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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军师之名

作者:路边的土豆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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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师,墨军卫的确有以一当百之能,但你似乎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公孙及另两名小兵汗颜,将军计划定然无缺,只是即便单于败北,人数也是占优势。没有数万,也是上千,螳臂当车岂非自取灭亡。

    夜昭抚摸着儿子漂亮如银丝般的狼毛,扫视一圈。

    目光所及,是那日墨成捡到儿子的地方,类似中原的丘陵地带。

    四面是起起伏伏的小缓坡,宽广的中心地带被顺势压低,这样的地貌本就奇特。

    曾有本鬼怪志异记载,“低洼山峦,似怪风过,默然悄声,借道者死。”

    大概讲述的这样一个地形,回荡着无形的风,害死了过路的人。

    编撰者将这件事写的神乎其神,刻意营造出怪力乱神的现象。

    夜昭清楚这世间并没有所谓的鬼怪,只是出现一种非常人能解释的现象——音杀。

    方丈曾说过一个故事,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国将军,是如何以弱胜强的。

    兵败后,那名年轻将军,率领几百残兵步卒一路逃窜。行至中原小有坡度的原野,他忽然拉住马缰,登上高地,拿出竹笛,迎风吹奏。笛声动听优美,悠扬远播。

    敌军很快追赶上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将军疯了,大概绝望得打算自寻死路之时。

    奇迹出现了,敌军在几乎听不到笛音的空旷地方,纷纷倒地打滚,几乎没过多久,数以千计的士卒,不在动弹,全没了生气。

    故事听来荒谬离奇,却不无可能。

    夜昭并未向此三人提及这个故事,不说他们是否相信,只怕届时,她会被当做疯子强行带走。

    “不知长史大人,可曾听过音攻。”

    公孙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当然,你居然会这功夫?”将内力注入音声中,微一动作,即可斩杀千军万马。

    可此法对内力要求极高,纯正深厚。至少有一甲子的内力,才能御音杀人。

    没想到,军师年纪轻轻,竟会这等超然武功。

    “自然不会。”夜昭平淡地开口,撇他一眼,那眼神仿若在看一个白痴。

    “……”

    公孙深吸口气,紧了紧拳头,窝一肚子火。

    既然不会,那你说出来干嘛,搞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不过,也差不多。”夜昭又缓慢到出句话。

    这下真把公孙气的额头青筋凸起,说话大喘气很好玩吗?

    “军师,长史,有动静。”

    一名着黑衣便服的士兵忽的开口,面色警惕得如临大敌。

    “是否有军队过来?你们可能听出有多少人?”他忙问道。

    “声音混乱,铁蹄声,人嘶声,来人应当不少。”另一名黑衣熟练地趴下,耳贴雪地,只消几息,便说出个七八分。

    公孙紧皱眉头,时下心绪乱了起来。“军师,大军将至,危急关头,岂能儿戏。快,快离开这,不,来不及了。赶紧寻个隐蔽之所。”

    若是夜昭出了什么事,将军还不得砍了他。

    他急吼吼地四处张望寻找,夜昭索性连个眼神也懒得施舍,她尚在计算距离。

    远处,树影摇动,寒鸦惊起,尘雪飞溅。

    军队声势浩大地一点点逼近,夜昭如同一尊老佛,脸色平淡得看不出喜怒哀乐,与一旁的公孙青酉差别着实有些大。

    “军师,算在下求你,走,赶紧走。”公孙咬牙切齿,若不是遵着孔孟之道,他早让命将士将她打晕带走。

    本是为将军而来,却平白丢了性命,岂不蠢钝无比!

    夜昭回头看他一眼,似平淡无奇却又意味深长,“长史大人,无须焦虑,在下会保护你的。”

    他当即横眉怒目,脸色铁青。连道三声好,便不再言语。

    不过好心想救她,孰知好心当做驴肝肺。不但不领情,竟出言,变着法地羞辱。他公孙以文何须一个女人庇护。

    不知他何故面有不佳,看似不像焦虑,反倒凶神恶煞。夜昭纳闷片刻,索性不理会,对方才贴雪闻声的士卒问道:“可会击鼓?”

    士兵一怔,随后毅然点头。荣幸成为墨军卫的一员,早有随时赴死的准备。诚然,在他看来今日是必死无疑,击不击鼓的全无意义。

    “那便有劳了。”夜昭指指鼓架上的鼓槌,示意他开始。

    击鼓?欲谱一曲亡魂之曲?公孙心中冷笑,真是幼稚,如何以她之力能挡千军万马!也罢,且看她如何厉害。

    此刻,密如繁星的黑点开始汇聚,迅速逼近,渐成人形。

    “咕噜……”士兵忍不住吞咽一下,吐出口浊气。如上战场般,目光陡然凶狠,猛的抓起鼓槌,狠狠砸到鼓面上。

    “咚咚咚……”沉闷急促的噪声,宛若炮竹轰响,在夜昭耳畔炸开。连儿子也是一个激灵,硬生从睡梦中被吓醒。

    她绞了下秀眉,微不可查地远离几步,略嫌弃说:“不必这般慌张,有节奏击打即可。”

    士卒脸耳一红,他心头默念别紧张,手中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渐渐他缓下心神,想起应征前隔壁清秀表妹最爱哼的一首曲子,慢悠悠的,两句话要唱一炷香。

    他闭上眼睛,忆起节拍敲起,声音还是难听却依稀有了几分韵律。

    夜昭仍旧些许不满,原以为他说会,即便不是大师,也算动听。哪知敲着敲着,勾得她腹部隐约都痛了起来。

    不是说睡一晚就好,医师还骗人?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公孙轻哼一声。要求还不好,这有什么用,以为擂鼓可装出千军万马的模样?笑话,白雪皑皑,如此明显的四人,杀得了谁!

    他已寻得一隐藏的去处,届时来不及管什么男女有别,于理不合云云的。直接打晕,将她带那儿藏起来,也算仁至义尽了。

    嘚嘚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匈奴的大部队终于显露身形。

    一马当先的并非单于,而是浑身血污的匈奴左蠡王,领着身后浩浩大军,咆哮拍马,踏入夜昭百丈范围内。

    显然他也发现夜昭一行人,担心前方有诈,忙掏出身后的一支利箭,搭弓引弦,剪头直指夜昭。

    他自然认得,这是墨成瘦苦伶仃的军师。

    另一名空闲的甲士,急急几步上前,挡住夜昭弱小的身躯。公孙也是双眼惊恐大瞪,慌张过去准备拉她躲藏。

    孰知,此刻怪事出现。

    蟒顿一声莫名惨叫,丢下弓箭,双手抱耳,脸部痛苦极致扭曲。

    一下不慎跌下马去,不,就连马儿也在躁动,来回晃动。仿佛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四周,令它们不安惊惧。

    不只是领头的蟒顿,他身后的士兵一波接一波,同他一般倒地不起。不少身体稍孱弱的,没折腾几下,便口吐白沫,七窍流血,不在动弹。

    上万的凶猛匈奴兵,此刻无缘无故拢着双耳,倒在雪地,似乎痛苦得来回打滚。

    要不是亲眼所见,便是打死他,也绝不会相信。公孙四肢宛若灌了铅一般沉重,麻木地动不了。

    往日这么远的距离,本该听不见一丝的风吹草动。可他现在的感官却异常灵敏,士兵哀嚎,哭喊;马儿长空嘶鸣,场景异常悲怆。

    他侧头,哪怕是敌军,都有些不忍。余光却发现,一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军师,心中发怵。

    “别停。”察觉士卒动作迟缓下来,夜昭板着脸开口,眼神漠然望着处于中心地带,神志不清的蟒顿。

    这是当初威胁过她的人,可惜单于大概被玗厥抓住了,没法亲自“报答”他的军营一游。

    还有这些被玗厥特地放走的匈奴兵,企图尽最大可能的保存匈奴实力,这可能吗?

    若非墨成与之合作,加之后来一系列的突发事件。当初的栽赃陷害,就会直接报复在他身上,而非这些他放走意图强大匈奴的甲士。

    一炷香,哼完两句话的小兵,睁眼,当即被吓懵了。

    哀鸿遍野,纯白雪面四处皆是片片骇人血痕,新鲜的尸体狰狞扭曲,惨不忍睹。

    公孙倒一口凉气,“军,军师,方才,那,那是怎么,回事?”

    事情短暂惊人得如同在做梦,全死光了,可凶器在哪?

    夜昭静静看他一会,忽的弯弯嘴角,“长史大人,这便是以音杀人。”

    “怎么可能!这么远的距离,鼓声根本传不过去。”

    “如何不能,听不见不代表不存在。无形的音声回来四面皆坡的中心地带,来回传荡。犹如利刃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们的耳朵,痛不欲生。”

    温声细语,她缓缓地从衣兜中掏出一把做工精致的竹哨。

    在众人疑惑不解中,吹响三声。

    片刻,一抹银白的魅影自北而来,疾风飞跃一道道高隆的雪丘,稳稳落在夜昭面前。

    纯正似雪,飘逸随风的鬃毛,在金阳映衬下,划过优雅弧度。

    这是一匹马,一匹高傲尊贵的白马。

    就连公孙这样并不研究马匹之人,都看得出,此马必是个中翘楚。更别提,一旁早已垂涎三尺的俩甲士。

    夜昭亲昵地抚摸着它如雪的白毛,流畅翻身上马,一气呵成。

    公孙一怔,“你不是不会骑马吗?”

    当初她便是这样,骗得将军与之共骑一马的!

    夜昭浅笑,答非所问:“长史大人,这里的数万匈奴敌兵,你不费一兵一卒,全部斩获,在下着实佩服。”

    他不解,这是将功劳全算在自己头上?

    “对了,在下再提醒长史大人一句。世间最可怕的,往往是无形之物,请切记,小心提防。”

    她满意转头,拉起马缰,“小黑,走。”

    公孙愣愣地望着她影子消失在茫茫雪色中,才发现大冷的冬日,背上衣襟却被冷汗,浸染湿透。

    如此血腥,简单,随意的杀人,他开始庆幸自己挑衅她这么多次,居然还能活得生龙活虎。

    时至今日,他真不得不承认。

    夜昭当的起军师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