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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寒冷，夜晚寒风更加刺骨，秦宁却不让马儿停下，任由夜风刺进她的皮肉里，冷的她鼻头泛红，双手也紧紧抓住缰绳。
她就快见到谢长策了吧？
她的目光也越发的坚毅。
马蹄哒哒作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突然有个小小身影冲了出来，直接往马蹄下扑来。
秦宁紧拉缰绳迫使马儿停下来，对上孩童哭红的双眼。
是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很瘦，皮包骨头，眼里都是恐惧与委屈。
秦宁没有下马，反而语气凶道：“让开。”
小孩明明害怕却还是往她那边爬来，秦宁便只能拉着缰绳后撤，眼神在四周黑黢黢的灌木丛中游荡。
果然发现周围的灌木丛中有动静，还有几双发绿的眼睛在看着她。
她心中明了是怎么回事了，想直接驾马从孩子头顶跳过去，可刚有这个想法立马便有无数的难民乞丐冲了出来将秦宁团团围住。
他们各个眼神贪婪的看着秦宁的包袱，眼中都是对食物的渴望。
秦宁小心翼翼的将包袱拉到胸口怒喝：“让开！”
同时抽出了藏在包袱里的鞭子。
当初走的急，只有鞭子能便于隐藏。
“你伤了我的孩子，必须留下吃的！”有个男人冲了出来将孩子往秦宁马下推了一把。
秦宁怒瞪过去：“我再说一遍让路。”
那小孩哭着仰头望着秦宁开口：“姐姐救救我吧，今晚要是没有吃的…他们，他们就要吃了我。”
“是啊姑娘，您就赏我们一口吃的吧！”
“我的女儿已经被吃了！凭什么不能吃他！要不回来吃的，我就要他的胳膊！”
“我要他的大腿！”
秦宁看着那孩子胃里翻江倒海一阵，神情复杂起来。
食物是不可能给的，这么多难民都已经到了豫州门口，可想而知后面有多少难民等着。
见秦宁自始至终没有反应，他们也明白苦肉计没有用了，于是纷纷抄起藏在身后的武器，大多数都是石头树枝之类的。
他们面露凶光靠近秦宁。
秦宁也不再犹豫，干脆甩出一鞭子却不是打在他们身上，只是落在他们脚边让他们无法靠近，只是自己也无法脱身。
就在僵持之时，有人从天而降，飞镖射出最靠近秦宁的几个难民直接毙命。
鸢儿落地回头对秦宁摇头啧啧道：“几个时辰不见就这么弱了？”
秦宁的眉头在她杀掉的那几个人身上皱的更紧了。
鸢儿则无所谓的从头上取下两只发簪，原是两把暗器刀。
道：“你是在同情他们吗？方才他们可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秦宁还在逼退难民，回复她道：“那么多的流民你杀不完的。”
“我不需要杀完，我只需要我们两个安安全全的到达冀州，这些人活着本就只会碍事。”
秦宁神情愈发的凝重，她觉得鸢儿这话说的不对，可她也知道她说不赢她，便只好闭嘴不说话，沉默的击退流民。
那些流民看死了好几个人也不再上前了，纷纷退后准备逃离，二人也不赶尽杀绝看着他们逃离，秦宁的眼神落在那个小孩身上。
她知道，今晚恐怕这群已经没有人性的家伙会把他当做口粮。
于是她挥鞭准备救下那个孩子，可刚起手就被鸢儿给按了下去。
“你做什么？”
“我倒想问你要做什么？难道你想救那个孩子吗？如今乱世易子而食之事每一处都在发生，你救了他那就还有下一个人，你以为你在救人，其实是在害另一个人，你还要救吗？”
秦宁表情凝滞。
望着那孩子的表情越发的复杂，却也缓缓放下了手臂。
这天下究竟为何而战？人人都在说为了百姓，可百姓究竟过的什么日子那些发动战争的人又知道吗？
流民百姓食不果腹，已经到了吃人的程度，可长安繁华之都仍旧莺歌燕舞，那群上位者看不到民间疾苦，他们只看自己权利够不够大，能不能主宰别人的生死。
鸢儿的马此刻也从小道上跑来，等鸢儿骑上马才听秦宁闷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鸢儿勾唇一笑：“我想了一下，就这么抛下你实在是太不仗义了，而且我也想去冀州做个女将试试，去益州能见到贺郎是很开心没错，可我又得做回娇滴滴的鸢儿了。”
“我还以为你喜欢那样的。”秦宁收回眼笑着驾马往前走。
鸢儿追上去：“若我不曾做暗卫，确实想做个温柔小意的美娇娘与心上人和美一生，可人又不是只有一种活法。”
秦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可她的活法只有一种，那便是复仇。
她们这一路走来遇到许多流民，多数是想抢劫二人的东西，每次鸢儿都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抹了脖子，甚至越来越熟练。
还有人明目张胆的拦下他们问他们要不要买胳膊大腿肉。
这天下已经大乱。
这日他们路上遇到一大群流民在往长安走，只是看他们手中都还拿着各自的家当还有板车牛羊，一看就不像之前那群穷凶极恶的，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宁，怎么那么多流民。”
秦宁也紧锁眉头，就算冀州主帅死了，可冀州城是什么样子她了解，应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攻下来，按理来说突厥人应该还不会那么快入侵才对。
可这一路全是逃难流民，甚至越来越多的人往都城跑，照这样下去都城也收留不了，他们也会被困死在城外困死饿死互相残杀。
“冀州恐怕有问题。”
鸢儿想了想：“朝廷不是已经派了新主帅去了吗？”
秦宁：“陛下早就不管朝堂之事了，虞言庭能派哪个好人来吗？”
鸢儿点头，说的也是。
她正打算忽略这些流民继续走，忽然见秦宁翻身下马，吓得她喊道：“你干嘛？不想找谢长策了？彻底不爱了？”
秦宁没听见她说的话，直接走向一对互相搀扶的夫妻面前，那对夫妻本来目光涣散被人拦了路才微微抬头疑惑的看她。
“不知二位是哪里人士，怎么那么多人逃难？”
男子声音喑哑道：“我们是祥符镇的人，不久前就有突厥人来，逼迫我们交出粮食还得厚待他们，他们就不会杀我们，可是...”或许是想起什么夫妻俩一起哭起来了。
女子更是气急道：“他们都不是人！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们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