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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强盗头子和无辜少年

    马尚文这句话一出口,别说马都尉和相郡丞,就连那锦衣人也顿时黑了脸。

    这代王次子可不是一般人,人家那是先帝正正紧紧的亲侄子,皇帝嫡亲嫡亲的二堂哥,大司马二房堂妹的继子,同时还是本朝有封号有爵位的万户通侯。

    这样的人,他可以躲起来几年不见人,他也可以作死自己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找死……可是他要是忽然不见……啊呸,这一个大活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

    “你们可在附近找过?”这下就连那锦衣人也严肃起来,他似乎有些焦虑,不再一副敷衍的态度,这种转变在他身上居然显得正常极了,看起来他就应该这样。

    马尚文也很严肃,跟代王次子一起不见的可是他的世弟,说起来还曾经跟他“被有过一段故事”。他略有些焦急地点头:“现下已经找了一上午了,没找着,不才家的二弟正带着人在无功山附近找……”

    “调一队人出去一起找,先把那无功山包围起来,把那无功山贼都抓出来问话。”那锦衣人一改昨日那“这件事一点也不重要”的态度,一句话就调出了一队人,甚至自己也拍着几案起身,“去找,来人,扶三,扶四,跟马大公子一起带人去找,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广阳侯!”

    樊郡守这时也表现出了一个叔父的态度,他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樊仁(不知道大家还记得这位樊家管事不……),你快回去跟夫人说,让前院今日不当值的护院都跟着一块儿去,每人多发半个月的月例!”

    这下也没人议什么事了,马都尉急着和马尚文一起去无功山,樊郡守急着出去悬赏线索,那锦衣人也急着去安排“一队人”找广阳侯,除了坐在那儿发呆的相郡丞,大家都有事。

    这群人都风风火火地打马的打马,坐车的坐车,只留下相郡丞坐在那儿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摸了摸鼻子,盯着马尚文交上来的那块木牌沉吟了半晌,最后把那木牌揣进了袖袋里,又掐着手指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坐住,也出门去了……

    很快,江陵城北门大开,一片兵荒马乱之后,从江陵城到无功山一带的百姓得以见识了朝廷剿匪的霸气侧漏。

    这大过年的剿匪,大家都看了个稀奇,宋大少主也摇身一变成了“远古九尾狐狸精转世”,不过,硬要说起来,这大概可以算是“抢个老婆好过年”引起的血案(流血案件)了。宠妻,婚色可餐

    眼看着快过年了,这山大王又要娶亲,可还不得多准备些东西,江陵城附近的百姓都有些紧张起来,生怕那无功大王要为了娶老婆连他们都抢一把。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总是无限,而且他们也实在太过于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甚至还为人家“无功大王”考虑好了婚宴的菜式,但其实,眼下这会儿功夫,这“无功大王”却是完全没有功夫理会他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栋偶尔会忽然怀念起他年少时的时光。

    那时他还不是什么东家,那时他还只是一个身在贱籍的奴仆,整日无忧无虑的,要么呆在一个安稳的院子里,偶尔听某个人瞎指挥,到处跑跑腿做点小事,要么就跟着师傅学学武艺。

    曾经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过很久,曾经他以为那个人身边就是他最想要停留的地方,那时的日子是那样的平静而悠远。

    然而,这个曾经还没过去几年,他到今年也不到二十岁,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早生华发,人是物非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明明做事还是按照那个人的愿望来,明明他甚至还放了自己良籍,让自己能以更平等的身份去接近他,可是有时候萧栋就是忍不住地心火一把又一把!

    明明他只是按照惯例和去北方贩马的龙大商人一起到西河郡去跑了趟生意,明明他跑了生意之后就赶回到老地方想要看看那人是不是在,想着能第一时间把这趟的结果告诉他,谁知,到了那儿,居然听说自己把他抢去做压寨夫人!

    我的那个冤啊!萧栋在心里几乎没吐血——混蛋!自己要能抢他还用等到现在?!再说,谁听过台前二当家能抢了幕后大当家?

    他低着头就往城外冲,也不管跟在他背后的三当家田二黑憋笑憋得正欢,一路马不停蹄,连顿都没打,回到无功山,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宋嘉言早在萧栋等人进到无功山地界的时候就得知了萧栋已经从北方回来的消息,一个山民的孩子从山顶看见萧栋的马队就跑过来告诉了他,不过他现在没空理他。

    从昨天下午带着那人进山开始他就忙着把寨子的人疏散,把种在这山里的东西连收成带秸秆运出去,现在这里还有几车还没离开。

    “你们先到山下住着过个年,年后到哪儿去会再有人通知你们。”宋嘉言一边给那几个围着他转的孩子分糖,一边对那几个赶车的大叔道,他还让身边的言可贞给这些晒得黝黑、看起来却忠厚老实的中年汉子分了一些铜钱,“这些你们给带回去好好过个年,到时候也带着阿嫂到我那儿走一走,我也半年没看见他们了。”凤啸九天:绝色狂妃太凶猛

    一阵风吹过,现在的无功山山寨除了十几栋木头屋子,就看见一片片耕作之后被烧光、空荡荡只余下黑黝黝的一片灰烬的土地。

    辛勤耕作了一年之后坐在一起享受丰收的汉子们不见了,在寨子里贤惠地打水洗衣做饭的妇人和阿哥子们也不见了,跑来跑去互相嬉闹的孩子也只剩下了那么几个,如果不是还有眼前这几个人,萧栋都几乎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宋嘉言看见他下马,抬起手挥了挥,满脸笑容:“哟,你回来了啊。”

    萧栋气得肝都疼了,偏偏田二黑还在背后念叨着“有情有义、有情有义”,他疾走两步,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不远处一栋房子的阴影之下,他的固定席位上,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正坐在那儿的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

    虽然连对方是什么样子也没看出来,萧栋就是奇迹般地生出了一些敌意,他忽然动了动嘴角,有些报复性地:“请问压寨夫人,你在寨子里把家当都搬空也就算了。那一位是谁?JIAN-夫?”

    坐在石头上的男人似乎回头看了看他们,没说话,然后又移开了目光。宋嘉言望了望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对他们都有些羞愧,摇了摇头,他很认真地道:“不是啊,那一位是正室呢!”

    不管谁是正室谁是JIAN夫,总之,等第二天马家兄弟赶到无功山时,无功山已经清理一空,只剩下十几栋孤零零的木头房子在风中无声地叹息着:“你们来迟了。”

    早在前两天中午开始,宋嘉言已经着手安排原来住在山寨里的人转移,让他们连锅瓦瓢盆都搬了去,前一天作为最后收尾,他又带着萧栋和陶小福将所有扫尾之后的东西悄悄从山的另一面转移到漳溪村的老宅子里。

    他们轻车简骑,连马车都没用,所有东西都用马和牛驮着,让田二黑领着人通过山路把那些东西运回漳溪村。

    宋嘉言本来是想让萧栋也一起回去,带着那人在山里等消息只要有自己就好,然而萧栋不放心,自作主张留下来了。

    那个从听说了这个计划开始就沉默的男人从进入寨子之后就越发一声不吭,看到宋嘉言的诸多动作也只是安静地坐着望天。两个小孩过家家(高干甜文)

    他不打听任何事,对宋嘉言的事情也是沉默以对,甚至连那个寨子也没有打探的意思,总体来说,宋嘉言对这样识时务的人还是挺满意的。

    除此之外,宋嘉言其实也挺佩服这男人——他听说宋嘉言的计划之后就非常勇敢地让戟戈在他左胸的伤口上补了一刀,现在看起来,这个伤口和原来已经完全不一样,就算找仵作来都看不出他原来的伤口。

    昨天下午他还在密林里跑了一圈,身上增添了无数细小的,因为逃亡而增加的伤口,看起来,他非常惨烈地带着人在树林里逃生过这个事实,说出去,十个人应该能有九个人相信了。

    鉴于他这样的配合,宋嘉言对有眼力的人也比较好,这几天,除了不能给他的伤口上成药,那些在附近山上能摘到的草药他没少给这人找来敷上。

    马尚文和马尚武到无功山来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宋嘉言耳中,宋嘉言看了看手里的信,又点了一个火把把那布条纸条烧掉:“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宋嘉言为什么会舍弃一个已经半成型的山寨,也不知道宋嘉言,一个官家的少年会想到去弄一个山寨,然而,对于这个因自己而被舍弃的山寨,玄九也不是没有看到。

    “这个山寨是你的?”路上,他小声问宋嘉言。

    宋嘉言一脸惊讶和无辜:“不是啊,”他看向萧栋,“他的。”

    “……”萧栋和玄九互相看了一眼,别开了眼睛——这样面不改色地说谎,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以后给你建一个。”玄九又道。

    宋嘉言笑地越发欢快:“我要寨子做啥,抢人做压寨夫人?”

    “以后给你建一个。”玄九重复道。

    宋嘉言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似乎在猜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玄九其实也没想什么,他就觉得因为自己把他的寨子丢了,以后赔给他一个。

    好一会儿,宋嘉言忽然眯了眯眼睛笑起来,“萧栋,还不赶紧谢谢这位代王次子,你的新山寨有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