掰断一根根纤细的竹条。
他终于昏了过去。
何拓一屁股坐到地上,看了眼那个鼻梁彻底歪到一边,满脸鲜血的男人,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在整个过程中,只要他掌握着自己的意识,就没有停下过一秒,没有给对方一丝迟疑或者惊愕的时间。
否则就算对方伤害不了自己的肉体,没准恼羞成怒把自己变成白痴什么的也说不准。
幸好,他赢了。
只是,这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我刚开始没刺中他的要害,他反而是一幅意想不到的表情?
不是他影响了我,让我不能下杀手么?
何拓猛地弹跳了起来。
“不对,没时间乱想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发现地上的男子还留有一口气。
“……”短短的抉择了一瞬,他绕过短衫男子,拿起了这人来时撑的那把帘幕伞。
他没有再继续下杀手,因为,刚才那个男子控制他刺的是右胸。
“对了,以防万一,还有你。”何拓回头迈到药柜旁边,拎下之前装着惜命蛹的小桶,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了盖子。
虽然易先生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出门,可现在留在这里又能做得了什么?
再说了,雨而已,月恩的帘幕伞可是能百分百挡住的!
而自己还有这块怀表,虽说暂时没想到怎么帮助易先生,不过好歹也算是一个能颠倒乾坤的外挂。
再不济,还有那张奇怪的英文……
何拓猛然抬头,当他起了这个念头后,突然感觉像是有人在看着自己,带着毫无温度的,像是审视一只小白鼠的眼神。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错觉赶出脑海。
推开门,隔着白色的帘幕,外面是倾盆的大雨。
现在本来是下午两三点左右,可是阳光丝毫没能穿透厚重的乌云,整个天空就像没有星星的傍晚。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孤独的树木挺立在雨里,任雨水顺着枝干里的纹路流下,枝干晃摇,像是随时会被折断。
随意丢落的报纸、锡罐等垃圾仿佛无人的小船,在街道中心的水洼中打了个轻飘飘的转,继而流入深不见底的下水道中。
雷声又来了,天色幽蓝,时而是夜,时而是昼。
何拓的心里微寒,他合上了嘴,深深呼了一口气,撑开了伞。
“不知道易先生在哪……只能顺着回家的路找一找了。”
从高处俯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人影,他笼罩在随风飘摇的伞帘下,提着个滑稽可笑的红色小桶,脚步却坚定到仿佛要去赴一场不可缺席的宴会。
几分钟后,一个身影缓缓飘落在了药铺门前,收起了透明的伞帘。
隔烟水被分开两边。
地上躺着的男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拼命想睁开自己的双眼,却发现因为脸部肌肉的肿胀而根本做不到。
“你是谁……救救我……有人要害我。”他发出微不可查的求救声。
“桓先生,倒打一耙可不是个好习惯。”有人轻轻地嗤笑。“看来,易先生口中的禁制并无实际,无非就是不想让这个少年乱跑而已。”
“你……”他对这股声音产生了一丝印象,隐约记得自己曾听过。
“是你……我记得你和他们同样有着约定……”男子突然像是记起来了什么,“快来帮帮我……扶我起来……”
脚步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来人缓缓蹲下。
“不,你起不来了,何拓的力量太大了,一不小心杀死了你。”
不……我没死……没受到致命的伤……
他的内心呼喊着,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里好像流出了汩汩的鲜血,他的皮肤像是爆裂开,骨骼也碎成了一片片,深深扎进血肉中。
对,我死了……
他的意识逐渐飘散,就要进入永恒的黑暗里,黑暗中有人在向他挥手,是位慈眉善目的年长女性。
“妈妈……”
在此之前,他的眼睛终于微微松动了一下,看到了这世间的最后一眼光明。
视线中,一道全身洁白的人影拾起了墙边的伞,优雅的踱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