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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是一无所有的,它拿不出什么来慰藉人们,它只是用它的颜色将烦恼覆盖,让你再无处可寻,等到天亮的时候,又将所有的烦恼释放出来,让你再一次承受着这些苦难。
夜幕笼罩了整个城市,霓虹无精打采的闪烁着,原本热闹的城市,现在看起来却毫无生机,也就只有失落的人才会留恋这带着忧伤的夜色,张静波今晚又注定失眠。
有太多太多问题纠缠着他,他现在脑子乱得如同一团浆糊,从吴永辉的案子以后,他就似乎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原本灵活的脑子一下子生锈了,旋转起来好像一台上了年纪的发电机,耗油却不生电,原先那敏捷的思维消失得无影无踪,脑子里总是混混沌沌的,粘稠得如放干的浆糊,想不清楚的问题接踵而至,弄得他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下手。
张静波又点燃了一根烟,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根了,繁重的刑侦公安使得他年纪轻轻就有了很大的烟瘾,他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是就是无法戒掉,抽烟可能是他排解压力的唯一办法。尤其是今天,纳兰文轩在众多的警察包围看守之下,居然逃脱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酒店的监控居然也被人弄坏了,在现场几乎找不到一点线索。
这都不是张静波最烦恼的问题,令他最烦恼的是,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了真相,但他又不能说出来。
在烟花大酒店找不到线索后,张静波又仔细勘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排查纳兰文轩的逃跑路线,经过几小时的排查,他终于有了收获,但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他在一个路口的监控里看到了纳兰文轩,他是乘坐一辆红色的别克轿车逃走的,而为他开车的人便是已经失踪的黎小白。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杀人现场,她为什么要救走纳兰文轩,难道她真的是共犯……”张静波不敢想象,他甚至不知道如果黎小白真的与钱金凤的死有关,他该怎么去做。
作为警察,他今天第一次犯错了,当涂国安问他的时候,他隐瞒了事实,他一遍一遍的说服自己,隐瞒是因为想进一步调查清楚以后再公布真相,但最终还是说服不了,在法与情方面他选择了后者,对于他来说,黎小白比他的命都要重要,他根本无法对她下手,大义灭亲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无论怎么掩藏,真相始终都会大白于天下,是劫的话,始终避不了,该怎么办,张静波依然没有一点方向感。
又抽完一根烟以后,张静波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使他明白,情绪是智慧的最大敌人,情绪只会令智商降低,于事无补,所以在遇到事情以后,他每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设法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会去哪里?”张静波在心里盘算着N种可能,在他的记忆里,二十年来,黎小白都不太出去,只要不离开A市她都会按时回家的,这一次是史无前例的。他只知道他们到了南国草原,但在那里经历过什么,没有人来给他答案。
夜渐渐的深了下来,张静波突然感觉到有些困倦,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自从小白失踪以后,他就怕回家,因为他不知道父亲问起来该如何回答,这几天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他想着凭自己的力量把事情解决以后再告诉父亲,可想不到事情越变越糟糕,完全失去了控制,没有人能够预测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逃避始终不是什么好的办法,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张静波琢磨着,该是回家的时候了,无论怎样都应该回去看看父亲,他可是一个老警察了,想要骗他客没有那么容易。
“说不定回到家就能够见到小白呢?”张静波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的想法,但他还是满怀希望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张静波一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跟黎清坦白,都拿不定注意,但当车子驶入小区的那一刻,他终于拿定了注意,还是能瞒住一时是一时,毕竟父亲已经年迈,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根本无法向小白交代。
将车停好以后,张静波收拾了一下心情,长长的呼了两口气,想要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吐出去,然后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才走进了家门。
黎清今天看起来有些异常,往常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下了,即使不睡,也会看看电视什么的。只见他坐在沙发上,眼睛呆呆的看着茶几,连电视都没有打开,他面前放着一台收音机,但依然没有打开,他的样子让张静波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张静波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爸”。
“你可算回来了,小白呢,找到没有?”黎清阴沉着脸问道。
“爸,你别担心,没事的,小白现在在学校,刚刚我还去看过她,只是这久学校功课忙,晚上就不会去电台上班了,您晚上不用等着听她的节目了。”张静波特意说自己刚刚从学校回来,让黎清不要产生什么怀疑。
“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小白是不是出事了?”黎清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有,怎么可能,小白那么乖,从来都不惹事,能出什么事呢。”张静波试图再掩盖一下。
“不错,她是从不惹事,可是他到了不该到的地方。”黎清说道。
“是谁告诉你的?”张静波终于撑不住了,很显然父亲已经知道了一切,所有的辩解都是徒劳的。
“这就是命,或许就像你亲生父亲二十年前所说的那样在劫难逃,无论怎么努力,都终有一劫。”黎清难过的说道,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宁愿永远不要提起那一段历史,当时他选择了退缩,逃避了一时,可始终避不了一世,该来的始终来了。
“不,爸,我相信认定胜天,没有什么东西是改变了的。任何事都会有它的突破口的,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我一定要试试看。”张静波坚决的说道,如果他都放弃了,那么就没有人可以救小白和刘诗雯了。
黎清抬头看着张静波,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张志,他自杀的前一晚也是这样愤愤有词的说无论怎样都要查出个结果,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结果他还是没有能逃过所谓的劫数。
“这一切可能就是个定数,始终都要有个交代。”黎清在心里想到,二十年前,他阻止不了张志,今天他同样也阻止不了张静波。那时候,为了照顾女儿和张静波,他放弃了追查,毅然脱下了警服,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含恨而终,如今,同样是因为女儿,往事又一次被放到了台面上。这就是佛常说的因果,世事有因,就必然有果,无论过了多久,结果始终要到来。
“有些事如果你知道以后,会很危险,你还是要知道吗?”黎清说道,他觉得有些惭愧,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朋友,二十年前,他没能拯救张志,如今又要让他的亲生儿子去冒险。
张静波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不怕危险,如果知道有危险就不去做,那是懦夫的表现,况且没有什么事是没有危险的,就算平白无故的给你一块肉,你也很有可能被夹在肉里的骨头卡死,人可以畏惧的东西太多了,因为怕死而苟且的活着,这与死没有什么区别。”
黎清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来吧。”然后朝楼上走去,他的脚步十分的沉重,仿佛被灌了铅一样,要不是到了穷途末路,他绝对不会让张静波去冒险。
张静波默不作声的跟着黎清走上楼,他不知道将要得到什么,但从父亲的表情来看,那将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到了房间以后,黎清撬开了床底下的一块地板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张静波感觉到,那盒子里面的东西肯定是非比寻常,要不然黎清不可能藏得那么隐蔽。
张静波在这栋楼上生活了二十年,对于那个尘封的秘密却毫不知情,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却发现原来有一个惊天的秘密一直都藏在自己的身边,守护那个秘密的使者就是自己的父亲。
黎清小心翼翼的抖了抖盒子上的灰尘,他的手有些颤抖,如获珍宝似的。
张静波心里突然一阵酸涩,父亲显然老了,才两天不见,父亲显然又衰老了不少,回来以后,一直都在关心案子,却没有察觉到父亲的衰老,想想真是不该。
“爸,里面装是什么?”张静波忍不住问道,或许这“潘多拉”的盒子将会解开自己心里很多很多的疑惑。但或许也会如父亲说的那样,会令自己面临着巨大的危险,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他都做好了准备。
黎清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盒子,这个秘密他守候了二十年,虽然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弄明白张志所说的劫数难逃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其中掩藏着巨大的危险,打开这盒子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一切都是未知数。
终于,黎清缓缓的打开了那个尘封了二十年的盒子,他如释重负的坐到了床上,对于他来说,这一直是他的心结,他一直在逃避,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只有他知道这些年他活得有多难,如果没有张静波和黎小白,他宁愿像当年的张志那样,为了追求真相,死又何妨。
当黎清打开盒子的时候,张静波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门,但令他失望的是,盒子里并没有他想象的惊天的秘密,而是几本普普通通的案件卷宗,从卷宗的制作上来看,制作的还比较粗糙,现在他所期盼的就是能够在那基本古老的卷宗里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这是你亲生父亲寄给我的东西,你拿回去看吧,或许能够帮到你。”黎清将盒子递给张静波说道。
张静波接过了盒子,里面的第一本卷宗的封皮上写着几个大字“莫科自杀案”。
黎清从一个卷宗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张静波。
张静波接过照片,顿时变得目瞪口呆,问道:“爸,这……这是?”
照片里有一个女子的上半身,从拍摄的角度看,她应该是躺着的,周围很黑,看不到半点背景,看来那照片是用闪关灯拍摄下来的。她很美,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也藏不住她的美丽,美得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心猿意马,但又不敢侵犯,她身上盖着一块布。
“是不是觉得他很像一个人。”黎清问道。
“嗯,她很像小白,但是从照片上来看,它”年纪“要比小白大的多。”张静波说道。
“她叫塔罗!”黎清说道。
“她和妹妹有什么关系呢,竟会那样的像她?”对于塔罗这个名字,张静波是听说过的,想不到他和小白长得是一模一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小白就是我亲生女儿,可是当她渐渐的长大,我发现他一点也不像我,同时也不像你婶婶,于是,有一次我偷偷的取了她的一点血去检验,结果发现她的DNA和我们的都不像。”说到这里,黎清显然有些难过。
“这样说她不是你和婶婶的女儿?”张静波吃惊的问道,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刘家山。
黎清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以为是医院无心给换错了,但当小白长得越来越像塔罗时,我才发现这并不是无心的,而是故意的,不过我早就认命了,把小白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爸,您放心,不管小白在哪,我都会安全的把她带回来的。”张静波肯定的说道,不只是为了黎清,也是为了自己对小白的那份爱。
黎清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有的东西可能不是靠人的力量就能够解决的。”
“为什么?”张静波问道,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可是说这句话的人却从来没有给过他答案,这让他很是懊恼。
“你还记得A市曾经有一个叫”芜湖”的广场吗?”
“当然记得,我爸就是在那里丧命的。”张静波说道,那个广场的摸样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特别是少女的雕像,她有着美丽的面容,婀娜多姿的身材,遗憾的是她居然没有眼睛。
“你再看看这张照片。”黎清指了指照片的眼部,只见她的眼睛也是被人“挖”出去的,留下了两个深深的黑洞。
“难道那个雕像就是‘塔罗’?”张静波吃惊的问道,他没有想到那个已经消失的广场竟会被牵扯进来,事情越发的变得朴素迷离。
黎清点了点头,说道:“是,她就是塔罗。”
“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要在广场上雕刻她的雕像?”张静波问道。
“这个没有人知道,雕刻那座雕塑的设计师,在不久之后就全部离奇死亡了。”
“无一幸免?”张静波心里一凛,他不敢相信竟会有那样离奇的事。
“要是有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他叫林元深,当时就是他投资建的广场,后来他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黎清说道,二十年前他还打听过林元深的踪迹,可是一无所获。
“林元深,如果他还活着的话,那应该已经八十多岁了吧?”张静波有些失望的说道,要知道八十岁对于一个人来说已经算长寿了,即使林元深没有遇上什么事,可能也老死了。
“应该是这样的,不过我估计他也应该死了,因为跟塔罗有关的人都死于非命,包括你亲生父亲也不另外。”黎清说道。
“林元深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会拿得出那么多钱建广场。”张静波突然问道,作为一个商人来说,投资那么多的钱去建一个没有经济利益的广场是完全不合理的。
“我只知道他是学考古的,至于他的钱从什么地方来,这个没有人知道。”黎清说道,对于林元深的巨额财富,以前一直是A市的迷。
“会不会是卖文物得来的。”张静波问道。
“很有可能。”
“但是他为什么会愿意花那么多钱去建这样的广场呢?”
“很可能是赎罪!”
张静波轻轻念了一下“赎罪”这两个字,他不明白林元深究竟想要赎的是什么罪,人这一辈子,欠下的债实在太多,要赎的罪也数不胜数,或许到死的那一刻都只能心存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