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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生局一边死局，柳随风站在入口处抿了抿嘴唇。
“走吧，”柳随风轻轻叹了口气，“我先带你们出去。”
修缘漠然点点头，他不是个喜欢磨叽的人，深深看了入口一眼，修缘无声无息在入口放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转身离开。
这点小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柳随风看见了，他放在白袍长袖中的手指勾了勾，那东西就落在了柳随风手中。
一个……锁阴符。
柳随风修长的五指缓缓收拢，再次张开锁阴符就化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散在了空中，柳随风站在死局入口，深深看着前面修缘挺拔的背影，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锁阴符锁阴符，顾名思义就是锁住阴气的符，这符不常见，效果却很好——只要是贴在什么和阴气沾边的阵法上，就能将阵里面所有东西都锁住，再也不能出阵。
柳随风轻轻动了动嘴唇，从口中喃喃出了两个字：修缘……
——
死局内，楚锦和段玉坤没有继续纠结刚刚的话题。
原本没有尽头一样的树林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动了手脚，无声无息中就开始在暗中扭曲，原本已经散开的阴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越来越浓郁，楚锦一身黑色的袍子被阴风卷起，他从袖中拿出了扇子，刷的一下打开。
段玉坤伸出手来由着阴风从他五指中穿过，沉吟片刻才开口：“死局……开了。”
楚锦轻轻嗯了一声，甚至有点漫不经心的感觉，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他手背上能够看的出来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他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低低说了一声，“楚齐，走好吧。”
死局一开，就是楚齐的大限，段玉坤听见了他的话，没有多说什么，他和楚锦在阴风中国穿梭，树林在扭转，渐渐已经失去了树林原本的样子，阴气一阵比一阵浓郁，浓到四周一片漆黑，楚锦对着段玉坤伸了手，他说：“正使，咱俩抓紧一点，这地方要是走散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段玉坤犹豫了一下，他盯着楚锦脸上的面具看了半天后，然后抓住了楚锦的手。
楚锦在面具下偷笑了一下，旋即就被胸腔内传来的阵通刺激的咧了咧嘴，嫁衣符把段玉坤受的所有伤痛都尽数转在了他身上，楚锦拿自己千疮百孔的魂勉勉强强的承受着，痛的他呲牙咧嘴。
“美人在骨不在皮，寻常美人美皮相，但像正使着这种皮相骨相俱佳的美人，世间少有啊。”楚锦捏了捏自己手心中段玉坤的手，身在死局下一秒生死未卜，难为他了还有心思来调戏段玉坤。
段玉坤看都不看他一眼，口气冷淡开口：“皮厚在脸不在身，寻常人脸皮厚最多厚个两三层，像城主这种几层几层脸皮往自己脸上糊的人，世间也确实少有。”
听完了这句话楚锦是乐了，段玉坤这也不知道是个啥毛病，嘴损的很，楚锦捏着他的手，十分不老实，修长的手骨，肌肤发凉的触感，他怎么从前就没发现段玉坤的手这么好牵？
“城主，如果等一会咱俩平安无事出了死局，你这只手我就带回去了。”段玉坤口气冷冷淡淡的，说话的语调也和平和，好像他说的不是要剁红城城主的手而是要去菜市场买两斤鸡爪子一样。
“你要我手做什么，”楚锦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飘了，很快就老实了下来，他继续说话：“难道你想把我手放在福尔马林里面泡十年八载做凤爪？重口味啊正使！”
段玉坤：“……”以后就是打死他他也不吃凤爪了。
阴风比刚才更凛冽了，楚锦没了插科打诨的心思，难得认真了起来。
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车马声，由远而近又从他耳边擦着过去，然后又是沙场上的嘶吼冷兵器的碰撞，楚锦眉头皱在了一起，他抿起了嘴唇，声音越大，声音越杂，就说明这地方觉醒过来的阴尸恶灵越多。
都是当年北山战场上倒下的人。
楚锦掌心拖出了自己的小貔貅，他从小貔貅口中吐出的烟中看见了一座硕大的石碑。
石碑在一个山洞中，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一层血红色的字，楚锦凝神再一看，旋即就看见了楚齐在石碑上用自己的血一笔一划刻完了最后一个字。
长生在旁边泣不成声。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这座石碑上。”段玉坤站在楚锦旁边，将烟雾中发生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他眼睁睁看着楚齐最后写上去的两个字是就是“楚齐”。
楚锦听着四周这些厉鬼的哀嚎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厉鬼因为这里站着一位阴阳司正使，所以谁都不敢上前造次，段玉坤对这些邪祟的压迫与生俱来，他没有理会这些东西，转头看着裹在黑袍中的红城城主，他问：“你没事吧？”
楚锦摇头，他就是……有点难受。
那块石碑上密密麻麻刻着一层人名，这些名字的主人的残魂也许正在苏醒，也许已经环绕在了楚锦和段玉坤身旁，他们凄厉的哭嚎着，哪个不是藏着满身的疼和伤倒在战火狼烟下？
“当年……楚锦攻下汉城的时候，”楚锦的嗓子一下哑了很多，他艰难的对着段玉坤说话：“他在这里弄了个万人坑，把所有俘虏，死的活的都埋在一起，美名其曰祭奠楚国战死的英魂……”
段玉坤听着他的话，缓缓皱眉。
“他在山中找了一块巨石，将所有人的名字都刻在上面，然后又将石头压到了万人坑上。”
沾了不知道多少人血的巨石死死压着不知道多少人，血水流的漫山遍野，楚锦就扯着段玉坤站在万人坑上站在石碑前，让当时身为南韩国主的段玉坤好好看看他脚下踩着的是多少南韩人的性命和尸体，楚锦的原话很简单——你不和我北上京都，可以，那我就在南韩每一个地方都做这么一个万人坑，立这么一个碑，也好让你开开眼，什么叫残忍暴虐的昏君。
这些事情楚锦没告诉段玉坤，当初段玉坤的眼神让他回想起来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