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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两点多,楚天舒起来小解,吃惊地发现厨房的灯亮着,蛐蛐瞪大眼睛坐在餐桌前,满面泪痕,人呆呆的。
楚天舒赶紧过去问蛐蛐怎么了。蛐蛐说没什么,就是楚天鹰前半夜睡不着觉,总起夜,到后来他总算睡着了,她又睡不着了。
蛐蛐忽然一把扯住了楚天舒,道:“姐,看天鹰那样我真不忍心,我一直在想——要不——咱换家医院再查查?”
楚天舒愣了一会儿,仔细一想:是啊——为什么要迷信一家医院一个医生呢?干吗不换家医院再查查?立刻觉也不睡了,跟蛐蛐研究了一阵子,随便吃了点儿东西,赶早又去排队。
他们这一次遇到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医生,戴副眼镜,面孔和善,态度和蔼,详细寻问了情况,把他们带来的片子仔细看过,又在楚天鹰的鼻子上摸了一阵子,回过脸来了。
楚天舒和蛐蛐的神色立马紧张到了极点。
医生道:“不能确定就是恶性肿瘤。而且我认为十有*不是恶性肿瘤,可以做个穿刺看看。”
楚天舒和蛐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激动不已,赶紧就把楚天鹰送到楼下去做穿刺。
做穿刺的大夫接过片子看了看,却拒绝为楚天鹰做,说考虑还是恶性肿瘤的可能性大,做穿刺太危险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几个人的心情这时候差不多又跌至了冰点。
楚天舒赶紧上楼去找主治大夫,主治大夫交待好手上的病人后就跟她一起下来了,跟负责做穿刺的大夫一番交流后道:“你就放心给做吧,出了问题我负责。”
几乎都不用等检测结果出来,穿刺时,大夫一下手就笑了,道:“应该没什么问题——瘤子是软的,十有*只是普通囊肿。”
悲喜交加的暑假马上就要过去了,送走了楚天鹰和蛐蛐,楚天舒感到精疲力竭。
暑假前楚天舒老早就跟婆婆一起抱怨北京的天气有多热,都无比怀念东北,说这时候东北的天气如何凉爽,又后悔不该把那套老房子卖了,要不然可以全家回去避暑……
楚天鹰和蛐蛐走了以后,天气只有更热,也更气闷,楚天舒却不再嫌热了。这一两年的时间里,一连串的生生死死一再给她以沉重的打击,有时候她真觉得她就是因为承受不住才逃到北京来的,死亡的阴影却又紧追到了北京,这一次竟是轮到了自己的亲人……
在楚天鹰被确诊为癌症的那些日子里,若不是一定要救弟弟的信念支撑着她,或许她早就趴下了。感谢上苍,楚天鹰不仅是获了救,而且简直等于给大赦了,叫她在对生命充满了敬畏的同时,忽然间也充满了感激。尤其叫她感慨的是爱情,她甚至都疑心是楚天鹰和蛐蛐的爱情感动了上苍,那个无处不在的神灵便用一只看不见的手——或是借助了那位和蔼可亲的大夫的手——在楚天鹰的鼻子上摸了一下,结果奇迹发生了……
楚天舒很遗憾当初她轻易就放弃了爱情,为结婚而结了婚。不过既已如此,“负负为正”仍是她的追求。何况来年孩子就该上小学了,她愿意好好整修花园,跟刘安重新培育爱的鲜花——就不是玫瑰,也该是百合吧……
自楚天鹰和蛐蛐走后,刘安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情况,有几次楚天舒特意做了几个好菜,早早给他打电话,叫他晚上早点儿回家一起吃饭,他明明答应了,到时候却又没回来,叫楚天舒的心又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
有一天楚天舒在床上拣到了一根长长的棕黄色卷发——和她的黑色直发完全完不同——这一点一望而知。她疑惑了一会儿,把它扔掉了。
隔两天楚天舒要把刘安换下来的一套西服送去干洗,把上衣拿在手上掏摸内兜时,忽然发现领子上沾着一根长发,竟然也是一根棕黄色卷发,她对着那根头发很有几分晕眩——一个老掉牙的背叛故事难道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么……
怔愣了一会儿,楚天舒记起了离开江缘前的一幕。
那时候婆婆和小清源都住到了她娘家,老房子因为卖了,除了给买主留下的床和柜子,别的全都出空了。那天她回去做最后的检查。
刚推开里屋门,还没等进去,“哗啦”一声一样东西从门框上方掉落到地上,吓了她一跳,再一看——是那串风铃。
——她早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它却在她离开前以一个自杀动作在她眼皮底下化作了一地碎片……是预兆么?
楚天舒忽然笑了,有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落。不过她发现除了几分伤感,还有几分莫名的空虚,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或许这就是没有爱情的好处了——没有爱便也没有恨,真的是无所谓的。
楚天舒并没有追问刘安,她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了电脑学习上。再有三个月她就可以拿到结业证书了,她盼望着能有一个好成绩,也盼望着那一天快点儿到来——只要她强大了,可以独立了,还怕刘安什么么?权且把这段时间都当做是卧薪尝胆好了。
过了一阵子,楚天舒发现婆婆的情况有些不大对劲儿。当然了,她弟弟、弟妹在时她也不对劲儿过——再不笑了,一天到晚眉头紧锁唉声叹气,也不知是替楚天鹰愁的,还是替刘安愁的。她弟弟、弟妹前脚一走,她马上也就好了。
这一次却是对楚天舒疏远了起来,却又不是冷淡,看着还好像是有点儿怕她的意思,所以一方面躲着她,总尽量避免跟她讲话,一方面又对她笑脸相迎……总之是不大自然,显得虚情假意的。总是抢着干活儿,可是干着干着又会打起愣神来。有两次给楚天舒蓦地发现她在偷看她,眼圈红红的,一触到她的眼神又立刻躲开了——什么毛病呢?
楚天舒虽然早就做好了离婚的思想准备,并且一直盘算着要在合适的时候由她先提出来,却还是没有想到一切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那天楚天舒又在刘安的衣服上发现了棕黄色卷发——对于这样的发现她早已经厌倦了,刚好刘安在家,她就用两根手指拈着头发到了刘安跟前,嘴角挂了一抹讥讽的笑意道:“这是我发现的第根来自同一个女人的头发,从发根的情况看,新长出一寸了。挺漂亮的头发,焗的颜色也好,就是不知道人长得怎么样。真可惜啊——我又没有收集头发的爱好,你倒是有,只是——要是珍惜的话就不该随意放在衣服上,最好找个盒子什么的装起来比较稳妥——要不——我帮你找一个去?”
刘安当时正懒洋洋地靠坐在床上看电视,对着楚天舒翘在眼前的兰花指看了半天——也不知是否看见了那根完全可以藏进空气里的头发,然后不声不响地拿起遥控器连连按键换频道。
电视屏幕闪了又闪,楚天舒侧对着电视,眼睛也给晃花了。
刘安终于放下了遥控器,也仍然两眼紧盯着电视,就好像这一次他选定的节目特别好看,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瞬间一样,他眼皮也不朝楚天舒掠一下,只道:“不麻烦你了,咱们离婚吧。”
楚天舒设想过很多种离婚时的状况,却独独没有眼下这一种,眼下她连讽带刺地跟刘安讲话,无非是想听到他的解释——这和她在不在乎他没有关系,她只是受够了,不想让他以为她是傻子。可是她真没想到刘安竟然不在乎她到了这样一个地步——都懒得跟她解释!
楚天舒仿佛一下子扑了个空,然后感到了痛——撕心裂肺的痛,就好像“离婚”这个词是一架通了电的切割机,正在从头到脚切割她。是的,她是要离婚,可是怎么可以是由刘安先提出来?!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无所谓,并且也不跟她解释……
楚天舒突然一下子甩掉头发,发了疯般吼叫起来:“离婚!离婚!我当然要和你离婚——”
楚天舒眼前是床头柜,她吼起来时下腰使大劲儿一划拉,上面的台灯、闹钟和一杯水立刻全都随着“离婚”二字一起飞了出去,“唏哩哗啦”的碎裂声中,刘安从床上直蹦到地上。
楚天舒这时候又蹿到了门后,一把抄起了叉衣服的长叉子,血红着眼睛回转身,正见刘安奔她来了,立刻猛地一刺直取他的胸口。刘安闪身躲过了,一面伸手夺叉子,一面厉声喝道:“你疯啦!”
“我就是疯啦!——”“我就是疯啦!——”楚天舒哭嚎起来了,手里的叉子上下翻飞,眼看要给刘安抓住了,突然回弯只一甩,“哗啦”一声吊灯碎了……
楚天舒后来一直后悔——早就想好了的,好聚好散,平平静静地分手也就完了,却怎么还像不情愿似的,竟搞出一场天翻地覆的闹剧来,招惹得孩子哭老人叫,刘安反倒有理了……
这一场闹剧最终又是以刘安妈按着胸口闹犯病收的场。又过了一个月,楚天舒和刘安办理了协议离婚。
本来楚天舒也是有理由闹到法院去的——她刚刚发现刘安已经把房子抵押出去搞贷款办公司了,这事并没有经过她。不过刘安既然痛痛快快地答应了孩子的抚养权归她,她也就懒得再跟他纠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