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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影不见了!”
“他独自去找那画仙了?”
“可能是。”
“一个人?”
“可能是。”
“混账,他又想吃独食!”
“那我们?”
“走。”
一群身着飞鱼服的人,快马加鞭……
三年前,江湖共主柳轻絮对江湖豪杰发来邀请,点名之人已陆续到位,还差画仙一人没有报道。
于是,江湖庙上有个暗帖子:请画仙归位,赏黄金万两。
江湖庙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人无罪时一并设立,目前地址坐落于皇宫。
……
初夏,正午,骄阳不烈。
先行一步的桑影,停在了一间茶铺外面。
他拿出朝廷令牌,街上人见之,慌忙四散而去。
他花了一百两银子才从弄神堂中的消息贩子手里买到了画仙的消息,那人说他寻死。
他偏不信。
……
茶铺里,茶铺老者端着茶走向铺子里唯一一个落脚人。
“客官,茶!”
话音刚落,一支竹筷穿窗过,钉在了茶铺老者的太阳穴上,茶铺老者应声倒地。
“画仙,出来!”
茶铺外有人在叫,一个人的声音也很喧闹。
洛寒天充耳不闻,眉头紧锁,久久不舒。
画仙二字是江湖人抬爱,对他的尊称。
画,大概是因为他的绝招的名字叫千秋一笔,出招时剑光惊鸿,像是在天上作画。
仙,估计是江湖中的女侠觉得他模样清秀,生得好看。
他三年前退隐江湖,原本打算永久超然世外,远离红尘。
但是,人间不随人愿,苍天不许。
洛寒天在看书,准确来说是一页纸,纸上是穷酸的一段话:
凉州城,青丝不再笑。
而今凭栏眺望,匆匆皱眉。旁人问何故?美人美目水流转。
哽咽间,三两言语,原来是情郎在远方。
旁人不擅善罢甘休,何不随之而去?
美人低眉,苦苦笑,半晌无言,泣间一话:
随之累之不如凭栏望之!
若是相思苦,只能怪良人是仙,我是凡。
……
这么酸!
我都写不出来,洛寒天打了个寒颤。
不知这是何人所著,所以,他重出江湖时路过此地,顺道来寻一下。
看在他写的这么肉麻的份儿上,嗯,如果有机会,就揍他一顿。
突然,杂音再起。
“洛寒天,你可敢与我一战?”
外面人叫板声实在刺耳,洛寒天收起书纸叠好,藏在怀里心口处。
外面的纷扰因他而起,终究要由他而终。
洛寒天准备动手,束紧了腕带,撩开了裤摆系于腰间。
他先前点了茶,茶在桌上。
他望了眼这杯老者恭恭敬敬端过来的茶,有些惋惜。
天地此间无风,茶面上却有涟漪。
茶铺外安静而诡异,静得不像此地是凉州城。
他没有喝茶,路过地上的尸体时,深深地望了眼,提步出去。
外面的桑影恭候多时,有些急躁,天气不热,但是他胸口在剧烈的起伏。
洛寒天看了看他,他眼下有疤,背着一桶竹筷。
“姓名。”
洛寒天之剑不问贪生之人,不留无名之鬼。
桑影望了望洛寒天,洛寒天分明执剑,但是此刻却作握匕首状。
“飞鱼服,桑影。”
他的话音刚落,洛寒天便起了剑,直取他的咽喉。
桑影眼神一冷,竹筷当针朝洛寒天激射而去!
“叮!”
剑筷相击,竹筷一击即落。
这一刹那,洛寒天身停,桑影身动。
然后,茶铺外刀光剑影,筷飞竹喑。
半晌之后,桑影痛苦地捂住喉咙,倒在了地上。
洛寒天呼了口气,抹去额头的汗珠,解开了手腕上的束带,走回了茶铺。
他要去取那杯将凉未凉的茶。
茶铺外,三两剑痕,一地断筷,小滩红迹。
洛寒天白衣一摆,喝了茶,继续去寻他要找的人。
有些事,要亲口问个明白。
……
一个时辰后。
还是这间茶铺外,人群聚集,窃窃私语。
“大人,我看见是一个穿白色衣服的美男子把这个人打死的……”
一个身着飞鱼服之人,耐着心听一位体态丰腴的大娘声情并茂地叙述她的目击经过,手中的官笔,细毫频抖,震颤不停。
不知为何,这个大娘不怕凶名在外的锦衣卫。
难道是因为她仗着自己貌美如花,身姿窈窕?
另外一边,两个飞鱼服的人,合力将黑衣人的尸体抬上了车。
“大人……”
“闭嘴。”
“桑影他……”
“咎由自取。”
“但是……”
“贪功冒进,死有余辜!”
“是,大人。”
三番五次被打断话语的锦衣卫旗官低下了头,不再多言,低眉之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只是想说,桑影也是一条飞鱼。
……
凉州城,一间无名寒舍。
舍中青烟袅袅,案卷陈陈。
有古琴,有书香。
一个白衣男子轻拈着一页书纸,伸到一个正在横琴以弹的年轻人眼前。
这个年轻人身体瘦弱,手尖有老茧,衣服旧黄,多有补丁。
应该是寒门子弟。
看到这书页的一刹那,年轻人眼神颤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他脱口而出。
“不是我写的。”
但白衣男子还什么都没问。
凉州城,读书人不少,能看到高楼女子凭栏眺望的不多。
洛寒天要找寻的人,终究还是很轻易地寻到了。
打量了一下年轻人的身板儿,洛寒天放弃了。
一拳怼死了待会儿!
叹了口气,走出了小屋,洛寒天未有回头,只说了句:
“多谢。”
说完洛寒天脚尖一点,飞檐走壁,如飞鸟一般轻巧离去。
然而,屋里的年轻人此时再想到要冲出来。
迟了。
他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到处都没了白衣人的身影。
气愤地拍了一把大腿,他后悔了,前后踌躇半晌,最终失望地走回了寒舍。
烈暑将至。
寒舍曝光。
寒门子弟,圣贤书读得多聪明得很,他知道此地即将不再清凉。
他匆忙去收拾行李,于这日夜里,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凉州城。
第二日,烈日当空。
一群穿飞鱼服的人,横冲直撞,几脚就踹破了这间寒舍的大门。
“搜。”
“是,大人。”
……
于是,叮铃哐啷…
此时寒舍中的这种声音,没平日传出的琴声悦耳。
周围的居民百姓交头接耳,虽然心有不满,但是不敢大声。
半晌之后,寒舍被拆了个精光,一地书卷,土砖,朽木,碎瓦……
“大人,掘地三尺,没有发现踪迹。”
“我想想。”
飞鱼服的头头儿,沉思良久。忽然,他眼前一亮。
“走,回京。”
飞鱼服来得快,去得快,气势甚嚣尘上,留下一地狼籍。
随之而来的凉州城县令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他来迟一步,脸上有个十分清晰的巴掌印,此时愤怒地攥紧了无力的双拳。
“哼,穿上飞鱼服了不起啊?”
小小县令有些得意,他知道,凉州城,昨天来了一位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不在庙堂,却能让庙堂之上的人因他而心慌。
“快意江湖,快意江湖啊,哎,哎,哎…”
县令心里苦不堪言,只能问天长叹。
年轻县令知道,他只提得起书生长毫笔,手无缚鸡之力。
但是,他最后还是很不雅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黎明百姓水深火热靠的是我这父母官,饿鬼哀嚎遍野的时候,你们这飞鱼服在哪里?”
旁人惶恐不安,无人应他。
这个江湖,豪绅富甲看不起贩夫走卒,庙堂官看不起行侠客,腹有诗书的学子看不起胸无大志的武夫……
总之,你看不起我,我看不起你。
这个人间,上至帝皇,下至黎民,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心头鬼。
鬼还没走。
“咻!”
鬼嘟起嘴巴给他自己华丽而又优雅的动作配了个音。
年轻县令头颅应声而落。
光天化日之下。
飞鱼摆尾之人,擦干净绣春刀上的鲜血,睨了一眼四散的人。
“哎,何苦?吃官饭做官事,闲言碎语干什么捏?”
县令的书童,瘫坐于地,双目无神,裤间一滩水。
他对书童笑了笑,装作和蔼可亲,大着舌头说道:
“小心灰(飞)鱼!”
注视:飞鱼服是皇帝赏赐,并非所有锦衣卫都有资格身穿,一般是指百户以上的锦衣卫。
但是,此书架空,在此基础上加了一段历史。
新皇落难江湖,对江湖中人心存感激,登基时大赦天下罪人无罪不说还强行拔高了武人的地位。
朝代为大乾朝,非明朝,响应江湖共主号召拜入朝廷麾下的江湖侠客,皇帝为了表示对他们的看重,人人皆赐。
这是一条暗线,也是江湖与原本朝廷官员之间的一个非常大的矛盾。
原本笔者不想剧透,只是读者没有心情听笔者把书写完就急着抓漏洞,非常影响笔者的写作体验。
此书武侠,取锦衣卫制度的部分体系,主要是写江湖人江湖事。
只看一章就打算指点江山的读者,求你不要发出评论了。
砥砺前行是笔者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不求理解,万望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