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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楚齐不在阴阳司耽误时间，他直接去了夜市。
月黑风高夜，夜市旁边是个寺庙，这会时间晚了，寺庙里漆黑一片，楚齐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寺庙里顶高的塔楼上，居高临下看着不远处热闹的夜市。
在楚齐眼中，夜市上空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场，他伸出两根手指掐了掐，旋即就明白了，那是楚锦的结界。
楚齐呼吸重了一点，随后纵身一跃混了进去。
这结界进来容易出去难，两位天君一尊鬼王还有几个大佬各自镇着一方，楚齐能感受的到其中霸道的气场，他绕着一个一个叫卖的摊贩往里走，最后恍然一瞬四周的事物都散的干干净净。
楚齐眉头猛的一皱，随后他就看见了不远处站在一片空地上的楚锦。
楚锦面前站着一个人，楚锦正在和他无声对峙，这人楚齐认识——湿婆苦行僧。
原本正在紧张的盯着楚锦看的段玉坤忽然感觉到了空气中混入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强悍的味道，他猛的回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后的楚齐。
楚锦自然而然的和段玉坤对视，两个人的眼神对在一起，段玉坤皱起了眉头。
南阳看见了段玉坤不知道在看什么，就顺着他的眼神往后看去，同样注意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楚齐。
“那是……魃？”南阳暗暗心惊，这只魃来历不明，如果他真的有恶意，后果不堪设想。
段玉坤却摇头。
“不是魃，”他舔了舔嘴唇，“是尸仙。”
南阳整个人都是一愣，天底下能成魃的尸鬼有多少，能成仙的魃又有多少。
段玉坤继续补充：“那还是楚锦的，哥哥。”
南阳愣了一下，。
两个人说话的空闲，楚齐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鬼王。”他冲着段玉坤点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
对南阳，他脸色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搭理都没搭理他。
原本还准备和这位传说中的尸仙寒暄两句的南阳这会被晾在了一旁，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东昊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楚齐，他和冉巳瑾相视一眼，冉巳瑾淡淡开口：“别分神。”
确实是不能分神，东昊皱眉看向正中间的楚锦和苦行僧，此时两个人的气场流转到了他和冉巳瑾的方位，这会走神容易出事。
楚锦和苦行僧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苦行僧率先发出了哂笑。
他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开口：“北阴天君……我带着神的旨意，奉劝你一句，地藏法王顺位地府之主，是天下大顺的事情，你，和鬼王，都不需要干涉，而且也干涉不了……”
他的声音就像是被砂纸打磨一样的粗粝，楚锦听后却漫不经心的哂笑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冷淡开口：“奇了，这世界上还有能管得了本座的神？”
楚锦后退一步和苦行僧拉开一定的距离，下巴微微抬起，居高临下的看着苦行僧，口中冷淡吐出一串话来：“我不管你家主人是哪个野路子神仙，本座堂堂正正天界五天君之一，佛祖见我尚且礼让三分，管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话说的剑拔弩张，湿婆苦行僧喜怒无常，楚锦这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的火气，苦行僧一下对着楚锦怒目相对，手中的三叉仗在地上磕了三下，手仗中间赫然出现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无声无息的眨动两下，阴恻恻的看向了楚锦。
楚锦哂笑一声，这点雕虫小技也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缓慢从手中拿出莫干弯刀，楚锦由着刀身上凶光流转，最后直接将眼神冷冷淡淡的放在了苦行僧身上。
楚锦不疾不徐的开口：“我原本不太喜欢随便动手，但是讲道理这事放在你身上又不太合适，那我就只能是抱歉了。”
楚锦说完就动手，莫干弯刀撕裂空气，狠狠冲着苦行僧的喉头砍了过去，苦行僧也不是好招惹的主，虽然看着佝偻，但是动作意外的灵活。
他不仅灵活，整个身法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既视感，楚锦面无表情的应付着，苦行僧时不时从喉咙深处发出桀桀的笑声，楚锦眯起了眼睛冷冷盯着他，楚锦很少和人动手，但是不代表他是个手软的主。
苦行僧和楚锦正儿八经的开始动手的时候还是有些相形见绌，他浑浊的眼中一闪而过一点狡黠的光泽，下一秒楚锦手中的莫干弯刀就狠狠劈在了苦行僧的半截脑袋上！
苦行僧叫出了诡异的一声，楚齐把这些看在眼中，心中咯噔一声，当机立断就开口：“楚锦！躲开！”
话说的迟了，楚锦后退纵身跃开，没了半个脑袋的苦行僧从嗓子里发出渗人头皮的笑声，楚锦心中直觉不对劲，下一秒楚齐和段玉坤已经闪到了他的身旁。
楚齐毫不客气的抓起楚锦手中的莫干弯刀一下刺进苦行僧的胸膛，段玉坤则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楚锦。
他就知道！
莫干弯刀刺入苦行僧身体以后，苦行僧就发出一阵诡异的笑，然后整个人就化成了一股烟散在了空气中，等着他彻底散干净了，地上就露出了一张符纸来。
符纸上画着湿婆的封印还有那只诡异的眼睛。
周围的结界随着楚锦倒下的一瞬间一下消散，楚齐扔开莫干弯刀，转身走回楚锦和段玉坤身旁，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段玉坤，楚锦就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迟了一步。
“楚锦……”段玉坤看着楚锦转眼间就没了意识，整个人心跳的很快，他担心楚锦出事，楚锦就算只是伤到一分一毫，他都会觉的心疼的不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玉坤沉声开口，这个湿婆苦行僧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但是段玉坤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来这么一出。
这会南阳和东昊还有冉巳瑾也纷纷走了过来，周围有夜市上的游客注意到了这一点，纷纷想要围过来看热闹。
南阳当机立断站起身来，他只是一挥手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意识，而此时楚锦沉沉的闭着眼睛，他的眼眶下已经开始浮现一层轻轻的乌青。
“湿婆毒，”楚齐咬牙开口，“那位……果然够狠。”
冉巳瑾抿紧了嘴唇，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楚锦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探着楚锦的脉象。
段玉坤此时只觉的自己整个的心都被提起来了一样，东昊也紧张，冉巳瑾努力了半天，最后都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
“没办法吗？“段玉坤皱紧眉头看冉巳瑾，直到冉巳瑾无声摇头之后，他才深深垂下了眼睑。
随后段玉坤想都不想，伸出手来就要强硬的往楚锦身上渡自己的灵气，管他湿婆毒还是什么，段玉坤想的很直白，只要是靠着他鬼王的能耐，想要把楚锦身上的毒渡出来不是办不到的事。
而就在此时，楚齐伸出手来按住他的肩膀。
“鬼王，别冲动。”楚齐缓慢开口，“能把楚锦的毒渡出来，但是如果真的渡出来了，你离中毒也不远了。”
段玉坤抿紧嘴唇，无声看向他。
他只想救楚锦。
“我今天就是为这个来的。”楚齐缓慢开口，这话是真的，他原本是打算阻止楚锦不让他和这个湿婆苦行僧交手，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
冉巳瑾沉吟片刻，随后才问楚齐：“你有办法吗？”
楚齐只说自己尽量。
湿婆毒湿婆毒，是种来自印度的奇毒，这种毒由湿婆神一手练出，混在苦行僧身上裹着的骨灰上有杀人于无形的功效，奈何湿婆神消失多年，这种毒也跟着没了下落。
楚锦之前从种种事情上推测出了这件事和湿婆神有关，不管是之前找冉巳瑾做交易的吴金阳，还有那些魂消失不见的学生。
楚锦也是刚得出来结论没多久，这些消失的魂，尽数被湿婆神炼了湿婆毒。
只是楚锦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今天准备顺藤摸瓜来逮的苦行僧，会带着这种奇毒成为他的催命符。
“楚齐，救楚锦，”段玉坤低头垂下眼睑看楚锦，“只要他没事，怎么样都可以。”
楚齐今天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楚锦热闹哄哄的带着几个大佬脸都不要了来这地方摆夜市，结果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被人给抬回去的。
也不知道楚齐到底从什么地方和湿婆有的交集，众人齐刷刷的回了阴阳司，休息室内楚齐手起手落紧锣密鼓的救着楚锦，外面段玉坤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其他几人也都在，安承和修缘在忙着阴阳司的事，隔三差五又有活人出事，总得有人出去办正事，最后穷奇狻猊这些都走的差不多了，冉巳瑾就走到了段玉坤面前。
段玉坤抬头看他，冉巳瑾就无奈笑笑，然后开口：“楚锦命里就要有这么一劫的。”
段玉坤不想听什么命里该有命里该无，他低低嗯了一声，有些怅然的把眼神放在了其他地方，眉头微微皱着，他不愿意看楚锦受罪。
这段时间的楚锦已经让段玉坤很不是滋味了，自从柳随风出事了以后，楚锦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段玉坤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受到柳随风死的刺激，然后才让楚锦变成这副样子的，但是他找不到任何方法解决。
他不愿意看着楚锦这么残忍，甚至不愿意看着楚锦自己折腾自己，那种浑身上下都裹着血腥味的楚锦让段玉坤看了又陌生又心疼。
冉巳瑾看着眼前的段玉坤，只觉的这个小青年是真的好看，无奈笑笑，冉巳瑾和他席地而坐，然后开口：“鬼王，从前答应和你的交易，不如这会兑现吧？”
听见冉巳瑾和自己说话，段玉坤就抬头看向了冉巳瑾。
冉巳瑾微微笑笑，随后伸出一只手来，他开口：“记得欠我个人情，讲个故事换鬼王的一个人情，我还赚大发了。”
听着冉巳瑾的话，段玉坤就淡淡笑笑，他把头靠在了墙壁上，然后才缓慢开口：“有时候，我真的挺嫌弃我自己的。”
说完这话以后段玉坤就自嘲的笑笑。
他说着爱楚锦，却对楚锦的过往一无所知，对楚锦经历过什么一无所知，甚至有时候他觉的自己对楚锦这个人都一无所知。
北阴天君啊。
那个隐忍温柔的楚二皇子是他，那个狠戾暴虐的楚皇是他，那个凄苦哀愁的红城城主是他，那个插科打诨的楚锦还是他，神圣不可侵犯的北阴天君是他，不要脸没底线骚话满地跑的也是他。
这么多楚锦，段玉坤发现自己完全揣摩不透。
“看不出来鬼王是个情圣，”冉巳瑾呵呵的笑了两声，“我从前一直以为你没有人情味的。”
段玉坤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冉巳瑾就识相的闭上了嘴。
他把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说是从前有座神庙，神庙里面住着个半吊子神仙，神仙虽然是个半吊子，但是灵验的很。
所以神庙也很旺盛。
住在神庙里的神仙实际上是个年轻孩子，好玩好动是天性，他知道自己未来总有一天是会归位回到他原本应该待的位置上的，那个位置至高无上，可是年轻的神仙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喜欢缩在高大威猛的神像里面听来供奉的人的愿望。
香火味是真的好闻，神仙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做什么，就是觉的隔壁孙大娘妹子给他供奉的果子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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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觉的这种日子才是好日子，每天又忙又充实，还能听故事，他也喜欢看那些愿望达成后的人脸上的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