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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一软,阿澈那个别扭又长情的家伙,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若是知道我出了事。不知会怎么样?
但看着眼前的妖月,终是不甘心。此人不除,我到底意难平。冷静下来,暗自在心里盘算着,不知眼下这个雪夜里,我这院子的附近,会不会有尽忠职守的侍卫呢?
妖月收了笑,回复了那清冷淡漠的模样:“你不是我要的人,杀了你也没用。”
我笑:“不杀我,你怎么交差?”
他讥笑般的轻哼:“我又何需向人交差,看不惯就派人来杀我好了,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不过……”
妖月停了停,好心情的笑起来:“看样子最想除掉我的人,却是你罢?你倒是好胆色!看来,留下你,让你跟那些惹厌的家伙们玩玩倒也不错。”
我挑眉看他,并不接话。
他转头看向那个听了他的话,收敛起杀气的人:“西舜五皇子,本是你应杀的最后一人。这人不是正主,我也改变主意,不想再去理会那些惹厌的人。你既然跟我潜到了这里,这事,我也算你做成。你不再为我杀人,我留你也无用。从今以后,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那个收了杀气却也冷冽如冰的男人,沉默地跪在了雪地中,拱手施礼,却并不说话。
妖月又转向我:“我会等着你来挑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踏平暗宫。不过,把你当成五皇子,想要你命的人也不少。想要我命,也得要看你活不活得成。”
我笑:“老天爷还没玩够我,我怎么会活不成?”
“哈哈,那我就看你手段了。这个废人也没什么别的用处,留给你,替你挡个几剑吧,省得你早死我没乐趣。”
他说完,一个旋身,卷起了漫天飞雪。那张精致的脸在退出光影,隐入暗处之时,似乎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娇艳却寂寞的笑,随之隐没在那细密的雪幕里。那银发素衣的身影腾空而起,瞬间就消失在那白雪纷飞的夜空中。只留下我和那个维持原势不动,仍然向着妖月消失的方向,跪地不起的男人。
这男人像利器,感觉伸手出去就会被碰伤一样,就算不是敌友难分的妖月留下的人,我也不会想留他在身边,更别说他原本还是要杀我的人。
“我身边已经有人了,你……你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几天安生日子去吧。”
虽然是打发他走的借口,但我心里也不由得带上了淡淡的羡慕之意。哎,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过上那种日子呢?
那人站起身,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迈步向我这里走过来,让我心里一阵紧张。
他好似知道我的不安一样,走了几步,就停在了灯光照射得到的范围之外。就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并不说话,只任由那雪花一点点的落在身上。
无奈的笑,这不会又是另外一个甲一吧?我可是就对这种死心眼的人没辄呢。
“你叫什么名字?”
他摇头。
“你没有名字?”
他点头。
“那妖月叫你什么?”
这回,他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无语。
忽然想到妖月临走之前,似乎是说了句废人什么的,我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又点头。
更为无语,这大雪夜的,我怎么说,才能把这个极为死心眼的武功超强残障人氏打发走?
一阵风,卷着雪花向我迎面扑来,呛得我吸了一肚子的寒气。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大咳起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一晕,伸手却什么也没扶到,只抓了几片凉冰冰的雪花。
腿一软,什么也来不及想,就身不由主地向后倒去,迷迷糊糊中,忽然被接到一个冰冷坚硬的怀里。我心里正想着,这人轻功倒是不错,看来对我也没什么恶意之时,我就被他放到椅子上。
感觉到他正要离开,口上来不及说,手上倒是拉着他的一片衣襟不放。其实我手上也是软软的无甚力气,但他却并不挣开,只是任我拉着。喘得几口气,头里也不太晕了,我睁眼看他,正要说话。
忽听着,外面很远的地方传来兵器交击的声音。一声清亮却隐隐带着怒意的长啸,穿透风雪传了过来。
心里一动,问道:“是妖月?”
他点头。
“那,你不去帮忙?”
他摇头。
苦笑,他倒不是一般的听话。
他忽然转头看向外面,接着,传来韩笑的声音:“五殿下,您在吗?”
这声音由远及近,想是他正在飞掠而来。
我看看那黑衣人,庆幸,还好他进来的时候带上了窗子。要不,我怎么跟韩笑解释这一身的血?
“我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不用装,声音就弱弱的,说成是刚睡醒的语气,也不是说不通。
“有个武艺极为高强的刺客闯进来,打伤了几名侍卫,下官怕他惊扰了殿下,故来探问。”
“我没事,能闯到这里的刺客也不是一般人物,好好安置一下那些受伤的侍卫。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先下去吧。”
衣袖被人拉了拉,我抬头,看向正伸手指着我染血衣襟的黑衣人。
我笑笑,摇头否决。
“是,下官告退,五殿下早些安歇吧。”
听着韩笑告退离开,我出了一口长气。但这口气还没出完,就又被我猛地抽了回去。
只见那位杀手老哥,轻若无物地拿起那颇有分量的紫铜熏炉。在我的瞠目结舌中,他手中那让我深恶痛绝的紫铜熏炉,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撞破窗子,在院子里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谁?”炉子出窗,与韩笑穿窗而入几乎就在同时发生。我刚感觉到透窗而入的寒气,韩笑就已经手持利剑站在我身前。再次感叹,轻功真好用!大变活人呀!
看着眼前的乱局,我头疼已极,要怎么跟韩笑解释?脑子里一阵发晕,胸口也闷闷的,干脆不解释了,在扔下一句:“他救了我,他不会说话。”之后,我不负责任的直接晕倒。
醒来,天光大亮,只听紫陌温声劝着某人:“御医说五殿下这阵子身体虚弱,又有些急怒攻心。但淤血吐出,又吃了药,只要好好休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一晚没睡了,去睡一会吧。”
那某人保持着最高品质,静悄悄。
“紫陌,你别白费力气了,我跟他说了一早上话了,他连眼珠都没转过。要不是他还在喘气,我都以为他是石像呢。”沁语一边说话,一边端着药向我走过来。
“啊!殿下你醒了?紫陌,你快去告诉韩大人。”
她话音未落,那某人就已经站在床边,吓得沁语直拍胸口。
在他的扶持之下,我坐起身,在两道雪亮的目光瞪视之下,我识相地保持极为合作的态度喝下那碗药。正庆幸还不算苦,沁语那臭丫头就幸灾乐祸地告诉我,炉子上还熬着韩大人的药呢,弄得我差点被水噎个好歹的。
瞪了她一眼,我想起一件事,抬手示意那人不用再为我拍背了。
“我没事,你也吃些东西去睡吧。对了,叫你什么名字好呢?”
看着他摘去了蒙面巾之后,略有些苍白的端正面孔,听着屋外雪块从房檐上滑落的声音,我笑道:“雪落无声,你今后就叫雪落吧。”
吃过药,随便编了套瞎话,打发了满肚子怀疑的韩笑走。我已经想到怎么跑路了,谁还管他信是不信?我本来是装睡的,可是后来竟真的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时,我被人声吵醒。
“五殿下昨夜吐了血,吃过药,正在睡着。三殿下,您看是不是……”
“什么?五弟吐了血?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这个可恶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是三皇子祉渊。而沁语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拦得住他?若是这丫头在气头上乱说话,惹恼了祉渊,他一句下仆犯上的大帽子压下来,连我也会护得吃力。
想到这里,扬声道:“三皇兄来了吗?快请进,恕小弟不能远迎。”
“国师,您先请。”
什么?国师?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国师不是还要几天才到?难道我睡了好几天?不可能,沁语刚刚还说我昨夜遇刺来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挣扎着坐起,祉渊几步抢上前,虚情假意的扶我坐好。
“你进宫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成这样?好在国师收了父王的信,星夜兼程的赶了几天路,提前回京。我得了信,就赶紧出城迎着国师过来,现在就请国师给你收收惊,祈祈福吧。五弟!”
他最后的五弟两个字咬得极重,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恶意之极,我心一沉,看来,郭启静倒真是跟他说过话了。呵呵,不管怎样,国师也已站在我床前,祉渊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再也不重要。若这国师真是个有本事的,大不了一拼。我还是先看看,能不能过得国师这一关再说吧。
祉渊扯着嘴角缓缓退开,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谩声说道:“国师,请您给我五皇弟看一看吧。”
我送给祉渊一个平和的笑容,转眼看向他退开之后,从他身后露出的国师真容。
一眼望去,我呆住!那一瞬间,差点就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五皇弟!你怎么了?”耳边传来祉渊不怀好意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志。
“多谢皇兄关心,我很好。”
我又笑起来,这却是从内心发出的真正笑容。老天爷啊!谢谢你!我不只微笑,我简直想大笑!这国师……这国师竟然是……他竟然会是若笑!
我的天!我怎么竟忘记了这茬?穿越定律其一不就说过,穿越人氏遇到的阿猫阿狗,都有可能是高人隐士及王公贵族?经历了好几次,我居然还是不长教训,怎么没想到我可爱的小若笑,也会是支潜力股呢?
我笑眯眯,只要他没失忆,就算我说自己是天王老子,我的小若笑也会点头称是。
但是,看到若笑的表情,我却有些笑不出了。
若笑现在的身量长高了不少,面容白皙,神色柔和。双眸澄澈如水,闪动著睿智、灵慧的光芒。整个人极为干净雅致,超凡脱俗。可以清楚的从他纤细的身体,强烈感受到一股神秘的、不容任何人亲近的神圣感。
他看向我,眼神与看向旁人并无区别。平淡的看了我一眼,就绕过退后的祉渊,手持法杖缓步走上前来。
X的,怒了!不带这么玩儿人的!一个两个都给我玩失忆?
老天爷,你想清楚,我才是正经八百的穿越人士!这根本不合乎穿越定律!你这是犯规!我要举双手双脚抗议!
这一动气,胸口一难受,就大咳起来。顺手抓了床头一块绵帕,捂着嘴咳了个昏天黑地。
沁语嘴快,手也快,早快手快脚的倒了茶,双手捧了候在床边。而紫陌则是扶着我轻拍后背,给我顺着气。若笑却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我,让我心里又是一阵气苦。
咳到一个段落,我一边摇头示意没事了,一边伸手去接茶杯。手一抬,袖子滑落,把在我手腕上抱着尾巴呼呼大睡的小绿露了出来。它身上的鳞片颜色极富金属质感,若是一般人看到,也只会把它看做是一个,不知是何材质的异型手镯。但若笑一见,却身子一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一怔,接杯的手,不由得停在空中。紫陌和沁语也不解地看向若笑。抬头看去,若笑却是眼光发直,只呆呆的盯着我手腕。一转念,我恍然大悟,我可不是糊途了?那个祉涵在京城里也不少时日,跟若笑总也是要见过几面的,我们如果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话,我又没能给他个暗示,若笑哪里能一下就发现是我呢?心内窃喜,暗自向老天爷道歉 。
而祉渊也是满脸喜色,斜眼瞄着我,问道:“国师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若笑连看都没看他,直盯着我,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没有。”
若笑语气平淡,但紧捏着法杖的手,却攥得指节发白。
不及祉渊再说,他又冷冷的开口:“我现在要开始给五皇子祈福,所有无关人等,都出屋退出百米开外。”
我心内偷笑,没想到我的小若笑,也能有威风至此的一天。特别是看着那不可一世的祉渊也乖乖听话退出,更是心内暗爽。
听到外间关门,脚步声渐渐远去,若笑忽然伸出手,结了几个手印。
结完手印,他缓缓放下双手看向我,眼圈微红。
小绿早被吵醒,也见到若笑,只是屋里人多,它还耐得住性子在等。在那些人出屋时,它就一下跳起,变回原型。要不是我手快,一把拉住它的尾巴,它早扑到若笑身上去。这回它看若笑施完术,就趁我不备,狠踢了我一脚,我吃疼松手,它欢呼一声,扑上若笑身子兴奋得一顿乱蹿。
可是若笑根本就不理会于它,只用如流浪小狗一样,既想上前,又有些怕被踢上一脚般,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
我笑,张开双手示意。下一秒,那神圣高洁的国师大人,把法杖一扔,毫无形象地哭着扑上床来。
他如同溺水之人抱住浮木般,双手死死地捉着我后背的衣服,把头脸埋在我的怀里,并不出声,但双肩却一颤一颤地。我胸口极快地感觉到一股潮湿温热,想来他实是忍得久了,现下好不容易才有个发泄的渠道,倒真是应了泪如泉涌那句话。我苦笑,把他抱得紧了些,任由他哭个够。
若笑也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哭了一会,就坐起身,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轻轻的叫了声:“轩哥。”
我抬手给他拭了泪,他笑着望我,泪花儿却又在眼圈里转,我忙说:“别哭了,一会儿出去会让人看出来。”
若笑听话的点头,我拉他躺下,顺手捉了小绿,让它变小点,把体温调低点,用它给若笑敷眼睛。动了几下,我也有些没力,也挨着若笑躺下说话。
他想知道我怎么成了五皇子?我也想知道他怎么变成国师?于是一起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成了……”
一起停住,一起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脸上趴着小绿,没法乱动,摸来拉了我手,笑道:“又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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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