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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自习,橡树文学社通讯组五人在教室内最后定稿。
杨子建独自坐在三组第二桌上。
第三桌、第四桌则合并起来,成了文学社的天下,汪滟、钱丽等四人坐在一起写稿。
杨子建把通讯稿框架拟定好后,就让他们分别填充内容,各小标题里面的内容都由钱丽、汪滟、张怡敏去写。张怡敏是语文课代表,首周测试作文排第一,语文基础好;钱丽想像力丰富,别看她外貌温婉,其实非常精明务实;汪滟受家庭影响,对政策性词汇比较敏感。
有这三位才女写稿,杨子建很放心。
至于林逸,这家伙现在中武侠小说的毒太深了,杨子建让他拿着一本《新华字典》逐字去校对错别字和病句。
而杨子建本人呢,他在忙着看信呢。
自从《南塘风雨桥》在南剑市出名后,各种笔友信、粉丝信每天都会寄来十几封,其中有一半是来自本校南剑一中的学生——明明直接扔给他就行了,偏偏还要贴上邮票再转一手,多浪费啊!
大概浏览一遍后,他才松了口气,还好,这个时代还没有“告白”的情书,都是些想交流的笔友信,可回可不回,而且还是男生居多,杨子建当然没空回信。在这个报刊为王的时代,编辑才拥有杀生大权,读者作用不大,而且,这时代没有电子邮件,写信的成本也太大了点。
八点,汪滟等四人将通讯稿誊抄好,完整地交到杨子建这位主编的手上。
杨子建迅速看了一遍,删改了几个地方,然后递给汪滟道:“可以了,晚上给汪所长看一下,明天再交给林老师,然后请他帮忙打电话推荐一下,下周四应该就能发表了。”
汪滟不可思议地看了一遍稿子,叫道:“这就行了?”
“行了,非常不错。”
“我是说,这样就能发表了?”
“对啊!”
“这么简单?”
杨子建笑道:“你以为有多难啊!这种通讯是最没有创意的体裁,而且最不需要创意,只要政策性文字和数据上不犯错就行了。城西所靠你的关系接受采访,青年报靠林老师的关系同意发表,我们只不过是经个手罢了,在整个环节中,我们这几个小记者并不重要——”他挠了下头笑道,“这种报道没多大意义,也没多少人看的,只是一种政绩上的需要,反正你爸爸会懂的。”
汪滟立即不高兴地瞪着他道:“我们写得这么辛苦,你说这毫无意义?我爸爸的工作也毫无意义?报纸传播政府的声音也毫无意义?”
杨子建想打自己一嘴巴,看你嘴贱,他叹了口气,举起手道:“我错了,社长大人,这篇报道意义重大,你爸爸尽职尽责,我们也尽职尽职,大家都在为四化建设添砖加瓦!”
汪滟粉拳捶了杨子建的肩膀一下,然后摆开政委的架式教导道:“算你识相。杨子建,你有时候思想觉悟挺糟糕的,过于自以为是,有个人主义倾向……”
哦,我的老天!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杨子建拿起课本和习题册逃开汪滟的唠叨,大跨步走向张瑾前面的课桌,拉开凳子坐下,开始每天例行的做作业、问问题流程。
张瑾很是欣慰,觉得杨子建顶住了汪滟的“诱惑”,走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正途,对杨子建不懂的题目总是尽心尽力解答。
这时,林逸回自己的座位,对生闷气的汪滟道:“社长,这是我的座位!”
汪滟狠狠地瞪了林逸一眼,然后拿着稿件资料,却没坐回她的四组五桌,而是到了六桌杨子建身边,推了杨子建肩膀一下让他移到里面去坐,然后她坐在杨子建原来的位子上。
杨子建被折腾得有些哭笑不得,夹在两个女孩中间摆脱不得,好在并不妨碍学习,而且香风阵阵,提神。
为了下周的单元考,他继续做习题,不懂的就问张瑾。汪滟的成绩与他差不多,都在十五名左右,跟学霸没得比,杨子建自然不会问她。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铃声响后,汪滟起身道:“我要回家了,爸爸晚上加班,八点半来接我。”
说是要走,但社长大人的脚步却没有移动半分。
杨子建明白了,无奈地站起来道:“OK,我送送你?”
“好!”汪滟得意地冲张瑾一笑,甩着马尾右跨一步,穿过几个空桌位,从后门离开,而杨子建无奈地跟在后面。
值班的生物杜老师坐在讲台前撇了他们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穿过桃李苑右边的芙蓉道,到校门口的道路有一段相当笔直宽敞,两边竖立着五六盏路灯闪着明亮的银光,每盏路灯下都站着几名学生在背书,蚊子般“嗡嗡嗡”的声音与四溢的花香成为夜晚独特的风景。
汪滟忽然道:“其实我应该来寄宿。”
杨子建倒是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们班很多城里的同学也一样寄宿,你家那么远,爸爸又在附近工作,为什么不寄宿?”
“我妈妈在银行工作,应酬非常多,爸爸需要我照顾。”汪滟骄傲道。
杨子建笑道:“你这是责任意识过剩,你爸爸哪需要照顾啊!也许,是汪所长觉得需要照顾你,不得不每天准时回家。如果你住校,他说不定可以有更多时间和同事相处,和上级应酬。”
汪滟歪头想了想,笑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习惯每天和爸爸一起晨跑。”
杨子建有些明白,这少女有点恋父情结。
夜风微凉,万家灯火。
杨子建和汪滟在校门口等待了几分钟,一辆伏尔加警车从南面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车窗拉下,露出汪所长那张铁面威严的脸庞,一双冷漠严厉的目光扫到杨子建的身上,如风刀霜剑一般带着浓浓的警告,让杨子建浑身不自在。
“再见!”汪滟笑着和杨子建挥挥小手,走到副驾座车门,打开坐了进去。
伏尔加掉了个头,朝着公路南面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之中。
杨子建感受着汪所长警告的目光,微微苦涩地叹道:“一辆伏尔加,两个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