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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暮雪大惊,对卫炎厉喝,“把林新竹抓上来。”
卫炎应声,神影一般从窗口跃了下去。
云苏侧过脸看向对面的宋繁花,这一刻的心情天翻地覆,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怒意,一边怒一边爱一边又扎心地想着,当真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对她有半分松懈,这个女人惯爱使阴招,也真真是见缝就会插针,但凡有机会,她都会不遗余力地想尽办法害他,云苏忽然一阵气厥,头疼欲裂,只觉得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被人气成这样,简直是气成了内伤。
云苏撑着手扶住额头,原本他该要去阻止宋繁花的,可现在被她气的压根都起不来了,他深吸一口气,靠在了椅背里。
姚宴江还沉在刚刚的琴音里没法回神,陡然见到玲珑玉剑现世,也是吓了一大跳,再接着看到宋繁花操控着那把剑,又听到云苏说林新竹中了千左门的醉暖香,他整张脸都变了,他手掌往阑干上一拍,纵身一跳,飞到了琴楼,一站稳,他伸手点开杜莞丝身上的穴道,冲宋繁花厉喝,“你做什么?”
宋繁花很抱歉,她要对付的是云苏,不是他们,可终究因为今天的一系列事把杜莞丝利用上了,回头看到杜莞丝用一种难以排解的失望眼神看着她,她手一收,剑气归拢,却是不回答姚宴江的话,长裙一掸,飞纵而下。
姚宴江大喊,“宋六!”
杜莞丝拉住他,有气无力地说,“随她吧。”说罢,转身就走了。
姚宴江气极怒极,他趴在阑干上,看着宋繁花白色裙摆在空中开出摩莲花座,看到她的黑发彩带被风嚣张地吹起,看到她额角的樱花在炙烈的阳光下艳的逼人,他狠狠地抿住嘴,然后,看着她缓缓随风而落,落在了石台上,落在了林新竹面前,挡住了卫炎。
卫炎气息凉薄,如同他的剑,他是奉了秦暮雪命令来抓林新竹的,如今被宋繁花挡住,他毫不毫气地说,“让开。”
宋繁花道,“不会让你带走他。”
倾心也从一旁跃上了高台,冲宋繁花冷鼻冷眼地道,“你想做什么?”
宋繁花笑着看她一眼,又仰起头看向上面,上面的人几乎都在往下看着她,尤其是云苏,目光带着难以痴缠的绵绝冰冷,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跟她说句话,可大概是被她气的够呛,简直心肺都在疼,腔儿都发不出来了,别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他却十分清楚,玲珑玉剑突然现世,林新竹忽然之间中了醉暖香,宋繁花挑在这么个恰当时机,在他的玉刹阁,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她的琴音中,在所有武林英雄人士面前,她想要挑开前尘往事,她想对付他,尽管来好了,可偏生要用这么阴险的方法,是,他承认,多年前玉裳的死确实是他与秦暮雪一手促成的,他有罪,秦暮雪有罪,可这些罪不能负加在林新竹身上,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而已!
想到这里,云苏心中蓦地蹿起一抹悲愤,林新竹爱上的是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他云苏又何尝不是爱上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林新竹还是幸运的,至少玉裳不爱他,不会加害于他,可底下这个女人,不爱他就罢了,还处心积虑非要置他于死地。
云苏从没觉得情能这般伤人,之前看林新竹在玉裳死了之后把自己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觉得难以理解,看到秦暮雪也因为莫志诚的死一夜憔悴了下去,他也难以理解,可此刻,看着宋繁花,他之前难以理解的事情全都清晰地袒露在了心底,他想,不是他想不明白,而是没有遇到那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女人。
云苏不想看宋繁花,一点儿都不想看了,他别开脸,冲秦暮雪道,“扶我回卧室。”
秦暮雪在盯着场上,闻言眉头一凛,带着冰冷的戾气,“你这个时候回什么卧室?宋繁花想做什么你看不出来?”
云苏道,“看出来了。”
秦暮雪一瞬而逝的锐气从眼中闪过,她说,“我不会让她得逞。”
云苏忽地轻叹一声,“你拦不住她的。”
秦暮雪暴怒道,“我拦不住,你能!这里是你的玉刹阁,底下的人全都听你号令的,你下令抓了她!”
云苏漠然出声说,“你没看她手中刚拿的是什么?”
秦暮雪眯眼,“什么?”
云苏道,“九霄盟的盟主令。”
秦暮雪一怔。
云苏也不让她扶了,撑着手臂站起身,喊了弥月,让弥月扶他,弥月把他扶到卧室,见云苏躺进了榻里,弥月看着榻上的男子,脸上还有没有消散完的些微的淤痕,此刻既便躺在榻上,眉头也是蹙起来的,单手揉着额头,十分痛苦的样子,向来,她家王爷都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从容悠散的,一出手就是指点江山的定夺乾坤,何时露过这种神情,可因为宋繁花,他家尊贵的王爷被段萧打了,如今又气的连走都要让她扶着,弥月眼中迸出很浓很浓的杀气,她愤恨地道,“早在琼州,早在颜华山,王爷就该杀了她的!”
这个她,主仆都很清楚,是指谁。
云苏没应声,只瞌着眸,抑制不住地,眸底涌起了巨大的酸涩与疼意。
弥月说的对,在颜华山的时候,他就该杀了宋繁花,在他吻上她之前,在他因为她的吻而心律失控前,可谁能想到,他一向自负,从不认为世间能有女人掌控得了他,也不认为有女人能夺了他的心,他的心那么珍贵那么高贵,谁配?没有人配得起他,没有人。
可偏生,一招不防便就猝不及防。
他失了心,然后任由那个女人作践他。
云苏脸色阴沉,却没法答腔,他几乎是精疲力尽地闭上了眼。
弥月大喊,“王爷!”
云苏冷冷道,“出去。”
弥月恨的一把拔出了利剑,“我去斩了她。”
云苏没吭声,弥月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与走进来的秦暮雪碰个正着,秦暮雪脸色不善,弥月脸色也不善,全都是因宋繁花而起的,弥月不理秦暮雪,她现在只想去斩了宋繁花,秦暮雪也没理她,她只想进去找云苏问个明白。
二人一个进一个出,秦暮雪来到云苏休息的榻前,站在那时,冲他理智而冷静地问,“九霄盟的盟主令为何会在宋繁花的身上?”
云苏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悬板,“在她身上很奇怪吗?”
秦暮雪反问道,“难道不该奇怪?九霄盟是你娘留给你的,不要跟我说,那令牌是你给她的。”
云苏道,“不是。”
秦暮雪冷笑,“那她从哪里得来的?得来也就算了,她如何唤醒的九霄盟?”
云苏闭闭眼,“是云淳。”他轻轻扶着榻背靠起,慢声说,“云淳把九霄盟的盟主令给了段萧,段萧没法唤醒它,可宋繁花学会了巾帼手,把九霄盟唤醒了。”
秦暮雪眯眼问,“宋繁花从哪里学来的巾帼手?”
云苏摇头,“不知。”
秦暮雪气的捞过一把椅子就坐了下去,“你不愿与她动手,是不愿意让你娘临终前的遗憾在你手中彻底变成与她一样的悲惨,从此埋入黄土是不是?”
云苏道,“以前我的想法是如果我得不到九霄盟,我便毁了它,让它长埋地土,与我母亲作伴,可现在,九霄盟在宋繁花手上,我就不打算毁了。”
秦暮雪气的瞪他,“因为你现在喜欢她?”
云苏也没避讳,直言道,“是,她拿住了我的心,更拿捏住了我的软肋,我母亲的东西在辗转十多年后落在了她的手上,我觉得这是天意。”
秦暮雪没法挖苦云苏,因为她爱过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死了,她还在深深地爱着,所以,深知爱一个人的滋味,她突然地长长叹一口气,仰靠在了椅子里,不言了。
云苏也不再说话,只躺在那里,想着宋繁花,心尖一点一点的泛酸,又一点一点地泛甜,最后一点一点地化为了莫何奈何的自嘲。
良久后,秦暮雪道,“林新竹若是道出了玉裳死亡的真相,那我与你,怕要自此难容江湖了。”
云苏道,“没那么严重。”
秦暮雪叹道,“我大哥会自此断了我入江湖的路。”
云苏道,“那便不入了。”
秦暮雪无奈地说,“只能是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你又不出去阻止。”说到这,恍然一顿,挑眉问,“宋繁花是如何得知道玉裳的死有蹊跷的?她才多大啊,玉裳死的时候她应该还没满十岁,也没入过江湖,关键是,就连燕洲玉府怕也不是十分清楚玉裳的死,宋繁花如何就能一击便中抓住林新竹的要害?”
云苏薄唇微抿,伸手触在了腰间,衡州那夜强势阻拦宋繁花的那个场景又现在了眼前,初次见面,她就精准地抽出了他的腰间薄刃,云苏眯起眼说,“她知道的事儿,远不止这么多。”
秦暮雪一愣,“嗯?”了一声。
云苏却没解释,只沉默地往外看着。
外面,所有的江湖人士均被那把玲珑玉剑给惊住了,而惊住后,九霄盟五大堂主的现身,又在他们震惊的内心里掀起了越发难以平息的惊惶,各路江湖人士都死死地盯住宋繁花,有武功高强视力精明的早就看到那个沉匿了多年的九霄盟盟主令了,一阵窒息般的宁静之后就是暴风雨般的哗然声,比之刚刚听完江山笑所暴发出的哗然声还要剧烈。
而比之台下人汹涌的喧哗声,台上却是死一般的肃杀之气。
卫炎与倾心都一脸冷霜地看着宋繁花。
弥月也从楼上一跃而下,挡在宋繁花面前。
宋繁花看着他们这些人,目光从上面收回,轻侧了一下身,看向后面的林新竹,然后,单手握剑,将那把玲珑剑拔了起来,剑一拔起,林新竹立刻像是受到了感召般,飞扑上来。
宋繁花轻轻松松避开他,仰脸轻笑,“看到这把剑是不是很眼熟?它可是玉裳最爱的剑。”
玉裳!
林新竹伸手抱头,出声说,“玉裳,我那天想救你的,真的!”
宋繁花问,“哪天?”
林新竹道,“石家堡那天。”
宋繁花哦了一声,又继续问,林新竹继续回答,而随着林新竹在宋繁花的引诱下一句一句道出六年前的事情真相,卫炎、倾心、弥月纷纷亮出了杀招,誓要将宋繁花斩杀于此,而就在他们往宋繁花攻来的时候,五大堂主强势挡住,宋繁花继续让林新竹说尽一切。
六年前,玉裳初入江湖正好赶上了百丈镭台的武林大会,她当时刚从问鼎峰上下来,又年轻气盛,一听说有武林大会,自然是屁股一扭欢欢喜喜地凑热闹去了,当然,她去武林大会除了凑热闹,也是为了查寻玉香的下落,既是武林大会,那必然是全武林的人都会去的,往往人多的地方也是消息散播最密集的地方,玉裳一面好奇一面奔着寻人的目地,跑去了武林大会的比武镭台,看了那些一个一个上去比武的人后,她自己也手心发痒了,在无数个人被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给打下镭台后她再也按捺不住,扬手就甩出手中玉剑,飞升上了镭台。
那一天,她打败了林新竹,虽悄然离开,却惹得武林一片轰动。
后来,她知道那天败在她手下的英俊公子叫林新竹,又在后来知道林新竹是武林盟主之子,再后来,林新竹就经常找她,玉裳想打探玉香的下落,自然与林新竹保持着友好的朋友关系,毕竟林新竹是武林盟主之子,对江湖之事应该比她熟悉的多,好朋友的关系确定后,玉裳就向他问及了玉香,林新竹表示不知道,那个时候武林上早就没有玉香了,九霄盟隐匿了多年,玉香早在九霄盟隐匿前就已经消失在武林,是以,林新竹作为新秀,自是不知的。
玉裳没办法,跑到别处去找,这一去,就认识了莫志诚。
莫志诚是云门十三骑中实力不下于统领秦陌的强大男人,这等强悍的实力不是白来的,是他日夜训练与狼搏斗与鹰赛速持续不断的日积月累得来的,那天莫志诚依然踩着夜色去捣狼窝,却不成想,遇到了他这二十三年里从没遇到过的女人。
玉裳误入狼窝,被狼群攻击,正面临生死危险的时候莫志诚救了她,英雄救美,自古美人的心都会沦陷,玉裳也不例外,而幸运的是,莫志诚这个铁血般的男人也对玉裳这等娇俏似水的人儿起了爱慕之心,妾有情,郎有意,二人自是神仙眷侣一般。
但玉裳身兼寻找玉香的使命,没法长久与莫志诚呆在一起,莫志诚也因为要回云门,没法与玉裳长久呆在一起,玉裳接到林新竹的飞鸽传书,说有一个人知道玉香的消息,玉裳自是片刻不停地去了,与莫志诚分开的当夜,二人有了夫妻之实。
莫志诚是云门的真男儿,自然是爱一个人便就是一个人,不会移情别恋,更不会半途而废,在回到云门,得知秦陌要将秦暮雪嫁给他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理由很简直也很直接,他已经有了爱人,他不能背负他的爱人。
秦陌问他喜欢的人是谁,莫志诚说了,秦陌没勉强,只把这事儿告诉了秦暮雪。
秦暮雪当时也是在武林走动的,一听到玉裳的名字,立马就想到了林新竹,而这个时候的林新竹,带着玉裳,去见了寒云公子。
或许天下间没有一人知道玉香的下落,但还有一人是知道的,便就是寒云公子,玉香曾任九霄盟的雷左使,跟随在苏天荷身边,而苏天荷,是寒云的母亲。
林新竹猜测寒云应该是知道玉香下落的,他把玉裳带到玉刹阁,去问寒云,寒云却说不知道。
玉裳寻人无果,惆怅之极,林新竹倾慕她倾慕到了心坎里,百般安慰讨好哄乐,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让她开心,可玉裳不开心,因为他不是莫志诚。
玉裳要走,林新竹不乐意,强留不下,他便也跟着去了。
这一路随行,林新竹的心可谓是酸辣甜橙,什么味都有,听着玉裳左一句莫志诚右一句莫志诚叫的那个亲热,他的心就像锯条拉扯一般,疼的钻心,可能陪着她,能跟她一起,他又觉得很幸福,如此,他就怀揣着这种矛盾到难以理解的心情来到了云门,只可惜,秦暮雪不让玉裳进城,哪怕有林新竹陪同。
玉裳自入武林何时被人这般明目张胆地挑衅过,尤其,这个女人拦着她让她见不成她的心上人,玉裳焉能忍?
她不能忍,秦暮雪也不能忍,原本没有玉裳她是能嫁给莫志诚的,可因为这个女人,莫志诚死活不松口娶她,秦暮雪看着玉裳,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情敌看情敌,历史上还从没有哪一对儿是能看得上眼的,二人心中都有气,自是大大地出手,打了一番,这一打就惊动了秦陌和莫志诚。
莫志诚见玉裳受了秦暮雪的气,自是心疼,莫志诚让秦暮雪给玉裳道歉,秦暮雪不干,林新竹从中调和,好不容易调和过来,相安无事的过了些日子,但最终,因为秦暮雪爱莫志诚,见不得莫志诚与玉裳之间的恩恩爱爱,林新竹爱着玉裳,也见不得玉裳与莫志诚的恩恩爱爱,这不和谐的组合最终还是暴发了难以调解的矛盾。
秦暮雪让莫志诚自己掂量,到底是玉裳重要还是云门重要,莫志诚生于云门,长于云门,自对云门有着难以割舍之情,秦暮雪原以为莫志诚与玉裳接触日子并不长,他不可能为了玉裳离开云门,叛了秦家,可到底,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又何尝不是海底针。
莫志诚为了爱情,选择了离开。
秦陌哪可能让云门三十铁骑的人为了爱情叛了自己的家国?一怒之下就将他拿下了,而玉裳则被秦陌轰出了云门,自此不许她再踏入。
林新竹要带玉裳走,玉裳不干,与云门护卫队打了一场,没打赢,也没能见到莫志诚,郁郁寡欢地哭起来,林新竹被她哭的肝肠寸断,跑回林府找林哲涛要人,林哲涛问他做什么,林新竹说了,林哲涛一听,顿时就把他关了起来,跟云门秦家作对,不要命了?林新竹被关,忧心玉裳,不得已向林哲涛假面奉承,可转眼,他一被放出来,就偷偷地带一些人跑了,林哲涛因为这事差点把他逐出家门,要不是寒云公子出现,怕是这对父子就要散了,林新竹带了人,要帮玉裳把莫志诚弄出来,可即便那时候的林府囊括了很多武林高手,也撼动不了强大的云门,眼看着玉裳纠缠不休,秦陌也动了怒,丢给莫志诚一句,“要么是她活,要么是你活,你二选一。”
莫志诚当然是选择保住玉裳的命。
莫志诚甘愿赴死,秦暮雪哭的撕心裂肺,彻底把玉裳恨上了,而林新竹背着林哲涛秘密带人蛮闯云门的举动惊了整个林府一个满头大汗,寒云公子也因此赶了来。
莫志诚死后,玉裳要为他报仇,她要杀秦暮雪,秦暮雪是谁?云门秦家的二小姐,秦陌最宝贝的妹妹,玉裳要真的动了秦暮雪,那她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林新竹吓死了,连夜把她带走,可转眼,玉裳背着他又偷偷地走了,玉裳能去的地方不用想就知道,林新竹连夜往云门赶,却不想,在石家堡,看到寒云和秦暮雪一起,将玉裳拦下了,他当时想都没想,直接上去护住玉裳。
寒云没想杀玉裳,玉裳是为了玉香才来的武林,寒云是想利用玉香再把玉裳送回去,可林新竹一冲出来,寒云就改变了想法,林新竹之前因为玉裳而做的一系列欺家背主的事儿浮现脑海,寒云觉得,玉裳这个女人不能留,寒云一向是薄情冷心的,为了林新竹,只能杀了玉裳,秦暮雪不会阻拦,只会帮衬,林新竹想阻拦也阻拦不了,因为玉裳的死,他恨了寒云很久,直到林府危难,寒云救了他爹,救了他林府,他才慢慢忘掉这段仇恨,寒云说,“你若一直沉溺过去,那不如下去陪着玉裳,反正活着也是痛苦。”
林新竹当然想,可林哲涛跪下来求他,身为父亲跪在儿子面前求他别做傻事,这是多么让人寒心的事,又是多么打林新竹脸的事,林新竹无奈之余,离开了林府,他要去找玉裳,可他找不到她了,而偌大的江湖,他竟没有一个可去的地方,最后,只得跟着云苏一起,去了他的九王府,这一呆,就是好几年。
林新竹将石家堡那夜发生的事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底下的一众江湖人士听的个个目瞪口呆。
宋繁花在林新竹说完之后冷笑一声,玲珑剑咻地离手,直击林新竹心脏。
下一秒,剑被挡住。
卫炎面色冷寒地道,“有我在,你别想动他。”
林新竹受醉暖香的影响,整个人都沉在往事里无法回神,宋繁花看他一眼,原是好心地想把他击晕,让他不至于这般痛苦难过的,可卫炎挡了她,她也就不多管闲事了,她将剑一收,白裙一掸,转身就走。
倾心厉喝,“你给我站住!”
弥月也道,“站住!”
宋繁花理都不理,脚尖一点,踩着一个又一个的石桌,飞离开这个会场,倾心、弥月、卫炎都被九霄盟的五大高手拦住了,想要追宋繁花追不了,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而在宋繁花离开后,会场炸开了锅。
有人大惊失色,“刚那个与莞丝一起弹琴的女子是九霄盟的新盟主?”
有人道,“我看到令牌了,九霄盟盟主令,江湖九君的九子牌,必然不会错的,就是她!”
有人道,“那刚刚林新竹说的事……”
有喧哗声传来,沸沸扬扬的,夹杂着各种腔调和声音,杂的让人听不真切,可声音大的,那音量冲出人群,还是被捕捉到了,“若林新竹说的是真的,那寒云公子和秦暮雪当年岂不是合伙杀了玉玲珑玉裳?”
有人窃窃,“寒云公子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有人道,“人面不知心,再说当年的林新竹颇受寒云看中,很可能他会为了林新竹杀了玉玲珑的。”
有人低下说,“可前段时间燕洲玉府不是发文申明说玉裳没死吗?”
有人附和,“是呢,这到底谁真谁假?”
底下又议论开来。
宋繁花却不管这些了,只要把石投进了湖里,什么时候起涟漪,什么时候掀起大风大乱,那就让时间去决定了,她现在要去找段萧,加紧离开玉刹阁,因为她身为九霄盟盟主的身份一旦暴露,很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段萧从会场上离开,去找烈火。
烈火手上有木生水,段萧是要去拿木生水的,在看到宋繁花祭出玲珑剑的时候,段萧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有暗军和九霄盟护主,段萧也不担心宋繁花会出事。
段萧去找烈火,烈火又去找了千姬,段萧自然也去找了千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