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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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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床帐簌然落下,睁开双眼,静寂的室内,只余床前一抹清冷幽光。

    靠在床头,拥被而坐。思来想去,也只得先让洛然担了这个心事罢。

    现今时不予我,与其摊开心思,让他陷身于这波谲云诡的局势内为我无谓的舍命。倒不如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待我将这些虚名浮利全部抛开舍下之后再说。

    若我俩都命不该绝,以他知我之深,自应知自己如何取舍,我又何苦争之朝夕?当然,若在此之前,能有机缘巧合使得洛然解此心结,我自是欣然而纳,不会太过矫情将唾手可得的幸福推开。

    也许,我这种想法算得是种逃避?但若是往好听了说,这也可叫做顺其自然吧?

    虽然理解洛然的辛苦,我心里却也不无委曲。又感慨与他相处时光的短暂,兼之病中心烦。于是,就连少有怨言的祉涵也说我是越发的磨人,而且,针对某人还很是特殊过份。

    但那某人却不领他的这份情,受虐受得甘之如饴,对我要求无不言听计从,祉涵也只能无语问苍天。

    既然洛然态度如此,我对他自然不会客气,当然态度也就越发的放肆。我连吃豆腐带欺负人,日子过得还算舒心,而那个被吃豆腐和被欺负的,也不见得就不开心不是?若他受不过刺激,兴许自爆自弃地开窍也未可知,此一举两得之事,我又何乐而不为?

    其实,我这番做作,这般心思,洛然若是猜得,自会有所考量。若是猜不得,却也不是他心思笨拙,实是不想猜得。一思及此,我总是心内恼火,但恼怒之余,与这别扭家伙较劲,却也颇得几分趣味就是。

    我此次病势汹汹,需得静养,其余杂事,自然一概不予理会。而阿澈也早溜去营中,什么消息也钓不回来。为那薄命红颜消沉追思之事,当然全部落在祉涵身上。

    祉涵虽然素来性情沉静,但连天做戏不说,还要强抑笑意应付那些跑来婉言相劝的好心人。几天下来,他也有些烦不胜烦之感。最后,他这点郁闷竟全部着落在我身上,坏心将我这个可怜的病人也算计了去,真真禽兽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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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我日前不许祉涵声张的时候,他很是听话,所以我也不疑有它,每日只管在房内静养。静养,静养,顾名思义就是要养。我偶有静极思动之心,却都在萌芽期就被人掐得死死的。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想办法让别人替我动。

    因病中口淡想起各式点心蛋糕的美味,又不满于府内点心的种类和口味,我开始训练府内点心师傅的手艺。

    为了不太惹人怀疑,我先把做法说给沁语听,再让她去教人。

    由此,沁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威风。她集合起府内所有会做点心的人,从高薪礼聘的大师傅,到厨房打下手的点心学徒,统统站成一排,听沁语念我的独门秘籍。

    这些点心师傅一开始还有些不屑,但听着听就神色就变了,听完几样就跃跃欲试起来,遇到不明之处,请教的话说得比做出来的点心还好吃,听得沁语回房半天之后,嘴角还没从耳根处恢复原位。

    大家一起试做,过得关的成品就带着号的送到房里来,有一个合格的,这种点心就算过关,全做得不合格的,沁语就记下要点去挨着个的教训人。

    沁语教训人训得极为过瘾,而那些被教训的点心师傅也居然会被训上瘾。刚刚才灰头土脸的过关一样,就都连气也顾不得喘的,一边擦汗,一边笑嘻嘻的粘着沁语,急着想学做下一样。

    厨房里原本也分三六九等,但我这任务一下,有不少做法他们从没接触过,而沁语这个传话的故做明公,一知半解还脾气极大,自己也不懂的就先教训得他们不敢问,等回来问我之后再去训人,而这些问题还得是她能记得,想得起的。

    于是,这些人只好齐心合力的自己摸索,几天下来,厨房里的点心师傅们,简直就好得象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样。

    人多力量大真没说错,而这些人的潜力也极好。在祉涵的示意之后,管家大力拨款支持之下,我只是大概说了说烤箱和烤炉之类的概念,没两天,简单的饼干和曲奇就出了炉。

    洛然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但其实他也是喜欢吃甜食的。看他吃得高兴,我兴致大发,连西式点心也教了他们试做。于是,从厨房到我门前人来人往,整条路都飘散着香甜的味道。我房内的人有口福了,连带着府上的人也有了口福,就连来送礼探病的人也有了口福。

    祉涵在我教导之下,不但开始敛财有术,就连落井下石的功力也大涨。趁我出不得门的机会,大肆宣传五皇子积郁成疾的消息,居然就这么狠心的将我这个病人推出去当招牌。

    我开始还以为这小子送来大堆礼物,都是兄弟之爱的产物,差一点就要狠狠的感动了一把。

    结果,在二皇子祉旋这种级别的人物上门,于情于理也不能拦在门外的时候,我才知道祉涵为什么这几天心情这么好,居然还有闲情给我带梅谷的梅花回来插瓶。

    怒!他那根本就不是派人去的!是他自己跑去玩,良心愧疚之下的产物嘛。

    好在我演技炉火纯青,临危不乱,加之真正有病在身,顺利过关。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同祉涵算帐,其余得了信的各大人物就络绎不绝的前来,直把我的病房当成了菜市场来逛。

    虽然他们的礼物都很好、很值银子,但他们一来,我就只能在床上展示我的病容和悲凄之情。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心情烦燥,病情痊愈缓慢。最后,就连宫里头那些个有头有脸主子宫内的公公们,都跑我这里跑了个门儿清。

    而御医院那些没医德的老大夫们,虽然早看出我没什么大事。但为了沁语献宝般送上来的茶点,还是昧着心眼子说着模棱两可的说话,每天轮着班的来给我看病。这么一来,弄得不知内情的外人们说什么的都有,说我快架鹤西归的也不在少数。

    宫内的珍稀药品,他们也不知明目张胆的给我开出来多少,乐得韩笑有一天居然给了我个僵硬的笑容,吓得我戒备半天,这才相信他是示好之意。

    因我病重不起,那些皇子们为了表现兄弟之情,没事就跑来探望。而那些各怀心思的大臣们在早朝上没吵够,也会追着自家主子跑到我这里接着吵。那些心怀鬼胎的娘娘们,和想在宫内外传递消息的人士,也借探病之机与那些公公们互通有无。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弄得我这里简直成了最高级别,也最昂贵的茶楼一般,连想都不想我是个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简直都是些没人性至极的。

    他们吃我的,喝我的不说,临了不但打包点心,竟然还想打包我的点心师傅?好在我那些人只喜欢挨骂,不喜欢他们用银子砸人,真正给我大大的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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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些乱七八糟里,唯一能给我点心理安慰的人,就是祉渊。

    只因在京城众人的心目中,五皇子祉涵这新一代情圣的感情有多么深情无悔,感天撼地,三皇子祉渊就有多么的十恶不赦。他的惹厌指数直线上升,比之那个将白娘子压在雷锋塔下的法海和尚也不惶多让。

    于是,欣赏着他那气到内伤,对着我却还得小心翼翼的表情,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娱乐活动。

    尽管如此,我的忍耐也还是有限度地,绝对不想再忍辱负重地让这些人为所欲为下去。

    于是乎,怨气冲天的我,在某天早上火山爆发般,将可恶的祉涵一脚踢出去上早朝。兼公告天下,我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病情都已痊愈,杜绝了这些人再借探病之机,来我这里喝茶吃点心兼磨牙打屁的后患。

    我总算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心情好,身体也好得不能再好,就又想起要小小惩治祉涵一下的念头。

    而祉涵这笨蛋,因前些日子躲过我几次小儿科的陷害活动,又见我这几天点算礼物点得心情舒畅,以为事过境迁,今日竟然大摇大摆的带了些小恩小惠来讨好我。

    我不动声色的让人送上些新制成的点心,又起身在香熏炉里加了些百合香,假装不知道他将我的茶杯与他的杯子偷换过去。

    坐回原位,我殷勤地劝祉涵多少用些点心,他又哪里敢吃?只敢喝那杯他觉得很是安全的茶。见他如此,我也并不勉强。呵呵,就让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先得意一会罢。

    东拉西扯半天,祉涵忽然面色大变:“轩,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举杯就口,浅浅用过,方抬眼轻笑:“紧张什么?不过是些软骨烟,散功粉罢了。”

    祉涵苦笑:“终于还是着了你这小心眼家伙的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放下茶杯起身,一边缓缓除下外衫,一边热切的看着他,轻轻舔了舔唇:“涵,有件事我一直想做,但总是没得机会,现下这院子里外一个人也没有,你我兄弟,我也就不同你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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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祉涵极其配合,惊恐万状地起身后退:“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并不说话,只露出一个色狼色狼的坏笑,撸胳臂卷袖子地步步逼近。

    祉涵被我逼到床前,眼见再退无可退。手扶床柱缩手缩脚地站在那里,万分狐疑地瞄一眼床,瞄一眼我,再回头去瞄床。看他那一眼又一眼,我用脚趾头也猜得出他在想什么,再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祉涵俊颜微红,表情却略略放松,无奈地拖着长音叫了一声:“轩。”

    将手指掰得‘咔崩’响,我斜眼看他:“有人说,没打过架的兄弟算不得真正的兄弟。但你我之间想打架,在实力上总是有些小小差距。所以嘛,我才多少用些药物,只不过是想将你我间的不公平找齐些。”说着也转过眼去瞄了下床,笑嘻嘻地问:“涵,你想到哪里去了呢?啧啧,真不纯洁。”

    祉涵连羞带恼,气得话都说不利落。

    想是气到极点,他竟然怒极反笑,挑衅地看着我:“好,好,好,我今天算是虎落平川,但你也不要以为这样就有便宜可占,有什么本事你就尽管使出来,看我怕得谁来?”

    怒,竟然拐着弯的我骂是狗?那你又是什么?好吧,你个满身使不出力的都不怕同我打架,我又怕什么?我倒是想看看谁咬得谁一嘴毛!

    说不准是谁先动手,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战在一处,打成一团。他虽武功高强,奈何手脚无力,我虽没个章法,但胜在手疾眼快。

    总算他自持身份,没用什么阴招,我也就宽宏大量的没往他脸上招呼。虽然最大的理由不过是,我若把他打成熊猫,就只能自己出去干活,但这也算是我手下留情不是?

    能痛扁一个武功高强,又大大得罪过自己的纯正皇家血统的皇子,真是很能让人精神抖擞的一件事。而祉涵被我激得血气上涌,再无一点招式章法,全凭本能反应,哪还有一丝高手风范?

    战至酣处,祉涵虽一脚将我踢倒,自己却也脚下一软,踉跄一步半转身跪倒在地。我瞧准时机,坐在地上大力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将他踢出内室。

    合身扑上,准备用疾风暴雨般的攻势,让他认清自己所犯错误的严重性。

    正打得过瘾,“咣”的一声,房门猛地撞在墙上,扑嗵嗵摔进一地人来。

    我与祉涵扭在一起呆若木鸡,只见洛然松风竹骨地站在门外,瞬间已将我上下打量一周,然后只一闪身就消失不见。小陈这滑头就地一滚,紧随其后失去踪影。

    小安在这种时刻居然还有闲心英雄救美,只见他顺手就将摔得晕头转向的紫陌扛起跳出门外。沁语一向伶俐,门开的瞬间抓住身边之人借劲,并未摔实,虽然身无武功,跑得却也着实不慢。

    一时间众人风流云散,只余一人脸孔冲下,呈青蛙状摔倒在地。

    眼见那人哼哼嘅嘅的慢慢向起爬,我与祉涵同时松开对方,有志一同的决定先一致对外。

    那人跪坐在地,将脸抬起看将过来。

    一时间,三人同时倒吸凉气,楞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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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竟是个倾城绝色,满眼的似水柔情,满身的风流神韵,那是种骨子里流出来的柔,让人招架不住的媚,只轻轻一瞥,已在不经意间动人魂魄。

    来人似乎是摔得很痛,鼻尖有些红红的,一双带着点朦胧、带着点无措的黑色眸子水光盈盈,晶莹莹地闪,清澈明净,仿若婴儿般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却又不知为何让人觉得风情万千。

    那编贝玉齿咬住樱红的唇瓣,想要哭却又强忍着的模样,看起来竟是楚楚可怜。

    他晕头涨脑的坐起,在见到我与祉涵一模一样的面貌之后呆住不动。我与祉涵一时之间也被他惊到,互相交换了个询问的眼神,却都是一片茫然不得要领。

    那人来回扫视我们几眼,薄薄红唇动了动,吐出一句差点让我听得吐血的话。

    “你们,哪个是真的?就是教我自杀的那个,是谁啊?”

    我呆。自杀?我只教过一个人自杀的说。

    不会吧,老天爷你玩我呢吧?眼前这个……这个如假包换的祸水,是、是、是那个一天吃八顿饭的蚕宝宝?

    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忘忧?”

    那双黑亮湿濡的眼睛嚯然睁大,开心地笑着用与他那美貌极不相附的动作,讯速地爬过来拉着我:“是我,是我。虽然你教我的自杀方法好象还没起什么作用,但我现在觉得很不错,我又不想死啦,你不会生气吧?”

    看着满脸讨好期待之意的忘忧,又无辜地看向满脸控诉与鄙视之意的祉涵,我真正无言以对。本文首发于晋江原创网,作者双鱼座,转载请在第一章留下申请信息和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