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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难得吃了一顿无比畅怀的饱饭,可那些也不过是粗面馒头和少的不见几粒米的米汤,对于一个多月没能吃一顿人饭的皇子帝姬们来说,这些不再是残渣剩饭,而是无与伦比的山珍海味。
吃饱之后,我们都学会了在袖袋里藏上一个未吃完的馒头,我们甚至开始渐渐学会如何将分到的舂米和腌菜做成美味可口的咸稀饭,像队伍中那些来自民间的穷苦人家的女子一样。
我们的车队进行了重新的分配,每辆车中一半的皇族一半的民女共乘,贵族坐在中间,而民女则要受着寒风坐在四周替皇族宗室们遮风挡雨。
因为肚子被填的满满的,我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我生性好动,有了力气之后便实在不能忍受长路漫漫的百无聊赖,便忍不住在赵椅边上不停地蠕动,一分一秒也不能消停。
“臭金玲,你是属猴的吗?”赵椅终于忍不住了,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我吃痛道:“不要拍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别乱动,安静点坐好。”
“不行,不动会很难受!”
赵椅沉默了半晌,忽然用古怪的语气对我说:“金玲,下次别再这样冒险了。”
我心知他指的是我故意纵火又冒死救人的事,却不想再被他提起,我看了看赵椅的脸色因为吃饱了饭变得红润起来,便装傻充愣道:“我只是动两下,又不是犯法,金人不会打我的。”
果然,我听到赵椅重重的叹息声。
我身后的一名约莫十二岁的女子突然将脖子伸到前面,问我道:“殿下可是那位立了功让讹鲁观给我们发粮的纯福帝姬?”
我扭头一看,女子虽蓬头垢面,却仍然掩盖不了其清俊的面容,杏目微张,黛眉长敛,眉宇间倒是透着一股读书气来,我好奇,便问道:“我的确是纯福。姐姐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殿下这么说可真是折煞了民女,民女是太医院院卿刘庇之女刘菀青,车行不便,就在此见过帝姬了。”说罢,她向我低了低腰身。
“你是刘院卿的千金?”我惊喜道,“怪不得见姐姐气质不凡不似民间普通女子,原来是出自医药世家。”
“说来惭愧。上次听闻帝姬身受重责,险些丧命,而我本来识得附近有几味草药,可治外伤,我却在后面的车队中,也寻不见帝姬。”
我挥挥手,“罢了,如今我已大好,现沦为阶下囚,怕是我前世作孽太多,老天还不甘愿让我这么快便去了。”
“殿下这是哪里话。”刘菀青竟大胆捏了捏我的脸颊,像是把我当做了自家的小妹,虽然我承认我自己有四岁,但我从不觉得我的智商只有四岁。我甚至觉得,在这一个多月之间,我仿佛老了十岁。
我颇有玩味地佯装发怒地逗她,“大胆,敢捏本帝姬的脸颊,刘氏,你可知罪?”
没想到她倒挺配合我的装模作样,向我深深一拜,“民女知错了,帝姬饶了我罢!”
我和她都忍不住笑起来,但过了不多时,我的眼睛又黯淡下来。
如今这世道,金人饶了我已是万幸,我还有什么资格饶了谁呢。
“这位殿下是?”刘菀青看向赵椅,我熟络地在赵椅的脸上摸溜了两把,搂着他的脖子着抢答道:“这是我弟弟赵椅子!”
“金玲,又胡闹。”
刘菀青仔细打量了赵椅一番,笑道:“原来是嘉国公殿下,有礼了。”
赵椅显然被我刚刚那番闹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说道:“都到了这步田地,刘家小姐不必再拘礼了,玲妹还小不懂事,适才让刘家小姐见笑了。”
我偷偷向赵椅吐舌扮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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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峭壁下。
设野马一手攀着生长在岩石边上的藤蔓,一手死死护住赵富金的腰,正贴着岩壁一步一步地向下面的陆地上靠近。
他望着怀里早已吓得昏厥了的美人,消瘦的脸颊,深陷的眼窝,和不盈一握的纤腰,他突然有点自责,全是他的麻痹大意让她受饿受苦了这么多天。
着陆后,他将赵富金抱在怀里,盯着她傻愣愣地出神。真好。
他不在意她嫁过人,也不在意她怀过孩子,更不在意她是否恨他,他的爱,是占有,对这种让他怦然心动的美色的一种占有,他想得到的,就一定是他的。
赵富金缓缓睁开双眼,见设野马正出神地盯着她看,不禁恼羞成怒,挣脱开之后跳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杀了我夫,又使我痛失孩儿,如今我已无生念,你究竟还想怎样!”
“我要娶你。”设野马淡淡地说。
“我是不会嫁给你这个畜生的!”说罢,赵富金竟又往悬崖边靠去,这一次,她不再胆怯,而是鼓足了勇气准备往下一跃,却被设野马一把拉过来死死地钳制在怀里。设野马低低地在赵富金的耳畔说道:“我知道你似乎还有个亲弟弟叫信王赵榛……”
赵富金瞪大了双眼转脸惊恐而愤恨地看着他,“榛儿……你不要伤害他!”
“如今人已经在我们手上,富金美人若识趣,我自然不会动他一分一毫。”
赵富金突然镇定了下来,挣开设野马的手臂,向后退了两部,垂下眼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突然苦涩地笑了一笑,蹲在地上抱住了头。“我真是造了孽啊。”
“——将军!”
“将军,谢天谢地,您终于让属下找到了。属下来迟,请将军责罚!”班布跑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设野马望了望暗沉的天色,摇了摇头说:“罢了,山上路滑,夜色恐怕更加难行,先在此挨过今晚,明早我们赶快追上队伍,好早日抵达燕山府吧。”
“是。”
设野马掏出身上携带的酒壶,仰天灌了一口酒,用手揩了揩嘴上的酒水,将酒壶递给了蜷缩在一旁的赵富金:“夜里天凉,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赵富金犹豫了半晌,接过了酒壶,烈酒入喉,辣得她眼泪直流,咳嗽连连。
“扫兴,南国的女人,怎么连酒都不会喝!”设野马夺回酒壶,倒自己喝了个干净。
饮罢,他便仰面朝天呼呼大睡过去了。
赵富金却是彻夜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