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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来到一个文友家。文友受宠若惊。作家说:“你现在当处长了吧?”文友说:“惭愧,还是个小人物。”作家说:“不可能,十五前,我们在西湖开笔会,你就是科长了,现在还是科长?”文友说:“不谈这个了,你现在是大作家,能够光临寒舍,我已是万分激动了。”文友要老婆到楼下那个“辣得叫”酒家订一个包箱。作家说:“不用了,我是来看看你的,三四年没见面了。”文友说:“大作家,你来了,饭总得要吃嘛。”作家说:“真的不用了,你今天就是吃龙肉,我也会马上走的。”文友说:“你来肯定有点事,决不会只是为了见面吧?”作家说:“聪明人就是瞒不着,我真有点事。”文友说:“什么事?你只管说。”作家说:“你们局长贪不贪?”文友有些吃惊,他说:“你怎么这么问呢?”作家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到底贪不贪?”文友有点为难。作家起身要走。文友说:“你要去哪?”作家说:“你们局长不贪,我呆在这里干什么,太浪费时间了。”文友说:“我的大作家,你到底啥意思?”作家说:“我想给贪官送一回礼。”文友说:“你有事要求他?”作家说:“没事,我一个文人能有什么事?”文友惊奇地说:“那为什么?”作家说:“我正在弄一个中篇,里面涉及到贪官受贿的内容,我想体验一下。”文友张大嘴巴说:“就为这个?”作家说:“是的,就为这个。”文友“啊”了一声。作家说:“你们局长到底贪不贪?不贪的话,我就找其他文友帮忙了。”文友这时想起昨天一个同事跟他说起局长很贪的事。文友说:“有点贪,不过,我也是听人说的。”作家收住脚,转过身,坐下来,摊开小本子,准备记录。文友说:“你这是干什么?”作家说:“请告诉我,你们局长的姓名和手机号码,我不会要你出面的,请放心。”文友有点为难,他扫了老婆一眼。老婆将嘴嘟了嘟,文友就放心了。文友将局长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告诉给了作家。作家记录完后,坚决要走。这让文友像丢了魂似的。
周六晚上八点半,作家准时来到“在水一方”8号别墅门口。作家在按响了大门外的电动按钮,电动门“卡嚓”一声就开了。作家迅速闪了进去。
作家终于见到了这位局长。作家望着宽敞豪华的客厅,说:“您的家人呢?”局长说:“他们都有事,出去了。”局长的声音好像要比电话里的声音客气得多。局长将早已备好的茶端给作家。作家也没说一声谢谢,双目炯炯地瞪着局长。局长说:“你这是怎么了?”作家好久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没什么,我是从心底里佩服您。”局长吐着烟圈笑眯眯地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作家说:“您经常出现在电视里,有谁不认识您呢?您真是太了不起了。”局长有点不屑一顾。作家喝了一口茶,然后拉开挎包,从里面掏出10扎红灿灿的票子。作家的眼神曲线似地扫了过去,局长的眼睛贼一样地停了一下,然后就逃跑了。作家正眼望过去,局长显得异常镇定,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作家如饥似渴地望着局长,他发现局长脸上的肉在微微跳动,两绺浓黑的眉毛,一时舒展,一时收缩,嘴旁那颗硕大的黑痣开始发青,继而发白,继而发红。他还看到局长在抽烟过程中,不时将舌头微微伸出,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去。作家隐隐感觉到局长的呼吸好像有点不正常,作家猜想局长肯定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甚至估计他是在用心脏的闸门调整着自己的气流,作家已经察觉到局长的肚皮一拱一拱的。局长抽烟的速度好像也加快了许多。但见局长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火像点燃了的导火线,向前溜了一大截。局长的话顺着鼻孔里那两条笔直的青烟,**地甩出来:“你这是干什么?”作家按照他那个中篇小说里的情节,迅速跟了上去,说:“初次见面,不成敬意。”局长说:“你到底有什么事?”作家将早已印制好的名片递给局长,说:“局长,我是太空房地产公司的申天柱,想在基建方面与您开展业务合作。”局长瞄了作家一眼,说:“我们局的大楼上届领导刚刚翻修完。”作家说:“那是,那是!不过,可不可以考虑把食堂翻修一下?”“食堂已经动工了。”“会议室呢?”“会议室已经做了安排。”“厕所呢?”“厕所也翻修?”“是的,现在很多局都相当重视厕所,配音乐,配彩电,配空调。”“是吗?”“是这样的!”
局长站起身,对作家说:“请你跟我来。”作家跟着局长来到一间宽敞的洗澡房。局长说:“请你把衣服脱了!”作家大吃一惊,说:“干什么?”局长说:“洗个澡呀。”作家说:“我为什么要洗澡?”局长说:“你不洗澡,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合作,还是假合作?”作家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局长说:“你不肯洗澡,那就证明你还带有私心杂念。”作家非常震惊,说:“我是诚心想与您合作呀,干吗非要洗澡呢?”局长说:“你脱不脱?不脱,就请你把见面礼带回去。”作家一脸茫然地解纽扣。这时,局长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长长的不锈钢铗子。作家吓了一跳,说:“这又要干什么?”局长说:“请你把嘴张开!”作家说:“张开嘴干什么?”局长说:“你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了,我问你,你还愿不愿意与我开展合作?”作家说:“愿意,当然愿意!”局长说:“那就请你按我的要求办!”作家张开嘴唇。局长用铗子撑着他的嘴,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精制的小手电筒,反反复复对着作家的每一颗牙齿照。检查完作家的口腔,局长又检查起作家的鼻孔、耳朵和头发,然后要作家脱光衣服,泡进水池里。局长把作家脱下来的每一件衣服,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又抽出作家的皮带反复挤压了一番,然后拎起作家的内裤,对着光线仔细打量了一番,并抖了抖作家那双臭袜子,再用锤头锤了锤作家那双半新半旧的棕色皮鞋。在作家浮出水面的时候,局长又拿来一把电子探测器,在作家光滑滑的身子上探来探去。作家被弄得目瞪口呆。局长说:“没有办法,现在搞业务合作,风险真是太大了。再说,我们是初次合作,必须这样的,这既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请你千万别介意。”
作家正准备穿衣服,局长走过来,说:“且慢!”作家惊慌地说:“又要干什么?”局长说:“请把你的生殖器往外露一下,还有,把肛门也翻开,我想看一看。实在对不起,现在的微型摄像头和录音器真是太先进了,任何一个孔都可以放进去,都可以留下证据,都可以置人于死地。”作家吓得拢起裤子,穿了衣服,匆忙卷起那十扎钞票,怆惶逃出了局长房间。
局长关好门,打开电视,异常坦然地躺在沙发上,然后用手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说:“你现在可以回来了。”回避在外的老婆说:“事情怎么样?”局长说:“最后一关过不了,好像有一点点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