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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展开信封,眉头逐渐舒开。信中交代了他的归期,并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擅自进宫,一切等到他回来再说。
云未一颗心落了地,她看着玉佩,始终看不出特别之处了。凤顷着重交代要藏好这一枚玉佩,难道这玉佩大有用处?
“陆离,你可知京中有没有人名或者字是带着吟字的?”
陆离想了一会儿,答道:“并无,属下一会儿去查,再来给小姐答复。”
“恩,也好。”她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凤顷真的明日便到京城?”
“恩,英九也快到京城了,就等着和爷会合。”
既然如此,那她是真的放心了。
这时,一个小仆急冲冲的走了上来,看见云未,恭敬的道:“大小姐,门外来了一个女子,自称是楚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她有要事要见你。”
尔澜出事了?她的大脑第一时间反应到,“快请。”楚尔澜从未让贴身丫鬟找过自己,前几天又出了那样的事,她实在担心。
很快丫鬟便被带了上来,看到云未,她噗通跪在了地上,眼泪刷刷流了下来。“云大小姐,你快去劝劝我家小姐吧,她已经两天没有用膳了,再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怎么回事?那日回去她不是还好好的吗?”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和君旸有关吧?
“自从那日小姐回府后,大少爷便派人守了小姐,可是小姐还是偷跑出去了。当大少爷把小姐找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两人争吵了一番,大少爷下令把小姐关在了院子里,不许她出门。小姐这次就犟上了,硬是把所有的膳食都退了回来。云大小姐,你快去劝劝我家小姐吧。”
难道君旸的影响真的如此之深吗?云未琢磨不透,更是忐忑,“你起来吧,我随你去看看她。”她既然来了这,楚蓁定然默许了,事情或许真的很紧急。
小丫鬟感激极了,连连磕头,“谢谢云大小姐,谢谢云大小姐……”
“快起来吧,现在去府上最要紧。”
小丫鬟这才站了起来,擦了一把眼泪。
丞相府的轿子已经在门口候着,她一出现,家仆就把轿子放低,掀开了帘子。
云未也不矫情,直接就坐了进去。一路上她都在想怎么劝诫她,如何才能委婉的告诉她君旸的所作所为,可是当她看见床上躺着的瘦弱的人时,心狠狠一揪,远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发丝散乱,满脸泪痕,眼袋青肿,瘦得不成样子了。这哪里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仙女,分明就是一个为情所伤的春闺怨妇。
一个君旸,真的值得吗?
“你这是何苦呢?”云未叹了一口气,逼迫自己硬起心肠来。君旸是什么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不能看她往火坑里跳,即便……她会恨她一辈子。
听见她的声音,楚尔澜睁开了眼睛,眼中有淡淡的惊喜。“他舍得让人进来了吗?他还是心软了吗?他还是肯放我出去了吗?”
听她的这三个问,云未揪紧了心脏,她就这么想要去找君旸吗?
云未转过身,对着里面的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事要与你们小姐说。”
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楚尔澜忽的感到一阵恐慌,似乎她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大哥呢?他求你来劝我的?”她拔高了音量,声音尖细起来,用一种戒备的眼光看着她。
“是。”云未毫不犹豫的承认,她走到了梳妆台前,看了一遍,最后把铜镜拿了起来,走到床边,给她照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别说是君旸,我都看不上眼。”
这一幕何其熟悉,上官雨琪也是,楚尔澜也是,不过这一次,她不会让她跳进火坑。
楚尔澜抬眼一看,铜镜中的人状若干尸,她惊叫了一下,一手打开了铜镜。铜镜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碎了。
门外的人听到响声,砰的一声推开了门,急急道:“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滚出去。”云未呵斥道,“没规矩的奴才,主子在说话,你是什么意思?”
几人被她唬住了,吓得连忙合上了门。
云未收回了目光,看向楚尔澜,轻蔑的道:“你摔碎了铜镜又能改变得了什么?”看她的脸蓦然刷白,她的心揪疼,却还是绷着一张冷漠的脸看向她。“你知不知道,上官雨琪曾经也和你一样,自暴自弃,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上官雨琪,不就是他即将进门的正妻吗?
楚尔澜想要捂住耳朵,却被她抓住了手,逼迫她看着她。“尔澜,传闻中上官雨琪失了身是真的,你知道她是怎么**的吗?那日,我亲眼看到君旸和上官雨琪就在德云楼鱼水承欢。君旸想要借着上官府的助力迅速打进京城的贵族圈中,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了一把,他将计就计,强行要了她。尔澜,你喜欢的男人,不、过、如、此。”
楚尔澜僵住了,张大了嘴巴,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逼近一分,“你知道君旸的目标是什么吗?是你大哥,是东黎丞相的地位和权势,是想要把楚家拉到君家的阵营。你以为那日他为什么那么爽快热心,他是想要接近我,从我这里拿到一样东西。而你,恰恰最能接近我和你大哥。”
没说一句她的脸色便惨白一分,看她这样,她于心不忍,连带呼吸都是淡淡的疼。为爱而伤,这种感觉她懂,痛不欲生。
可是——
“也许你还不知道,上官凝儿怀了君旸的孩子,就在他同上官雨琪定下婚约之前,她就已经是他的人了。君旸才在上官府住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上官家女儿全部收为囊中,这样的男人,还是你心中的正人君子吗?尔澜,你看着我,你到底爱他哪一点?”
“是他体贴入微,还是他风度翩翩,文采满腹。”
“尔澜,君家要反,你可明白这一切的后果?”
她抽回了手,口干舌燥,走到桌边灌了一口茶,宿醉之后的恶心感不断翻涌,头微微疼了起来。
她捏紧了茶杯,指尖阵阵发白,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她松了手,茶杯在桌上晃了一圈,才停了下来。
走出门之前,她叹息道:“他不值得,我,也不值得。”
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对着门外站立的众人说道:“去准备东西给你家小姐洗漱吧。”
众人半信半疑,但还是忙活起来。
出了院子,云未眼前一黑,顿觉头重脚轻,她伸手扶住了墙,过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慢慢的恢复了清明。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她站稳,正要走,忽的看见了楚蓁站在几尺开外,他的眼神复杂,脸上满是怜悯。
“她会想清楚的,只不过会痛苦一段时间而已。”云未淡淡的说道,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云未。”楚蓁拉住了她的手,担心的看向她。“你……”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了。云未淡淡一笑,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她早该知道的,楚蓁又如何放心她一个人进来,周围必定满是高手。
她冷冷一笑,道:“丞相大人也是想要从云未这里问出兵牌的下落吗?”
楚蓁一怔,神色哀伤的看着她,艰难开口:“其实你可以不用活得那么苦的,不管如今镇国将军府如何,你都有先皇的旨意,这一生,无人能撼动凤位。”
云未低低的笑了起来,嘲笑他的天真,“楚蓁,若是有一天,他要尔澜进宫,你会如何选择?”
楚蓁沉默,拽紧了拳头,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不会同意。
“你看,你也这样,那么何必为难我一个无父无母无兄无姊的孤女呢?”云未讥笑道,“这一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该怎么做。丞相不是忘了,现在没人动我,不是先皇的旨意,不是他的庇佑,而是还没从我身上找到兵牌的消息啊。”一旦找到的兵牌,她便是一颗弃子,下场可想而知。
云家世代都是将军,深得民心,斩草要除根,否则必成祸害。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楚蓁握紧了拳头,他其实没有告诉她。楚家世代忠君,若是到了那一天必须要把楚家女送进宫的时候,他只能顺从圣意。
楚家世代都为皇上效忠,何况是一个女儿?
云未,这天下都是他的,你真能斗得过他吗?
出了丞相府,云未推拒了轿子,冷陵已经在门口等着,看见她出来,默默的跟了上来。
云未想要走一走,乘着回府之前,把心底的感伤给驱散。
临近年底,行人匆匆,采购了不少的东西,风一吹,掺合了一股马粪的味道。
忽然间,一个人穿着布衫的人被推了出来,刚好就倒在了云未的脚边。他手中的盒子滚落在了地上,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云未刚想离开,瞥见盒子里的东西,顿了顿,这可是一块价值千金的石墨。
“出去出去,我们掌柜的说了,不收你的东西。”小伙计不耐烦的挡着门,“你行行好吧,就算是可怜可怜我到别处去吧,要是掌柜的发了火,这个月的赏银我别想要了。”
“这真的是真的,不是赝品,要不掌柜的再开一个价吧,价钱低一点没有关系。”
“我说了不做你的生意了,要是真是假的东西,我们的招牌可就砸了,不收不收。”
竟然还有这样的店铺,这样的真品都看不出来,云未还是第一次见到。
“哎……”那人叹了一口气,把地上的东西都捡了起来,正要掉头离开,忽的看见站在旁边的女子。“云大小姐?”
他认识自己?
云未很快释然,这京城谁不认识云家的小霸王。“你是?”
他辑了一礼,恭敬道:“老奴姓徐,原先是黄府的管家。”
云未眼神一凛,黄府!
徐管家直视她的眼睛,淡定自如的说道:“既然卖不出去,留着也是无用,老奴便送给云大小姐吧。”
他并不畏惧她,不卑不亢,很难想象只是一个管家。难道,他是在吸引自己的注意。
“这尊石墨真的价值千金,小姐不要打碎了,否则就不值钱了。”他摇了摇头,“老奴住在城东的青石街,实在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小姐就不要推辞了。”
看他话里有话,云未把盒子接了过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姐能收下,也是老奴的福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等等。”她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既然是买卖,管家也不必推辞,家里还等着管家今日的银两。”
管家顿了一下,把银子接了过来。“那便谢过小姐了,老奴告辞。”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走进了人群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