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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利渐渐长大了，慢慢长“老”了，不是真的老，而是成了老姑娘了，年近三十没有男朋友，家人愁的要死。以前是怕早恋，防男孩子像防贼似的，偶尔有个男生打电话过来，老妈都审问好多遍。现在倒好，她老妈见谁都打听有没有适龄的男子。韩小利叹气，觉得自己像超市里滞销的商品，而老妈就像搞促销的。
也难怪，韩小利的条件实在太普通。
长相学历工作都般得不要不要的，没有个出众的相貌也就罢了，连名字也普通的出奇。
她哥叫韩小云，她叫韩小利。
都说长得漂亮的人很容易就能收获份美丽的爱情，可是这长相普通，名子也不像主角名字人该怎么办呢？两兄妹常默然相对，长吁短叹。
他们二人也曾找过韩妈妈质问，当哥的韩小云气愤的问为什么自己的名字像个女孩儿？
她妈就笑，解释说因为他们当兵的父亲当年喜欢在报纸上临摹凌云壮志这句话，所以老大出生就叫了韩小云。
“那我呢？”看着韩小利，韩妈妈有些歉意。
因为她也很想给闺女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女儿这代很多叫什么娜的呀，芳的呀，她就想给她叫个丽。韩父当时听也是同意的，结果去上户口的时候，临时改了主意：“就写胜利的利，我们军人的后代，要向胜利前近！”
虽然名字叫起来样，可是意思完全不同了。
于是，韩小利就顶着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相貌和名字生活了近三十年。
详细说来，韩小利的长相不是典型的女孩子样子。
她身材瘦高，腿长手长，看就是孔武有力型。脸虽然长的端正，但是线条也太不柔和，平时不修边幅素面朝天，又不爱打扮化妆。虽然爱笑，双眼睛时常像小船样弯弯的，但是外表上还是扣了几分。学历嘛，高中毕业后就不再上学了，正儿八经的大学她考不上，而花钱能上的大学她不想上，浪费时间浪费钱，还不如早早打工挣钱养家。老爸去世的早，老妈又是个病秧子，成天花费不少，家里的账现到现在还没有还完。
现在的介绍人听才高中毕业的年轻人都惊讶万分。
甚至有媒人直接说：“没上大学？那可是文肓啊！”
即使她是城里的姑娘，相亲时面对那些农村来的大学生子弟也有些不自觉的有几分自卑。
也难怪介绍人这么说，她手里的研究生硕士生大把都还没“推销”出去呢！更何况这个条件都般的不要不要的呢？韩小利忿忿不平，什么文盲啊，她分明识字的好不好？不管心里怎么吐槽，还是要扣几分。
工作嘛，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是在超市做理货员。
晚上还兼职在个夜市饺子摊包饺子，每月还多挣千多块钱，虽然包的又快又好，老板也很满意，两份工作收入加起来也不算少。
她对现在的工作也很满意，很喜欢坐在香喷喷的厨房里，闻着大锅里翻腾饺子的味道。
但是很多人听就摇头，这并不是长远的活儿，没有五险金，年纪大了就干不动了怎么养老？
韩小利苦笑，我这也算是吃青春饭了？七扣八扣的，韩小利都觉得自己快负分了。
随着年纪增长，介绍的男性标准直线下降，现在竟然有人开始给韩小利介绍离异男了，她气得几天吃不下饭，韩小利相信自己会是个好老婆，可不相信自己能做好后妈！
老娘不嫁了还不行吗？
老妈在旁气得抹眼泪，自己的孩子咋看都好，虽然身材不柔和可是胜在结实啊，多能干啊！扛面粉，扛液化气钢瓶，掂着自己的自行车上下几层楼跟玩似的，即使嫁到农村去，扛袋麦子也不在话下，呸呸，老妈想到这里就又生气，自己的宝贝怎么老是干粗活的命呢？
学历不高不假，但是考上名牌大学的才几个人呀？关键还是过日子不是？小利虽然学历不高，但老实本分，除了工作，哪也不乱跑，就宅在家里看书，帮老妈做家务。
也不像其他的女孩子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那眉眼描的，估计自己老妈都不定认出来。那香水喷的，呸！老妈吐了口，股呛人味儿！
唉，自己的姑娘在超市工作，虽然说是个理货员，可是姑娘实在呀！人家看她力气大，又不娇气，很多装卸的活儿都让韩小利去干，她和那些男职员在起，点也不逊色于他们，不知是该自豪还是该叹气。
韩妈妈再看看自己的大儿子韩小云，兄妹两个好像长反了。
韩小云脸蛋白净清秀，身条细长，笑还有两个梨涡。
老妈经常感叹，托生的时候性别弄错了吧？
小时候还有人开玩笑，要是兄妹俩人把脸换换就好啦！吓得当时只有六岁的韩小利哇哇大哭，鼻涕把泪把的拉着她妈妈的衣角：“我不开刀我不开刀我不开刀！”直到现在动不动老哥韩小云还经常拿此事出韩小利的糗。
说起她哥韩小云，那真是外表骗死人不偿命！表面看起来很温顺的样子，其实压根不是那回事儿！
当年流行港台片，韩小云学黑道讲兄弟义气，抽烟喝酒聊天打屁，哥们儿成群。
虽然身板弱鸡似的，从小也是打过群架的，纹过身的，张口也是裤裆以下不离口的。
当年老妈可是对他通好治，听见他骂人就往嘴巴里塞盐，把把的塞。
韩小云也不少躲在门后又哭又闹，韩小利也不知道替她哥哥跑到门口的小卖部，称了多少次那种大颗粒，发黄又发黑的大粗盐，小卖部的老头都知道韩小利来买盐，就知道是她哥骂人又被老娘逮着了。
但是这种丢人的事打死韩小云也不会往往外讲。
终于老妈把韩小云的嘴巴终于清理干净了，人也消停了，这才长成了五好青年。
作为个出租车司机每天阅人无数，磨练出张好嘴，特别能侃。
无论是南北方言，普通话外国话，见谁都能侃上通。
从今年的白菜涨价到泡菜国危机，什么明朝皇帝派大太监下了西洋，什么乾隆帝误了工业革命扼腕叹息，从爱博拉病毒到马六甲峡直聊到黑鹰坠落……
坐他车的客人很少有不能搭上话的。
不过老妈倒不为她家老大的终身大事担心，人家早早就婚了，娶了嫂夫人，这位媳妇儿还是小云曾经的客人，拉了几次就勾搭上了。
这个媳妇婆婆是满意的，不仅模样好，脾气也好，家庭条件也不错。家里就这个独女，宠得公主似的，还在医院上班，是个医生哩！是个白衣天使哩！
婆婆问媳妇儿怎么看上自己儿子了？人家抿嘴笑：“他会说笑话哄我开心，而且最得要的是，知识渊博，有男人味儿……”
老妈和韩小利面面相觑，啧啧，不服不行啊！
韩小利却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毫不介意，大不了辈子独身呗，家里有个远房姑婆不是辈子没有嫁人么？
听这话她老妈唉呀呀眼泪就又掉下来了：“你这个死妮子，怎么跟上辈人比，那个年代守身辈子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啥世道了，还学这个，不打死你！”顿鸡毛掸就招呼过来了，韩小利双手挡头胳膊护脸，熟练而又利索的躲闪屋乱飞的鸡毛。
那天韩小利刚下班，正在路边挑捡地摊货，十元四双袜子，十元二条内裤。啧啧！真便宜啊，虽然样式不咋地，但是穿在里面，谁看得见？
衣着光鲜的女孩子们对路边摊上卖的内衣之嗤之以鼻，韩小利不以为然。挣钱多不容易啊，上百上千的内衣她也知道好，可是现在的收入买不起呀，锅还是铁打的不是？
而且老妈每天在精打细算，没事逛街还不忘捡饮料瓶子烂纸箱碎纸片，连大白菜根都不舍得扔，切的细细的腌制好冒充白萝卜丝吃。她们家子苦日子过惯了，就怕亏了嫂子，还好嫂子是个懂事的，不仅不挑食，也不娇气，更没有抱怨过，即使现在有了身孕，也从不搞特殊待遇，老妈给媳妇开小灶炖个鸡什么的，嫂子也招呼大家起吃。
这点上她真佩服韩小云的眼光。
她正挑得有劲呢，这么便宜的内衣也有缕空豹纹的呢？要不要偷偷买件穿穿啊，嘻嘻……
这个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拿起看是老哥韩小云：“喂，韩小利，快来医院，咱妈的病又犯啦，路上别慌，骑车慢点！”
老妈有哮喘，年纪大了还伴有心肺功能衰退，犯起病来很有凶险，这两年犯的少了，可是每次都让人揪心，连医生都说了，主要靠运气和病人的求生欲望。
每次犯病她们就好像在和老天争夺老妈样，生怕每次争夺就是最后次。
韩小利慌慌张张的蹬上破自行车，脚蹬滑了几次才骑稳。
当她气喘吁吁的赶到医院，嫂子和她打招呼，让她不要担心，病情已经稳定了。走到母亲的病床前，母亲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吸着氧气，身上还插了各种仪器的管子。
看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女儿，老妈颤微微的伸出手，想替女儿擦掉脑门上的汗。韩小利立马抓住老妈的手：“妈，你休息吧，别动了。”
老妈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妈老了，不知道哪天就去了，放心不下你们这三个小的，你们三个都过来……”
三个人围到老妈身边去了。
老妈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满眼的慈爱。轻咳几下缓缓道:“瞧瞧你们三个呀，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啊，我现在就剩下这几个近人儿啦……你爸去的早，老妈又是个没有本事的，万哪天去了，也没有啥东西给你们留下的。
“妈床下有个红木箱子，里面都是些老物件儿，你们兄妹三个看着分了吧！虽然说不值什么钱，也全当是个念想……”
话说完，老妈累极了闭上眼睛就歇息了，不再多说句话。
韩小利心里难过，怎么感觉老妈像交待后事呢？不是说病情稳定了吗？
没出个星期，老妈就全愈出院了，老人家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风吹。病发的时候很凶险，但是恢复的也很快。出院的时候，她跟正常人没两样，还是满面红光，走路腾腾如风。
看她这样，韩小利和她哥才算真正放心了。
尽管这种事情韩小利和她哥韩小云已经经历多次了，但是老妈交待后事却是第次。
事后韩小利试探的问老妈，那床底下的红木箱子还算数吗？给老妈气得又几个大巴掌梆梆的打了她几下脑袋，韩小利吓得缩成团抱着头，老妈气哼哼的说：“红木箱的事咋不算数？早晚都是你们的，怕我死了带走么？但是这次让小云先挑，他不要的才是你的！”
老妈看来真是生气了，老哥韩小云则笑得跟偷吃了肥母鸡的狐狸似的，她妹妹心眼实，这话他可不敢先说，事先幸好他撺捣好让他那傻妹妹先问的。
老妈的房间平常轻易不让孩子们进去的，现在得了命令，韩小云就和他媳妇儿撅着屁股在床下翻拉了半天，弄了身的灰才把红木箱子从床底下最角落里找到。
韩小云顶着头的灰抱着箱子苦笑：“唉哟我的妈呀，你床底下的宝贝太多了，千年箱子万年盒子都有啊，连我们小时候看的连环画你都放着呢。”
老哥不仅抱出了红箱子，还扒拉出来很多杂物，有当年父亲立功的喜报，练毛笔字的大叠报纸，炮壳做手工，口琴，像章，手写的笔记本，旧衣物，小板凳，甚至还有个大铜锅……
老妈又抹眼泪：“我放着这些东西都是你爸当年用过的，这么多年，这些东西又怕看见又忍不住想偷偷看看……”
兄妹两个无言抱着老妈，当年老妈可是说过所有的东西她都烧掉了，现在看来，她怎么舍得哟。
“打箱子看看吧，瞧瞧里头有啥有用的没有？里头有你姥姥留下的，也有我放进去的东西……。”老妈擦掉眼泪催促他们。
其实两个人早有心里准备，祖上没有大富大贵过，也没有出过什么名人，想必也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现在家里这么穷，有值钱的东西老妈早就拿出来了。
但是却还是让两个人津津有味的翻看了半天。
箱子里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堆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铜钱，幅拿起来就叮当响的银铃头饰。几个木簪子，还有把袁大头，几十张□□时期的邮票，但是当时取下它的人有些野蛮，撕坏的不少，老哥直喊可惜。
还有幅条腿的圆片墨镜，老哥架鼻梁上，笑道：“这个东西好，韩小利给你吧，末代皇帝戴过的！”然后他又用指甲尖掐起袁大头，放在嘴边使劲吹了吹，然后放在耳边听，：“嘿，老妈，是真货呀，嗡嗡响！”油头粉面奸商样十足。
由于老妈先前发话让哥哥先挑，于是韩小利就乖乖的坐在边等哥哥拿。
结果韩小云把整个红木箱子都抱走了，贼嘻嘻道：“这些东西老哥都要了，等你出嫁了，哥给你备份好嫁妆！”然后“嗖”下拉着媳妇儿抱着箱子就跑掉了。
她老妈气得拿起条帚就去追打韩小云：“兔崽子！给你妹妹留些！”
韩小利的哥哥韩小云比她只大岁半，两个人从小打到大，由于韩小利打小就比她哥长的高大，孔武有力，很多人都认为她是姐姐。两个人打架就有劝架的大人咋呼让韩小利让让她哥哥，把韩小利气的要死。
韩小利还在家用个小黑板写“正”字，谁见她若是说这个是姐姐吧？她就咬着牙在上面画道。
结果写了上百个“正”字。
有次无意中翻书看到有句话叫“长兄如父”，她当时就无语凝噎。
韩小利其实对那些身外之物并不在意，嫂子有了身孕，她也快要当姑姑了，她才不会争这些东西。
哼哼，虽然韩小利比较单纯，但并不是傻子。
手心里还悄悄藏个宝贝，连她老哥都没有发现呢，把很精美的铜钥匙。当时它就静静的躺在箱子最下层，浑身有精美的云纹，做工精巧，浑身还发出黄幽幽的光，她眼就相中了。韩小云正戴着溥仪式的墨镜喜孜孜的吹袁大头呢，她就得手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