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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与宋明艳一起回了琼州,一回去就迎来琼州最为花香四溢的五月,五月的琼州,美的像一幅画,虽然琼州的气候从来没有冷过,可琼州的花也是分季节开的,宋明艳进城后就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帘子,张着脑袋往窗外瞅,宋明艳是第一次来琼州,见了琼州油嫩嫩的大街,三三两两从马车前走过去的美丽少女,再看看那一把一把的油骨伞,还有那些飘荡在绿油油街道上艳丽缤纷的飞凰裙,她大叹,“真是一个美丽的都城。”
宋繁花笑道,“还有更美的呢。”
宋明艳将头一瞥,帘子在她手中被揪成一箍箍的涟漪,她冲宋繁花挑眉尖声问,“还有更美的?”她啧啧道,“这都已经够美的了,再美得美成什么样了?”
宋繁花想到杜莞丝生辰那天开遍整个琼州的莞丝花,笑着说,“等到了十月,你就知道那场面有多美了。”
宋明艳砸巴一下嘴,应道,“好,就呆到十月。”
宋繁花歪着头想了想,忽然一脸高兴地道,“三姐姐现在怀孕有五月了,等到十月她刚好要生产,那个时候孩子一出身就能看到这么美丽的花,真是想想都高兴。”她笑眯了眼睛,又道,“若是三姐姐生了女儿,就起名叫蕊蕊,岳蕊蕊。”她忽地一拍掌,笑道,“这名字太好听了。”
宋明艳翻她一记大白眼,“起名字是长辈的事儿,哪轮得着你。”
宋繁花一下子就垮了垮脸,说,“也对。”过一会儿又底气十足地道,“虽说起名字是长辈的事儿,但三姐姐是亲生母亲,也还是能作得半个主的,等我回去见到了她,我就跟她说。”
宋明艳笑道,“行,随你。”
宋繁花心想,我就是这么一说,真能随我吗?见宋明艳又趴在窗口去看琼州的大街,宋繁花也冲另一面窗户看过去,这一看就看到了后面的马车,后面的马车车架子上坐着韩廖跟姚宴江,既然韩廖跟姚宴江坐在那里,那不用想,马车里面坐的绝对是杜莞丝。
宋繁花想到杜莞丝,心口闷闷地不舒服了起来,想到在玉刹阁,在琴楼,在弹完江山笑,在她向林新竹掷出玲珑玉剑,杜莞丝对她露出的那抹失望眼神,宋繁花低叹一声,靠在车壁上不往外看了。
有时候,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对身边人的伤害。
宋繁花伸手揉了揉眉心,一下子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等马车经过了宋氏商号,宋明艳大啊一声,急急地道,“停停停停停,停下来!”
七非和叶知秋对看一眼,纷纷吁住自己这边的马。
宋明艳没等马车停稳,撩开车帘就蹦了下去,叶知秋眼皮一跳,甩了马鞭紧跟着下来,见宋明艳风风火火地冲着面前的商铺冲了进去,叶知秋也只好跟上。
宋繁花见宋明艳下去了,当然不会一个人坐着,她也想去看看宋世贤,就跟着下来了。
七非跟在她身后。
两个姑娘进入宋氏商号,在商号前整理货柜的不是钱掌柜了,而是另一个掌柜,姓孙,孙掌柜一看到宋明艳跟宋繁花,整理货柜的手一顿,大概一时半刻被惊住了,愣是没反应过来,等反过应过来后宋明艳已经冲他喊了一声,“孙掌柜。”
孙掌柜立刻一警醒,撒开手推开柜门,走过来,冲她们笑着拱个手礼,“四小姐,六小姐。”
宋明艳在打量着铺子里的摆设,宋繁花冲孙掌柜问,“我大哥今日在铺子里没有?”
孙掌柜道,“在的。”
宋繁花笑问,“没待客吧?”
孙掌柜笑道,“没有,今天来了一大批货,大少爷在后院里整货。”
宋繁花挑眉道,“这么巧啊,我一回来就得当苦力?”
孙掌柜笑应说,“里面有很多人的,用不上六小姐。”
宋繁花在说笑,孙掌柜也在说笑,宋明艳直接一扭身,往后门去了,宋繁花也跟着上去,叶知秋和七非又跟在宋繁花身后,等到过了过道门,果然看到偌大的院子里摆了很多货。
宋氏商号经营很多明目,没有特一而定的,早先年以茶起家,后来名声信用都起来了,就与很多商铺都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是以,从之前单一的茶,到现在的布、帛、胭脂、珠玉、金、银、食品等等,院子里摆了很多货,常安在忙着分类,还有很多伙计在负责往库房搬,宋世贤坐在太阳底下一侧挨着树荫墙的椅子里,戚烟拿了一张手帕在为他擦汗。
其实五月的琼州不热的,大概是宋世贤也刚忙完,此刻是满头大汗。
戚烟弯着腰,轻柔地用帕子为他拭汗,拭罢额头的汗,拭脸,拭脸的时候,大概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唇,宋世贤明显的一顿,接着就转头往戚烟看了一眼。
戚烟不慌不忙地问,“怎么了?”
宋世贤抿住唇,脸上没什么情绪,只从她手中接过帕子,自己给自己擦了起来。
戚烟立在一边,也不再多手。
擦罢,宋世贤将帕子递给她,吩咐说,“去沏杯茶来。”
戚烟应是,揣了帕子就下去要倒茶,过了杂乱的大院,正准备上楼,却不成想,在门口,撞见了宋繁花和宋明艳,她整个人一愣,如出一辙地与孙掌柜那般,呆住了,还是宋繁花笑着喊了她一声她才回神,连忙上前见礼,声音里难掩激动,“四小姐,六小姐。”
宋繁花问她,“我大哥呢?”
戚烟道,“在院里,大少爷想喝茶,我去楼上给他泡茶。”
宋繁花笑道,“那你去吧。”
戚烟应一声,越过她们上楼泡茶,泡茶的时候自然就不是一杯了,而是一大壶,泡好,她拿了大托盘,将茶壶和茶杯一一摆放好,端着大托盘下楼,来到大院,她将大托盘放在石桌上,拎起茶壶倒茶,倒了很多杯,除了宋世贤、宋繁花、宋明艳、常安的外,还有那些搬东西的伙计,倒完,发现杯子不够,她又跑楼上拿,她做这些的时候宋世贤一直看着,看到她一会儿跑上一会儿跑下,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殷勤地为大伙倒茶又续茶的样子,他英俊冷沉的眉微微一拧,却是什么都没说,转头看着宋繁花。
宋繁花被他眼神看的发毛,摸摸脸问,“大哥怎么这样看我?”
宋世贤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问,“跳火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若是醒不来,大哥会不会难过,姐姐们会不会难过?”
宋繁花道,“我知道自己醒得来。”
宋明艳伸手就敲她头,“大哥的意思是,你若醒不来呢?”
宋繁花无辜地摸着头,说,“我醒得来啊。”
宋世贤明显一噎。
宋明艳也是一噎,心想,你倒是真不知道我们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宋世贤伸手捏捏宋繁花的脸,难得的,露出了一点儿笑,“这一跳火,倒是比先前胖了好多,是因祸得福了。”
宋繁花现在最听不得的一个字儿就是“胖”,她一下子就怒瞪着眼,瞪着宋世贤,“大哥要不要这般讨厌,我这刚回来呢,你能不能别惹我不高兴?”
宋世贤道,“说你胖就不高兴了?我还没罚你呢。”
宋繁花愕然一愣,问,“大哥要罚我什么?”
宋世贤严肃地道,“不爱惜自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宋明艳紧跟着一句,“罚,一定要罚。”
宋繁花抬头瞪她,宋明艳笑道,“你瞪我做什么,我老早就想说这话了,谁让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她伸手扯扯宋繁花的短发,十分嫌弃地道,“丑死了。”
宋繁花气的扭头就朝她打来,宋明艳才不怕她呢,宋繁花一动手,她也跟着动手,结果,两个姑娘在院子里打打闹闹了起来,惹得搬着货物的伙计们纷纷躲避。
常安头疼地看着这两个小祖宗,十分无力地说,“你们再这般疯闹下去,这货今天就搬不完了。”
宋繁花和宋明艳不甘心地瞪了彼此一眼,倒不敢疯闹了。
宋世贤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七非,问宋繁花,“段萧呢?”
宋繁花道,“去陵安城了。”
宋世贤眉头一蹙,“他一个人去的?”
宋繁花道,“不是,无方跟他一起去的,还有……”宋繁花看了一眼搬货的伙计,又看了一眼常安,对宋世贤道,“等晚点儿了我再跟大哥说,现在先向大哥介绍一个人。”
宋世贤挑眉问,“谁?”
宋繁花看了宋明艳一眼,笑道,“唔,四堂姐的夫君。”
宋世贤一惊,险险将手里的茶杯给甩了出去,他大声道,“明艳成亲了?”
宋繁花笑道,“嗯。”
宋世贤顷刻间睃目看向宋明艳。
宋明艳一张艳丽的脸白惨惨的,她恼恨地瞪了宋繁花一眼,却不能否认她确实与叶知秋拜过天地的事实,她闷闷地嗯一声,说,“是成亲了。”
宋世贤猛地将茶杯盖儿一扣,站起身,冲她说,“你跟我到楼上来。”说罢,搁下茶杯,起身就走。
宋明艳顿了一秒钟,轻叹一声,跟上。
宋繁花没去,施施然地靠坐在了椅背里,戚烟来给她续茶,顺便的将宋世贤喝过的茶杯收起,她本本分分,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倒是常安,在听到宋明艳说成亲了后,大为吃惊,整理货物的手停住了,仰脸冲宋繁花问,“四小姐真的成亲了?”
宋繁花笑道,“是啊。”
常安问,“四姑爷是谁?”
宋繁花抬头往一边儿站着的叶知秋看一眼,常安立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常安其实老早就看到了那个一脸白的过分甚至比六小姐都还要再白一点儿的男人,他原本还在心中想着这人是谁,怎么一个大男人能白成那样,如今一见宋繁花的眼神瞟了过去,他顿时就一阵鸡皮疙瘩冒起,出口就道,“不会是那个小白脸吧?”
宋繁花点头笑道,“是啊。”见叶知秋冷杀的眼神睨了过来,宋繁花对常安小声说,“还是叫四姑爷。”
常安一愣,大概也感受到了莫名杀气,立刻轻咳一声,抬头冲叶知秋笑了笑,善意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纯粹是觉得你长的很白。”
叶知秋冷眼一眯。
常安吓的手心一抖,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低头忙着货物的分类。
宋繁花冲叶知秋说,“我四堂姐被我大哥带上去了呢,你不上去看看?我四堂姐在外面私定终身,很可能我大哥一气之下会让她跪大门呢。”
叶知秋眉心一拢,想了一下私定终身是什么意思,又想了一下跪大门是什么意思,脸一寒,即刻抬腿,上楼。
楼上二楼的书房里,说是书房,其实只摆了简单的一张桌子,一个超大的书柜,书柜上摆了零星的几本书,这几本书全都是商业之书,是宋世贤在无聊之余用来打发时间的,旁边有一个一人睡的软榻,再接着就是一把椅子,只有一把椅子,一个软榻,宋世贤进去后没坐椅子也没坐榻,就站在桌子边上,冲宋明艳道,“把你在外面所经的事给大哥如实地说一遍。”
宋明艳撇了一下小嘴,“也没遇什么事儿。”
宋世贤冷喝,“好好说,关于你的亲事,是怎么回事儿!”
宋明艳气息一窒,想到在一叶知秋阁所遭的事,真是一想一个闹心,可宋世贤是长哥,这事儿总还是要对他说的,虽然不甘愿,宋明艳还是原原本本地将自己被坑害到一叶知秋阁后又与叶知秋成亲的事说了,说罢,宋世贤愤怒的拍桌,“是他们强迫你的?”
宋明艳点头,“就是强迫的。”
宋世贤抿抿嘴,想问一下她与叶知秋圆没圆房,有没有夫妻之实,可这话到了嘴边,就是问不出,惹是宋明慧在,这事儿他就不多问了,交给宋明慧就是,若是方意瑶没疯没傻,这事儿宋世贤也不会多问,可如今宋明慧不在,方意瑶神智不清,宋世贤一时有些头疼,想了半晌,还是撇开男女这层隔膜,本着身为大哥应尽的责任,出声问,“你可与那叶知秋有了夫妻之实?”
宋明艳顷刻间脸一红,飞快地摇头说,“没有。”
宋世贤明显的松一口气,对她道,“你不喜欢叶知秋?”
宋明艳道,“不喜欢。”
宋世贤问,“叶知秋呢?”
宋明艳冷笑,“他就是一傀儡,哪里知道感情。”
叶知秋伸手欲开门,结果,一听到宋明艳的这句话,硬生生地停住了手,然后继续听着门内的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在说着怎么做才能把这已成事实的亲事儿给抹掉,他忍了忍,实在是忍不住了,豁的一下把门推开,冰冰冷冷地站在那里,冲宋世贤说,“入了我叶家的门,她就只能是我叶家的鬼。”
宋世贤虽然没武功,却半丝没有被叶知秋的冷寒之气慑到,他面色微愠地说,“你们叶家的人?我妹妹不甘不愿,被你们强迫成的亲,这算哪门子的叶家人?”
叶知秋道,“即便是强迫的,她也已经与我拜了堂,入了月老的庙,她跑不掉的。”
宋世贤不与他争论这个,只道,“我妹妹不愿意嫁你,你就说怎么才能毁了这门亲吧。”
叶知秋一脸冷冷地盯着宋明艳,不答话,但那眼神看的宋明艳一阵心惊肉跳,她大声嚷嚷道,“你想干嘛?这里是琼州,这里有我的家,还有我的亲人,他们可都是罩着我的,你别想再强迫我做任何事!”
叶知秋冷漠一笑,转身就走了。
宋明艳一脸惊惧,宋世贤拍拍她的肩膀,对她道,“回了琼州就不必再怕他,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府,对你爹说说这事儿,让你爹去治他。”
宋明艳一想到宋阳,惊怕的心陡然间就放了下来,她说,“好。”
宋世贤说,“等院子里的货收拾好,我与你们一起回。”
宋明艳又说一声,“好。”
宋世贤就下楼,吩咐常安动作快点,还好整理了一天,这货也没多少了,后来七非也动手帮忙,不到太阳西沉,这一院子的货就全部入库妥当,宋世贤让常安留下,先清点明细,入帐,他带着戚烟、宋繁花、宋明艳、七非回了宋家大院,至于叶知秋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倒是宋繁花在发现叶知秋不见后冲宋明艳问了句,“叶知秋呢?”
宋明艳撇嘴,“管他上哪儿?最好是走了。”
宋繁花一怔,瞪着她,“人家好歹是跟你来的,你就是不喜,也不能赶人。”
宋明艳张扬地道,“我就是不喜欢他,他最好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宋繁花想到叶知秋是她一力费心思请下山离了一叶知秋阁的,如今被宋明艳嫌弃成这样,真真是无语之极,她叹道,“叶知秋的能力你远远想不到,若是你还想呆在琼州,还想跟大哥姐姐们聚在一起就别惹他,小心他一个不爽又把你掠走了,到时候,你哭天喊地都没人管。”
宋明艳一怔,眨眼道,“你别吓我。”
宋繁花轻哼,“谁有闲心吓你。”
宋明艳一脸吃了苦瓜样的愁相,“你的意思是我从此就摆脱不掉他了?”
宋繁花反问,“你为何要摆脱掉他?”
宋明艳道,“我不喜欢他。”
宋繁花问,“除了他爹强迫你与他成亲,他强迫你什么了?”
宋明艳想了想,说,“没有。”
宋繁花道,“就是了,他又没对你做什么,以他那种死心眼的人,他娶了你,就算你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对你始乱终弃,抛弃你,更没强迫你与他洞房,你还在不乐意个什么?”
宋明艳气道,“这事儿不能这么看啊。”
宋繁花一脸“还得怎么看”的样子说,“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未来就知道了。”说罢这句话,宋繁花提起裙摆就上了马车。
宋明艳想不明白,气闷地也跟着上了马车。
宋繁花与宋明艳坐的还是回来时候的那辆马车,宋世贤与戚烟坐在一辆马车内,各自有赶马车的人,回到宋府,宋繁花跳下马车就往宋清娇的院子跑,宋明艳倒是被宋世贤先带去见了宋阳,宋阳在听说了宋明艳已经与别人成亲后也是惊讶的不行,惊讶之余就问宋明艳的夫君在哪儿。
宋世贤道,“这就是我带四妹来见二叔的原因,那个人……”宋世贤看一眼宋明艳,让她一五一实地向宋阳说清楚情况,宋明艳当然要说,还添油加醋,唾沫横飞。
宋阳听罢,只眉梢一勾,问,“你说那人姓叶,住在一叶知秋阁?”
宋明艳道,“是啊。”
宋阳问,“人呢?”
宋明艳撇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宋阳看她一眼,说,“等人出现了,把他带到我的院子里来,到时候你也来。”
宋明艳想着宋阳说了这句,大概就是要替她主持公道了,她高兴地应道,“好,等我见着了他,定然带他带见爹的。”说罢,问,“我娘呢?”
宋阳道,“在屋里头睡觉。”
宋明艳想了想,起身走去卧室,去看方意瑶,宋阳看着宋世贤,问,“小六也回来了?”
宋世贤说,“回来了。”
宋阳唔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等宋明艳看罢方意瑶出来,宋世贤就与她一起走了,宋世贤回自己住的东院,宋明艳去找宋清娇。
宋清娇的院子一直都很热闹,虽然琼州宋府不比衡州宋府,家丁不多,除了雇了一些洒扫的丫环和仆人外,每个主子的院子里进得去主屋的人都是从衡州带来的,人不多,自然不比衡州热闹,但宋清娇怀了孕,岳文成为了让她开心自然是天天找乐子逗她开心,宋昭昭也是天天踩着时间过来找她嗑话聊天,秋水和秋霞又时刻伺候在边上,每天这个小院都很热闹,宋繁花一进来就感觉特别舒服,那种舒服不是可以用三言两语能够言明的,也不是用语言能够描绘的,只有亲身临到那个环境才感受得到。
宋繁花一踏进来,本在院子外面采摘着五月大月季花的秋水看到了她,咦了一声,搁下花篮子,擦了擦眼,再往门口看去,宋繁花依然站在那儿,她顿时就吓坏了,反应过来看到的人是谁后高兴的大喊,“六小姐!”
宋繁花笑问,“我三姐呢?”
秋水一脸激动笑意地说,“在屋里插花,今天的大月季开的特别好,三小姐兴致来了,就在窗沿下插花。”
宋繁花笑道,“这么闲情逸致。”说着,抬腿往主院的那个房子走去。
秋水继续提着篮子剪花,剪到一半,又被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声音给惊住了,她扭头一看,见门口立着的人是宋明艳,她真是吓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比之见到宋繁花,秋水见到宋明艳真真是叫个吓破了胆,她不可置信地大声喊,“四小姐?!”
宋明艳抱臂笑着道,“干嘛那么大声啊,你是想把房顶都掀起来吗?你好好说,我听得见。”
秋水噎了一下,收敛了一点儿音调,但仍旧控制不住那吃惊的音色,道,“三小姐在屋里插花。”
宋明艳什么都没说,哦了一声,也抬腿往主院的屋子去了。
秋水拍拍胸口,又抬头看看天,心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六小姐回来了不说,连失踪了快一年的四小姐也回来了,真是大喜事啊。
宋繁花和宋明艳一前一后进了宋清娇的院子,宋清娇先是看到宋繁花,又看到宋明艳,可以想像她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岳文成一见宋清娇高兴的身子都发颤了,责备地瞪着那两个擅自闯进来的女子,喝道,“都不能一个一个的来?”
宋繁花和宋明艳都一脸无辜地眨眼,宋繁花说,“我与四堂姐本就是一个一个来的呀。”
宋明艳点头,“是,我还故意慢了六妹妹好久进来的,就怕三堂姐受不住这么大的惊喜。”
岳文成往她们二人脸上一瞪,小心翼翼地扶住宋清娇。
宋昭昭坐在一旁笑的乐不可支,“哎,你们是不知道三姐夫对三堂姐多宝贝,眉头皱一下他都能烦燥一天,你们一进来就把三堂姐惊的直发颤,他能不冲你们板脸色才怪了。”
宋繁花走到宋昭昭旁边坐下,秋霞立刻上前给她倒茶水,宋明艳也拣了宋昭昭一旁的椅子坐,坐稳后秋霞也给她倒了杯水,宋明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搁下杯子的时候说,“我就知道我一回来你们铁定要受到刺激。”
宋清娇瞪着她,“这话改明儿你当着二堂姐的面说,看是她受刺激还是你受刺激。”
宋明艳一噎,想到宋明慧,她讪讪地道,“算了吧,我还是提前告诉二姐,我已经回来了。”
宋清娇噗嗤一笑,岳文成紧提着心蓦地就一松,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他冲宋繁花问,“你回来了,段兄呢?”
宋繁花道,“他办他的事。”
岳文成便不问了,挑了个椅子,坐在宋清娇身边。
宋明艳一脸感慨地对着宋清娇说,“我走的时候三堂姐还没成亲呢,这一回来肚子都这般大了,怎么感觉时间过的这般快呢。”
宋繁花打趣地说,“你都消失了快一年,能不快吗?”
宋明艳摸摸头,好不可惜地说,“白白浪费了这一年时间了,我都还没走完五湖四海。”想到误入一叶知秋阁,被困在那里那么长时间,害她没能好好看一看五湖四海,宋明艳又把叶知秋恨上了,其实关叶知秋什么事儿,那全是叶慎寒的错,叶知秋平白地捡了个媳妇,又平白地捡了老爹留下来的冤债。
宋昭昭非常感兴趣地问,“四姐姐去了很多地方吗?”
宋明艳一脸傲娇地道,“当然了,我对你说,外面的世界可好玩儿了。”
宋昭昭立马抓住她的手,好奇地道,“你快说说。”
宋明艳便把这一路来的各地见闻说于宋昭昭听,宋繁花也在听,边听边笑,宋清娇也在听,边听边抚摸着肚子,嘴角也勾起了笑,岳文成见宋明艳说外面的世界一身都在发光的样子,止不住地摇头,心想,这四姑娘出了一趟江湖,怕是不会在家好好呆着了。
姐妹三个一见面,那是聊不完的话,宋明艳说着自己在外面的各种“大风大浪”的事,中间穿插着几个姐妹的打趣和挖苦,自然宋明艳不光说自己,也问了一些宋清娇成亲的事,还有她怀孕的日常生活种种,宋繁花也对宋清娇的这一胎宝贝非常在乎,聊着聊着,就聊着宝宝的名字了,宋繁花想到刚进琼州的时候她给宝宝起的名字,便说,“若是三姐姐这一胎是女孩,大名叫什么你们自己起,小名就叫蕊蕊吧?”
岳文成剥着桔皮的手一顿,仰脸问,“蕊蕊?”
宋繁花笑道,“是啊,三姐姐如今怀孕有五个月了,再有五个月就到十月份了,那个时候,琼州可是一片花海,花蕊吐艳,正可谓是花开迎子,这是好兆头,也是好寓意。”
岳文成一听,颇为欢喜地道,“这么一听,蕊蕊倒是挺贴切女孩。”
宋繁花笑道,“就是呢。”
宋明艳也附和一句,“不错。”
宋昭昭笑道,“若是男孩子呢,就叫子富,花开迎子,天生贵富,岳子富。”
岳文成将剥好的桔子一瓣一瓣掰开,喂给宋清娇,见宋清娇张口吃了,不见她蹙眉或是涩眼的样子,就把剩下的桔瓣递给秋霞,他又继续剥另外的,边剥边想着这桔子不酸,下次得多买点,一边去接宋昭昭的话,“子富不错。”
宋昭昭哈哈一笑。
宋繁花看着宋昭昭如今能这般畅快大笑,心里真是欣慰之极,当时在衡州,出了酒楼的那档子事儿后宋繁花就担心宋昭昭会想不开,如今,宋昭昭能开怀地大笑,想必已经把那件事淡忘了,即便没淡忘,也能看得开了,而宋世贤也好像回归到了正常人的生活里,至于他内心里埋葬的感情,既埋葬了,那就再加把火,她要把柳纤纤从宋世贤的心里彻底摘除,连渣渣和灰都不剩。
想到柳纤纤,宋繁花眸底立刻渗进了冷意,段萧说柳纤纤关在他的将军府,不知道云苏有没有派人救她,是弃了她还是仍旧要用她,这真的不好说。
宋繁花垂下眼,安静地喝着茶。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挪到饭堂吃饭,宋阳和方意瑶竟然也来了,一大家子人,虽然少了宋明慧,却多了宋阳、方意瑶和霍海,倒越发热闹了。
吃罢饭,宋繁花与宋明艳又腻到宋清娇的院子里去了,呆到很晚,直到岳文成忍无可忍,动手开始赶人,这二人才厚着脸皮出来,各自找各自的院子,去睡了。
宋世贤回自己的东院,回去后没有立马睡,在书房叫了常安,又叫了钱掌柜、孙掌柜、李掌柜,与他们核实了一下今天的入货清单,又对了一遍前几天的帐册,一一核清之后宋世贤就挥手让他们下去睡觉了。
常安没有立刻走,在三大掌柜都离开后,他冲宋世贤问,“今晚还让戚烟伺候吗?”
宋世贤面无表情地道,“嗯。”
常安哦一声,不再多问,下去睡自己的了。
宋世贤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过了亥时一刻,他起身离开,关上书房门,回卧室,走到卧室门口就看到戚烟在点香。
宋世贤以前睡觉是不点香的,但自从让戚烟到了内室伺候,她就每天晚上都点香,第一次见她点香的时候宋世贤很排斥,让她立马撤了,戚烟倒也没说什么,他说撤她就撤,后来几天,宋世贤睡觉前是没看到戚烟点香,醒来也不见屋内有香熏的味道,但就是无缘无故的,他的睡眠越来越好。
宋世贤自己很清楚,因为柳纤纤,他白天虽然看上去是正常的,但到了晚上就睡不着觉,思念、痛苦、难过、愤怒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着内心,让他根本没法入睡,后来,睡眠越来越好之后,他大概猜到是戚烟搞的鬼了,于是,一天晚上,他故意装睡,看戚烟搞什么,结果,她又点香,他当场就从床上跳起来,扼住她的手冰冰冷冷地说,“你要是对我阳奉阴违,那就不必在我院里伺候了。”
戚烟看着他,反问道,“你没睡着?”
宋世贤一噎,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看她被当场抓包了还能那般平静,心里暗想,不愧是宋明慧找来的人,脾性和定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他没回答她的话,只看了一眼香炉里烧的香,问她,“点的什么?”
戚烟道,“安神香。”说罢,又道,“偏重的那种,我看你整夜整夜都睡不好觉,就做了这种。”
宋世贤蹙眉问,“你自己做的?”
戚烟道,“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制香,因为二小姐偶尔会头疼,在我这里拿了一些香,大概觉得我挺对她胃口,就让我来伺候大少爷。”
宋世贤松开她,没再说什么了,那夜,他把她轰了出去,却享用了她的安神香,一夜好眠,自此之后,戚烟再点香,他也就没管了。
宋世贤想到这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低着头兀自点着香的戚烟,她来伺候他,也真的只是纯粹的伺候,以前不让她进屋,她就不进屋,安排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进屋伺候了,她也只是进屋伺候,本本分分,没有露出一点儿非分之想,当然,她就是想,宋世贤也不可能给,他的心里住了一个女人,大概今生今世也没法忘记,幸运的是,戚烟好像也没有非分之想,每天做自己该做的事,而这些该做的事,全都是以他为主,让他吃得香,睡得香,穿的暖,活的好,除此之外,她就安静地做自己的事。
宋世贤进屋这么久了,戚烟连抬头看一下都没有,只是认真地点着自己的香,点完就去洗手,洗罢手就来问宋世贤,“大少爷要不要睡了?”
宋世贤看着她,想到今天她满头大汗的样子,说,“你是我的丫环,给我沏茶倒茶就行了,你若心疼那些伙计们,沏了茶放那里,让他们自己倒就是,不用对他们那么殷勤。”
戚烟笑着哦一声,“今天大家都忙,我又没事,就给他们倒了,下次我不倒了。”
宋世贤嗯一声,说,“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