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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客人引领到后窗边1张空桌子那里,1边用搭在胳膊上的抹布来回擦拭桌子,1边热情地说道:“请坐,2位要喝什么茶?吃点什么菜?您吩咐下来,小的好给2位准备。”
“嗯,取3套茶具。茶嘛······嗯,你们这里今天都有些什么茶?”
“哈哈,本店乃上海滩最有名的茶楼,要说茶叶,我们是品种最齐全的,先生请听着:西湖龙井、兰溪雨前、君山银针、庐山云雾、黄山毛峰、福州茉莉、苏州明毫、敏歙县珠兰、云南普洱、安徽铁观膏、太湖碧螺春、信阳毛尖、宜兴阳羡茶、祁门红茶、屯溪绿茶、武夷岩茶、普陀佛茶,太平猴魁、都匀毛尖、桂平西山茶、蒙顶茶、惠明茶、普洱茶,货真价实,包侬满意的来。”
这个小跑堂的其实是冒牌货,他真名叫唐小3,是范争涛手下的1个行动组组长,今天受命率领十2个便衣警察来此执行缉捕任务。为了应付眼下这个场面,今天上午他跟茶楼账房先生学了半天茶叶知识。
鲁城不知道他的底细,随口道:“那就来壶‘君山银针’吧。”
“好例!君山银针1壶、茶具3套!”唐小3笑吟吟地走到门口去了。
功夫不大,1个驼背老头,范争涛手下行动组副组长安海,1手拎水壶,1手托茶具,来到桌前。
“呵呵······2位先生好!”他把茶具放在桌上,揭开茶壶盖,“请先生过目,此为正宗‘君山银针’,芽头茁壮,紧实挺直,长短均匀,形如银针,外露白毫,内呈金色,用开水冲泡后,香气清鲜,汤色澄黄,叶底明亮,针芽儿在水中能几上几下,最后簇立杯底,状如春笋出上,又如刀剑林立。饮用后,领觉茶叶味道甘醇,清香可口。再冲泡,针芽儿复而立起,水光芽儿影,相映成趣,堪称茶中珍品啊。先生,请品尝,请慢用。”他们1边上茶,1边卖弄起来,当真是现学现卖。
“喔,这么讲究嘛。”鲁城倒了1杯,闻了闻,果然是清香扑鼻。
“这茶倒是不错,清香醇厚,余味悠长。”鲁城喝了1口,顿时觉得口舌生香,神清气爽,赞不绝口。
他环顾4周,见春风得意酒楼内装饰古色古香,镂空的木窗雕着精美的花卉图案,红漆的桌椅上刻着流云纹路,1股古朴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对这个卖弄茶知识的驼背老跑堂那过份的殷勤和多嘴饶舌,他并不介意,只寻思对方无非是想多要点小费,想到这里便冲尤林使了个眼色。
“嘿,还真能侃啊,赶上单口相声了,给!”尤林把1枚银毫子递给这位驼背“老跑堂”。
“哈哈······谢谢先生打赏!”
安海拎着水壶转身走向后边的茶水间了。
鲁城坐在那里,不动声色越打量着4周,心里盘算着等1会儿如何下手,从哪儿撤退,万1遇到意外情况应该采取哪1种应急措施。
放在面前的那杯茶,他始终没去碰。
尤林的目光则是1直盯着门口,等着叛徒的出现。因此,他也没想到去喝那杯被“跑堂”的吹得天花乱坠的“君山银针”。
隔壁1张桌子上坐着3个商人打扮的茶客,他们时不时欢声笑语的交谈着,抽烟喝茶,桌上方始终被朦朦胧胧的烟雾缭绕着。
就在这时,突然1个粗嗓门扯着嗓子叫喊道,“跑堂的,加开水!”“来了您呐······”安海应声过来,身子紧挨着桌子,提起来硕大的铜水壶给茶客添水。
那3个客商打扮的人用的是瓷杯,老跑堂的分别往每个杯子里倒水,他给近前两人添过水后,挪脚步移动位置,走到桌子那边,去给对面那人倒水。
这1幕无意中被鲁城看在眼里,心中突然1动。不对啊,这个老跑堂的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外行啊!这是倒茶,又不是斟酒,哪有绕着桌子给客人倒水的?
看年纪,他应该年过5旬了,怎么还外行呢?春风得意楼这么大的牌面,怎么允许外行跑趟的招待茶客?难道老板不怕把自己的牌子弄砸喽?
这样想着,鲁城顿时感觉得情况不对头了。抬头再看看门口站着的那位人高马大的“跑堂”,尽管他对每1个进门的茶客都笑脸相迎,却远远没有迎接他们两个时的那热情劲儿。
另外,这个跑堂的对他们这张桌,似乎特别感兴趣,就算没有茶客进门时,那双叽里咕噜眼光,老是来回往这边那么1瞥。
鲁城越看越觉得十分可疑!什么情况?难道何家进已经提前察觉他暴露了,放意引我和尤林钻圈套?今天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逮捕我们······
这时候,尤林也发现门口那人高马大的“跑堂”有些不正常。于是,小声地说道:“老鲁,门口那小子怎么老朝我们这边打量?”
“你小子,小点声。”鲁城下意识地把手掌盖在了茶碗上,低声道:“尤林,情况不对!”
“什么?”尤林没听清,1脸的疑惑。
“嘘!”鲁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用下巴指了指老跑堂的背影,道:“看到那个老头了吗?我觉得他是何家进的人,可能是过来抓咱们的!”
“啊?!”尤林1愣,差点儿没把手里的茶碗给摔了。
鲁城眨了几下眼晴,决定试试对方来了多少人。
正巧这个时候门外走过1个卖花女郎,鲁城然然站起来,大步往门口走去。没想到这1下,不亚于热油锅里滴进去1滴清水,惊动的不在少数。
先是两旁边桌上的茶客,就见他们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有的把手往怀里伸,有的站起来,门口的行动组长唐小3下意识地用自己魁梧的身子挡住通道,嘴里却说着:“吆喝,先生这是······”
鲁城不答理他,冲卖花女看了看,目光里露出来失望的神色,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唉,看来不是她!”
说完话后,立即返身回座,大声对尤林说:“这个女人跟去年从我家逃跑了的那个丫环太像了!”
尤林听罢用恭敬的口吻搭讪了1句,道:“是吗?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没跟着先生呢。”
“去年?”鲁城鹦鹉学舌,故意拉长了声音。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在店内4周扫了1圈,又落在跑堂的身上。奇怪!按理说何家进应该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才对啊!
鲁城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敲开了边鼓。
他奶奶的!看来自己和尤林已经被包围了!敌人至少有十个,而且分布在各个角落,前后左有都有,看来今天想要顺利脱身有点困难呐,免不了是1场恶战。
当然,何家进也决不会来了。可是,敌人还在等什么呢?鱼儿已经进来了,可以收网了,为什么还不下手呢!是等大鱼?不大可能。
因为今天上午,他让保卫部门另1位跟何家进不相识的同志,以组织名义跟叛徒通电话时,何家进仅仅是提出下午跟联络员谈事情。
现在看来,这绝对是他何家进做贼心虚,生前保卫部门起疑心,而不敢直接说要求见领导同志。但事实上敌人也清楚,今天不可能有比他鲁城更大的“鱼”进网了,怎么还等呢?
鲁城觉得此事十分地反常,凡是反常的事情都有研究的价值,他决定乘这个机会好好在心里琢磨1番。
尤林也知道何家进不会来了,于是把目光从门口收回,心里开始盘算如何跟眼前的敌人拼1阵。他端起茶杯往啼边凑,想呷几口已经谅了的茶水。
“别喝!”鲁城低声喝道。
这位经验丰富的地下保卫组织工作行家经过1番思索,已经隐隐猜测到了敌人的阴谋,而这阴谋的重要1环,十有89就在自己眼前的这壶茶里。
尤林1惊,放下茶杯,低声问道:“怎么了,有毒?”
“既然敌人想秘密逮捕我们,这茶水里1定有能让人产生迷幻的药物。然后,他们就可以以送医院急救为由,堂而皇之的把我们抬出去,我敢断言,外面这会儿肯定已经停好汽车了!”
“啊?这······这可能吗?”尤林半信半疑道。
难道敌人真的有这么狡猾?可是,除了这个解释,尤林实在找不出其他原因,能让1贯谨慎行事的鲁城认真到这种地步。
他端起茶杯,透过昏暗的灯光仔细观察。茶水的颜色看起来很普通,但尤林却敏锐地发现了1丝不易察觉的白色沉淀物。
“我看到茶里有东西。”尤林放下茶杯,紧紧盯着鲁城的脸。
鲁城没有立刻回应,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没错,我猜到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尤林有些慌乱地问。
鲁城环顾4周,确定没有被人监视后,神秘地笑了笑:“他们想用迷药困住我们,我们偏偏不让他们得逞。”
“嘿嘿······你看吧!”鲁城侧着脸冲那个站在通往后边炉子间边道上的驼背老头招了招手。
“跑堂的!”
安海急步过来,欠身问道:“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打盆洗脸水来,我要洗个脸。”
“好咧!您稍等。”
转跟间,脸盆送到,里面盛着半盆温水,1条清洁白的新毛巾。鲁城不慌不忙的拧了1把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把毛巾往桌上1放,把茶壶连同茶杯里的凉茶全部倒在脸盆里。
“这······”安海急头白脸的叫道:“先生,您这是干什公?”
鲁城平静地说:“啊,这茶凉了,倒掉重新给加点开水,好喝热的。你刚才不是说这‘君山银针'再冲泡,针芽会再1次竖起来,水光芽影,相映成趣吗?正好让咱想开开眼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