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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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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舒宣布完“离婚”跑出家门后,刘安妈突然心口疼得不行,起身想要到自己屋里拿药,却突然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刘安吓得酒也醒了,立马又哭又叫扑上去给*掐人中,又学电视里的样子按压胸口做心肺复苏,忙活了一会儿没效果,赶紧拨打了120,又把小清源抱到邻居家寄放着。

    楚天舒挖苦了赵兴达一番,就叫赵兴达把自己送回娘家了,并不知道那时候刘安妈正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接受抢救呢。

    楚天舒原打算第二天找刘安去办离婚手续,谁想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举世震惊的大事,全世界所有报纸媒体都在转播刊发: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以93岁高龄在北京病逝……

    楚天舒的采访任务一下子紧张起来,后又知道了婆婆住院的事,自然觉得责无旁贷,家里外头两头一忙,暂时就把离婚的事岔过去了。

    刘安妈这一次病得不轻,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才回家。

    楚天舒照顾老人没二话,跑前跑后端屎倒尿送汤递水的,又常买各样点心水果给她吃,非常尽心周到,以至于别的病人和家属都把她当成刘安*亲闺女了,听说是“儿媳妇”,都连声赞叹,直夸老太太“命好”,摊上了个好儿媳妇。

    刘安妈总是一脸喜气地“嗯哪”、“嗯哪”应着,一有机会就拉住楚天舒的手跟别人一起夸她,把楚天舒弄得非常尴尬,又毫无办法。

    刘安妈出院后,有医生“不能累着气着,不要大喜大悲”的上方宝剑在手,自感在家中的地位作用直线上升,立刻把身上的病当成了镇宅之宝,因此格外拿出了一家之长的架式,要刘安向楚天舒道了歉,又替儿子说了不少好话,再拿孩子说事,好言劝慰了楚天舒一番,还掉下不少眼泪来,吓得楚天舒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离婚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刘安的道歉不像是假的,声泪俱下,好像真的是从骨子里进行了反思。这以后他的精神状态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虽说也经常一出去一整天不着家,也不说干什么去了,有时候也会喝了酒回来,但再没喝醉过。回来时而会帮着干家务,有时候也哄小清源玩,渐渐地家里又开始有了欢声笑语了。

    楚天舒还是一名小学生的时候,做过一道算术题,过程全是错的,错的过程中又出了错,答案却刚巧对了。老师也没细看,打了个通红的对号,不想却给她同桌发现揭发了。分数自然是减了去,她自觉很没面子,所以一直记着。

    ——可她真的错了吗?

    ——单就答案而言,她是对的。

    老师说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你发报请求炮火支援,若是计算出了错,就会把炮弹“嗖嗖嗖”地全都投到自己的阵地上来。

    楚天舒偷着想过,在一个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她飞快地算出了得数,炮弹全都“嗖嗖嗖”地打到了敌人的阵地上,回头再看自己的那张验草纸——过程全错了,可问题的关键是:结果对了——炮弹全都“嗖嗖嗖”地打到了敌人的阵地上!

    楚天舒不愿意再想“试对”、“试错”那么艰深的问题了——“也许路开始已经走错,结果还是错”,可是既然没有回头路,而且局面又已经好了起来,她当然还是希望可以将错就错,负负为正,开出幸福的花来。

    不过楚天舒总觉着这一阵子刘安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开学半个月后,有一天吃过晚饭楚天舒在收拾碗,刘安坐在沙发上抽烟,一边高兴地跟*说着话。楚天舒听他问她妈“想不想住大房子”,又问“还想不想去北京”,然后说起现在正有个发大财的机会,几个朋友已经商量好了,要一起去北京开公司,做电脑生意。

    楚天舒一下子愣住了,抬脸看向刘安。

    刘安妈也吓了一跳,半晌才迟疑着道:“电脑?——给人的脑袋通电?——治病吗?”

    刘安“扑哧”一声笑了。楚天舒却顾不上笑,急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呀?!”

    刘安妈也不干了,道:“你这才老实了两天半,怎么又想着要瞎折腾啦?守家待地的不好吗?!你也不想想,我孙女还这么小,我身体又不好……当个大学老师多好哇——啥时候都饿不着,又体面——”

    “妈——”刘安急了,打断*道,“——都到这会儿了,你还说什么‘体面’不‘体面’的呀!我还不知道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可我现在哪还有什么‘体面’呀?!人家闯出去都能赚大钱,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就不行呢?!”嚷完头一低,只管猛猛地吸烟,不再讲话了。

    都静下来以后,刘安又开始耐心地给楚天舒和*解释,说现在电脑生意可火了,虽然买得起的还在少数,但这东西就像电视,到后来肯定能普及,趁现在赶早干,一定能赚大钱!又说他又不是出资人,没多大风险……

    没人拦得住刘安,他马上就办理了辞职手续,走的时候底气十足地跟楚天舒和*道:“肯定不会太久的!到时候咱在北京买大房子,买小轿车,到世界各地旅游去!还要把小清源送到国外念书……等着瞧吧——我是先头部队,到时候带领你们占领北京去!”

    楚天舒原想刘安在家也没起过什么作用,走不走也是一样的。可是到他真的走了,突然间家里好像少了许多人,她马上就感到了一种从没未有过的寒冷与孤单。

    最主要的是不安全感突然放大,一到夜晚就开始担心强盗、杀手、妖魔鬼怪……平时也格外担心婆婆和小清源的身体了,总怕她们生病,一条鼻涕也会观察半天,打个喷嚏也要问上好几句,索性到药店买了一大堆药预备着,还买回了一台血压计,定期给婆婆测血压。

    即便这样楚天舒的心里也还是没底,经常心神不宁,不胜苦恼。

    经济上的压力也是前所未有地巨大。前段时间楚天舒挣的那点儿广告提成全都贴补了房改时为买房子欠的债,这时候刘安一份长期稳定的工资又没了,虽然他走前找朋友借了点儿钱,给她留下了三千,让她先用着,说等他挣到钱马上就汇过来,但三千块钱又能维持多久呢?至于等他挣到钱——可以展望,但是充满了各样不确定性,照她对人生大迷宫的理解,未来根本就是一张空头支票,不能指望的!

    不过还好,刘安走了一个月后,楚天舒总算慢慢适应了。

    天气渐渐暖了,到处冰消雪融,公路上经常泥水横流,路两边的残雪就像是凝在锅边的荤油一样这里一坨,那里一块,白花花腻乎乎的,有的地方还会露出垃圾来,过两天路面一干,风一吹,沙尘垃圾满天飞,乌烟瘴气。

    市里开始大力宣传要争创“全国文明卫生城市”了,楚天舒天天跟着爱卫会满街跑,报道出动了多少人力物力,花了多少时间,清理出多少垃圾。明天再跟着卫生局打击私杀滥宰,后天又跟着“人大”到处视察清理整顿情况……

    忙得不亦乐乎。

    不过并不累,因为到哪儿都是坐着小车一走一过,吃饭喝酒说说笑笑,拿着人家给的统计数据回头一报就完活儿了。

    有一天傍晚,楚天舒和另外几个记者跟着卫生局防疫处的人去查封几个私杀滥宰的屠宰点儿。前两家应该是得了信,他们扑了个空。天黑下来时,他们摸到了半山腰一处平房外面,眼见里面灯火通明,便悄悄包抄了上去。

    楚天舒守住了一个窗口,探头往里一看,当时就一呕,差点儿吐了。

    地上血水横流,几个大桶里装满了红红黄黄亮晶晶颤微微的肠子肚子,穿着长筒靴、围大皮围裙的两男一女正在对付地上一头蹬着四蹄的猪。也不知那猪是死是活,就见他们把一根塑料管子*猪的身体里,用一个水泵不停地顺管子往里打水。眼见那猪充了气一样一点点胀大起来,腿也越蹬越高了……渐渐地那猪就好像已经不再是猪了,变成了大象,他们总算停止了灌水,拿起了刀……

    查处结束后楚天舒说什么也没留下来吃晚饭,打了辆车往家赶。半路上忽然接到了魏有成的传呼,说有急事找她。楚天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叫司机停在了一处公用电话亭边。魏有成说要请她吃饭。楚天舒说她吃过了。魏有成说那就请她喝咖啡吧,因为实在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谈。

    在一家西餐厅里,魏有成点了咖啡和几样点心跟果盘,到那两样涂着红红黄黄果酱的点心一端上来,楚天舒突然一呕,吓了魏有成一跳。楚天舒赶紧解释,魏有成只笑了笑,没说什么,却忽然疑心她别是怀孕了……

    魏有成原本确实以为楚天舒跟孙华年断了交往,可是前些天有一天晚上他跟朋友出去玩,坐出租车路过经济广播电台门口时,竟然看见孙华年站在外面,一个女人从里面跑出来,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

    当时出租车一瞬就开过去了,魏有成并没看清女人的相貌,可是除了楚天舒还能是谁?要是他们真心相爱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就孙华年那样一个人……——而且这段时间他还在*……

    “好久不见,这一阵子还好吗?”魏有成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冲楚天舒道。

    楚天舒苦笑了一下,前些天她刚过了三十岁生日——一个人过的——这时候不知怎么一下子想起了那晚的凄凉,病恹恹地摇了摇头,然后给魏有成讲了刘安辞职去北京的事,说他走了,把老人孩子全扔给她一个人了,“——能好到哪儿去?”楚天舒叹息着摇着头道。

    “一个女人不容易呀——”魏有成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我一定尽力。”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原来如此……”又琢磨着她该是如何适应孙华年的……

    楚天舒到底看出了魏有成心事重重的样子,道:“你找我说‘有重要的事’——什么事啊?”

    魏有成犹豫了一下,其实他已经不想讲了,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试探性地道:“你觉得孙华年这人——怎么样?”说完直盯住楚天舒的眼睛。

    楚天舒愣住了,不明白魏有成怎么又说起了孙华年,并且以前他从来也没直呼过孙华年的名字,都是说“我们老板”……

    “出什么事了吗?”楚天舒警觉道。“你先说说你认为他这人怎么样。”“我跟他接触不多……”

    “说说看。”魏有成说时温暖地笑了,一副随意聊聊的样子。

    楚天舒拿起小勺轻轻搅动着咖啡,却是越搅越快了,那褐色的液体团团旋转起来,都要溢出来了,楚天舒却像没有察觉一样。

    楚天舒又想起了黑夜走廊*被孙华年掐脖子的那一幕——虽然隔了这么久,想起来也还是挺受刺激的,可毕竟她现在冷静多了,琢磨着倒不妨提醒一下魏有成。

    楚天舒抬起脸道:“实话讲,他这人表里不一。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发脾气的事吧?其实就因为……”楚天舒大体讲了一下孙华年对她施暴,企图侵犯她的事。

    魏有成听后半晌没言声,突然咬牙切齿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流氓!”

    楚天舒吃惊地盯住了魏有成的手。魏有成喝咖啡既不放糖也不放奶,只喝原味的,那柄亮晃晃的小钢勺差不多都成了他手上的玩具,一直在给他拈来拈去,这时候那勺横在他钢琴师一样修长优美的两手间,已经弯曲了。

    魏有成放下勺拿起一张餐巾纸,默默地擦了擦那双本就洁白,也并未弄脏的手。

    魏有成这一次找到楚天舒,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揭发孙华年的。他刚刚跟孙华年闹翻了脸。几年来他一直血雨腥风中鞍前马后替孙华年卖命,可是孙华年除了会拿嘴哄他,从来也没真正给过他多大好处。如今眼瞅着做成了大事情,赚到大钱了,竟然就想拿十万块钱打发他——也欺人太甚了吧!

    魏有成在摘除了自己的基础上一口气给楚天舒讲了孙华年如何**又虐待妓女的事,还讲他如何不仁不义抢了朋友的饭碗,靠投机发了家,还常到澳门赌博,后来搞房地产亏了本……

    魏有成说那个“鸟先生(伯德)”根本就是个洋骗子,孙华年跟他合伙诈骗了好几家厂矿企业,把国外一些淘汰的机器设备当先进设备引进来卖给人家……

    魏有成还说因为孙华年一惯不仁不义,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自见到张纯良后,他就有意加强了跟张纯良的接触,想找机会离开孙华年跟张纯良干。前段时间刚好有个机会他跟张纯良一起喝酒,张纯良喝多了吹牛说伯德能当上大骗子还是他栽培的。

    细一问,张纯良说伯德原来叫詹姆斯,他在香港碰到他时,他不过就是一家英国人开的餐馆里的侍应生,会说几句中文,人挺勤快懂礼的。那时候他刚好想在香港注册家公司,一想到中国人全都崇洋媚外,打着洋人的旗号好办事,就花了点儿钱用了詹姆斯的名义,想不到后来詹姆斯到处追着他要钱,想讹他一票;更想不到他还会改头换面另起炉灶,当起了骗子公司老板……

    楚天舒完全听傻了,若不是魏有成提到的都是她熟悉的人,她简直以为听到的是天方夜谭。

    “那——建立友好城市是怎么回事?难道纸业公司大张旗鼓花重金进口的机器设备也会是一堆废品?”楚天舒难以置信道。

    “友好城市不是假的,却是孙华年和伯德耍的一个花招,通过促成这事为他们的诈骗活动打掩护,倒落了个名正言顺,轻轻松松就可以钓到大鱼。机器设备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你不是记者么,不信你可以去搞采访……”

    末了,魏有成说他现在正准备在江缘创办自己的公司,如果楚天舒感兴趣,欢迎她也加入,大家一起赚钱。

    楚天舒后来就听得含含糊糊的了,也答应得含含糊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纠结在孙华年和伯德诈骗的事情上转不回弯来了——会是真的么?若是真的,不就出大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