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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王怎会不知道他的身份?正是因为知道他的冤屈与不满,才肯用他呢!这点威胁对于他着实不算什么,只是,庄季书眯了眼睛,若是由这个人闹着,给自己正了名却也是件好事儿。

    所以,庄季书看着已经带着人赶来的狗儿,便吩咐道,“此人口出恶言,还不将他打出去,日后莫让他靠近门口。”

    庄伯书来之前已然打听过,庄季书竟然拜了皇商薛家的家主薛蟠为义弟,进京后也是一直住在薛家。他一个军汉,倒是没想歪了两人关系,只是觉得,薛家是皇商,既然义子连中三元,怕是也不肯放弃。如此,庄季书岂不就是棵摇钱树?再说,有了这个把柄,日后他要做些什么,有个三元及第的人帮着,也是方便许多。

    他倒是真想吓唬吓唬庄季书,哪里想到,庄季书竟是人都不认,便让人将他狠狠打了一顿扔了出来。这口气庄伯书哪里咽得下,再加上庄季书又收买了他那个友人,通过他传些不甘心之类的话,结果庄伯书气一上头,便告了状。

    这却是大事儿。

    新科状元竟是用的假身份,不过这事儿却也明显,庄季书自幼在京城生活,还上过堂,自是有许多人认识他,不用上堂便能断定他的确是冒用身份了。

    荣王震怒,在五月初一的大朝会上传庄季书,让刑部尚书冯瑞质问他为何胆大包天,竟然敢冒用身份参加科举。

    这虽然不符规矩,但也和情理,毕竟这算是荣王亲自定下的第一批门生,他亲手定的状元出了纰漏,想要问个清楚也是自然。

    只是庄季书却是面色淡定,冲着监国的荣王道,“罪臣的确是冒用了张吉的姓名。张吉乃是金陵人士,十五岁时溺水而死,他父母早去,这身份正好,所以罪臣买通了张家的族长,成了张吉。”

    “罪臣如此做,不过是想参加科考。罪臣从三岁启蒙,便一心读书,十三岁中举,若是无措,十五岁的时候,便能参加会试,将学问卖与帝王家。可惜的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悲伤神色,“罪臣的爹爹庄希,当年参与进了一件儿案子,那被告为了赢得官司,利用权谋关押了我的大哥,爹爹为了保命,便替那被告认了罪,罪臣便成了罪臣之子,没了参加科考的权利。”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是颤抖难忍,他扑在地上,流泪道,“十五年来,罪臣一心读书,并未有一丝一毫懈怠,爹爹为了哥哥的性命,顶罪而让我没了科考资格,我心中理解,却不甘心。圣上,罪臣不甘啊!”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大朝会上站立的每个人,哪个不曾怀抱着这样的梦想度过了少年时代。即便是出生于勋贵、仕宦之家,他们所受的教育怕是更加严苛。庄季书的一番话,不否不辨,倒是激起了不少人的同理心。

    何况,他的爹爹并没有错,而是受了胁迫为人顶罪。刑部尚书冯瑞一向是个人精,荣王既然让庄季书上殿来辩,就是摆明了态度不想追究责任,当即请令道,“庄季书虽然行为恶劣,可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臣愿重申其父之案。”一时间,不少人纷纷同意。

    众臣倒是不知道庄季书早已是荣王的人,而是知道这是荣王第一次主持殿试,这是荣王的第一个得意门生,这是本朝的第一位连中三元之人,便是为了荣王的面子,庄季书也不能有事。

    荣王站在龙椅的左侧脸色冷淡,答道,“准。”

    怕是庄伯书也未曾想到,他不过是告了庄季书,竟是让庄希案发回重审,这却是个好消息。

    宁荣两府倒是有不少人吓坏了。王夫人当年牵的线,扣押庄伯书的就是他哥哥王子腾的人,贾珍当时便是被告,推了庄希出去顶了他的罪,若是重审,他却是心中忐忑。

    好在,此事荣王并未站稳脚,自是不会随意得罪宁荣两府和王子腾,冯瑞只是为了给庄希翻案,将庄季书从冒名参加科考中摘出来,并未深究。只是既然庄希不曾有罪,那么必定有个犯罪的人。贾珍一狠心,便将赖升踢了出来,当年去秦府的只有他两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可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秦钟自是高兴得很。戴榕不解道,“你这是何必,宁国府还立在那里,不过处理了个仆人,怎会高兴成这样?”

    “宁国府立不了几日,我看着它一点点塌下来,怎会不高兴?”秦钟解释道。“以奴仆之身,欺压官员,判他个死刑一点不为过。”说罢,秦钟倒是想起了什么道,“你若是想查当年贾攸溺水的事,此时去问他正好,他刚刚被贾珍卖了,又马上要去死,怕是恨得厉害呢!”

    这却是提醒了戴榕,他连连点头。

    案子结了,庄季书知法犯法,被罚了三年俸禄,而庄希自不能再关在牢里,怕是因着他顶罪四年,刑部尚书冯瑞还判了荣国府赔偿白银一百两,算作是补偿。庄希本就年岁已大,四年牢狱生活,更是让他的身体破败不堪。在牢中硬生生挺着还能挨过去,可一归家,便病倒了。这病来得急,却又去得慢,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身体,很快,庄希便虚弱不堪。

    这一日,庄希刚刚吐了血,对着守在身边的儿子庄伯书道,“伯书,爹爹怕是不行了。”

    父子两人说到底感情深厚,庄伯书立时眼圈便红了,劝道,“爹爹这是说得什么话,不过是吐点血,儿子已然求了门路去请了太医,怕是这几日便能请来,到时候手到病除,爹爹自不会再受这些罪。”

    庄希疲倦地摆了摆手,他自是知道这个儿子孝顺,正因为如此,他方才要为他打算得多,而另一个,他知道自己对不住他,可是人的心本就是偏的,他本就疼爱庄伯书多一些,何况他已然做过那么多对不起庄季书的事,如今再挽回,怕是也强不到哪里去。

    所以,庄希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明日你拿着我写的帖子去请你弟弟来,就说我不行了,让他来看我。”

    庄伯书已然泪流满面,哭着点了头。

    接到帖子的庄季书自是面色深沉,薛蟠自来疼他疼得厉害,瞧着他这般样子,便一把将那帖子抓了过来,便要撕个粉碎,嘴里骂道,“真是个老不修的,不知廉耻,他有何脸面前来见你?”

    庄季书慌忙将帖子夺了下来,他自是知道薛蟠是为他好,瞧着他气得那样心里自是暖暖的,安慰道,“你别将我当做纸糊的一般,我受了那么多罪才有今日,怎会对他们妥协,不过是想着,如何应对得利最大罢了。”

    此时,外面正想起莺儿的声音,“两位爷,太太想请两位过去喝茶呢。”

    原是宝钗小选失利,她如今已然有十五岁,已是要结亲的年岁了。庄季书连中三元,日后前途自是敞亮,王夫人怎能不动心,原先的利用也成了真心,昨日便又请了她去闲聊,其实是旁敲侧击地说了宝玉的婚事。

    薛姨妈从来都是个没主意的人,姐姐问的紧了,这事儿又不好跟宝钗商量,便想起了两个儿子,便吩咐他们过来了。瞧见两人,她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如今季书中了状元,咱们家也跟着起来了,我自是愿意你妹妹趁着这个机会嫁个好人家。可你妹妹这婚事还是不好找,一是咱们是皇商底子,终究是个商人,二是门第太高了,我怕她受委屈。”

    薛姨妈瞧了瞧两个儿子的神色,看着他们都在用心听,便道,“你姨妈提的这事儿,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宝玉不成器不愿意,可毕竟知根知底,有你姨妈在,姨妈当婆婆,怕是再舒服不过了。”

    这话儿听着便是糊涂,薛蟠只觉得王夫人小算盘打得太精,自己妈妈却是糊涂的纠缠不清,这事儿怕是跟她说了不下三四遍,竟还是被王夫人说动了。当即便额头青筋直跳,庄季书怎会不知这事儿,一把摁住了他,冲着薛姨妈道,“干妈不过是担心宝钗嫁到门第高的人家受委屈,依我说干妈不必这么想,宝钗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一向有主意,家中大小事也是她做主。至于人家,”他想了想道,“咱们一家人,亦不用将那些规矩,干妈还是问问宝钗的想法,总要她心中情愿才好。”

    薛姨妈无奈,自是去问宝钗。薛宝钗虽是在闺阁长大,却是自幼失父,哥哥又不成器,瞧着妈妈带着他们俩个与族中人周旋,受尽了委屈,心中自有不一般的志向。听得两个哥哥问她究竟想嫁入什么家中,她踌躇一阵终是将前几日所写诗默了出来,让莺儿送到了前面。

    薛蟠先接过来,却瞧见是一首诗,他不过粗通文墨,如何看得懂,却是又递给了庄季书,庄季书一瞧,上写道: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蜂团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他本就是聪明人,心中便明白了薛宝钗的大志向,便对着莺儿道,“去回姑娘,就说她的意思我知道了,若是干妈和薛蟠都愿意,自会想办法帮她达成心愿,那处儿并非好去处,家中日后怕也帮不上忙,让她思量好。”

    莺儿当即点了头退了出去,夜里薛蟠问,庄季书才将此事说了,听得薛宝钗还是想去那地方,薛蟠自知管不住,只得叹气,又细细问了庄季书是否真有办法,庄季书道,“荣王初登大宝,怕是要纳妃选秀的,要个名额却是不难,只是日后如何,还看她自己造化。”

    此事说定,薛宝钗也有了去处。只是王夫人还有些不甘心,时不时的让人接了过去聊天,薛姨妈因着那日薛蟠发脾气,自不敢随意应承,只说此事她两个哥哥做主,王夫人哪里敢跟薛蟠那不成器的打交道,此事便也暂时放下了。

    庄希下了帖子,庄季书便是再忙,亦要抽空见一面,他如今被授了翰林院编修,便选了个沐休日,带了狗儿上了庄家大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束了啊,按着大纲大概没几章了!

    一个个人渐渐都有了结局。

    这是某江的第一本书,从六月一日起,快三个月了,看着文档里的字数一点点增加,那种感觉真难以形容,有骄傲,也有不舍,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