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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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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那日,也是这么个天麻麻亮的时候,拿了魏琳的翠玉名牌、出门雇了马,斗着胆子一路在官道上飞奔。

    她让马跑得自己几乎无法控制,她担心魏琳提前醒过来而追上自己。因为内心已经做定了主意、因为做了决死的心念,骑术一般的她专心控制着这陌生的马匹,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来到大盐城的时候,已经是将近落日,她匆匆在客栈洗漱打扮了一番,拿出包袱里魏琳带给她的一件大衣裳换上。这是她在魏府最喜欢的衣裳,当时魏琳送来小胥城递给她,只说先放着,日后带着孩子回魏府的时候,穿上。

    “我不想让母亲看到你穿着医女的衣服进门。”叶子当时听魏琳这么说,幸福地小心包好衣裳,只看着魏琳和孩子,粉红着脸、默默地笑。

    灰发高绾、叉着嵌镶一颗紫宝珠的素银钗,叶子立在都督府门前,地上魏琳的名牌,请求通传。

    左凌丰在左之瑛的劝说下,先将已经写好的奏章,放在书案上。

    “听说,你前天晚上跑去了东滨城?”大哥还是留了些面子和这个小堂妹,没有点破她跑去魏府送消息。

    “大嫂,说的?”

    “切!你也太任性了。一个女儿家,一夜不归,像什么样子!”

    “我蒙着脸,对方不知道我是谁。”

    “放屁,你偷了我的腰牌,当我傻吗?”

    “那只是腰牌,又不知道是我!”左之瑛继续辩解,见机行事、开始语带娇柔了,她知道这个大哥宠她,这点小事不能拿她怎么样。

    “左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左凌丰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用手推了一把身边立着的妹妹,气恼着,“你休要再在这里乱不清楚,这事关乎我左凌丰的名声。再敢乱来我真恼了。”

    左之瑛红着脸,低头不敢辩驳。

    她拖了两日不让哥哥意气用事、将奏折送出,其实心里七上八下地着急,魏琳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讨情服软可就真来不及了。

    这时,门外传,叶子夫人,求见。

    兄妹二人,同时一惊。

    左之瑛是吃惊,魏琳难道已经畏罪自尽了?叶子夫人是来讨要说法的?

    左凌丰是吃惊,叶子夫人此时来见,难道是打算自裁谢罪,以保魏琳周全?

    左凌丰示意妹妹,先回避,自己气定神闲地向后背一歪、等着这个差点被自己一刀劈了的女人,能有怎么个说法道理!

    晚霞里,看到低眉走过来的叶子,一身绛色大袖女服,褶皱和腰带是浅灰的绫罗,一丝不乱的鸦青色灰发上,只一根珠钗在脑后横插,面容端正沉静,在暗粉的霞光里透着高级白瓷碗的光泽,左凌丰心头突然一阵乱打猛跳。

    他下意识的坐正了上半身,因为叶子,分明是来求死的。

    他没猜错。

    而在左凌丰的记忆里,叶子还是上次那个尖叫哭喊的假男人形象,他一时间在面容上用力对应,担心自己别看错了叶子和叶子夫人。

    他,看了片刻,咽了一下口水。女人,他见过不少的,他也很意外,怎么会突然如此紧张。

    看到左凌丰的喉结上下,叶子定心了,这男人和丽香居里其他男人一样,看到自己都是会这么,呆一下。

    “下面,何人?”左凌丰用官威掩饰自己的失态。

    “在下是东滨城守城将军魏琳魏大人府的叶子夫人。”叶子将全名如数报上,便是让对方明白,自己此来,是领罪求死的。不等对方拿腔做调地开口问何事前来,叶子先爽利地说明了。

    “妾身自知罪孽不可饶恕,特贸然前来领罪。于国法,妾身自当是罪不可恕、于家规,妾身更是心甘领罚。只因魏琳魏大人碍于东滨城和都督府的声誉体统而不敢造次行事,但妾身明白,犯错是要惩处的,今日特来以死谢罪。”

    左家兄妹,里外都在倾听叶子沉稳有力的讲述,一时间倒没了主意。

    但见叶子,从身后抽出一柄小刀、反手握着,眼中坚定地看向左凌丰。

    “妾身知错,还请都督大人,念及妾身今日一心悔过,就此放下对魏大人的失察之过。”

    话音刚落,就看叶子猛地提气、高举小刀,准备用力扎进身体。

    不等左凌丰犹豫,耳边听着风声,一个物件从侧面飞出,正打在叶子的左胸。毫无功夫的叶子,根本没能力看清,只觉得身体莫名地向后一歪,仰面倒在地上,随即胸口一阵剧痛,她本能握着刀、去摸痛处,一口血腥带着试探地呼气,呕了出来。

    躲在后面的左之瑛,眼见叶子要自尽,直接拿起手边的一个镇纸,朝她飞过去。

    左凌丰看到碎在地上的黑玉镇纸,知道是妹妹不忍看到叶子就这么死去,心里异常复杂。但是身体却非常诚实地已经奔到叶子身边,上前一脚踢飞叶子再次举起的刀,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俯下身去,搂住一边呕血、一边吞咽的叶子。

    叶子,被突然上前的左凌丰这么搂着,紧张地颤抖不已。她用力让自己镇定,一把推开他,就这力度,缩在地上、俯身跪拜。

    “求都督大人,放过魏琳,妾身的错,请任意责罚便是。”

    门外冲进来两个人,只听到动静很响,却看到地上缩着一个华服女子,身边半跪着左大人。两个人立刻会意正准备跑出去回避,却听左凌丰语带恼怒地命令。

    “把这个叶子夫人,押去临时监房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