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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别叫梅花,改叫菊花姑娘。"
梅花姑娘眼圈通红,脸吓得惨白惨白,微低着头,瑟瑟发抖,垂泪欲滴的小模样,好个我见犹怜。
周义本大口喝着烧刀子,乐滋滋地想着,给小军师安排了一出好戏解闷,若是给将军得知,也定会满意不已。
孰知这个小子态度恶劣,三两下就把人给弄哭了。那还了得,他赶紧当和事佬。
"军师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一个小姑娘来给你弹琴,你倒好,硬是把人吓哭了。"
夜昭无辜地偏头,单纯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在下只是说了实话,周将军,难道不觉得菊花的高雅,更适合王姑娘吗"
周义仔细打量,梨花带雨,委屈如同迷路的兔子,婷婷而立的橘衣姑娘,不由地点点头。
军师,别说还真是......啊呸,明明是他要劝说军师,怎么结果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不不,军师,王姑娘是个女子,你不当如此轻率地议论其名。"
"是女子就不能议论为什么她自己不也就墨子期的一句话,随便改了名吗"
夜昭忽闪着长长的睫毛,眼眸挂着懵懂迷茫,满脸求知欲。
被她看得老脸一红,周义方反应过来。
军师不过十四上下的年纪,离弱冠尚早,对男女之事,怕是一无所知.那梅花姑娘对将军的一腔情意,估计她也看不出来。
王姑娘死命咬着朱唇,泪珠在眼眶里转呀转,楚楚可怜。
周将军是粗人,自然听不出来.那个声音清冷淡漠,被称做军师的年轻人,分明在骂她随便,倒贴大将军。
她是个清白的姑娘家,如何受的这般谩骂。
羞恼的梅花姑娘忘记矜持和礼节,誓要抬头看看,何人折辱与她。
眉眼一抬,她刹那愣怔。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绝色倾城,精致的脸上全是淡凉的疏离之色。出尘的气质,仿若世间未有。
夜昭忽的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对上她幽深不生波澜的眼眸,梅花姑娘觉得自己心间一切不堪的秘密仿佛暴露人前,一览无余。
她心头如小鹿乱撞般,扑通扑通,全然不受控制,脸颊红如樱桃,一时间手足无措,娇羞地低头,不语。
那人一系列的变化,引得夜昭茫然,随即心头阵阵冷笑。
提到墨子期,神色巨变。哼,可把将军看得真重!
“叩叩叩”,门响三声,无意地打破房内,诡异静谧的氛围。
周义回神,忙应道:“进来。”
四名双环髻青绿衣的女琴侍,扶着红杉梨花木古琴,款款而行。
古琴摆放周正,四人又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霁风?没想到天月楼百琴榜上,排位第七十三的霁风琴会在严寒的西北边城一家酒楼出现。
一个毫无背景的漠北女子,有能力得到这样的珍奇贵宝吗?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夜昭突然微眯着明眸,危险的气息犹如狂风般侵略吞噬着房内的一切,包括琴架旁小白花的某姑娘。
梅花姑娘抖得更惨烈……
“既然是弹琴,那不若用那曲梅花三弄来决定吧。可能王姑娘以为在下针对之意,那便请向在下证明如何?”
她面色淡然,言辞清辩,礼数有条不紊。
可连粗枝大叶的周义都能察觉到此刻夜昭的怒不可遏,更何况直面她骇人气势,抖如筛糠的王姑娘。
她慌忙施礼,无措地坐在木凳上,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心头,莫名生出的胆怯。
“即是,来,来将军,与军师,弹琴助兴,那,那,那奴家,便开始了。”
周义见她颔首低眉,泛白的手指笨拙地调试琴弦,诺诺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不禁疑虑顿生,军师同那小丫头有仇不成?随后,他又生出一股正义豪情,军队中怎可有如此欺辱弱女之行径。
“军师,你这是做什么?王姑娘是好意来与我们助兴的,好歹是个军中男儿,你为何咄咄……”
“在下敬周将军一杯。”夜昭执杯,嘴角噙着一弯浅浅的弧度,与他手上溢满酒香的杯子撞了个闷响。
如此不仅打断了他的抱不平,及尚未出口的逼人二字。
无奈,爽快的周义只得一口干掉。而后再想出口询问,那边梅花三弄的铮铮声已拨弄开来,只得作罢。
赏琴噤言,这是跟将军学的规矩。
夜昭优雅地摇晃着酒杯,却不喝下。墨子期不让她空腹饮酒,可惜满桌的美味佳肴,竟有个倒胃口的存在,不由加深通身气势。
听出好几个弦音的变调,夜昭面容填了些许意色。
咄咄逼人?她可不喜欢什么娇柔可怜的姑娘,更不是所谓的军中男儿。
琴音不对,执琴者自然能觉察得出。
平素指尖在琴弦上灵活的宛若精灵起舞般,倾泻着一道道悠扬的乐章,而此刻却是木讷又无用,只能听凭他人笑话。
她心头生出无限怨恨,不明白为何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心肠竟这么歹毒,毕竟自己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胡思乱想,加之心绪不宁,梅花姑娘越发弹得糟糕,就连周义也蹙起眉头,觉得刺耳不已。
陡然,强烈的铮声一变,默然一顿,琴弦断了。
从噪音中解脱,房内一瞬间的悄然无声。
梅花姑娘呆愣地望着手指,狰狞的几道血痕,心头泛起深深的侮辱。
在尚未回神的两人注目下,她终于无可忍受,连教养与礼节全然抛弃地跑了。
夜昭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又可怜,“她怎么就跑了?”
周义颇为无奈,军师这样小孩子心性的做法,又叫他如何责骂得出口。她本就是受自己邀约而来,却听了如此难以入耳的梅花三弄,又忍不住抱怨王姑娘,心理素质太差,连点小刺激都受不了。
“军师兄弟,来来,喝酒吃菜。”他一边思绪万千,一边殷切地替夜昭斟满酒杯。
孰不想,他长期处在大将军墨成那股浑然天成的恐怖贵气之下,自然不觉夜昭此番气势有何强盛。再者,夜昭此举,又如何是玩闹之意。
轻松解决了一个隐患,夜昭如同刚打完胜仗,喜滋滋地享用美食。
嗯,不愧是数一数二的酒楼,色香味俱全。
大抵是山中日久,闻着美食,她便犹如脱僵的野马,疯狂地扫荡了满满一桌菜肴。
周义目瞪口呆地盯着她,那单薄的小身板都是假象。恍恍惚惚的下楼,结账。今日发生的离奇事太多,他要缓缓神。
“军师,周将军。”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身后传来。
墨成修长俊逸的身影被明媚的阳光笼罩,映照在留将居古朴的雕花大门上。
夜昭灿亮如细碎微光的双眸,在回头发现墨成一丈旁的橘色时,暗淡不少。顶好的心情,瞬间被冲淡。
“将军不是需整顿军务,日理万机吗,来此为何?难道是为菊花姑娘的一曲而来?”
“菊花姑娘?”
见墨成开口,王姑娘眸中再次溢满泪水,仿若受了多大伤害,既委屈又可怜的盯着眼前之人,情意绵绵。
“大将军,此事说来是奴家,奴家不争气,辜负了将军的一番苦心。”
墨成挑眉,眼中染上几许不悦。他素来不喜与女子过多交流,更何况这个城关女子。
“你是谁?”
王姑娘身形僵硬,脸色宛若被雷劈中般,煞白,尴尬,面如土色。
总之,她又跑了。
一丝眼神都未施舍给落跑之人,他的确不曾记得什么菊花姑娘。
周义再次目瞪口呆,这两人也太像了吧,同样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哪学的呀?
夜昭此刻却如同吃了颗墨成送的糖葫芦,甜到心里去了。
“那,将军此行,是为在下而来?”
墨成清笑,似褒奖地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军师这双亮眼呀。本将……”
“军师,军师……”
一道呼喊由远及近,孟卫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夜昭一怔,徐徐道:“孟将军,如此焦急,可是何事?”
“小军师,”他喘着粗气,费力直起身,“我呀,是来为那日的事,道歉而来。”
说完,他拐着肘子,想靠着夜昭,轻松点。
谁知,还未碰上,她轻巧一退,躲开了。
孟卫风也不在乎,毕竟文人嘛,谁还没个怪脾气呢?
“你也为道歉而来?”
“是啊,军师,你准备准备,我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浓眉似跳舞般一挑一挑的,笑容极其猥琐。
“好地方?”夜昭不解。
“对呀,极好的地方!”
墨成拧了几下眉头,“军师还小,少给我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他将手中墨黑的伞递给夜昭,轻轻摸着她些许凌乱的发丝,道:“军师的伞还想在军营放多久。”
夜昭抱着半人高的伞,乖巧地任其在头上作乱,默默不语。
两人一脸正常,孟卫风却不正常了,惊讶得连下巴都合不上。小军师不是有洁癖吗,方才还不让他碰来着,为何将军就行?
不,不对,重点是,他们怎么会如此亲昵,而他居然有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