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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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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年大夏天,老妈给俩个孩子切西瓜。

    她和哥哥眼巴巴的看着老妈刀子下一牙牙整齐的红艳艳的沙壤西瓜直流口水。

    韩小云眼疾手快,立刻下手去拿。她不屑,也不怕刀子切到手,反正西瓜多着呢,他肯定吃不完!结果又眼睁睁睁的看着老哥迅速的将好几块大的籽少的西瓜牙从头到尾又舔了个遍,然后放心大胆的拿起一块坐在一边慢慢享受起来,她气得想把切西瓜刀扔到他脸上!

    后来她学聪明了,不再把西瓜切成小牙,而是把西瓜一分两半,每人一人半。

    结果西瓜一切开,已经准备多时的韩小云就拿着勺子狠狠一旋转就将自己手里那半个西瓜中心挖去了一大勺!看得自己无缘无故就丢失了西瓜中间里鸡蛋大的最好吃的部分,她一声咆哮,恨不得把韩小云剁成肉酱!韩小云抱着自己的西瓜早就跑了,临了还丢下一句:“告诉你韩小利,水果之王是西瓜心!”

    她老哥是她们家属区最调皮的孩子,老妈在工厂上班,她们当时就住在工厂的家属区大杂院里。那时家属区里小孩很多,韩小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孩子王,他不仅领着小孩儿们上树掏鸟窝,还搬着长梯子上高高的房檐缝里掏麻雀蛋,有时候还能扔出一条花花绿绿的长蛇!把下面等着吃鸟蛋的一群孩子吓的要死。

    家属区里因为绿化很好所以大树很多,因此马蜂窝也多。

    他经常让妹妹掀着竹帘子,他就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去捅马蜂窝。

    当他用力将马蜂窝一捅下来,韩小云就立刻跑到竹帘子后面,她将帘子迅速放下来后两个孩子就隔着竹帘子看外面嗡嗡乱飞的马蜂哈哈大笑。

    当然,又引来一众大人责骂。

    有一次她把帘子放的慢了,马蜂一涌而上终于报了仇,把韩小云清秀的小白脸蜇的面目全非像个猪头,眼睛都肿成了一条细缝。

    老妈气极败坏得去单位卫生所找消毒水给他抹。晚上吃饭时,大家伙吃饭都坐在院子里,韩小云怕丢面子,就让自己妹妹用一把大蒲扇子挡住他,他躲在扇子后面大口大口吸溜吃面条,众人笑:“韩小云同学今天胃口不错啊!”

    更可气的是,有一次韩小云神秘兮兮的走过来,双手捂的紧紧的,坏笑的说:“看哥这里有啥宝贝?”

    她一看他贼兮兮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儿,但是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凑上脑袋上去瞧:“屁!又弄个什么东西?”她的脸刚凑上去,韩小云就把手往妹妹的鼻上一松,一股冲天臭味就扑上来!她气得追着他就打,丢过一条扫帚就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

    后来在妹妹咬牙切齿按着他要暴打的时候,他才老实交待,那原来真是他放的一个屁!在自己有感觉的时候用手在后面捂住,然后出去骗人。

    一语成铖啊!她哭着去给老妈告状,老妈却边打他边笑,手上的棍子软绵绵的根本没使上劲儿!后来韩小云用这一招不知道害了多少人,闹到最后院子里的大人小孩儿看见他眼睛珠子都是黑的!

    更别提在花园里点火,往厕所里丢花炮。

    在厂区的花园点火烧着了自己的棉衣裤,被大人们发现后慌忙地将他按在地上趴个精光,结果最后他腿上到现在还有个碗口大的疤。看到有人上厕所,趴在厕所前面的大树上等候多时的韩小云就点着手里的大地红,手头精准地扔到茅坑里,结果激起民粪,那上厕所的大爷气得胡子都是哆嗦的,那老爷子在她们家在门口足足骂了一个月!

    厂区里的芍药开的很美,只是不好挖,韩小云就盯上了花根,在妹妹的掩护下黑夜里刨了半天终于破土而出。走出大门被厂区保安发现后,他举着芍药花的根说:“叔叔,红薯要吃么?”

    可怜的保安大叔根本不知道芍药花的根长的像红薯,还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头,直夸他乖。

    其实保安大叔最头疼的就是那韩小云,他长得虽然好看,但是鬼眼子最多,老是踅摸厂里的东西。

    那时候厂里有个模具车间,有很多蜡烛做的模具,那些模具做好后挂在架子晾晒,就会往地上滴很多黄黄的蜡烛液。韩小云就又盯上了,由于人小好溜进去,所以终于在很多个夜晚被他收集了好些蜡烛的碎渣,然后在家让他的得力帮手妹妹的帮助下用报纸卷一个圆筒放进水桶里,里面放一根长长的粗棉线,把溶化的蜡烛液体慢慢的倒进去。

    此时另一个小朋友就往纸筒边慢慢的倒凉水,蜡烛液缓缓的倒下,随着凉水慢慢的加高也蜡液也慢慢的凝结。最后,竟然真的给他做成了一个粗的像小孩儿胳膊的超大的蜡烛。那时候旧家属区老停电,所以就用上了这自制的蜡烛,这超级无敌的蜡烛又亮又耐用,因此韩小云家超大的蜡烛点了好几年都没用完。

    这下火的,这段时期家属区里所有的小孩儿都想办法往模具车间去捡蜡烛渣儿,为了天天逮这些熊孩子把保安大叔差点累死。

    田铭渊听韩小利讲这些往事,有的听的懂,有的听不懂。

    但是他仍然听的津津有味,看着她滔滔不绝的说起家乡,他知道她想家了。

    最后当她终于结束谈论老哥韩小云和她往事的时候,田铭渊叹道:“真好,小韩家乡的男儿活得很恣意,若是大哥再被蛰伤可用青瓜汁涂抹……”

    “所以喽,我如果有一天能回去,想带你走,在我们那个世界,你不仅大有作为,而且肯定会很受欢迎!”

    她想到如果有一天,她若能再次找到回家的路,真心希望他能离开这里,离开那个狠心的母亲。

    田铭渊为人低调,他总穿着不起眼的烟灰色的长袍,但是有洁癖的他自己收拾的一身清爽。她说话的时候,他就用一双黑亮深邃的眼睛总是默默地注视她,沉思时薄唇微抿。

    初见他时不爱说话,总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

    现在他只在她面前有了些微笑,而且聊天时话也多了起来。

    她总有种成就感,这个男人,就像藏在深山里的璞玉未有人知,而且他的长相太阳刚,在这个世界里简直是场灾难。如果在自己的世界做一个中医的话,肯定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田铭渊摇头,虽然感谢她热心地为他考虑,但是她太天真了,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道:“将来事无法预料,所以我现在无法做出允诺,唯恐自己无法做到,反而辜负了小韩一片苦心。”

    韩小利叹口气:“这些事不提了,将来随遇而安吧!”

    她本来以为田铭渊肯定会地跟自己走,没想到他根本不为之所动,也没有对另一个世界有丝毫的好奇。

    他转移话题:“我已经找到了你说的那种芦荟,也有人说在附近山上发现了熏衣草,将来药田种植一些你看如何?”

    “好啊好啊!”韩小利兴奋。

    “我还想继续玻璃的制做,做出你所讲的输液瓶来,可以给病患输些药水,不用一碗碗的喝汤药,还有那玻璃窗……”

    田铭渊眼睛看着远处,想像未来的场景。

    “那你母亲……”韩小利担心。

    “总有一天,她会理解。”

    韩小利一直在这里呆到了晚上。

    夜色深了,她必须要走了,田铭渊执意要送她到村口,韩小利不允许:“你腿脚不便,不要送了。”

    田铭渊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坚持,韩小利无奈只得依他。

    到了村口四下无人的时候,韩小利再次劝他道:“不必再送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还得再回去送你。”

    田铭渊坚定的一本正经道:“我面相安全,无人打我主意。”

    韩小利无奈只好走向前去,轻轻给他一个拥抱:“保重。”

    “嗯,会的。”田铭渊拍拍她。

    田铭渊眼睁睁地看着韩小利冲他微微一笑后,双手一挥,就如同轻盈的大鸟一样跃到身旁的大树的树梢上,树梢轻晃一下,她竟然消失在了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