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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下了整日的雪停住了。
轩啸兴许是觉得面对清霜很是吃亏,索性重回岸边,背靠池壁。这样便看不见那清霜的身影。
轩啸身旁,两只脚板不再泼弄,也许是累,也许是想到了什么。
两人似乎慢慢适应了这种状态,在这小世界中找到了和谐的相处方式,不再像开始那般拘谨。
不知过了多久,清霜微微抬头,将双脚抽离水面,穿好鞋袜。轩啸心道,这是要走吗?
一念至此,轩啸竟有些不舍,旋地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轻轻触碰下玉蝶,将那不舍之意抛之脑后。
清霜起身,将轩啸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问道:“这就是你心上人送于你的定情信物?”
轩啸愣神,指着胸口玉蝶,稍侧上身,问道:“你是说它吗?”
清霜眼含责怪,嗔道:“还能有什么?你何用在我面前炫耀?那日,你说心中再装不下她人时,我道是你只想潜心修行,不曾想,你原是心有所属。玉蝶很漂亮,能跟我说说她吗?”
轩啸心想,告诉她也无妨,正好要以此断了她的念想。
于是,轩啸将与珑月相遇,相识及那短短的相处时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之清霜,当然不包括偷看珑月沐浴。
其实,那一场相遇非常短暂,只是漫长岁月中的一瞬间,至少清霜听过之后是这样认为。
但对轩啸来说,一瞬便是永恒。
清霜笑了,但那笑意却带着心酸,她言道:“想不到,你竟为那偶然的相遇,而踏入修行之途。你可知,一面之缘并不代表缘定终身。”
轩啸不语,脸上写的全是相思,眼中的坚定让清霜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清霜暗想,我虽被这死家伙占尽便宜,愿她对我负责,可日前我对他并无钟情之意,为何此时听他道来,竟会心生妒意。
清霜不知,无意之间,她早已喜欢上她口中的死家伙,且越陷越升,总有一日,会无法自拔。
清霜想不明白,亦不再去想,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对依旧在傻笑的轩啸说道:“我听过紫徽宫,也知道它的去处。”
听得“紫徽宫”三字,轩啸脑中顿时炸开,全然不顾裸露的躯体,蓦然立身而起,喊道:“你真知道?”
夜色掩盖,不会有人看见清霜的脸已经红得似要滴出血来。清霜忽然侧脸,以手掩目,嗔怪道:“纵是你放荡不羁,当知我是女儿身,你一而再地轻薄于我,让我做何感想?”
轩啸心道,怎么又轻薄她了?此时,突然想起自己仍是赤身,惊叫一声,再次蹲下身去,心跳不已。
轩啸声音颤抖,紧张到有些节巴,“抱歉,是我冒失了,你真的知道那紫徽宫的去处?”
清霜早已转身,朝山上缓步而行,边走边说:“应承我件事,我便告诉你......”人声渐远。
轩啸冲那身影喊道:“什么事情,你得先告诉我啊......”只是前两字音大,到后来已是轻若蚊蝇,因为那身影已没入夜色之中。
轩啸心道,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故弄玄虚而已。
......
此时,众弟子早已歇息。可流云大殿内却是灯火通明。
殿内,除雷道子及六名徒弟外,还有那远道而来六位宾客。
宾客其中一位作儒生打扮的老者对雷道行了一礼后朝众人言道:“雷掌门,以老朽拙见,明日五强之战不比也罢。”
雷道子轻挑眉梢,“哦?千书师兄何出此言?”
儒生行至大殿中央,言道:“想必诸位心中早有那五强人选,何用再比?”
那牛洪天此刻离坐行至人前,朝众躬身行礼,言道:“大比是历年来我派的传统,决出那五强更是势在必行,不然如何激励众弟子?若是凭各位随意点之,不战便参加年后盟阵大会,叫家师如何服众?”
雷道子点头,显是认同牛洪天的看法,竟朝宾客之中最是年幼的少女拱手礼,这叫人做何感想,不免对这少女身份充满遐想。
雷道子语气极是恭敬,对那少女言道:“不知盟使大人意下如何?”
少女身闪,转眼已到了雷道子身前,两手扶住雷道子,言道:“雷掌门不必多礼,按辈份,我当叫你一声师叔。您叫我名字便可。”
雷道子大笑,直起身来。只听那少年言道:“以我看来,还是比下去吧,今日擂台之上,不乏天才,但基本未尽全力。我对明日的第二轮比试很是期待。但小女子仍不敢指点贵派之事,一切但凭掌门做做主。”
雷道子对这女子喜受至极,实力且不论,凭她居高位仍谦和已是极为不易。
雷道子满意,言道:“妙音师侄说得极是,老夫亦是期待无比。既然如此,明日第二轮照常进行。”
原来此少女名妙音,可谓声若其人,妙哉!
与那妙音年纪相仿的少年冷哼一声,碎念道:“不让你行礼,那是敬老,你还真敢倚老卖老。”
此言虽轻,但在坐的都是何许人?境界实力在这世间那都是有一定份量的,岂会连一句话都听不清?
六门之首尽数发飙,恨不能将那口不择言的小子给生吞掉。雷道子听得此言亦是一愣,顷刻间竟忘了阻止弟子。
妙音见势必不妙,身周气劲大盛。数道灵气由身而发,生生将六人定在原地,进不得一分。
此招一出,众人无不色变,心道,这小女子对灵气掌控居然已到了入微的境界,一念之间便将六人制服,何等高明?
女子不理众人,伸手一指那少年,娇诧道:“你给我闭嘴,师尊让我带你出来,是让你增长阅历,不是让你给我惹是生非。若再如此这般,回山之后我定禀明师尊,将你禁足一年。”
少年满面怒意,欲言又止,终将那快出口的话语给吞进腹中,低下头去,竟连跟妙音对视的勇气也没有。
妙音旋身,施礼言道:“雷师叔见谅,我这师弟性子野,平日师尊他老人家殊于管教,才将他纵容成此般德行,侄女代他向您致歉,请掌门宽恕于他。”
此番话说得已是给足雷道子面子,既责怪自家师弟,亦对逸仙二代弟子明言,家师宠爱他得紧,若是你们伤了他,后果自负。
言罢,妙音手掌轻旋,那六道叫人不能动弹的灵气便凭空消失。六人咬牙皱眉,怒气冲天,即便如此,也没再上前一步。
雷道子人老成精,岂会听不出她话外之音,既然有台阶,那便顺阶而下,言道:“小孩子嘛,性格古灵,心直口快亦属平常啊,代我恭喜你家师尊,收得此好徒儿!”
若论心性,妙音比起雷道子来可是差远了,雷道子活了几百年,食盐比她吃米多,何来可比性。
妙音听得雷道子此言,面上有些挂不住。雷道子此话看似宽容,实则语带挖苦,让那妙音回去之后告诉她师父,这小子欠管教,今日他雷道子不出手教训,不代表以后没人出手教训。顺带连她师父的眼光一起给挖苦了。
妙音虽是沉不住气,也知此地不宜生事,只得将火气压住,带着师弟率先行出了大殿。
宾客散尽,雷道子无奈摇头,自嘲一笑,“枉自活了一把岁数,还是避不开那争强好用之念啊!”
......
寅时已过,卯时未至。牛洪天房中仍有一盏烛火,牛洪天于卧榻盘膝打坐。突然,那寝舍本是虚掩的门开了半扇,吹进一阵凉风,将烛火刮得摇曳。
一道身影闪入,随即将门关上。
牛洪天徐徐睁眼,看着那身影言道:“你来了!”
那身影拜倒在地,对牛洪天施了大礼,言道:“感谢师尊为徒儿疗伤。”
此人正是与柳胥交手受伤不轻的公孙兆。
牛洪天言道:“你修行初期,基础打得牢靠,柳胥使的那招剑法看似刚猛,却欠了些火候,无法伤你根本。你不用谢我!”
牛洪天下地将公孙兆扶起身来,接着道:“众人皆道你身受重伤,第二轮比试便是最后的机会,不要因一己之私,误了大事!”
公孙兆应道:“徒儿尊命,徒儿自有分寸。”
一语音落,门外突然传出声响,惊得师徒二人手脚迟钝,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牛洪天到底是过来人,轻喝道:“谁?”
久久也无回声传来,牛洪天夺门而出,于门外站定,旋地飞身而起,一步便跃上了屋顶,眼中灵光大作,四处张望。
片刻之后,不知从何处传来“喵......”的一声叫唤。牛洪天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从屋顶跳下,身旁便是那孙兆,只听他着急问道:“师尊,没见到人吗?”
公孙兆言道:“是只野猫而已,不用担心,你且回房休息片刻,再过不久,天就该亮了。”言罢便转身回了房间。
公孙兆暗道,这流云山巅从未有畜牲出没,何来野猫?
旋地一想,即然师父都说没人,兴许是自己真的多疑了。
......
辰时刚过,广场上数名弟子已将积雪扫尽,擂台经过重新搭建,已恢复如初,争夺那五强的决战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