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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谊一收到墨如斯要回长安的消息,就立刻派人在城门口接应,当花念吟与墨如斯一同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便看见司马相如和主父偃亲在在城门迎接墨如斯的归来,而在他们身后,却是成千上万的长安百姓,一个个面带喜悦,全都站在长安的街道两旁,等待着梁王的归来。
“恭迎梁王殿下,恭迎梁王殿下!”一声高呵之后,所有人全都齐齐朝墨如斯跪下,众人齐声回响在长安的上空。
望着如此盛大的场面,一惯平静的墨如斯也被众人的喜悦所感染,在战争结束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了笑意。
墨如斯看向主父偃,但是却用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主父偃,传令下去,全国上下,设宴三日,举国同庆。”
“喏。”主父偃领命。
长安城内的百姓,在听到墨如斯的命令之后,全部齐齐朝墨如斯磕头道:“多谢梁王,梁王殿下千秋无极。”
再一次震天的响声,墨如斯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仰头大笑了几声,便继续驾马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在墨如斯身边的花念吟在看见如此盛大的场面之后,也是为墨如斯而高兴,战胜匈奴,对于大汉来说意义非凡,墨如斯因此,一举获得了民心,但是在高兴之余,心底却又划过了一丝忧愁。
墨如斯越是得民心,那么只要刘彻一死,墨如斯得到皇位,便是水到渠成。
若这一次墨如斯要继位,自己该如何阻止?
楚言翊在临近长安的时候就先行一步不见了踪影,花念吟答应过他,会前往太史府,她也很想知道,项羽和杏夫人留下的朱雀衔环杯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是在此之前,花念吟还是随着墨如斯先进了皇宫。
来到皇宫之后,花念吟先将花念吟安顿在了兰林殿,花念吟知道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便不多留他,只是在墨如斯离开之前,花念吟还是忍不住不确定地问向墨如斯:“墨,这个皇位,你会不会要?”
墨如斯望着花念吟的眼眸,她的眼中很明显地表达出她想要听到他拒绝的话语,想要听到他说他不要,但是现在的时局混乱,所以墨如斯不得不转过头,背对着花念吟说道:“念儿,现在刘彻的蛊毒未解,虽然匈奴的危机解除了,但是项家也是一个内患,大汉现在需要我。”
不出意料地让花念吟的失落了几分,她不是不愿墨如斯称帝,只是称帝的风险,花念吟承担不起。
就在花念吟失落的时候,花念吟便听到来自墨如斯的声音:“念儿,我答应你,等到千帆过尽,等到风平浪静那一天,我会再随你会寒水岛。”
此话一落,花念吟的心神一震,当初,自己迫不得已离开的时候,对墨如斯说的,也正是此话,现在墨如斯将这句话重新说回给自己,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也与自己当时一般。
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要求他了,不论在寒水岛上的他有多么的超脱世俗,他始终都是皇室的子弟,是大汉的梁王,这份重担落在了他的身上,就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他绝不可能将大汉的江山置之不理,更不用说在此刻的紧张的时局了。
花念吟抬头,看向墨如斯的背影,哀伤在心底蔓延,终于轻柔地对墨如斯说道:“好,我等你,我等那么一天。”
记得当时,墨如斯也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墨如斯的背影微微颤抖,转回身,将花念吟拥入了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开口说道:“念儿,我墨如斯今生只会娶你一人为妻,绝不会再多看其他任何女子一眼。”
墨如斯以为,花念吟之所以不愿自己为皇,是因为不愿他后宫三千,不愿被关在皇宫这个囚牢里面。
花念吟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进了墨如斯的胸口,紧紧将他抱住。
墨如斯去了太和殿之后,花念吟便前往了长宁殿,长宁殿外由汲暗把守在外,这一次,花念吟不再是从密道中进去,而是拿了墨如斯的令牌,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了长宁殿。
长宁殿是她待得最久的地方,当时琴美人在世之时,花念吟就将此地看作是一处牢笼,将琴美人一生的自由都圈固在了里面,当自己入住之后,若非有那几个孩子,她也定不能够在在这皇宫待上十年之久。
而现在,住在里面的,是大汉的天子,是汉武帝,是刘彻。
谁也没有想到,一朝天子竟然也会被关在这所牢笼之中。
花念吟推开长宁殿的房门,远远地看见陈阿娇正在给刘彻喂药,刘彻的意识仍是没有恢复,但是却安静地喝着陈阿娇喂入他口中的汤药,花念吟的脚步就像是驻扎在了原地一般,一步也挪动不开,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长宁殿。
离开了长宁殿之后,花念吟才偷偷潜入了地宫,之前她将整颗心都放在了墨如斯的身上,竟然忘记去问了知先生是否知道解开刘彻体内蛊毒的办法,既然了知先生无所不知,那么解开刘彻体内蛊毒的办法,他也应该知道才对。而且刘彻体内的蛊,并非是如白蛊那般难以解开之蛊。
可是当花念吟来到密室的时候,并未寻到了知先生的踪影,想到楚言翊的话,说朱雀衔环杯的秘密是了知先生说能够解开的,于是花念吟便离开了皇宫,往太史府而去。
花念吟不知,当她前脚刚一离开长宁殿的时候,便有一队人马朝长宁殿而去,踪影飘忽,来者不善。
来到太史府,花念吟最先去找的,便是楚言翊,楚言翊在看到花念吟之后,很平静地说道:“你来了,朱雀衔环杯在我父亲那里,你随我来。”
“了知先生在哪,我要见他。”花念吟开口说道。
楚言翊听言,眉宇一拧,思量之后舒展开来,便对府中的婢女说道:“请了知先生前去书房,告诉他,杏夫人的后人已到。”
花念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婢女下去通传,自己则随着楚言翊前往书房。
当楚言翊带着花念吟来到书房的时候,司马谈正在里面处理一些文件,楚言翊敲门而入,司马谈在看见楚言翊身后的花念吟时,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鸷,想必花念吟率军前往龙庭之事已经被司马谈所知,已经对花念吟的身份和立场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你与大汉梁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司马谈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他不是傻子,早就在花念吟离开这段时间将花念吟和梁王之间的关系给调查了一遍,越是调查,越是发现不对劲。
花念吟听到司马谈问起这个,倒是惊讶地看了一眼楚言翊,然后随意地说道:“刘揖是我夫君,难道楚言翊没有告诉过你?”
听到花念吟亲口承认,司马谈拍案而起,“你身为项家的后人,竟然私自嫁给刘家的人,岂有此理!”
面对司马谈的怒气,楚言翊给花念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可是花念吟看到了却像是没看到一般对司马谈继续说道:“司马大人,别说我不提醒你,当初让我去接近刘家的人是你,现在刘揖的权力比刘彻大,而我成功接近了他,你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花念吟的下巴抬得很高,理直气壮,他将她当作是棋子,但是她从来都不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司马谈竟然被花念吟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见司马谈这番模样,花念吟的嘴角勾起一笑,对司马谈嘲讽道:“其实项家刘家有那么重要吗,刘彻是刘家的天子,但同样,身上不也流着你项家的血吗,司马大人,你自己想要当皇帝就直说,有野心不是错。”
“你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
司马谈和楚言翊一齐开口,最后他们二人都将目光从花念吟的身上转到了彼此身上,楚言翊看着司马谈,冷冷地问道:“爹,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别听她胡说。”司马谈慌忙掩饰。
“司马谈,你爹应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吧,王太后王娡是司马大人的亲妹妹,也就是你的亲姑姑,刘彻是她和汉景帝的儿子,也是你的亲堂兄。他身上也流淌着项家的血脉,你一直说要夺回项家的江山,却不知,其实江山已经在项家的手上了,你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自己当皇帝!”
“不,迁儿,你别听她胡说。”司马谈急忙掩饰。
“爹,是这样吗?”楚言翊的眼神冷却,看着司马谈反问道。
司马谈被楚言翊的目光一震,转头看向花念吟,突然一掌朝花念吟打去,“休要妖言惑众,我对项家之心天地可鉴。”
花念吟没有想到司马谈竟然会朝自己出手,正想躲避,却从门外传来一道内力,迅速将司马谈的掌力化解。
“司马谈,若是她死了,朱雀衔环杯中的秘密,世间便无人能够再解开。”
随着话音,一人走至门口,花念吟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便见了知先生正跨过门槛,走进了书房。
“哼!”听到了知先生的话,司马谈不得不甘心地将衣袖一甩,为了能够解开朱雀衔环杯中的秘密,找到项羽的坟墓,和他留下来的宝藏只能放过花念吟一马。
花念吟看了一眼楚言翊,看见楚言翊此时正眉目低沉,花念吟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他心中起了作用,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着什么,她只是想要找找司马谈的晦气,她可没有天真到以为凭着自己这几句话就能够让他们父子反目,毕竟楚言翊又多冷血,花念吟是见识过的。
看见了知先生,司马谈原本的气焰也顿时消去了不少,上前几步,走到了知先生面前,对了知先生说道:“先生,现在杏夫人的后人也来了,你看,现在可以告诉我该如何将朱雀衔环杯上的秘密解开了吧。”
了知先生点头,不慌不忙地说道:“不急。”
“不急?”司马谈反问道,他不急,他急啊,“了知先生,难道还差什么东西?”
了知先生摇头,“东西倒是不差了,只是地方不对。”
“什么叫作地方不对?”楚言翊不解问道。
了知先生将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然后说道:“要解开朱雀衔环杯,只能去寒水岛。”
“什么?”
“什么?”
“什么?”
这一次,是花念吟、楚言翊和司马谈一起异口同声,惊异的不只是楚言翊和司马谈,还有花念吟。
朱雀衔环杯,能够和寒水岛有什么关系?
“我们项家世代以来一直都在找寻寒水岛的下落,可都是无果,寒水岛这个地方在哪我们都不知道,要上哪里去去寻?”司马谈就如同是在热血沸腾的时候,被人狠狠地泼了一泼凉水在头顶,他们当时为了解除白蛊,寻了多年的寒水岛都未能寻找,而且现在也一直没有放弃,下课依然了无音讯,要他们一时之间到哪里去寻找寒水岛?
难道,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朱雀衔环杯,却依然不能够解开里面的玄机,一定要等到寒水岛的消息吗,那个药等到猴年马月?
与司马谈的反应不同,当了知先生说到寒水岛的时候,楚言翊与了知先生一样,将目光看向了花念吟,他不知道花念吟是否知道寒水岛,但是他从明月汐的口中得知,墨如斯是来自寒水岛的,所以,墨如斯一定知道寒水岛的下落。
而此时,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花念吟了,她没有猜错,杏夫人果然与寒水岛有关,那么她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她和花汀兰的确都是杏夫人的后人,而寒水岛上很多的东西,并非是花汀兰留下来的,而是杏夫人,与她一样穿越而来的,不是花汀兰,而是杏夫人。
花念吟一时间乱了思绪,当她抬眼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两道看向她的目光,一道来自了知先生,她不觉得惊讶,可是另一道却来自楚言翊,让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他看向自己,肯定是在怀疑自己什么。
但是,要让他们上寒水岛,做梦!
寒水岛是她和墨如斯的世外桃源,绝对不会允许这些人去破坏寒水岛上的宁静。
花念吟将自己的目光镇定,坦然地回看他们,就像寒水岛与她无关一样。
突然,了知先生开口:“司马大人,我可否将她先带走,我有话要单独和她说。”
了知先生的目光就一直放在花念吟的身上,司马谈在听到他的话之后,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花念吟,对于了知先生这般的世外高人,就算是一惯心高气傲的司马谈也不得不应声答应:“可以,但是,她绝不能够离开太史府。”
“呵。”花念吟冷笑,转头看向司马谈说道:“司马大人,难道你一直找不到寒水岛,就要一直将我关在太史府吗?再者说了,你认为你能够留住我吗?”
“你……”司马谈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花念吟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他摆布的人了。
花念吟回头对了知先生说道:“正好,先生,我也有事要与你说。”
“嗯。”了知先生点头,“去我房间吧。”
“好。”
说着,花念吟便和了知先生一起走出书房,也不管书房中的楚言翊和司马谈的脸色各异。
来到了知先生的房间,花念吟将房门合上,然后转身对了知先生说道:“先生,多谢上次传授内功之恩。”
了知先生的嘴角浮现出了微微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无妨,就当做是老夫为抵御匈奴所出的一份力吧。”
四十年的内力,是需要多少人一点一滴日月累积的,但是从了知先生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可了知先生越是如此不在意的表情,看在花念吟的心中,就越是怀疑,都说修仙练道之人因为心性淡泊,所以可以容颜不衰,鹤发童颜,但是花念吟现在仔细打量了知先生,才突然意识到,现在在她面前的了知先生,竟和十年前所见无异,十年前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现在也是一样,可他如今究竟多少岁,花念吟猜不透。
能够将四十年内力眼睛眨也不眨地送人,花念吟不敢去猜测他体内到底蕴含了多少年的内力。
花念吟想到了自己的来意,便开口说道:“先生,我这次前来,是想找你问问,要怎样的解药,才能够解开刘彻体内的毒。”
花念吟的话,让了知先生皱眉,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刘彻体内的蛊毒并不难解,我早已将炼制解药的配方告知了梁王。”
什么?了知先生早就已经将解除刘彻蛊毒的方法告诉了墨如斯,墨如斯为什么从未告诉过她,他为什么不给刘彻解毒?
难道……
不,不会的。
花念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相信墨如斯,相信他不会那样做的。
了知先生将花念吟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可是嘴上什么也没说,而是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刚才我在书房说了,要解开朱雀衔环杯的秘密,就一定要去寒水岛,难道,你不想知道朱雀衔环杯到底和寒水岛有什么关系吗?”
了知先生的话成功地转移了花念吟的思绪,花念吟抬头看着了知先生,他了如指掌的表情让花念吟想要否认都不行,只能说道:“我不会让他们进寒水岛的。”
了知先生猜到了花念吟会是这样的回答,便说道:“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杏夫人是谁,不想要寻找解开墨如斯天命的方法?”
解开墨如斯天命的方法?
花念吟瞪大双眼看向了知先生,“既然是天命,也能够破解?”
“天命是破解不了,但是命格,却是可以扭转的。”
“先生的意思是,可以扭转墨如斯的命格?”花念吟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知先生。
了知先生点头,“他的命格已经超脱了命运的轨迹,所以必须让他的命格扭转,回到预定的轨迹之上。”
“不是说要让历史回到正轨,才能够让墨如斯的命运星回归吗?难道还有其他办法?”思及此,花念吟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了知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点头。
可是让司马谈和楚言翊上寒水岛,花念吟还是有些不情愿。
猜到了花念吟的心思,了知先生便说道:“寒水岛是你的地盘,他们若是到了寒水岛,一切,还不是由你来控制?”
了知先生说得不无道理,寒水岛上的阵法全部都是可以由她来控制的,一旦上了寒水岛,就算他们想要在寒水岛上放肆,也要看她答不答应,想到这里,花念吟原本坚定的心开始有了动摇。
“既然如此,就算要让他们上寒水岛,也不是我一人能够说的算,我还要问问墨……”
“别忘了,你才是花汀兰的女儿,是寒水岛的小姐,是寒水岛上的主人。”突然,了知先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中不再是一惯的平淡,而是多了一丝清冷。
花念吟不禁狐疑,了知先生的话虽然说得没错,可是他的反应,是不是也太过了一点?
了知先生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于是便顿了顿,然后说道:“既然是要改变墨如斯的命格,所以他也一定要上寒水岛。”
“嗯。”花念吟轻轻应声,可是心中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
对于自己穿越便到达的地方,花念吟一地刺开始感觉到了它的奇怪,当时楚言翊说项家的白蛊是寒水岛的主人所下,她还没有多想,以为只是误会,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寒水岛不一般。
为什么朱雀衔环杯会关系到寒水岛,难道是因为杏夫人?
杏夫人,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花念吟竟然问出了口。
了知先生在听到花念吟的问话之后,目色一沉,只是说道:“等到了寒水岛,解开了朱雀衔环杯之谜,一切,你都会知晓。”
花念吟从了知先生的眼中可以看得出来,很多事情事情了知先生都知道,只是他不说罢了。
可只要他说出来,一切疑惑都能够明了,他想要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花念吟正想再问,便听到了知先生说道:“你先回去吧。”
不便再问,花念吟便退出了了知先生的房间,可是她刚一退出,便看见府中已经有下人候在门外,见花念吟走出来,便上前去对花念吟说道:“姑娘,大人已经将房间给姑娘安排好了,请姑娘随我来。”
虽然上前的只有一人,但是花念吟感受到了周围的内力浮动,周围隐藏着不少高手,看来这司马谈是打死也要将自己留下了。
花念吟不怕硬拼,但对方人数众多,而且还会将司马谈激怒,并非是上上之策,于是花念吟什么也没做,只是对来人说道:“你带我过去吧。”
来人也没有想到花念吟竟然会如此配合,在惊讶之后,便给花念吟带路,而给花念吟安排的,还是之前的听雨苑。
花念吟并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只是待夜深之后,便召来一只金丝黄雀,将自己的情况和寒水岛之事写下,让金丝黄雀传信给墨如斯。
提及寒水岛之事,花念吟并没有说命格和杏夫人之类的,只是说可能寒水岛会与项羽留下的宝藏有关,要去寻求宝藏。
金丝黄雀扑哧着翅膀飞走,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过自己可能会被司马谈软禁,所以在现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倒也能够接受,只是她躺在床榻上,脑海中浮现出的一直都是了知先生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早已将治疗刘彻的药方告知了墨如斯,而墨如斯有没有救刘彻,便是墨如斯的事情了。
花念吟宁可相信墨如斯是还未找到解除体内蛊毒解药的药材,也不愿相信墨如斯是为了自己想要当皇帝而有意不给刘彻医治,毕竟刘彻现在就在他的手中,只要他将刘彻处死,便再也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继位的阻碍。
他没有,他都没有,一时间,一直自认为很懂墨如斯的花念吟也瞬时间猜不到墨如斯的心思了。
就这样花念吟在心烦意乱中失眠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清早,花念吟才刚刚起床踏出房门,就看见楚言翊已经在听雨苑的门口等着了,看见花念吟打开房门,也不动,就这样一直看着花念吟,示意花念吟过来,他有话同她说。
花念吟明白了楚言翊意思,便上前来到了楚言翊的面前,抬头问向他:“什么事?”
看着这个听雨苑,看着面前的女子,楚言翊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上一次她为了墨如斯的而离开毒死了这院中所有的花草,现在这些花草已经重新长出,而眼前的女子,却怎样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想起了那个吻,她为了离开,给自己的吻。
真的,不可以了吗?
上一次让她离开,并不是打算放手,而是不愿用捆绑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他对她,从来就未曾放弃过。
楚言翊是何其高傲之人,他曾将所有的高傲全都放下,只为陪在她的身边,可她的眼里心里却从未有过他一丝一毫的地位,他想要将她留在身边,但是却不愿像刘彻那样将她禁锢在飞羽殿。
他楚言翊平生不轻易动情,但是一旦动情,便覆水难收。
“告诉我,寒水岛在哪?”这是他来找她的目的,他现在能够说的,也就只有这一句。
从之前楚言翊看自己的眼神中,花念吟就已经感觉到他可能是知道自己与寒水岛有关,当时为了救他自己曾拿出过寒水岛上的桃花蜜来为他解毒,他就开始怀疑自己和寒水岛有关,现在朱雀衔环杯关系到寒水岛,他更是不愿放过自己这个线索。
“我不知道。”她现在还没有决定好是否真的要带他们前往寒水岛。
虽然了知先生的话没有说错,她才是花汀兰的女儿,寒水岛上的大小姐,可是当她来到这个朝代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墨如斯,在寒水岛上的一切都是墨如斯教给她的,比起自己,她更认为墨如斯才是寒水岛上的主人,所以项家人想要进寒水岛,必须要经过墨如斯的同意。
“别再骗我了,我知道墨如斯是寒水岛之人。”楚言翊开口说道。
花念吟抬头看向楚言翊,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他竟然知道墨如斯和寒水岛之间的关系,不管他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他很肯定。
既然如此,花念吟也不再隐瞒,对楚言翊说道:“没错,墨如斯是知道寒水岛,所以,你们要上寒水岛,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
她就把话摆在这里了,想要上寒水岛,必须经过墨如斯的允许。
花念吟的态度坚硬,可是寒水岛对于楚言翊来说,并非是说说而已,而是有着重要的意义,所以楚言翊也不管花念吟对墨如斯的维护,开口说道:“梁王要称帝,你可知道?”
楚言翊的话让花念吟猛地抬头,下意识地反驳道:“你胡说。”
花念吟的反应,比楚言翊想象中还要强烈,很明显他的话让花念吟惊讶不已,但是楚言翊乐于看见花念吟这样的反应,于是便继续说道:“明日便是大汉的祭天大典,祭天大典历来都是只能由皇帝向天祈福,而现在刘彻体内的蛊毒未解,本应该祭天大典今年暂缓,可是据我所知,梁王殿下好像并没有推迟的意思,而是按期举行,没有刘彻,梁王依旧要举行祭天大典,其心思昭然若揭。”
祭天大典是大事,就算楚言翊要骗自己,也不会拿这件事来骗她,毕竟祭天大典那天是在万众瞩目之下的,此言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花念吟的心沉了下去,久久之后,才抬头对楚言翊说道:“明日,我会去祭天大典。”
说完,花念吟也不顾楚言翊的表情如何,转身回到了房间内。
楚言翊在院内静静地站了片刻之后,便转身,走出了听雨苑。
就在楚言翊离开之后没多久,花念吟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花念吟坐在桌案前,头也不抬地问道。
“了知。”门外响起了了知先生的声音。
听到是了知先生,花念吟这才起身,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前去给了知先生开门。
“不知先生前来所谓何事?”花念吟问向了知先生。
了知先生的表情严肃,一进房门,便直接开口道:“听闻明日的祭天大典梁王会亲自出席,此事你可知?”
听言,花念吟的心咯噔一下,然后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见花念吟的反应,了知先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明日他一旦继位,必死无疑,该如何去做,你应该清楚。”
花念吟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知先生。
真的,到了这一步了吗?
了知先生没有过多停留,在将此话带到之后,便离开了,留下花念吟一人愣在原地。
墨如斯一旦继位,就必死无疑。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平!
为什么刘彻是汉武帝,就是命中注定的大汉天子?为什么墨如斯在辛苦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继位的机会,却逃不开天命?
花念吟从不反对墨如斯继位,甚至还帮着贾谊为他争取江山,若非是因为天命的压抗,她又何必想尽办法让墨如斯放弃皇位?
花念吟从架子上取下火折子,来到桌案边,将自己刚才所写的所有能够帮助墨如斯继位策略的竹简全部点燃,放入了火盆之后,烧成灰烬。
翌日清晨,黎明破晓,建章宫的神明台上,左青龙、右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神兽镇守神明台四方,气势恢宏,在神明台之上,一条五爪金龙镇居中央,那是天子的象征,真龙天子。
此日,长安城中的所有百姓皆可进入神明台拜祭,在神明台宽广的广场上虔诚朝拜。
众大臣臣屈天梯两道,只待那主持大局之人前来。
花念吟随着人潮陆续前往神明台,花念吟穿着很是低调,与普通的平民百姓无异,但是当她刚一出现在长安街道的时候,就有几名宫中侍卫就已经眼尖地看到了花念吟,其中一人从怀中拿出一卷画轴,在仔细对比之后,肯定花念吟便是画中人,然后便默默地跟在了花念吟的身后。
因为人潮涌动,花念吟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仍是继续往神明台而去,她的目光全部都放在了神明台的中央之上,等待着能够出现在上面之人。
花念吟的内心很明白,能够出现在神明台之上的就只有大汉的天子,如今刘彻的蛊毒未解,墨如斯又民心所向,若是他出现在了上面,必定是其有称帝之心。
墨如斯,到底,会不会来?
若是墨如斯不来,那么花念吟便看完这场祭天,便去找墨如斯,可若是他来了,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场祭天仪式的进行。
她没有别的念头,她只知道,墨如斯,绝对不能死。
可是花念吟在心底隐隐地问自己,若是墨如斯真的是想要完成文帝得遗愿,宁死也要这个皇位,那她还阻不阻止?
这个问题花念吟想不出答案,她也不敢去想,在潜意识里,她还是相信墨如斯不会贪恋权势,不会要这个皇位。
就在花念吟思索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了神明台的广场内,她所在的位置离中央正台有些远,但还是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神台上的五爪金龙。
风吹动着神台上的旗帜,在风中招展,也将下方的人发丝吹动。
太监将一张桌案抬上神台,宫女将祭天用的东西放在了桌案上,就在物什全部摆放整齐之后,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嗓音在神台的左方响起,“梁王驾到。”
声音落下,所有人都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花念吟听见“梁王驾到”四个字的时候,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她多么希望这只是她听错了,墨如斯不会来。
但这只是她的希望,她心里很清楚,墨如斯会来,现在的大汉是由他掌控,他若是不来,就无人能来了。
刘彻吗?还不知道他何时能够醒来。
目光所及之处,那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而来,银色的长发被风吹动,一袭白色衣袍步起风生。
花念吟静观这这抹白色从神坛的左侧一步一步登上了神台,墨如斯并非是当今天子,可是在他出现在神台之上的时候,竟无一人提出反驳之言。
若说大臣,这些大臣早已被贾谊给训得服服帖帖也就罢了,可是众多百姓,也无一人敢提出异议。
匈奴一战,民心所向。
墨如斯走上了神台,来到了金龙之下,用淡漠的双眼,看着臣服在下方的大臣百姓。
风吹动着他的银发和衣袍,还是那般谪仙的容颜,可是却在金龙的映衬下,显现出了一种俾睨天下的非凡之姿。
看着神台上的墨如斯,花念吟只觉得陌生又熟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花念吟的心底在无尽的呐喊,告诉自己,要去阻止这一切,为了保住墨如斯的性命,她必须阻止这一切。
墨如斯一旦称帝,那么历史将会改变,一切,都化作虚无,而墨如斯,也会灰飞烟灭。
不,绝对不可以!
心底在无尽地呐喊,可是脚下,却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寸步难行。
因为花念吟的心中还有一个很细小的声音在告诉她,若这一切是墨如斯的选择,她若是真的爱他,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纵使灰飞烟灭,也不可以上前阻止。
花念吟心中的两个念头在的内心争吵,最后理性战胜了感性,不论如何,她先将墨如斯的命保住了再说。
就在花念吟决定后要有所动作之时,她的肩膀突然被人给扣住,一枚银针在那人的掌心直抵着她脖子处的大动脉,只要她再前进一步,那人的银针便会扎进她的血管之中。
“王后,请不要轻举妄动。”在花念吟身后的人冷声,虽是恭敬的话语,但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威胁。
“你是贾谊的人?”花念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贾谊,只有她会猜到自己可能会前来阻止墨如斯称帝。
“是梁王殿下派我们来的。”
此言一出,花念吟整个人瞬间失神,若说之前她还想着梁王驾到是幻听,那么这一秒,她更希望这一句幻听。
但花念吟很清楚的明白,能够一招之内将自己制服,只有对自己武功出手套路最熟悉的墨如斯。
花念吟的眼睛渐渐低沉了下去,当她抬眸之时,便不再有任何反抗,只是静静地看向神台之上的白色身影,而她的心,刹那间落下了千丈。
墨,称帝、文帝的遗愿,对于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么多年的暗中蛰伏,他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现在终于等到了,所以就连她,都也无法阻止吗?
花念吟的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但是在心底,却有开始冉升起了另外一个新的想法。
她做出的选择是前者,而墨如斯为她做出的选择是后者,既然如此,她尊重他的选择。
不就是灰飞烟灭吗?上穷碧落下黄泉,从成亲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好了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花念吟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神台之上的人,眼角一滴泪水从眼眶滑落,看着墨如斯拿起了一旁的一个棒槌,用力地敲打在了一面大型的竖鼓之上,这面天鼓嵌于龙身之下,是用来将声音接着真龙之身传递给天上的诸神,所以能够敲打这面鼓的,只能够是真龙天子。
而现在墨如斯却敲击了这面鼓。
花念吟紧张地看着墨如斯,生怕一个不小心,墨如斯就会突然消失在她的眼前。
就在此时,花念吟身后之人相互使了一个眼神,趁着花念吟不备,便一个迅手,将银针扎入了花念吟的穴位之中,很牛逼呀在知道他们是墨如斯的人之后,知道墨如斯不会害自己,便放松了警惕,却不料颈后一疼,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在花念吟晕倒之后,便将花念吟带出了神明台。
在神明台之上的墨如斯虽然相隔甚远,但还是一眼便在拥挤的人潮中,看见了花念吟的身影,不管是她身后之人也好,还是心灵之间的感应也罢,他知道她来了。
花念吟来的目的墨如斯的心里很明白,但是却来不及向她解释,只能让人先将她带走,当花念吟离开神明台之后,墨如斯便放下了手中的鼓槌,用内力将声音传送了出去,“奏乐,祭天大典开始!”
在乐声响起之前,原本跪着的众人皆朝神台之上的人磕头。
按照程序,墨如斯还需说一个“起”字,即乐曲和跪着的人一齐起。
可众人皆匍匐,久久之后,却没听见墨如斯的声音,就像是忘记让他们平身一般。
的确,墨如斯是忘记了,他的耳朵聆听着一个方向,眼眸一冷,薄唇中吐出了一句话:“既然来了,又何须躲藏?”
墨如斯的话让众人都回不过神,就在众人偷偷抬头的时候,却见从神明台的上方出现了无数个黑衣人,从黑衣人的身后飞身而来一人,用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叔夺侄位,倒也是有点意思,既然江山的皇位还不知道到底改由谁来继位,倒不如让我项家接手了这江山怎样?”
楚言翊目光如箭射向了墨如斯,他说过,这一次来到了长安,便是他们之间的争夺了。
楚言翊望向墨如斯,见他并没有因自己的出现而惊讶,反而是一脸的意料之中,楚言翊的眼眸一闪,但是很快又恢复的镇定,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皇宫,这一次,是绝好的机会,只要将墨如斯抓获成为俘虏,就不信倒时候逼问不出寒水岛的下落。
看着楚言翊的胸有成竹,墨如斯的嘴角勾起一笑,露出了不符合他一惯清冷的笑容,同样的自信和成竹在胸,对着所有跪着的人说道:“楚汉相争,既然当年大汉能胜,那么这一次,也是一样。”
墨如斯的话音一落,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全部迅速地退掉武装,抽出了隐藏的刀剑,朝楚言翊所带来的黑衣人而去。
看见这一幕,楚言翊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墨如斯的计,什么祭天都是假的,为的,就是将他引出来。
楚言翊沉了沉眸,眼中闪过一抹阴鸷,执起手中的长剑便朝墨如斯而去,“这一次,就让我们来好好较量一番。”
他一直都想要找一个机会与墨如斯一决高下,为江山,更是为美人。
墨如斯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代表了他的话,取下腰间玉笛,放在唇边,一道音刃朝楚言翊而去。
长安城内连战数日,不仅仅是长安,全国上下只要有项家军队的地方都受到了汉军的攻击,真正如墨如斯所说,迎来了新一次的楚汉之争。
就在整个大汉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就只有一人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花念吟的脑海中尽是墨如斯站在神台上的场景,她甚至梦见墨如斯称帝,身穿龙袍登基为皇。
但是梦境一转,却是梦见墨如斯的一袭白衣在神台之上变成了真正的仙人,飞向了空中,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天际,她在神台之下拼命地追逐,却怎样都触碰不到他的指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飞入云层,消失在了天际。
梦中的花念吟泪流满面,多少次她被从睡梦中惊醒,但是却像是被压住一般怎样也无法醒过来,直到她梦见墨如斯在云中消散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片,她努力地朝他扑去,可握在手中的,只有那点点的星光。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得掌心,回望天空,留下的白色,只有那一望无际的云层,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于是,她的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毫不手软地刺向了自己得心窝。
心脏处揪着疼痛,花念吟就在这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终于猛然惊醒了过来,当她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墨如斯一惯温和的双眼正静静的凝望着她。
梦中的情景在花念吟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当她看见墨如斯的这一刹那,竟然分不清楚哪一个是梦境,哪一个是现实,于是花念吟下意识地扑入了墨如斯的怀中,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将墨如斯紧紧抱住。
墨如斯看着这般模样的花念吟,不知道她为何伤心,于是便心疼地伸手抚摸了花念吟的头发,安抚着她的情绪。
墨如斯的安抚,让花念吟渐渐冷静了下来,紧贴着他感受到了他的温度和心跳,知道他并没有死去,正想问些什么,却被墨如斯的唇封住了她的口。
“唔。”花念吟轻哼,很快便陶醉在了墨如斯的吻中,什么也来不及问,只想就这样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花念吟主动将手勾在了墨如斯的脖子上,墨如斯的手从花念吟的头顶顺着她的发丝慢慢滑向了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衣带。
墨如斯将花念吟轻柔地放在了床榻之上,小心地解开了她的衣襟。
此刻的花念吟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她连粗气都不敢喘一口,她害怕这还是个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将这个美梦打破。
“墨。”花念吟在口中轻轻呢喃墨如斯的名字。
“嗯。”墨如斯应声道,然后接着说道,“我没有继位。”
“什么?”花念吟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如斯,那日,她明明已经看见墨如斯站在了神台上,那是只有皇上才能够站上的地方,而墨如斯站上了,却告诉自己他并没有继位,这让花念吟如何不惊讶。
墨如斯在花念吟的额头上一吻,“我没有继位,站上神台,是以摄政王之名。”
摄政王!
一瞬间,花念吟全部都明白了,他放弃了皇位,只是以摄政王之名。
花念吟语噎,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见花念吟不语,墨如斯又继续说道:“我答应过你,会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与你回寒水岛。”
有了墨如斯的这句话,花念吟的整个不安的心全部都放下了,对着墨如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一小口,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对墨如斯问道:“了知先生对我说,他已经将治疗刘彻的方法告诉你了,你为何不将刘彻医好?”
听到花念吟问起这个,墨如斯伸手捏住了花念吟的小脸,对着她宠溺地笑道:“你当真不相信我?”
“我……”花念吟立刻向反驳,但是“没有”二字还未说出口,就听见墨如斯说道:“刘彻体内的蛊毒,在我去上谷之前就已经帮他解除了。”
“那为何……”已经解了?那为何刘彻没有任何的变化。
说到这个,墨如斯的眉头也是皱起,“蛊毒虽除,但那是控制心智的蛊毒,所以在帮刘彻解开蛊毒之后,却让他失去了记忆,现在只有等到他恢复记忆才能够将皇位交给他。”
刘彻竟然失去了记忆,这是花念吟怎样也没有想到的,花念吟默默地低下了头,对着墨如斯小声说道:“墨,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墨如斯并没有责怪花念吟之意,只是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在她的耳畔轻语:“我不告诉你,是为了引出项家人,是我不该不告诉你,利用了你。”
“项家人?”
“是的,在祭天大典上,项家发起叛乱,我猜到他们会借我名不正言不顺继位的缘由来夺取江山,所以才没有事先告知与你,你会不会怪我?”
原来是这样,想必那日墨如斯让人先将自己打昏,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虽然墨如斯不知,但是花念吟也不敢想象,若是真的当她亲眼看到楚言翊和墨如斯打起来,她肯定是会站在墨如斯这边的,但是她体内的白蛊,不知道会反噬到何种地步。
“那结果如何?”墨如斯不告诉自己,定是有他的理由,就算是被利用,她也心甘情愿,她只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项家还好好的。”墨如斯回答道。
这个答案倒是让花念吟一惊,墨如斯安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让项家好好的?
但是看着墨如斯的眼中并没有着急的样子,花念吟倏地明白,“你另有打算?”
墨如斯这一次没有隐瞒花念吟,而是点头。他以为花念吟会问下去的,谁知道花念吟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静静地躺在墨如斯的怀中说道:“墨,不论如何,我是永远支持你的,所以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去作吧,不用顾忌我。”
她从不愿亏欠楚言翊的人情,就是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说到底还是欠了,光是救命之恩,她就不知道欠了楚言翊多少次,但不论多少次,她都不会因为这个人情而帮助楚言翊来对付墨如斯。
因为,在她心中,墨如斯比她自己更加重要。
墨如斯亲吻着花念吟的发丝,然后说道:“你上次传来的金丝黄雀我已经收到了,既然了知先生说寒水岛上可能会有项羽留下的宝藏,那么就去一趟寒水岛吧,只是我也不知寒水岛会和项羽有什么关系。”
墨如斯如此轻易就答应了项家进入寒水岛,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她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我随你们一起去吧,孩子们在岛上,我也怪想念他们的。”
三个孩子都在寒水岛上,这么多时日不见,想必孩子们也会想自己的。
墨如斯本想拒绝,但是他也知道花念吟不仅是想念孩子们,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于是便不再反对。
“墨,你不是问我寒水岛为什么会和项羽有关吗?我当时离开寒水岛后,发现了一些有关寒水岛的秘密,至今我都还不是很明白,我现在说给你听听。”
于是花念吟就将自己当时是如何遇上楚言翊,又为何会因为项家进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如斯,并且将杏夫人悬疑的身份,以及她有可能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而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墨如斯在听后,也是皱眉,“我从未曾听说过高祖皇帝有一位叫做杏夫人的,而在寒水岛上,我也从未见过有关杏夫人的东西,但是既然你如此说,那么这杏夫人也不可能凭空而来,定是有什么事情被我们所忽略了。”
花念吟点头,躺在墨如斯的怀中百思不得其解。
墨如斯像是早有准备,很快就将消息传达到了司马谈的耳中,说是他同意让项家的人前往寒水岛上寻找项羽留下来的秘密,但前提是,他要一同前往。
刚刚楚汉之间的战争有了一丝懈怠,墨如斯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虽说是他们要前往寒水岛,但是墨如斯在这个时候提出,不免会让人怀疑他的居心。
可是寒水岛对于项家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宿年来有关白蛊的仇怨,以及朱雀衔环杯上的秘密,都与寒水岛有关,之前是想要夺下大汉江山之后,将墨如斯变成俘虏之后再前往寒水岛,可是以现在的形势来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去,还是不去?
司马谈一拳头砸在了桌案之上,最后下定了决心,对楚言翊说道:“不就是一个寒水岛吗,老夫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没有什么地方是老夫不敢闯的,迁儿,为了以防万一,带足兵马,看他能够耍什么花招。”
楚言翊也很明白,墨如斯同意肯定是有他的意图,但是寒水岛,不可不去!
“孩儿这就去准备。”
楚言翊让人告知墨如斯说要准备,墨如斯明知道他们是要准备,但是也没拒绝,给了他们十天时间去准备,这倒让楚言翊有些诧异,在去匈奴的那一段路上,他也有和墨如斯接触过,但是却从未看穿过墨如斯的心思,这一次也是如此,便越是觉得墨如斯此人不简单。
楚言翊为了提防墨如斯,在这十天内安排了所有的势力,有项家的老辈们坐镇,而他和司马谈则亲自前往寒水岛,但仍任带了不少的人手随在后面。
墨如斯和花念吟的车马在前面带路,但是只带上了卫青和雪芜二人,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带,就这样像是回家一般悠闲自在。
于是在前往常山郡的路上就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一辆小马车驱使在前,慢悠悠地行驶着,而在离这辆小马车后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却是另外一辆马车,而在这辆马车之后,跟了大量的兵马。
在前往寒水岛的路上,花念吟虽然知道这一次上岛可能不会太轻松,但是想到要回寒水岛,她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激动。
自从十一年前黛缇娜攻岛,墨如斯昏迷之后,她为了给墨如斯寻找解药出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寒水岛,现在想想,竟然时隔这么多年了。
突然,花念吟想起一事,问向坐在一旁的雪芜,“雪姨,碧儿嫁人了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忘记去问碧儿的大事了。
听到花念吟问起这个,雪芜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
“怎么还没有,都这么多年了,碧儿再不嫁就变成老姑娘了。”碧儿也就比自己大两岁,现在算来已经二十八岁了,这个年龄在现代不算什么,可是在这里,就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本想着她不愿离开寒水岛,所以想将她指给岛上的一个药童,但是她不愿,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在等着钦书,我想着她既然不愿,我也就不再勉强。”
雪芜的话,花念吟是能够理解的,雪芜自己为了心底的一个男人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她不愿碧儿步上自己的后尘,但是也很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够勉强的。
当时在寒水岛上,她看碧儿和钦书只是小打小闹,却没有想到,碧儿竟然心系钦书。
花念吟将头转向墨如斯问道:“墨,匈奴一战结束,可有找到钦书?”
但是从匈奴回来,就因为钦书下悬崖寻找卫青后失踪,便一直找不到他的消息,后来墨如斯将寻找钦书的事情交给了李广,花念吟本以为应该已经找到了吧,可是墨如斯却摇头,说:“从匈奴救回的俘虏中,并不见钦书。”
花念吟的心开始为钦书担忧,毕竟钦书是这么多年与她一起走过来的,一直尽职尽责在自己身边。
“钦书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的,不用担心的。”墨如斯看出了花念吟脸上的担忧,对花念吟安慰道。
“嗯。”花念吟点头,他相信墨如斯不会放下钦书不管的。
从长安到常山郡有一段路程,想到要回寒水岛,花念吟的心情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兴奋,墨如斯本就是话不多之人,一路上,花念吟倒是觉得有些无趣,想起了碧儿之后,便想到了当时自己第一次出寒水岛时和碧儿一起唱的那首歌,于是在山林中,花念吟便哼唱了起来:“繁华半生,荣景色多,灯火阑珊化苍鲛。垂老风花,天涯明月老,换来烟岁交。遥遥半生,芙蓉空知晓,面冷江霄。似锦风华,江山英雄倒,梧桐树下陌上谣。美人笑,倾城倒。君王怒,苍生笑。霓裳彩衣风飘飘,战鼓敲,谁人说我多逍遥……”
歌曲轻快而悠扬地,很快就在山林中传开,墨如斯静静地听着花念吟的歌声,嘴角渐渐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正如歌中所唱,天涯明月老,换来岁月交,美人笑,倾城倒,霓裳彩衣风飘飘,谁人说我多逍遥。
逍遥二字,谁人无不向往。
随在其后的马车中的人听见了歌声,拉开了车上的车帘,目光凝视着歌声传出的车辆。
经过了半月的路程,终于来到了常山郡内。
楚言翊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路上不知道引起了多少人的观望,想要低调都不行。
但他们也不耽误,进入了常山郡,就直往寒水岛所在的方向而去。
在进入了山谷之后,越是到深处,便越是寂静,就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若非楚言翊身后的人马众多,或许他们还不敢轻易随着墨如斯进入山中。
终于,墨如斯的马车缓缓停下。
看见前面的马车停下,楚言翊的马车与身后的众人也缓缓停下,掀开车帘看去,左面是一面巨大的山壁,而右边,则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
墨如斯的马车虽然停了,但是里面的人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见他们下车,所以楚言翊脸是否真的到了都不确定,就在楚言翊想要差人前去问问的时候,便听见墨如斯的声音从前面的马车内传来,“楚公子,这里便是寒水岛的所在之处了,但此时雾气较重,而且天色渐晚,所以必须要等明日才能够上岛了。”
此话一落,项家的人立刻升起了警惕之心,既然墨如斯明知道天黑上不了岛,那为何不在县里的时候就直接说,等过了这一夜在进山,现在将他们这么多人困在这山中,既不识路,也来不及防备,不得不提防墨如斯的居心。
楚言翊暗中下令,让所有的楚军都提高警惕,切不可掉以轻心。
在楚言翊提防的同时,花念吟倒是在墨如斯的怀中沉睡了起来,她知道,现在是在黑夜当中,寒水岛已经被沼泽上的雾霾所掩盖,就算是他们,也无法准确无误地寻到机关的位置,必须等待明日黎明破晓之时,阳光才能够破开雾霾,浮现出寒水岛的隐子。
这几天一直都是卫青在赶马车,他掀开车帘看见马车内的三人都在休息,便从马车上下来,将马车拴在了一旁的一棵大树上,自己便在马车下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席地而坐,打坐练功。
当时玉玑在他手中的时候,他还不懂武功,后来便一直放在玉湖心身上,而玉湖心将玉璇给了刘娉,刘娉又将玉璇还给了自己,现在玉璇再次回到他的手中,他才感受到这玉璇竟然有着可以辅助练功的作用,在见识过玉莲心的强大之后,卫青便不会因为而感到过多的惊讶。
在这行人之中,除了花念吟和墨如斯一行人悠闲自在之外,另外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便要属了知先生了。
他与花念吟和司马谈同行,但是却独自一人坐一辆马车,最主要的是,他的马车,无需任何人驾驶,自行就能够跟上众人的队伍。
从未下过马车的了知先生突然从马车上而下,独自走到了寒水岛的沼泽边缘,夜空之下虽有月光,但还是一片黑色茫茫,了知先生就独自一人站在沼泽的边缘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凸显出一分落寞,夜风拂衣,茕茕孑立。
马车内的雪芜无意中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透气,余光看见了这落寞的背影,目光瞬间被定格,久久凝望之后,眼角竟然一滴泪水滑落。
若此时的花念吟和墨如斯醒着,定会惊讶于雪芜此时的表情。
可惜这滴泪水,就连雪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已经滴落进了马车下的泥土之中。
这一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当天色渐亮,太阳升起之时,墨如斯便睁开了沉睡的双眼,并且用手轻轻捏了捏花念吟的鼻头,将花念吟叫醒。
自从花念吟入宫之后,便再没有赖床的习惯,墨如斯一叫她,她便醒了过来,想到今日便可以回到寒水岛,花念吟的心隐隐地开始雀跃。
“我们下去吧。”感受到天亮后的雪芜也醒了过来,见墨如斯和花念吟已经醒了,便想着也该到了进岛的时候了。
“嗯。”墨如斯帮花念吟微微整理了一下发丝,然后竟然一把将花念吟抱了起来,花念吟讶异,不解地看着墨如斯,墨如斯对着花念吟轻轻一笑,“我说过,带你回寒水岛,让我抱着你,一起回去。”
当初他从寒水湖底醒来时,听到的是花念吟坠崖的噩耗,但是他不相信,于是便在心底发誓说一定要将她寻到带回寒水岛,现在,终于将她带回来了。
花念吟听到墨如斯的话之后,心头一甜,便不再言语,仍由他抱着自己,下了马车。
一声笛音划破天际,让原本稍稍有些懈怠的楚军立刻打起了精神,楚言翊探头而出,看见墨如斯等人已经站在了沼泽边,在望过去,却见在哪沼泽之上,白色的浓雾之间,竟然真的可以看见一座若隐若现的小岛,楚言翊的脸色未变,随即便下了马车。
墨如斯单手执笛,另一只手依然抱住花念吟不肯放下,音律从他的唇畔流出,随着音符的落下,在距离远处的岛屿的沼泽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根根有规律分布的木桩。
在木桩浮现出来之后,墨如斯也不言语,抱起了花念吟便朝木桩飞去,脚踏木桩向着岛屿所在的方向而去。
看见木桩的出现,雪芜对站在一旁的卫青说道:“我们跟上。”说完,便动身朝着木桩而去。
司马谈看着凭空出现的木桩,心中还是放不下警惕,她能够看出这些木桩都是有规律分布的,难免怕会有阵法在其中,怕伤了木桩之后墨如斯会将阵法改变,所以还在犹豫要不要该不该跟上。
楚言翊和司马谈的心思一样。
就在他们犹豫之时,一个身影先他们一步朝着木桩飞去。立在木桩之上,跟在了卫青的身后。
是了知先生。
楚言翊一咬牙,既然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怎么能够因为一时胆怯而放弃,这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楚言翊提起轻功,跟上了了知先生的步伐。
司马谈看见儿子已经上前,便不再犹豫,也跟了上去。
笛声清厉,响彻了在了寒水岛的上空,正在为孩子们准备水果的碧儿听到了久违的笛声,立刻意识到是公子回来的,于是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往岛的出口方向而去,就在碧儿走到长廊的时候,遇上了正好也听到了笛声的陆夫人。
墨如斯出岛的时候说过,待他回来,一定将念儿丫头寻回,现在墨公子回来的是,是不是也表示这念儿也回来的?
与陆夫人的想法一样,碧儿的心情更加激动,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小姐了!
碧儿和陆夫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寒水岛的入口处而去,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就盼望着这一次能够看到想念已久的人。
墨如斯抱着花念吟上岛的速度快,陆夫人带着碧儿前往岛口的速度更快,只是一个眨眼,陆夫人就与碧儿一同来到了寒水岛畔,她们望着一袭白衣的墨如斯,以及……墨如斯怀中抱着的人儿。
陆夫人忍住激动的神情,目光凝视着由远及近的二人,而碧儿在看见花念吟的那一瞬间,整颗心顿时雀跃无比,在寒水岛上又蹦又跳地朝着花念吟挥手:“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老远花念吟就听见了碧儿得声音,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碧儿的性子还是没有变,依然还是当初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出岛,就这样与碧儿一样呆在寒水岛,说不定她也会和碧儿一样过着单纯无忧的日子,不会将自己搞得这么疲惫。
墨如斯很快便上了岛,他抱着花念吟,看着眼中已经激动得泛起泪光的碧儿和陆夫人,眼中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对着碧儿说道:“碧儿,我将你家小姐给你带回来了。”
“小姐,碧儿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天知道当时听到陆盟主传来消息说小姐死于无悔崖时,她哭了好几天,眼睛都哭肿了。
“无事便好,回来便好。”陆夫人心中虽然激动,但毕竟性子沉稳,所有的话到了口中,就只有一句平安回来就好。
花念吟看向陆夫人,对陆夫人说道:“陆伯母,我和墨已经将三月花的解药全部找到了,待会儿就可以为你解毒了。”
陆夫人毕竟是武林盟主的母亲,现在陆者粼不在,她才是凌决门权力最大的人,总不能一直都呆在寒水岛上,凌决门需要她。
听到自己的毒可以解除了,陆夫人也是开心不已,但还是点头说那就好。
此时,雪芜已经和卫青随后而至,雪芜对于寒水岛,当然不会有什么生疏,只是卫青初次来寒水岛,倒是对这个神秘的小岛还是有那么一丝好奇的。
在卫青和雪芜之后不到五秒的时间,了知先生也随后上了寒水岛,了知先生上了寒水岛之后表情平淡,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根本就无法猜测出他的心中所想。
只是在了知先生上岛之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雪芜的眼眸一闪,没有任何言语。
在了知先生之后的,便是司马谈和楚言翊。
他们毫无阻碍地上了寒水岛,当脚踏在岛上的一瞬间,才感受到了此刻的真实,这一路上,他们没有遇上任何阻碍,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司马谈和楚言翊双脚刚一落地,墨如斯的双眼就一扫那些正站在木桩上准备朝寒水岛而来的楚军,眼底闪过一丝凌冽,倏地双手将怀中的花念吟一放,快速地取下了玉笛,将玉笛吹响,沼泽上的木桩迅速变化,木桩上的人来不及防备,随着木桩的下沉而跟着下沉,有些武功高强的还想用自己的轻功快速飞至岛上,可是木桩下面是沼泽,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的着力点,脚尖一触碰到沼泽上,就随着沼泽陷进了泥中。
楚军中,凡是只要上了木桩的,除了极个别的回到了岸边的以外,其他的人无不陷入了沼泽。
“墨如斯,你……”楚言翊望着被沼泽吞噬的楚军,愤怒地瞪着墨如斯。
原来他一路上没有任何动静,是在等着这个时候。
不过楚言翊的脸色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就算少了那些人马,他楚言翊也不会怕。
楚言翊不怕,司马谈那个老狐狸更是沉得住气,从他看见墨如斯能够用笛音唤出木桩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寒水岛是墨如斯的地盘,现在自己已经上了岛,只能够见机行事。
“梁王,我们此番上岛,并无其他恶意,只是想要寻到霸王留下之物,寻到之后便离去,若是梁王不放心我们,让我们在岛上有什么损失或者楚国久久没有收到我所回复的信,指不定楚国大项家老祖宗们会如何寻找我们。”
司马谈这番话说得算是“客气”,但是其中有多少威胁,有耳朵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意思就是说若是他们回不去,项家的其他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可墨如斯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出来一般,轻声说了一句:“寒水岛,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的地方。”
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人想出就出。
说完,墨如斯便也不看司马谈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对碧儿说了一句:“碧儿,你家小姐饿了,去准备点吃的吧。”
雪芜听到此话之后,立刻接着话说道:“是啊,念儿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玉提子了,我记得当年念儿可是很喜欢吃的。”
“好的,碧儿这就去准备。”碧儿应下之后,就笑嘻嘻地走开了。
雪芜又看向了司马谈和楚言翊还有卫青三人,虽然不喜项家二人,但是毕竟上门便是客,于是便说道:“你们几位也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先让人带你们前去休息。”
雪芜虽然不敢看了知先生,但是她的“几位”当中也是包含了了知先生的,她偷偷地看了了知先生一眼,见他没有多大得反应,眼底失落一扫而过,便让人来招待他们,将他们带去一处别院休息。
虽说上岛是为了解开朱雀衔环杯上的秘密,但是墨如斯一回岛,还是先履行了之前的那个承诺,先为陆夫人解毒,药材寻到之后,他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量iu已经将三月花的毒解除,现在剩余的来给陆夫人解毒,也是绰绰有余。
而花念吟心念这那三个孩子,在从雪芜的口中得知了她们所在的位置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朝孩子们所在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孩子们所在的别院,刘皎的手中正捧着一本医术阅读,而年儿则是在院子中舞着手中的长鞭,一套鞭法行云流水在她的手中飞舞,年儿喜欢鞭法,刘彻也派宫中的侍卫教过她,但是花念吟看得出来这并非是宫中侍卫所教的那套,其威力和韧性较之更甚,想必是陆夫人所教。
这两个孩子并不让花念吟担心,相较之下,她更担心的刘瑾,当时她被送来的时候身上还中着剧毒,虽然有传信说毒素已清,但终归没有亲眼见过,花念吟也没能完全放心下来。
就在花念吟想着小瑾的时候,年儿一鞭子打在了院内的一颗槐树上,花念吟也没有像想到,小丫头的爆发力竟然这么大,竟然将手中的长鞭给打成了两截,但是长鞭断了也没什么,可是就在长鞭断了之后,飞出去的那一截撞在了树上反弹了回来,直直地朝着年儿而去。
鞭子反弹的力度太大,速度很快,年儿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鞭子朝自己而来。
花念吟心底一惊,迅速将手中锁魂蚕丝一出,扣住了年儿的腰,将她一拉,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躲开了那截断鞭。
年儿尚未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年儿快速地扭头一看,就看见花念吟正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年儿见是花念吟,立刻忘记了之前的惊吓,兴奋地大声对花念吟喊道:“娘,你来了!”
年儿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正在看医术的刘皎,刘皎立刻伸出头张望,果然看见在院门口的花念吟,也高兴地将手中的医术往桌案上一放,朝花念吟的方向跑去,扑进了花念吟的怀中。
花念吟将这两个小丫头抱住,在她们的小脸上各自亲了一口,然后才问道:“小瑾呢?”
刘皎听到花念吟问起小瑾,便说道:“小姐应该是在厨房和碧儿姨学做菜。”
正说着,碧儿便带着小瑾走了过来,小瑾在看见花念吟之后,也与其他两个孩子一样的反应,高兴地扑进了花念吟的怀中抱住了花念吟,小瑾的性子终归没有年儿那么活泼,只是在花念吟的怀中撒了撒娇,没有想年儿那般大喊大叫。
花念吟先是给刘瑾把脉确定她无恙之后,再将一条用水西白蛇皮制成的鞭子给了年儿,当时在收集好了蛇皮之后,她便做成了这条鞭子,但是迟迟忘了给年儿,正好这次记得了,便将蛇鞭送给了她。
水西白蛇通体白而透亮,制成的蛇鞭更是漂亮,年儿在拿到皮鞭之后,爱不释手。
三个小丫头好久没见花念吟,硬是缠着花念吟说了好久的话,直到中午,花念吟将她们哄睡,看着她们睡去,才走出了院子。
花念吟知道这个时候,墨如斯应该还是在为陆伯母解毒,她不便去打扰,想了想,花念吟便朝着花汀兰生前所住的吊脚楼而去,当年她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会忽略很多有关杏夫人的线索,现在再去看看,说不定能够找到有关杏夫人的线索。
花念吟没有朝吊脚楼走去,而是拿起手中的玉笛放在唇边一吹,瞬间眼前的景色转换,来到了吊脚楼前,花念吟竟然看见房内有人影,这个时候会有谁在花汀兰的房中?要知道,花汀兰的房间算得上是寒水岛上的一个禁地,只有她和墨如斯还有雪芜才能够进入,就连碧儿都不可以,会有谁在?
花念吟迅速地飞上了吊脚楼,房内的人察觉到了有人到来,正准备离开,但还是晚了一步,被花念吟拦在了门口。
“雪姨?了知先生?”花念吟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此的,竟然会是雪芜和了知先生。
若说雪芜在此她还尚可理解,但是了知先生一个外来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原本花念吟就对这个了知先生有些怀疑,要知道,一个人事事皆知,绝对不可能是只靠推测天机而知道的。
雪芜看见突然出现的花念吟,也是面色瞬间一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了知先生的神色自然,看见花念吟脸上的狐疑,只是淡淡地说道:“老夫无意中走进此地,雪芜正告诫老夫此地不可随意进入。”
他当花念吟是三岁小孩子,这么容易被蒙骗吗?
但是花念吟没有直接质疑了知先生,而是转过头问向雪芜:“雪姨,真的是这样吗?”
雪芜被花念吟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说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于是只能低头不再说话。
雪芜的不说话绝对不代表是默认,花念吟再次将目光看向了知先生,目光有些逼迫地对了知先生说道:“了知先生,这里是我娘的故居,你擅自闯入我娘的故居,就想一句不知者无罪,是不是也太容易将我打发了?”
每次都是她有求于了知先生,所以想要从他口中问出来一点什么都觉得不好意思,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她一定要从了知先生的口中问出她想要知道的。
还有雪芜,按理说,平日里有什么她定是帮着自己的,但是今日在了知先生面前,她却低头不言,只是一眼,花念吟就看出了雪芜的奇怪。
了知先生似是看出了花念吟的心思,知道自己不可能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便转头看向了墙上所挂的花汀兰的画像,幽幽地开口:“我与兰儿,相识多年。”
只是这一句,就让花念吟惊讶不已。
他称呼花汀兰为兰儿,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于是花念吟立刻开口问道:“你和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对我娘知道多少?”
可是了知先生在说完这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了,只是对着花汀兰的画像静静站在,像是在回忆一些什么过往一般。
而雪芜也抬起了头,看着了知先生的背影,眼中莫名的情绪在流转。
花念吟看见了雪芜眼中复杂的神色,花念吟的心中顿时一惊,这种眼神,满带情愫,就像是再看自己暗恋之人一般。
花念吟的心瞬间明白了,难道这么多年雪芜未嫁的原因,竟是为了了知先生,但是……这怎么可能!
就在花念吟迟迟等不到了知先生的回答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到了知先生开口轻轻念道:“花。依香,若雅。观杜鹃,品山茶。牡丹素起,秀染朱砂。水中赏幻月,镜中绣虚霞。菩提望尘风至,梦里桃花簌下。苦集灭道几人透,共谱一曲蝶恋花。”
“这是我娘临死前留下的诗句。”花念吟开口说道,了知先生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了知先生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继续说道:“沅有芷兮澧有兰,岸芷汀兰,她便取名为花汀兰。”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君子兮未敢言。”花念吟接着了知先生的话继续说道,“这是出自屈原《湘夫人》。”
在现代,她的名字叫做萧芷柔,名字中有一个芷字,可能就是冥冥中一种牵引吧。
花念吟还想继续再听下去,但是了知先生只说到这里就不再多说了,能够说出花汀兰名字的来意,说出她临死前留下的诗句,足以证明他与花汀兰相识的事实。
其实就算了知先生不说,花念吟看见了雪芜对了知先生眼中的情意之后,也就不打算再逼迫什么了,毕竟了知先生一直以来都是在帮她,他再怀疑下去也不是个理。
就在花念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了知先生突然回过身来,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了知先生开口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墨如斯应该已经帮人解毒完了吧,我们是时候去寻找项羽留下的东西了。”
虽然了知先生掩饰得很好,但花念吟还是从了知先生得眼中看到了一抹迫不及待,这种急切,一点也不弱于司马谈和楚言翊。
到底朱雀衔环杯上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能够让一向平静的了知先生也露出如此急切之色。
这样,让原本并不是很在意的花念吟也开始感到好奇了。
“我去找墨。”花念吟主动说道。
“嗯,雪芜,你去告诉其他人,让所有人都在寒水湖边汇合。”了知先生说完,便独自走出了房间。
了知先生对雪芜说话并无一丝不自然,就像对一个普通的手下一样吩咐道,而雪芜在听后,也只是默默点头,走出了吊脚楼。
花念吟看着了知先生和雪芜之间的关系,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花念吟也管不了太多,于是便独自走出了花汀兰的吊脚楼,朝墨如斯所在的药房而去。
待花念吟与墨如斯一同来到寒水湖畔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寒水湖畔等候了,墨如斯并没有多看其他人,而是走到了知先生的面前问道:“先生,为何要来到寒水湖畔?”
墨如斯问的,也正是其他人想要问的,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了知先生不急不忙地开口说道:“因为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寒水湖底。”
“一个湖底,会有些什么?”司马谈不屑的说道,难不成大量的宝藏都被埋在湖底的沙子里面?
楚言翊的脸上并没有像司马谈那样立刻显示出自己的疑问,而是思索到既然了知先生这样说,就必定会有他的目的。他现在势单力薄,但仍任对湖底的东西势在必得,那时霸王留下的东西,绝对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楚言翊和司马谈不知,但是花念吟和墨如斯却清楚的知道,寒水湖底,绝对不止泥沙和水而已,那个气洞,那张寒玉床都显示出寒水湖的不一般。
了知先生走到湖边的那可歪脖子的大桃花树下,对着众人说道:“便是从这里下去,我先行一步。”
说着,了知先生便先跳下了寒水湖中。
寒水湖内有桃花水母,只有从这可桃花树下这片水域才能够进入湖中,不然便会中桃花水母的毒,这些,了知先生都知道,他对寒水岛的熟悉,他和花汀兰还有雪芜之间的关系,都说明他绝对不是第一次来寒水岛。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暗自带楚言翊和司马谈来寒水岛,一定要通过墨如斯这一关呢?
对于这个了知先生,花念吟开始有点了解了,可是偏偏这样,花念吟越是觉得这个人难以捉摸。
花念吟突然开始在想,他将所有人引到这里来解开朱雀衔环杯之谜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花念吟磕没有忘记,朱雀衔环杯是在他的指示下寻到的,玉环也是从他手中得到,现在来寒水岛上寻找秘密也是他说得算,他为的,又是什么?
按楚言翊的话来说,朱雀衔环杯上的是项羽留下的宝藏,了知先生是萧何的后人,又能和项羽有什么关系?
时间来不及让花念吟多想,因为在了知先生跳下去之后,司马谈在思量过后也跟着跳了下去,楚言翊紧随其后,卫青也跟着跳了下去,墨如斯握住花念吟的手,二人相视一眼,也随之跳入湖中,而在众人跳入水中之后,雪芜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也随之跳入了湖中。
了知先生轻车熟路地寻到了放置寒玉床的气洞,洞内的气温很低,在经过寒水湖的寒水之后,进入气洞更是全身如同被冰制一般。
花念吟和雪芜并非是第一次进入气洞,所以有心里准备,也不害怕这寒冷,墨如斯更是在此地沉睡了十年之久,更加不会畏惧这寒冷,这些人人各个身怀内力,全都用内力来抵挡寒冷。
花念吟和墨如斯来过这里,并不觉得这里除了寒玉床以外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了知先生对司马谈说道:“将朱雀衔环杯给我。”
此话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就像是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但偏偏对所有人都不服的司马谈不得不将朱雀衔环杯递给了知先生,不为别的,只因为能解开朱雀衔环杯秘密的人只有了知先生。
了知先生接过了朱雀衔环杯拿在手上,然后对花念吟还有楚言翊说道:“你们一人一滴血滴在一个杯中,左凤右凰,左男右女。”
听到了知先生的话,楚言翊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手指划破,将鲜血滴入了左边的杯中,花念吟也没有多想,便将自己的手指用银针刺破,将一滴鲜血滴入了右边的杯中。
鲜血一入杯中,立刻被朱雀杯吸收,沿着杯上的纹路流动,最后流入了玉环内,原本纯白无瑕的玉环中透露出了丝丝血红,瞬间金色的朱雀杯散发出强烈的金光,而那只衔环的朱雀一分为二变成了两道凤凰的光影,朝着寒玉床飞去,朱雀衔环杯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光芒竟然开始将寒玉床开始融化。
花念吟在一旁,除了惊讶于光影的出现,却也未曾感受到灼热感,但是它散发出来的光芒竟然能够让寒玉床融化,这一刻花念吟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来形容了。
花念吟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寒玉床竟然就消失在自己得眼前,而在消失过后得寒玉床下,竟然出现了一个地下的通道。
了知先生望着这地下通道,眼角泛着激动,终于,终于将这个隧道的通道打开了。
了知先生二话不说,便朝着这个地下通道而去。
司马谈和楚言翊二话不说立刻跟上,花念吟和墨如斯还有卫青也很快跟了下去,而雪芜却还是愣在一旁,她在寒水岛上这么多年,竟然从未知道寒玉床下竟然会有这样一个地下通道,这通道下面,到底会有些什么?
雪芜想不通,但看见其他人都已经进去了,待回过神之后,也立刻跟了进去。地道中的温度相较气洞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有内力的抵抗,正常人是无法进入此地的。
了知先生一直追随着那对凤凰的光影,在通过了一个狭长的隧道之后,眼前的空间开始开阔。
花念吟简直难以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这里就如同是童话中的水晶世界一般,纯净洁白的冰柱有立于地上的,也有悬于空中的,大大小小的冰锥折射出的光芒将整个冰洞照亮,晶莹剔透,好不漂亮。
“好美。”看着眼前的美景,花念吟一时间都忘却了周身的寒冷。
之前因为通道狭小不能并排通过两人,所以墨如斯不能够将花念吟拥入怀中帮她取暖,所以一进入洞中的时候,墨如斯就小心翼翼得将花念吟护进来怀中,默默地将内力传输进她的体内。
花念吟感受到了墨如斯的举动,只是回头,对着墨如斯轻轻一笑。
二人的互动一旁的楚言翊全都看在眼中,心中满是堵塞。
“终于找到了!”突然,了知先生一阵激动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们来到了知先生所在的位置,只见在了知先生的面前是一具冰棺,在冰棺的上方悬浮着一颗紫色形状奇特拳头大小的石头,散发着紫色的光芒照耀着冰棺,而在冰棺前,一把大剑插在冰中。
卫青一看到那把剑的时候就已经被剑所吸引了,因为这把剑与他当时得到的天将剑几乎是一模一样,莫非,这就是……
当花念吟走进,看见冰棺中的人之后,顿时整个人被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如斯也将目光放在了冰棺之中,当他看见冰棺内的人之后,脸上惊讶的表情虽然没有花念吟那般夸张,但是也能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此刻的难以置信。
冰棺中的并非是一人,而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花念吟和墨如斯都不认识,而那女子……
只有雪芜,在看见冰棺中的女子之后,惊讶出声:“小姐!”
没错,冰棺中的女子之所以会让花念吟和墨如斯都如此惊讶,不因为的别的,只因为冰棺中的女子,与花汀兰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
就在花念吟等人惊讶的时候,司马谈也顿时惊住了,忍不住指着冰棺中的男子说道:“迁儿,那是……是霸王啊!”
说着,司马谈竟然朝着冰棺跪了下去,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楚言翊在看清楚冰棺内男子的容颜之后,也随之跪下磕头。
若说之前冰棺中的女子的容貌让花念吟惊讶不已的话,那么司马谈的话和他和楚言翊的举动更是让花念吟难以置信。
他说什么?这冰棺里面的男子……是西楚霸王项羽!
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花念吟不信,就连一惯平静的墨如斯也难以置信。
当年乌江自刎,离项羽死亡已经过了好几十年了,按理说尸体早就应该已经腐烂了,而冰棺中的男女,身体,哦不,应该说是尸体不仅没有任何腐烂,而且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要不是因为他们躺在棺材里,不然的话可根本就无人愿意去相信他们已经死了,而不是睡去。
没有人会比项家人见过更多次的项羽的画像,连司马谈都这么确定这棺材里的人就是项羽,那么应该是不会错的吧。
那这女子呢?难道,她就是杏夫人?
“了知先生,他们,到底是谁?”虽然心中有了猜想,但是花念吟更加相信,了知先生一定知晓这二人的身份,不然的话,他一定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来到这里。
了知先生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整个人双目无神,不,应该说是他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冰棺内的女子身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目光都没有给冰棺内的男子,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冰棺内的女子,然后俯身,伸手抚向了女子的脸,对着女子唤道:“杏儿。”
了知先生只是一声,就已经让花念吟确定了这冰棺中的女子,就是杏夫人无疑。
就在花念吟这样想着的时候,却突然听了知先生开口说道:“他们,就是项羽和杏夫人。”
了知先生的话,肯定了花念吟的猜想,就在花念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寻找已久的杏夫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了知先生的下一句话,便让花念吟震惊到整个大脑都忘记了思考。
因为,他说:“她,就是杏夫人,也就是花汀兰,杏夫人就是花汀兰,花汀兰就是杏夫人。”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花念吟震惊了,墨如斯也瞬间无法思考。
楚言翊和司马谈不知道花汀兰是谁,雪芜不晓杏夫人是谁,所以只是疑惑,而知道内情的卫青此时脸上的表情,也与花念吟和墨如斯如出一辙。
“这不可能,杏夫人是项羽的女人,花汀兰是我娘,她们相差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了知先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叫花念吟相信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
终于,了知先生抬起了头,将目光从杏夫人的脸上转向了花念吟的脸上,突然说道:“若我告诉你,我并非是萧何的后人,我就是萧何,你可相信?”
又是一道惊人的话如同闪电一般劈在了花念吟的头上,这一次,不仅是花念吟一人,墨如斯、楚言翊、司马谈、卫青、雪芜全部都惊讶了。
了知先生他说什么?他说他就是萧何?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不可能!”花念吟已经被惊讶到忘记了说话,这句话是楚言翊说出来的,当他看见被保存地完好无损的项羽的尸体的时候,他就已经难以置信了,现在听到了知先生说他是萧何,这让人怎么相信。
“这个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知先生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淡定,“你们可还曾记得,当年秦始皇统治时期天降异石,后始皇派人炼制长生不老之药吗?”
“你是说长生不老之药?”卫青想起当初要劈开缚住玉湖心的精炼玄铁的时候,了知先生就曾和他提起过秦始皇当时的天降异石,始皇帝收集精炼玄铁炼制了天将和天邪两把剑,而面前这把插在土中的剑应该就是天邪剑了吧,可是异是能够练剑,与长生不老药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道,长生不老之药不过只是一个传说罢了。
“当年秦始皇的确派徐福练出过长生不老药,而炼制长生不老药的重要材料,就是从这块紫晶石中提炼出来的紫晶石的精源,但是由于精源稀缺,所以只练出了两枚长生不老药,但是等长生不老药炼制出来的时候,秦始皇已经死了,秦二世胡亥昏庸,长生不老药被奸相赵高所得,赵高原本是不敢放心药效,所以本是打算想要等自己老死前服用,但是赵高却怎样也没有像想到子婴竟然会设计杀了他向大汉投降。当时我在得知长生不老药在丞相御史府中,在攻入咸阳之后,我便率先将丞相府围困,将丞相府里里外外搜寻,终于寻到了这长生不老之药。”
墨如斯在听了了知先生的话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难怪说当年萧何不贪图皇宫内的金银珠宝而去围困丞相御史府,原来是为了长生不老药。”
虽然墨如斯炼制不出长生不老药,但现在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既然是两枚长生不老药,一枚自然是被他自己服用了,而另外一枚,定是杏夫人无疑。
“你与杏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虽然是问,但是花念吟的心中已经隐隐地有了一些猜想,特别是在她看见冰棺前得天邪剑的时候,心头一直以来的诸多疑惑在一个个结地解开,她看向了知先生说道,“杏夫人,是不是就是大将军韩信。”
此话一出,其他人在受过这么多惊吓之后还是不敢去想象,要知道,韩信大将军可是个男子啊,而杏夫人是个女子,这怎么可能?
虽然花念吟不愿意相信,当她的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吓一跳了,但是这么多的疑惑摆在一起,容不得她不这样去猜。
朱雀衔环杯,她是在韩信的壁画像下面找到的,刘彻说过,天邪剑是当年刘邦赏赐给韩信的,现在出现在了杏夫人的冰棺前,她甚至还想起了自己在永巷遇见戚夫人时她说过的欺君之罪,不能说出杏夫人的真实身份,不因为其他,只因为韩信身为一世豪杰,却是女儿之身,光是这一点,足以欺君,欺骗天下。
花念吟有众多的理由说服自己这个难以置信的事情,但是当她看见了知先生点下头的那一秒,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大将军韩信就是杏夫人,杏夫人就是花汀兰,这样的真相,比得知了知先生就是萧何更加难以让人接受。
了知先生虽然点头了,但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与杏儿都是从千年后穿越而来。”
我与杏儿,千年后穿越而来!
他人不知,但是没有人比花念吟和卫青更加明白了,他们瞪大了双眼看着了知先生,听着了知先生继续说道:“她原本名叫韩杏儿,我与她一起无意中发现了一块从秦朝留下的玉璇玑,然后莫名地穿越到了楚汉相争时期,时势弄人,她穿越到了项羽的身边,而我,则成了刘邦的手下,后来,她对项羽产生了情愫,她是个倔强的女子,她知道项羽最终会败,但是她不甘心,认定了自己既是穿越而来,就一定要想尽办法改变历史,助项羽取得江山,于是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但是项羽却是霸道之人,在得知她入军之后,不愿让她于军中受苦,便让她离去。”
原来传言道韩信不得项羽重用竟是为此原因,不难想象,一个女子会为了证明自己做出些什么,于是花念吟问道:“所以她便投靠了刘邦?”
了知先生却是摇头,“她离开项家,是因为项羽负了她,迎娶了虞姬,而且在项羽的心中,江山比她更加重要,所以她在一气之下,便离开了楚军军营,后来遇上了我。我便将她留在了汉军的军营内,却不想刘邦会识破她女儿身的身份,并且钟情于她,但是她与刘邦无意,便打算离开汉营,只可惜我当时并不知道她的女儿身已经被刘邦识破,只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于是便将她追回,并且让立邦给她职位,正巧她离开那天,是项羽和虞姬的成亲的日子,她的心已死,因爱生恨,才会全力帮助汉军攻打楚军。”
了知先生在说起此番话的时候,满脸的悲怆,不知的怀念还是悔恨,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对杏夫人的用情绝对至深。
而花念吟的视线却落在了冰棺内的杏夫人脸上,一个穿越而来的女子,她愿意为了心爱之人去改变历史,这种感受,花念吟很能够理解,有多爱,便会有多恨,她想将江山从项羽的手中夺走,让项羽悔恨自己当初为了江山而弃她于不顾。
“当年垓下一战,她以十年埋伏四面楚歌将楚军围困,了了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当初只是因为虞姬的一个谎言,便让他们彼此误会了这么多年,项羽一怒之下杀死虞姬,但尽管虞姬死了又能够怎样,时局已定,时光不能再倒来,他们已经成了对立的一方,误会解除之后,她想帮助项羽重新夺回江山,但这就是天意,当她将剑指向汉军的时候,天雷滚滚全部朝她而来,劈入她身,整个人晕死了过去,项羽的心中有愧于她,为了保全她的性命,最后自刎于乌江。”
冰棺中的二人,一个是叱咤军营的大将,一个是一世豪杰的霸王,可终归,也不过只是一对受制于命运的苦鸳鸯。
“为了救醒她,我给她服下了长生不老药,说什么成也萧何败萧何,我之所以为吕雉献计让吕雉在钟室处死她,其实是她自己的主意而已,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兵器不死,是刘邦给她的承诺,但是没有了项羽,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于是她便自己‘杀’了自己,离开了朝廷之后,她便回到了这寒水岛上,寒水岛本是项羽的一处私下练兵之所,也是她穿越而来时与项羽相识之地,她将项羽的尸体存于这冰棺之内,然后这一辈子,也就守在了寒水岛上。”
说起杏夫人对项羽的情,就算了知先生对杏夫人用情至深,他脸上的表情,除了妒忌之外,更多的是无奈,毕竟逝者已矣。
“在经过了这一切之后,她便知道了这一切,始终逃不过天命的束缚,于是,她在救下了项家的后人之后,为了防止他们复仇,便给他们种下了白蛊,并且下咒,为的,就是不再徒生事端。”
就算杏夫人年轻时再怎么妄想要改变历史,但是在经历了这些之后,心也已经累了,只想与世无争,改名为花汀兰,用长生不老的年华去守着项羽,守着那份情感。
楚言翊和司马谈听不懂为什么项羽取得江山就是违背了天意,但是他们至少听懂了,项家世代以来的蛊,就是杏夫人所下,亏他们还寻找了那么多年的杏夫人的后人。
可是当他们看着冰棺中同眠的二人,原本心中所有的仇恨,这一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恨了。
“花。依香,若雅。观杜鹃,品山茶。牡丹素起,秀染朱砂。水中赏幻月,镜中绣虚霞。菩提望尘风至,梦里桃花簌下。苦集灭道几人透,共谱一曲蝶恋花。”了知先生再一次念起花汀兰生前留下的诗句,暗自神伤,“杜鹃为花也为鸟,山茶为花也为茶,说的是她即是韩信,也是韩杏儿。白色牡丹沾染朱砂,秀妍而国色天香,杏夫人一名,不过只是水月镜花,菩提本无树,忘尘俗世间,桃花为逃,一生戎马不过梦中繁华,但是她并不愿看破红尘,只想与心爱之人共度一生罢了。”
了知先生将花汀兰生前留下的宝塔诗每一句都猜透,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花汀兰,她的所思所想,他都明白。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武林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原来,竟是这个意思。”花念吟苦笑说道,若是她早能够猜透这一句,或许就不会久久不能看破这一层了。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女子出征并非没有,只是现在突然得知,一时间,我也接受不过来。”卫青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并不难想象,可是却也没有谁会这样去想。韩信是个女子,呵。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个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之时,便听到花念吟突然问道:“既然她一心想要远离朝廷纠纷,那又为何会救下墨如斯?”
花念吟看向了知先生,要知道,在历史上梁王刘揖本就是已死之人,花汀兰既然忍了天命,又为何,还要救下墨如斯?
了知先生看向墨如斯,微微皱眉之后才说道:“她虽看透了生死,但是却也不忍见死不救,但是心底却很明白,所以她要让你永远留在寒水岛上,并为你重新取名为墨如斯,逝者如斯,是要提醒他是个已死之人,其实你体内真正难解的,并非是窦漪房给你下的三月花的毒,而是她在你体内所下的白蛊,白蛊的咒,就是此生永不可夺取皇位。”
真相总是残忍不堪的,花念吟还记得当初墨如斯是有多么地感激花汀兰的救命之恩,却不曾想,原来将他一生制约的,不是三月花的蛊,而是花汀兰在他身上所下的白蛊。
原来,她让他永远留在寒水岛上,并非只是为了他的身体,而是为了阻止他去争夺皇位。
墨如斯将目光凝视在冰棺的花汀兰脸上,花念吟知道他此刻心中肯定很难过,便默默地握上了他的手,墨如斯感受到了花念吟的安慰,将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转头对她说没事。
不论如何,花汀兰都救过他的性命,并且还将念儿给了他,这样,他就已经足以。
“既然是白蛊,那为何在花汀兰……也就是我娘死后,墨身上的蛊毒却没有解开?”既然当初花汀兰死后项家的蛊毒全部解除,那为何墨如斯身上的却没有解除?
“因为墨如斯体内蛊毒中的母蛊并非是种在杏儿的身上,而是种在你的身上。”
“什么?”花念吟讶异,难怪在三月花的毒解开之后墨如斯仍是一头银发,原来,是因为白蛊之咒。
“若非有咒的牵引,你不可能自穿越而来就入寒水岛。”
也不可能在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墨如斯。
冥冥中,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注定。
花念吟握着墨如斯的手,更加紧了几分。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何花汀兰会在生下念儿之后寻死。”墨如斯开口问道,虽然知道花汀兰为他下蛊,但是花汀兰当年的突然自杀,是他心中一直抹不去的疑问。
提起花汀兰的死,了知先生眉色间的愁容更深,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看向了花念吟,眼眶开始湿润,在凝望着花念吟久久之后才开口道:“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啊!”
“什么意思?”花念吟突然想起了自己当时流产之后了知先生对自己所说的话,他说那孩子不是命定之人,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来不到这里,那么她呢,花汀兰是穿越而来的,她身为花汀兰的女儿,是不是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可是她不仅来了,还好好的活着,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了知先生将手抚上手中的朱雀衔环杯,准确的说是抚上了上面的玉环,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是这一块玉璇玑将我和她带入了大汉,引发了这后面一系列的纷纷扰扰,后来在她怀上了你之后,我观察到了天象的异常,本想劝她将孩子打掉,但是她誓死也要将孩子保住,用自己的命格改变了你的命格,却不想在你出生之后,还是难以存活,最后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她宁愿自己死,也要将你保住。”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愿意,我是可以保住孩子的?”花念吟激动地问道。
谁知道此话一出,了知先生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不容置疑地说:“你的命是杏儿用命换来的,我绝对不允许你用自己的命去赌,所以我宁愿你腹中的孩子死,也不能让你出事。”
了知先生在说此话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中是从所未有的霸道和固执。
可是此话听在花念吟的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既然花汀兰能够生下自己,那么哪些所谓的天命,更是虚言,而了知先生此时的话语,更是让她忘了顾忌身边的墨如斯想了知先生质问道:“我腹中孩子流产不是天意对不对?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墨如斯一听此言,立刻将花念吟转过身来,不淡定地问道:“孩子,念儿,我们有过孩子?”
听到墨如斯的话语,花念吟之前一直因为失去孩子而忍住的伤痛顷刻间崩溃,靠着墨如斯的肩膀泪流成河,“墨,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它没了,它没了。”
花念吟的泪,烫伤了墨如斯的心,他既和花念吟一样为失去孩子而感到心痛,但他是她的男人,想花念吟安慰道:“念儿,你还有我,而我,有你也就够了。”
了知先生的话他不是没有听明白,或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吧,花念吟一心想着失去的孩子,但是墨如斯心疼的却是怀中的这个女人,如果当时他知道在孩子和念儿之间只能选一个,他一定也是会选他的念儿丫头。
楚言翊看着正在痛苦的花念吟,也顿时明白了当时为什么花念吟说,娶了她就注定项家无后,原来不仅是父亲给了绝子汤,而是她不属于这里,所以不能在这里留下任何的东西,那么,她会离开吗?
楚言翊的心也揪着痛,看着在墨如斯怀中痛苦的女子,楚言翊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能为力,若说之前他夺取江山是为了项家,那么,现在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墨如斯斗,想要将她从他身边抢回来!
没有孩子,就不要孩子,项家无后,就无后好了,他只要她,只要她。
楚言翊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每一次遇上她都是看着她被伤得片体鳞伤然后将她救下,墨如斯从来就没有好好保护过她,若是在他身边,他一定不会让她如此痛苦。
就在楚言翊想要将花念吟夺回自己身边的时候,却突然看见花念吟从墨如斯的怀抱中而出,一掌朝着了知先生而去:“我不管你和我娘之间有再多的渊源,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为它报仇!”
那是她和墨如斯的孩子,就算有三个孩子被她从小养大,但怎么也比不上她自己和墨如斯的亲生孩子,若真是天命她也忍了,可却是被人害死的,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来,花汀兰找不到两全的办法,他怎知她找不到?他凭什么为自己做主杀了她的孩子!
花念吟一掌朝了知先生而去,而了知先生竟然也不躲闪,就这样迎着花念吟的袭击,了知先生不躲,但是一旁的雪芜却再也忍不住出声喊道:“念儿不要,他是你爹!”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花念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听到了什么?
花念吟木讷地转身,看向雪芜,一字一句地问道:“雪姨,你说什么?”
雪芜脸上得泪水落下,即使心疼花念吟,又是一脸愧疚地一边落泪一边说道:“念儿,他就是你爹,不要怪他,当时你怀孕得事是我告诉他的,针也是从给你下的,你若是要怪,就怪我吧。”
花念吟看着雪芜满是泪水的脸,怎么也不愿相信地一步一步朝雪芜走去,走到雪芜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她脸上原本制止住的泪水再次滑落,失望和绝望占据了她的所有。
“雪姨,我是那么信任你,可你……”说到这里,花念吟再也说不下去了。
墨如斯抱住了花念吟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而此时,卫青却看见了知先生的容貌竟然开始一点一点变化,越是到后面越是惊讶,最后竟脱口而出:“萧老爷子!”
卫青的喊声惊动了花念吟,她朝着了知先生看去,可光是这一眼,她就再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在现代,抚养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老爷子。
她一直以为老爷子是她的爷爷,可是老爷子从不让她叫他爷爷,而是叫老爷子,原来,原来他竟然不是她的爷爷,而是她的父亲。
“为什么?”
穿越来这么久,她不惦记现代的荣耀,不惦记成千上万的粉丝,唯一惦记的,就是老爷子,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老爷子的安排,生日上赠送的玉璇玑,让自己进宫,阻止项家起兵,阻止墨如斯称帝,来到寒水岛,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他在步步为营,她总说自己不可能是司马谈或者贾谊的棋子,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就是老爷子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从现代到大汉,都是,而当了这么多年的棋子,自己还浑然不知。
什么项家,什么贾谊,都只是一粒用来摆弄的棋子,真正下棋之人,是他。
被恶人所伤只不过会痛,但是被自己最亲最信任的人所伤,才是真的疼,疼到了心坎。
花念吟就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了知先生,一声质问,让了知先生无从所适。
之前他可以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让一切的语言都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他知道,不管他是不是她的父亲,也不管他是不是将她养育长大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老爷子,这一次,花念吟是再也不会原谅了。
终于,所有的言语都化作了一声哀叹,只能将所有的缘由一一道来,只希望她能够理解。
“杏儿死后,我知道她将自己和与项羽合葬,也知道她将葬墓安在了寒玉床之下,我虽急着想要见她最后一面,但是却不得不为你的身体担忧,你不属于这里,所以我只能借着玉璇玑带你回到了现代,然后服下了噬颜蛊,可是我仍然放心不下这边,所以一直努力寻找另外一个命定之人,于是我根据星象找到了刚刚出生的穆越,我为他取名为穆越,就是知道他有朝一日会穿越回来,所以便让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可就在你二十六岁生日的前一个月,玉璇玑竟然发生了变化,它竟然诞生出了两块子玉,我夜观天象,才得知这一次命定之人中竟然有你,我推算到了或许是因为墨如斯和项家这两股蠢蠢欲动的势力在纠缠,所以必须要你来平复。”
花念吟抬眼看向了墨如斯和楚言翊,这是花汀兰留下不安分的因子,她继承了花汀兰的命格,所以必须来为花汀兰善后。
这一刻,花念吟都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这个躺在冰棺里面的女人,若不是她,她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不会来到这里,不会遇见墨如斯,但也是她,交给了她如此重任。
“若是我做不到该怎么办?”花念吟突然看向了知先生问道。
“不老不死,永不入轮回之道。”
她继承了花汀兰的命格,韩信是三十五岁死的,所以在三十五岁之后,她便与花汀兰一样,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是多少人心之所向,多少人梦寐以求,可是在花念吟看来,不老不死,那与怪物何异?
之前,花念吟费尽心思所想要做的一切,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之后,便开始不急不缓了。
她转过头,看向墨如斯,对着墨如斯淡淡一笑:“墨,为了我不变成一个怪物,你愿意为了放弃皇位吗?”
墨如斯心疼地看着自己怀中脆弱的女子,毫不犹豫地说道:“早就是愿意的。”
他本就不贪恋那张龙位,早就是打算与花念吟厮守在寒水岛上的。
花念吟脸上的笑容愈甚,然后转过头,看向楚言翊,平静地问道:“楚言翊,我说过我从不愿欠你人情,但还是欠下了这么多,而且我也还不起,也许是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来偿还吧,你愿意让我来世再还这份恩情吗?”
原来,她嘴上不说,但是心中还是急着自己的好的。
楚言翊的心稍稍有些柔和,可是他却没有忽略花念吟说的只是恩情,除了恩情之后,别无其他。
她曾经说过,他们或许可以做朋友,而墨如斯才是那个扎根在她心底的人。
想到这里,楚言翊刚刚柔软的心立刻变得坚硬了起来,就在楚言翊想要开口的时候,却被司马谈抢先了一步,“要我项家为了你放弃江山,做梦!”
“我愿意。”楚言翊掷地有声地回答,司马谈立刻一眼朝楚言翊瞪了过去,正想骂他,却听见楚言翊继续说道,“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江山,但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死!”
有舍,就必须有得,为他人做嫁衣,绝对不是他楚言翊!
若是舍了江山能够换来她,他愿意,但若是舍了江山是看着墨如斯得到了他,他怎会甘心!
楚言翊后面的这句话只是让花念吟收起了笑容,脸上却没有多大的失望,好像是已经意料到了一般,只是转过头对墨如斯轻笑道:“我那就再做一段时间的怪物好了。”
她相信,以墨如斯的能力,可以将项家拿下的。
花念吟口中的怪物二字刺激到了了知先生,他突然一把取下了朱雀衔环杯上的玉环,朝着冰棺上空的紫晶石撞去。
“不要!”雪芜看见了了知先生的举动忍不住扑了过去,想要阻止了知先生,但是了知先生像是已经铁下了心,手一甩将雪芜甩开,雪芜跌坐在了一旁的冰面上,泪眼模糊地看着了知先生哭诉道:“小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早已和霸王遁入了轮回,你就算现在死去,也追不上他们的。”
雪芜的话就像是刺中了了知先生的软肋,他的逆鳞,他看着冰棺内合葬的两人,他之所以服下长生不老药,就是想要陪在她的身边,可是现在她死了,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他与花汀兰不同,花汀兰试图改变历史,所以没有顺应天命,而他却是一步一步按着历史的轨迹而来,无需受天命的牵绊。
牵绊他的,唯情一字。
突然,了知先生的目光柔了下来,他看着雪芜,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知雪芜对他的心意,但是他的心中只有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雪芜,别再等我了,去找个对你好的人嫁了吧。”说着,他又将头转向了花念吟,眼神渐渐变得仁慈,仿佛又让花念吟看到了在现代时陪着自己下棋的那个老爷子,“丫头,是为父对不起你,我不告诉你我是你父亲,是因为我当年不该强迫要了她,将一切的苦难留给你们来承受,是我对不住你们,没有人愿意长生不老的,所以我苦苦寻找,就是想要寻到这块紫晶石将其毁灭,我不求你原谅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求你能够理解,我也是迫不得已。”
说完,了知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如斯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将白玉环撞向了紫晶石,紫晶石瞬间破碎,原本散发出来的紫色光芒顿时黯淡,碎落在了冰面之上。
随着紫晶石的碎裂,冰棺中的二人瞬间老去,最后变成了一堆白骨,了知先生将属于花汀兰的那堆白骨抱在了怀中,只见白玉环,不应该说是玉璇玑上照射出了一道强烈的蓝色光芒,了知先生闭上了眼睛,脸上没有任何通途之色,只有解脱一般的释放,蓝色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身体渐渐如同星光般破碎,最后消失不见。
花念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泣不成声,她恨,可是在现代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是再多的恨也无法磨灭的,但是她知道这是老爷子想要的,她阻止不了。
随着了知先生和冰棺中的两个人一起散去之后,蓝色的光芒却仍未消失,突然,花念吟的耳边响起了墨如斯的声音,但是这一次,墨如斯却并非是对花念吟说的,而是楚言翊。
“楚公子,你刚刚的话,还算不算话?”
不仅楚言翊惊讶地看向墨如斯,就连花念吟也惊讶地看向墨如斯,“墨,你在说什么?”
墨如斯没有回答花念吟的话,而是继续对着楚言翊说道:“楚公子,是不是只要我死,你就同意收兵?”
“墨,你在说什么!”花念吟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瞪大双眼看着墨如斯急切地说道。
墨如斯的目光还是看着楚言翊,等着楚言翊一个回答。
墨如斯这样的眼光,的确是给了楚言翊一种无言的压迫感,他在墨如斯的目光之下点下了头,“是,只要你死,我就退兵。”
楚言翊只是嘴硬这么一说,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墨如斯竟然脸上浮现出淡淡一笑,这一笑,照亮了整个冰室,却显得如此悲凉。
花念吟看呆了过去,可是当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墨如斯的唇却突然覆在了花念吟的唇上,一个吻,唇齿缠绵之后,墨如斯便抬起头,对楚言翊继续说道:“楚公子,别忘了你的话,帮我照顾好念儿。”
“墨,你什么……意思……”花念吟的话音未落,就发现墨如斯一直佩戴着的玉玑照散发出的蓝光竟然笼罩了墨如斯的全身,墨如斯的身体开始变得虚无,他还是在笑,就如同初见他时坐在桃花树下弹琴的那般模样。
花念吟失去了言语,只是看着墨如斯渐渐消散的身影默默流泪。
墨如斯看着花念吟的眼睛,他要记住这双眼睛,就算是喝下了孟婆汤,他也不会忘记这双眼睛。看着花念吟眼中流出的泪水,墨如斯终究还是心疼花念吟的眼泪,想要伸手为她擦拭泪水,却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上之前,整个身影如同星光般破碎。
他不会忘记,当时了知先生在告诉他解除刘彻体内蛊毒办法的同时,也告诉过他,他本是该死之人,若是要救花念吟,他就必须死去。只有他的消逝,才能够带走所有人对他的记忆。
长生不老的怪物可怕吗?是挺可怕的呢,他不愿他的念儿丫头害怕。
不老不死,只要有这块紫晶石在,那就永远都死不了,不论受多严重的伤,不论坠入多深的悬崖,这些伤口,都会愈合,所以了知先生宁可利用花念吟,也要将这块紫晶石毁灭,只有这块精源毁灭,才能够让长生不老的药力消散。
墨如斯就这样离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花念吟没有哭喊,只是默默地流泪,当楚言翊看见墨如斯就这样消失了,心中的情绪难以言喻,就像是最大的情敌、对手就这样没有了,他一直都觉得墨如斯配不上花念吟,但是这一刻他才明白,墨如斯对花念吟的感情,没有任何顾忌,一切都只为她好,这份情,天下无双,无人能及。
楚言翊是冷血,但绝对不是小人,看着花念吟伤心脆弱的身影,他不禁在想,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他只想拥有她,难道错了吗?
楚言翊多想想墨如斯一样将花念吟拥入怀中,为她擦拭泪水,可是当他一靠近,花念吟立刻回头,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楚言翊说道:“楚言翊,我说过,若是墨如斯死,这个世界,就再无我。”
言罢,花念吟忽然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迅速地对准了自己的心脏,毫不留情地刺了进去。
当众人反应过来得时候,花念吟已经是鲜血四溅,鲜血染红了冰面,整个人倒在了冰面之上。
“念儿!”雪芜快速地扑倒在了花念吟的身上,先是了知先生和墨如斯的消逝,现在再看着花念吟死在了她的眼前,雪芜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晕倒了过去。
卫青一把将花念吟抱住,眼中泪水落下,痛声道:“姐,你怎么这么傻。”
楚言翊整个人都愣住了,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花念吟死在她的眼前,他想靠近,可是他不敢。
是他……逼死了她。
“啊……”楚言翊痛声大喊,整个冰室都被他的吼声震动,楚言翊再也受不了去看花念吟死在他眼前的模样,狂吼一声,便跑出了冰室。
楚言翊跑出了冰室,司马谈也立刻跟了上去。
可楚言翊不知,就他跑出冰室之后,卫青身上的玉璇突然散发出了蓝色的幽光,花念吟的身体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了破碎的星光,消失在了冰室内。
卫青望着眼前消散的身影,手中渐空,久久不能回神。
玉璇上的蓝色幽光渐渐淡去,卫青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面色冷峻,最后他站了起来,背起晕倒过去的雪芜,无意中余光扫到了插在冰面中的天邪剑,将剑用力取下,带着天邪剑离开了冰室。
就在卫青前脚离开了冰室,后脚冰室就轰然坍塌,将朱雀衔环杯掩盖在了其中。
卫青在出了寒水湖之后,便让寒水岛上的药童和下人去医治雪芜,而他独自坐在寒水湖畔,静静凝望着蓝色的湖面。
他会告诉所有人,花念吟被他埋在了冰室之内,冰室坍塌,逝者安息。
但是他却取下了自己怀中的那块玉璇,这块玉璇的作用,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玉璇散发出来的光芒,他也看得真真切切。
摸着玉璇的温润,卫青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玉湖心的笑脸还有刘娉清冷的眼眸。
“嗵。”物体落入湖水的声音。
再看,卫青的手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以后,这世上便只有卫青,不再有穆越。
回到长安,迎接楚言翊和司马谈的,绝对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风平浪静。
刘彻已经醒了过来,重新执掌了大汉的江山,在与楚军连续三月的战争之后,击溃了楚军所有的势力,司马谈死于战争之中,楚言翊被俘,贾谊退隐归山,整个朝堂重新回到了刘彻的手中。
元朔元年,卫子夫诞下太子刘据,封为皇后,普天同庆。
生男无喜,生女无忧,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皇宫内,原本应该赶去椒房殿的刘彻在途径飞羽殿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对着空荡的飞羽殿嘴下不禁脱口喃喃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杨得意,世人皆道朕最深爱的女子是卫皇后,可是朕虽不记得以往之时,但朕怎觉着朕心底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那人是不是已故的李夫人?”
杨得意在听到之后,心口一怔,一语不发。
刘彻走进了飞羽殿内,脑海中依稀有着一个影子,却怎么也想不起完整的模样,只记得那身影婀娜娉婷,翩若惊鸿。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天牢内,一人独坐天窗之前,奋笔疾书。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天牢中的一个狱卒甲指着那落寞的背影说道。
“你管他呢,可能是没有了那玩意儿,就不用吃了吧。”另外一个狱卒乙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宁肯受宫刑,也不想没命,还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狱卒甲不屑地对着牢中之人吐了一口口水。
“不过你也别小看人家,人家可是在为皇上编写史书呢,你行吗?”
“我认识几个字你还不知道,走,换班了喝酒去。”
狱卒在骂骂咧咧中离开,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牢中之人的耳中。
可他只是抬了抬眸,便又继续编写笔下的史书。
从此之后,只有司马迁,再无楚言翊,再无项家,再无项羽后人。
他说过,只要墨如斯死,就让历史回到正轨,解除花念吟身上所背负的命运。他什么也不求了,只求她能够轮回转世。
他等,等下辈子,下下辈子,等她来偿还自己的恩情。
笔继续落在了竹简上,他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历史正轨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知道,他笔下所写的,就是历史。
二十一世纪,当萧芷柔醒来之后,看见的,便是白色的病房,以及……黄警官的那张大脸。
“芷柔,你终于醒了。”黄警官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萧芷柔看着眼前的黄警官,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和穆越在海边拍摄外景,然后掉入了水中的漩涡之中,然后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有人救了他们。
“穆越呢?”萧芷柔开口问道。
“穆越?穆越是谁?”黄警官不解,为什么会一直从萧芷柔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我不是和穆越一起掉进海中的漩涡里的吗,我被救了,穆越他醒了没有?”花念吟的声音中有着急切的担心。
“什么海中漩涡,你不是在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你为了救我,帮我挡了绑匪一刀,伤到了心脏,好不容易手术成功,芷柔,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了救我而替我挡刀,做我女朋友吧,让我一辈子都好好照顾你。”
黄警官说了这么多,萧芷柔只听到了他前面所说的话,然后猛地将手上的输液管一拔,跳下了床,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心脏处的疼痛,她忍住痛,不顾黄警官的阻拦,立刻跑出了病房,一排病房找过去,都没有看见穆越的身影。
他突然看见一旁坐着的两个女中学生,手中拿着几本娱乐杂志,花念吟立刻冲了过去,什么也来不及说就夺过了她们手中的杂志,一本一本的翻看,可无论她怎么翻,也不见有任何关于她和穆越的报导。
杂志从手中滑落,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穆越的消息,就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是她脑海中的一个幻想罢了。
她不相信,萧芷柔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的医院,朝她居住的方向而去,路上的建筑都还是她所熟悉的,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再也不见以前招贴的有关她和穆越的广告。
这里,已经完全消失了穆越的讯息,就连自己曾经影后的身份也全都化作了虚无。
终于出租车在她所报的地点停下,萧芷柔钱也没付就急冲冲地跑了下去,留司机在车内大骂,但还好路程不远,司机最后只能自认倒霉地开车离去了。
萧芷柔站在原本她应该熟悉的楼房前久久踟蹰,因为还是熟悉的地点,可是眼前的建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应该是她和老爷子的别墅楼,可是眼前的,却成了一家古董店。
终于,萧芷柔鼓起了勇气,踏进了古董店内,里面的古玩字画全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萧芷柔来不及欣赏那些古玩字画,她的目光,全都被架子上的一对玉笛所吸引住了,看着那对玉笛,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觉。
萧芷柔朝着玉笛走近,就在她想要将玉笛拿起仔细看看的时候,就听见了左边传来了争吵之声,“别以为汉朝的梁怀王名气不大你就敢坑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学历史的,你这幅画明明就是赝品,还好意思说是镇店之宝的非卖品。”
“你凭什么说我店里的东西是赝品?我们老板说了,这幅画是这里最值钱的,不卖的,挂在这里只是等有缘人,你又不是有缘人,你看个什么劲?”
“哟,卖假货还怕人说,我可是有真凭实据的,你这幅画的落款是在公元前129年,那个时候梁怀王早就死了,你这不是假的是什么?还有,你看着画上面的人,就是临摹的汉武帝皇后卫子夫的,要是真像你说的是梁怀王的王后,怎么可能?”
萧芷柔走近,看着让他们争吵的那幅画,让看清画中的人之后,萧芷柔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自觉地开口:“为什么,那画中之人,与我这么相像?”
“这位小姐,你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买东西的小哥话还没有说完,在看见萧芷柔的那一瞬间,脸色大便,哑口无语。
那位顾客在回头看见了萧芷柔,也惊讶于她与画中人的相似,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对买东西的小哥说道:“这小姐和画中的女子真是相似,我现在说你这是假货你开有什么好说的?”
可这一回卖东西的小哥竟然也不再急着反驳,而是对萧芷柔说了一句:“小姐,你稍等一下。”
说完之后,他就急忙跑上了楼。
见那小哥是这态度,那顾客也没有想要再买东西的*了,奉劝了萧芷柔一句别卖假货之后,就离开的古玩店。
这个时候,古玩店里面的顾客并不多,在那顾客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了萧芷柔一人。
她没有离开,她在静静地看着那幅画,不管之前得那位顾客怎么说这是赝品,但是在她心中,已经认定了这是真迹,看着画上的每一笔流转,她就仿佛是看着作画之人一笔一笔描绘而出一般。
就在萧芷柔全神贯注看着这幅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小姐若是喜欢这幅画,可以将此画带走。”
萧芷柔回头,入目的便是男子温润的笑容,利落的短发,白色的风衣。
双目对视间,萧芷柔瞬间红了眼眶。
“先生,我们可曾见过?”
忘川河畔,奈何桥头,三生石前。前世今生,跨越千年。
我们可曾见过?
“见过的,这双眼睛,我记得。”
深情一眼挚爱万年,几度轮回连连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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