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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下前方跪下,基本算是毫发无损的夜行雨,江呈书眯着眼看了看窗外。
窗外微风起于朦胧,青竹枝叶摇摆。
画仙这是什么意思?
重出江湖,专程为火热的人间送一阵清凉?
“把昨夜的经过,再讲一遍。”
孤啼已经事无巨细的将昨夜的前后叙述了三遍,江呈书仍然觉得自己有所疏漏。
于是,孤啼只好再讲一遍。
这次,江呈书捕捉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
“你是说,他昨夜打败你,是选择破招,而不是出招?”
“大人,这,有什么区别吗?”
孤啼飞速思考,觉得指挥使大人想偏了方向。
江呈书眯着眼,心道区别可大了。
三年前,画仙出手可从来不屑于破招。
他摆摆手,孤啼松了一口气,识相的退下。
沉思良久,江呈书眉头一舒,大有所获。
“将桑影的验尸结果拿上来。”
……
正午细雨未停,别院池塘平漫。
荷叶只余三两片能浮于水上。
桥上,一个白衣男子持伞而立无声无息,画面静美。
不远处,屋檐下,素女静静观望。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远观如画,人似仙。
世间哪有女郎挡得住男子容貌俊俏像画中仙一样呢?
素女抿嘴偷偷地笑,不敢大声害怕惹了主子清净。
过一会儿,洛寒天脚步轻点,举着伞落到了女子身边。
“查到了吗?”
“主子,没有。”
洛寒天眉头一皱,感觉有些棘手。
他先前拜托素女帮他查查这三年来,江湖中都发生了什么事。
“弄神堂都查不到?”
女子掩嘴一笑。
“主子认真的模样真好看!”
白衣男子眉头一挑,知道她又在调皮,心有不悦,但是,对她毫无办法。
“主子可知,江湖势力现在只剩阎罗殿和弄神堂了。”
素女终究恢复了正经。
“什么?”
“主子这三年去了哪里,难道都不知道,人间已经换了模样?”
“其他势力怎么了?”
“主子知道的,三种下场,我们占了一种,他们,就只有两种下场了!”
素女遥望天空,天空阴沉,看来大雨还没有下完。
洛寒天很愤怒,这不是他愿意接受的人间。
“阎罗殿重出江湖了。”
“我知道,主子许的。”
“但是,我不知道这样纵容是对是错。”
洛寒天内心悲切,六十四条人命,还压在那里,不知道能往哪里搁置。
从广义来说,这些人是洛寒天的亲人。
“阎罗殿成立的时候,主子可是说过,判官执笔只问生杀不问对错么?为何今日主子反而犹豫了?”
素女转过头,正视洛寒天,目不转睛。
女子理直气壮,男子却心绪不安。
洛寒天回答道:“因为,我错过一次了。”
错信天子,只一次,就是六十四条无处安放的人命。
洛寒天还记得三年前,那个落魄的皇子一朝得势,踏着父兄的尸骨登上了皇位,对他说道:
“你阎罗殿归隐山林,我治一个太平盛世给你看。”
洛寒天答应了,觉得这是个好皇帝。
那时,诚恳的新皇帝没一点架子,对着洛寒天离去的身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是,只三年皇帝的刀就伸到了阎罗殿判官的脖子上,只差一点就砍下了阎王的头。
洛寒天重出江湖,既要问因由,也要问生杀。
“前因后果,一段故事告一段落。耿耿于怀无休止,没道理。”
素女想告诉他,现在是新的开始。
但这等道理,画仙非等闲之辈岂会不懂?
洛寒天想了想,还是不打算隐瞒素女。
“昨日夜里,我已经取了贼子刘鱼的首级。”
素女抿嘴直笑,她喜欢主子特意的跟她解释这些她早就知晓的事情。
“就算你手眼通天,也不用为我的举动发笑吧?”洛寒天脸色微红,他还以为素女不知道,看来是他想多了。
“不不不,是主子人好看,我心里快活,忍不住笑意。”
洛寒天很无语,他讨厌素女这副痴呆傻萌的模样。
他心说,天下人谁不知道我俊俏?
比剑,天下或许有能胜过他一筹的。但是比脸,洛寒天自信得很。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洛寒天被世间女子追逐多年,早就懂了。
素女终于不笑。
“说句实话,主子这次举动实在是让人觉得很鲁莽。”
“我一向如此。”
“对,所以庙堂上的人不敢动,主子依旧安然无恙。”
“此话怎讲?”
“我得到消息,将军府的人已经把罪责推给锦衣卫了。”
刺杀将军,而且把头颅吊在了城门口,可是大罪。
洛寒天不解。
“这和锦衣卫哪有一点关系?”
“主子,世间很多事,真相如何一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愿意相信。”
洛寒天眉头一挑,觉得这真是荒唐。
“江呈书难道肯背黑锅?打死我都不信!”
“世间没人能打死主子,你还是信了吧,江呈书今早已经认了。”
“他,他居然认了?那谁去顶罪?刺杀将军,这可是死罪。”
洛寒天觉得匪夷所思,现在都流行冤假错案,随意认领了吗?
素女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还知道这是大罪啊,昨日动手之时怎么没见你有一丝害怕?
两人相识多年,虽然三年不见,但是,洛寒天还是第一时间就读出了她眼里的玩味。
“你少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自有是非黑白。若不是我三年修生养息,不问世事,刘鱼这等恶贯满盈之辈,早就下了黄泉。”
“是是是,主子嫉恶如仇,实乃人间真英雄!”
素女眨眨大眼,望着洛寒天满脸崇拜。
洛寒天不喜欢与她打情骂俏,话锋一转。
“别打岔,说,谁顶的包?”
“怎么?主子还对顶包之人心有愧疚不成?”
“愧疚说不上,此番罪过乃江呈书所为,与我何干?只是有些歉意罢了。”
“主子不用致歉,是个死人。”
“死人?谁?”
“主子忘性真大,虽然我弄神堂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但是,我都知道这人是主子杀的。”
“桑影?”
洛寒天震惊无比,没想到这已经死了一个月的人都能被锦衣卫派上用场。
“江呈书自有手段。”
“可是,死人如何顶包?”
“锦衣卫做事,这三年来向来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会去管此间雌雄真假?”
“难道就没人追查么?”
“哈哈,主子说笑了。锦衣卫皇权特许,而且现在部下还参杂了那么多江湖人士,谁敢去查?”
素女心说,而今锦衣卫里的人随便揪一个出来就是活罪死罪一身。
“无人敢查,说明朝堂之上都是一些无胆鼠辈。”
“主子言重了,这三年来,以那清廉闻名于世的司正为首,还是有好几个清官儿的。只不过,他们肯定就不会追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高高挂起!”洛寒天猜测道,不会吧,司正那么公正,也不会查?
司正,朝中尚书,清廉得举世闻名,家中妻子不能生育,多年来也未迎娶新欢。
他是世人心中的绝世高官儿。
“那倒不是。”素女不可置否。
“嗯?”
“主子别忘了你可是替天行道,这些清官,心里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洛寒天摇摇头,哑然失笑,差点忘了这茬儿。
就在这时,一计飞镖,从院边朝着他们两人激射而来。
“谁?”
素女下意识接住飞镖,眼睛一横。
洛寒天看了一眼,笑道:
“呵呵,怂人一个,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