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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在红唇中不断挣扎的虫子冰冷的触脚,爬上了秋烟雨的唇,一阵恶寒瞬间袭上秋烟雨全身,接着,那五毒女子一边噙着蛊虫,细长的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试图让他张嘴。
但他哪里肯张,用尽了一身力气,紧咬牙关,死也不肯松懈,但重伤之人,哪里熬得过如此折腾,就在秋烟雨全身痛的冷汗直流,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道墨色身影倏尔闪入房中,直冲那女子而来,那女子调戏秋烟雨来劲儿时,不及防备,冷不防被对方一手扼住脖颈,狠狠的推向一旁的墙壁。
后背触及墙壁刹那,女子眼中寒光一闪,一手反握对方扼住自己脖颈的手腕,往外一拧,修长的大腿随即抬起,也不顾及走光是否,细长的鞋跟儿朝着来人的脸狠狠踹了过去,对方也识趣,见她的腿扫过来,便立刻放了手,后退两步,保持了一定距离。
“咳……”
女子轻抚被对方扼痛了的白皙脖颈,不满的冷冷瞪了眼前人一眼,头微微一仰,那条始终没吐出来的虫子顿时又被吸了回去,而后半是嘲讽道:“哟,我当你要去些时候,你倒真会挑时间回来。”
岁饮淡淡的看着她,自她收回蛊虫后,便没了方才那般戒备,道:“我说了,他之后路,应由他自行抉择,你,不可干预!”
女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伤成了这般模样,你莫不是还指望他重修秀坊心法?别做梦了,依我看,他此生难再做冰心剑者。”
岁饮道:“世上无绝对,难,并非不可,况且秀坊心法不止冰心诀,你这定论下得早了。”
女子没有反驳,倒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不再去搭理床上那个被吓了一身冷汗的秋烟雨,踩着高跟儿鞋,一步步优雅的走了出去,那两条孪生蛇见状,也快速跟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岁饮和秋烟雨,岁饮反手关了门,走到床边,见秋烟雨那吓得不轻的模样,不由轻叹一声,语气中难免多些怜惜,拿过手帕轻轻为他擦了擦额边的冷汗,略微愧疚的低声道:“抱歉,我疏忽了……”
秋烟雨看着他,心绪逐渐从方才的惊吓中缓缓回神,然后又吃力的摇摇头,张了张嘴,却仍是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岁饮听了,打断道:“不必试了,你短时间内开不了口了,不过不必担心,只是短时间的,待蛊婆重新研制出新药,你之状况应会回转一些。”
听着岁饮那令人安心的声音,秋烟雨缓缓平息了心绪,岁饮见他逐渐平静了下来,继续道:“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不过,你也非是无路可走了,除了秀坊云裳心经外,蛊婆也有意收你入门,且你若不愿,我也可设法替你寻回恢复之灵药,你天资极佳,根骨清奇,若要重新来过,也是不难。”
秋烟雨认真的点头,但开不了口,心头的疑惑,便压了下去,见他脸上疲惫之色未消,岁饮不欲多言,伸手将被那女人扯乱的被子重新掖好,起身出了门。
他离开后,总算可以安下心来的秋烟雨,缓缓闭了眼。
门外小路上,那女子尚未离去,站在路上,双手抱怀,饶有兴趣的瞅着他,却没开口。岁饮瞟了她一眼,也没主动招呼,只是在与女子错身的刹那,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再有下次,痛的,便不止是你那纤细的脖子了……”
冰冷的警告,令女子眼底不悦的闪过一丝杀意,但她瞅了瞅离去的岁饮背影,又摸了摸腰上双生蛇的脑袋,比较了下双方的实力后,还是老实的把这句话记在了心上,然后一把扯下腰上的蛇,一边甩着,一边走向另一件屋子。
那里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儿需要自己照看。
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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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秋烟雨的房门被人轻轻打开,而后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走进,入睡的秋烟雨眉间一动,察觉到动静,却没睁开眼。
第一位进屋的人,走到床前瞟了他一眼,又后退两步走到屋中,对身后的岁饮说道:“你,问他了?”
岁饮抬眼:“嗯?”
蛊婆瞧他不明白,不由不悦的蹙眉:“老婆子不是要你问他,是否愿入我五仙教门下吗?”
岁饮一挑眉,似是恍然大悟的摸着下巴:“唔……我倒是给忘了,不过,天瑜姑娘已经用行动表示她坚决反对秋烟雨入前辈门下了。”
蛊婆皱纹横生的老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天瑜?”
讶异过后,蛊婆脸色一冷:“天瑜从不擅自干扰师姐我的事情,且她对这小子的兴趣不在我之下,怎会如此。”
岁饮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天瑜姑娘的心思想来难测,谁晓得我这位朋友是哪里得罪了她,总之,她是不愿了。”
蛊婆听闻,老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似有些不甘心:“这倒不符合她的性格了,既然如此,老婆子我也不费口舌了,待他醒来,你再问他一次,若是他执意不肯,老婆子我也决不强求。”
说着,蛊婆拄着拐杖就要往外走,岁饮侧身让路,错身时,却忽然开口唤住蛊婆:“那,敢问前辈,他的伤势……”
蛊婆没有回头,一边冷笑一边往前走,沙哑的声音自风中传来:“不入我五仙教,他注定是个废人!”
岁饮:“……”
蛊婆冷笑着离开了,留下岁饮,关了门,走到床前,轻轻拍了拍秋烟雨的脸颊:“听到了?”
秋烟雨睁开眼,看着他。
岁饮轻叹一声:“山里的老东西,一个比一个顽固,我劝了数天都不劝动她分毫,最后,仍是要你来做决定了。”
秋烟雨眨了眨眼,仍是开不了口,但岁饮却好似知晓他问什么,答道:“如今情势不利,或许你真的要暂时栖身五毒教了,这两个女人都不好应付,你若乖些便少些苦头,你若执意反抗,咱们就没好果子吃了。”
一想起方才自那女人唇中爬出的蛊虫,秋烟雨一阵恶寒,但如今既然岁饮都如此说了,他又能如何,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最后干脆闭了起来。
为今之计,一切听从岁饮安排便是。
见秋烟雨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岁饮心下了然,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方才那个蛊婆,原本名字不清楚,只是这深山中的一位老太婆,蛊术高明,回头你见了她,称呼她婆婆就好。至于之前那名女子,她名为天瑜,与蛊婆是是姐妹,只是二人感情有些诡异,一时说不清楚,再见天瑜,记得恭敬的叫声奶奶。”
秋烟雨:“……!!!”
从秋烟雨豁然瞪大的眼睛中读出了对方的惊愕,岁饮失笑:“别瞪了,叫奶奶,她就不会为难你……”
天瑜……奶奶?
就在秋烟雨始终无法把那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和奶奶二字结合时,门又轻轻开了,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探进了脑袋,瞅瞅左右,瞧见床边坐着的岁饮,不由裂开嘴一笑:“嘿嘿,你在呢。”
岁饮扭头,看到重伤初愈的墨瑶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便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墨瑶来到床前,乐呵呵的瞧了瞧秋烟雨,对方也很惊奇的看着她,却不开口。
“他之伤势并未好转,目前仍无法开口,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岁饮说着起了身,不打扰二人说话,径自走了出去,墨瑶见他出去,便笑着缓缓坐到了床边,瞧着秋烟雨苦哈哈的脸乐道:“听天瑜奶……奶说,你的伤势要好些日子呢,呵呵,没想到吧,咱们的命真大,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都没事呢,哎呀,这次真是吉人天相,出去以后,一定好事连连。”
瞧着墨瑶可爱的小脸儿,笑得弯弯的眉眼,秋烟雨苦闷的心情也少有好转,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你见过了吗?这里有一位很漂亮的五毒教的姐姐,可惜不知为何,她却要我叫她奶奶,明明那么年轻的美女,好奇怪啊。”
她说的,应该是那位所谓的天瑜奶奶……
一想到方才差点被那个女人‘霸王硬上弓’,秋烟雨不由满头黑线,但这事儿他也无法与墨瑶讲,就听着墨瑶很是开心的絮絮叨叨,听了半天,也听的差不多明白了。
他们是被岁饮救下后,带到这山中深谷里来的,那蛊婆起初并不愿意救,但见到秋烟雨后,却意外的答应了下来,条件却是,要收秋烟雨为亲传弟子,否则,她宁可眼看秋烟雨筋脉全断,此生变做一个废人,情况危急,岁饮无奈之下唯有暂时答应。
而墨瑶,则是被蛊婆的师妹,就是那位所谓的天瑜奶奶接手了,如今二人情况皆已稳定,但秋烟雨尽断的筋脉,却成了岁饮至今束手无策的难题,就连蛊婆,也始终没有百分百肯定能令其恢复如常,只是口口声声要其入门亲传。
“其实,我倒觉得若真是拜她为师,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个蛊婆婆很厉害的,唉,如果不是那些讨厌的虫子和毒物,我都想留下来了。”
墨瑶唉声叹气的话,听在秋烟雨的耳中,却意外的赞同。
如果不是那些遍地爬的毒物蛊虫,只怕他对五毒也不会这么排斥,然而,若没了这些毒物,五毒,如何能算是五毒呢。
他很是纠结。
不拜,注定成为一个废人,若拜,那些毒物又实在让他头皮发麻,最后几经思量,加上岁饮和墨瑶的开解,他终于还是在蛊婆的注视下点了头。
接着,不到一日,他就可以开口说话了。
果然是那个死老太婆动的手脚。
岁饮无奈的一边为秋烟雨揉捏多日颓废而麻木的四肢,一边苦笑道:“你还算识时务,若再横几天,只怕你当真要成个哑巴了。”
秋烟雨大咧咧的躺在床上,任岁饮揉捏按摩僵硬的四肢,舒服的昏昏欲睡,听他如此说,不由不满的哼哼两声,嗓音却颇有些沙哑:“老太婆太卑鄙,我觉得她倒是不像五毒教的,反而和天一教的那群混蛋很类似哦。”
提及天一教,岁饮失笑:“哈,你还知道这么个教派啊,真难为你了,腿收回去,我按摩的是脚腕不是大腿。”
秋烟雨不满的撇撇嘴,把伸出来的腿又缩回被子里:“岁饮啊,你这一手的推拿功夫,是在万花学的吗?可是万花谷,不是只教针灸之术吗?”
岁饮一边为他活络血脉,一边答道:“谁告诉你万花谷只教了针灸之术的?我在万花谷时间不长,花间一时学不来,便学了些离经心法,这推拿按摩之法,也是和花谷中一位老前辈学的,不甚精通,应付你倒是足够了。”
岁饮说着,拇指冷不防按上秋烟雨的脚心儿,瞬间把秋烟雨疼的一声痛呼,就想收起脚丫子,结果岁饮另一手握着他的脚腕,便没得逞,拧着眉道:“喂,干嘛下手那么重啊,很痛啊。”
岁饮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没答话,手上动作却不停,固定好他乱蹬的脚腕后,又一指按了下去,登时疼的秋烟雨腿一抽:“喂喂喂,别,你,你轻点啊,轻点,疼啊,啊,啊,轻点啊。”
“……别动。”
“我疼啊,感情不是你疼是吧,你变态哦捏那里,嘶……轻点啊你,呜……”
“……”
屋子里的低吟时起时落,时不时还夹杂着秋烟雨的低咒声,让屋外闲来无事,站在门外偷听的天瑜,缓缓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