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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壁……”
何拓不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张。
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又或者说这具身体不愿意回忆起关于这两个字的任何事。
是因为之前在那受到了袭击么？
何拓不能确定，但他觉得不能再逃。
“那是什么？”
易先生和辰羽快速对视了一眼，缓缓开口：
“玖壁是磐族传承知识文明的至宝，一年中会不定期的开放两次，年满十六就可以参加玖壁下的传承仪式，一旦仪式完成，便能获得上一辈人遗传下来的玖灵。”
“玖灵？”
“对，一种类似……助手的东西。”易先生又伸出手去从盒子里掏出一块糕点，“玖灵一般没有过多自主意识的，是个储存知识的容器，每一位磐族的知识和阅历会在死后完整的保存在玖灵里，传递给下一代。”
他毫不在意的又用单手拆开包装，将糕点丢进嘴里。
“不过我不喜欢这种羚羊飞渡的故事……”
此时辰羽手中的吹风机按了开关，呜呜的噪音随着强劲的暖风响起，屋子里快速干燥了起来，效果明显得匪夷所思。
一身灰衫的男人只得停下了话语，嘟囔着太吵之类的，撇了撇嘴将目光转向窗外。
在吵闹的，又短暂沉默下来的时刻，坐在床上的少年百感交集。
磐族并不像人类，拥有着悠久而浩大的文明历程，一路上各领域的伟人豪杰留下灿灿薪火，如启明前路的繁星。
可是磐族活了这么久连一位溯洄都没有，只能独自抗争着令人绝望而又悲哀的诅咒。
不难联想，因为磐族寿命的缘故，他们很难，甚至无法亲自慢慢教导下一代，只能通过玖灵这样的介质直接粗暴的将知识硬塞给后人。
这样的情况恐怕一直到后来普通人类大规模涌入，与磐族联姻混血后才好了些。
可即使如此艰难，这个种族也延续下来了，还活着很多人。
何拓想起来曾经在历史课上听老师随口谈及的八卦：万年前的古猿人刚学会站立行走的时候，他们的脑容量其实不比地球上部分聪慧的生物大多少。可是在短短的，地球二十四时的最后四秒，人类却爆发出了最为璀璨的火花。
因为他们不像其他生命只知饱腹和活着，他们穷尽所有智慧和血液，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刻在了石碑，树干，土地上，衍化出文字，以近乎执念的方式传递给后来者。
于是，人类的寿命在某种意义上变得无穷了，孩子们高举着上一个生命遗留下来的火焰，在万物蛰伏的黑夜，在光明中一往无前。
磐族不也是这样么？
他心想这样的故事还真他娘的有点酷，无关能活到三十还是一百。
“好了好了，吹干了，要是被何拓的妈妈发现这屋子里有水估计能拆了医馆。”辰羽叭的一声按下了手里的开关，带着些许抱怨的口气，“你好歹也入乡随俗一点啊，屋子里装个风旋不就行了！”
“预算不够……”易先生梗了一下，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先不说这个，你为什么会对此一无所知，玖壁对于每个磐族人来说应该都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看向何拓，“你……没有他的记忆么？”
何拓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怎么的，我一听到这个词就会下意识的逃避，当我探寻……他的记忆时，那一片关于玖壁的记忆都是空缺的。”
“听起来有点像创伤后应激障碍哇。”辰羽插嘴道。
喂喂喂这个世界也有这么先进的词吗？何拓生怕对面冒出一句PTSD这样的英文。
“其实我当时是想问辰羽小姐来着，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就给忘了。”他忍住槽意，“所以这次开放玖壁，我要参加仪式拿到玖灵？”
易先生吐了口气，“你已经参加过……但是失败了。”
何拓愣了愣，略微有些尴尬的搔了搔头皮。
这玩意还能失败的？整了半天这仪式不是百分百无损耗传承，而是走的十连抽奖那套？
“成功的概率不高？”何拓心说这成功率最低也得有个一半左右吧，不能更低了，再低就是坑后代了！
“不是……”易先生严肃的表情微微出现了一丝无奈。
“起码在我的调查中，月恩十五年间共开启了二十九次玖壁，接受传承的一共有五千七百多人，只有你失败了。”
屋里一片沉默。
外面的风飒飒的吹，恰巧有一只鸟鸣叫着飞过，大概是乌鸦一类的品种，叫的难听又沙哑。
“呜哇，呜哇。”
何拓心说原来是我想错了，这老祖宗其实挺靠谱的，只是拯救不了一个从头黑到脚的非洲之星。
“那这……运气有点差。”何拓已经没有台词了。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令人疑惑的点。”易先生手里的纸已经被他捏成了团，“在大部分种族的传承里，都是血脉越纯成功率越高。”
“你无疑是最正统的磐族，再加上玖灵传承本身几乎是完美的，这都能失败……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何拓心里又说那也不是不可能，比如我曾经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氪了六十包没出一个橙……
“哎，不对。”他突然想起来一个点，“既然我已经传承失败了，为什么之后又独自跑到了玖壁里？”
他记得那张报纸上的日期，玖壁是八月三十五日关园的，而他穿越是在八月三十八日！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也是我能希望你能想起来的点。”对面的灰衫男人往后靠在窗边右侧的杂物柜上，“现在的局势太不明朗了，我们必须要知道究竟是谁想对还未拥有无限命格的“你”下杀手，而那个人又是靠什么能把磐族的身体破坏成那样。”
“所以你要回想起来，你偷偷绕过警戒，跑到玖壁的目的，是是为了见到某个人？或者完成某件事？这样我们才能提前做些准备。”
他微微撇了撇头，“在下一次玖壁开放之前。”
“为什么要在那之前？”何拓知道自己的每一分时间都很宝贵，可是他不太清楚为什么一定要卡在那个节点上。
“你应该感受到了吧，成为封疆后我们似乎多了一种感官，能感知到这世间用肉眼无法看得到的能量，而我们把这些能量，统称为灵。”
辰羽把那个硕大的吹风机诡异的塞回了巴掌大的口袋里，随口说道：
“原初概念是虚无缥缈的宇宙运行规则，要通过灵这一媒介才能施展各种术法和域，而玖壁开放的时候，月恩的灵会活跃到一个极限，那时封疆以上的人便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各种超凡能力，威力也会展现出最大化。”
何拓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那个时刻岂不是很容易生出事端？”
“对，但是想要逮住伤人者，最好在他出刀的一瞬间。”易先生将手里的纸团丢入篓中，“我必须要确定……这个杂种，是不是来自那边。”
不知道为何，何拓从这句脏话里感到了轻微的悲伤，可是在这悲伤之下，又实实在在涌动着滔天的怒火。
他刚想问这句话里的杂种是谁，突然见到易先生抬起头来，整理好了表情，又恢复了那样慵懒，笑意隐现的样子。
“你妈回来了，大概还有一分钟进来，等下她可能会让你回家住，但是要想尽办法留在这。”易先生单手扯了扯衣襟，看着何拓。
“虽然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没什么脸说医馆安全……可留在家中会比你在这更危险，还会连累到他们。”
“嗯。”何拓能想明白其中缘由，于是点点头默许。
“而且，你还有很多东西要补习哦。”辰羽眨了眨右眼，俏皮的笑了笑，“我们还叫了西门原来给你训练实战。”
坐在床上的少年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那个完全消失了几天的家伙，既脱线又不靠谱。
“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