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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虞婳开始拍《太监》这部戏,她就开了一个工作邮箱挂在微博,除了打广告的各种店铺、小品牌、产品,也有更多杂七杂八的戏和活动找她了,不过冯荷筛了之后,虞婳看了看,戏和活动都还是没什么靠谱的。
最好的就是一档有每期两三千万播放量的网综,火还是算挺火的,就是是以污和下限低出名的,虞婳可不敢真去上,这个要是女星红了之后去展现展现接地气的另一面还行,就她现在可怜的小知名度,去了绝对就是被各路男嘉宾调戏揩油的份儿。
其中还有一个潘金莲新传的电影,请她去演潘金莲儿的,那措辞,把电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差点没说得这电影马上就能去奥斯卡拿最佳电影了,虞婳要是错过了绝对会后悔终生,看得冯荷和虞婳都笑得不行。
然后虞婳回邮件:感觉这个戏太好了,恐怕我的演技驾驭不了,不想影响祖国的电影荣誉,只能遗憾错过了。
张雄说得是真的没错的,没有公司的新人,想拿到靠谱的资源太难了。
不过虞婳还身兼g&n的“代言人”身份,又自己选了一个原创设计的汉服品牌,虽然加上拍宣传照,广告费还是不怎么高,也就聊胜于无了,但是品牌本身做得不错,不会闹出人家用毒面膜出了问题、把她这个虚假广告的博主给八一八的尴尬。
所以在回到帝都这段时间,虞婳还要拍大量宣传图片和写真,试完镜就先去拍棚内的,然后明天白天再去一个公园和小风景区拍室外的,晚上就坐飞机回安山剧组。
拍完已经是接近晚上11点了,虞婳出了拍摄的工作室,站在车来人往的街头,身边一对母女手挽着手拎着夜宵说说笑笑地擦着她走过,夏季微凉的风拂动虞婳的短发,她突然特别地想去一个地方。
拍摄的工作室就在帝都西北方向,虞婳买了一束栀子花,打了一个的,往西北更偏一些的地方开去。
靠着窗脑子里胡思乱想、晃晃悠悠了一路,就到了帝都最出名的公墓之一,翔凤山公墓。
门口有保安亭和门岗,未免打扰逝者,只有墓园安息者的亲属,才能在夜间进入,虞婳绕着墓园围墙转了一段儿,先隔着围墙把栀子花扔进去,顺着一棵树技能熟练地爬上去,攀到围墙上,就翻了进去。
深夜的墓园就算有昏黄隐约的行道灯,却更显得阴森渗人,一个个墓碑朦胧的暗影仿佛一头头蛰伏的野兽,择人而噬。
虞婳将自己卫衣的帽子拉上去戴上,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个暗灰色的墓碑,点开手机手电筒,调到一个勉强看得清又不太亮的亮度,身穿莲色裙子的温婉女人在碑上的照片里微笑。
慈母孟婷之墓197x-200x子虞婳泣涕立养育千恩,海阔天长。铭记于斯,喻嗣不忘。
然后虞婳把手机往右边一照,果然,她猜得没错,一个明显更新一些的墓碑立在那里,上面几个鲜红的大字“妹虞婳之墓”,小字附注,“199x-201x兄虞迦立”。
果然,自己就被葬在了这里。
虽然因为胆怯而没去看自己的尸体,但居然能有幸看到自己的墓碑,也应该是独一份的经历了,虞婳也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孟婷本来是江如韵在艺术学院的学妹,因为性格软柔与高傲的江如韵能相处得来,处成了不错的朋友,但是却和江如韵的老公虞冬樾产生了婚外恋情,怀上虞婳后不敢面对江如韵,离开帝都回到老家,直到自己得了癌症,未婚而生的虞婳在老家不受欢迎、也没人照管,才没有选择地把女儿送到了虞家。
孟婷刚离世的时候,虞婳在虞家被江如韵冷漠嘲讽,就算天性比较开朗心大,有时候也会很受不了,她那时候曾经自己坐接近两个小时的地铁转公交,跑到墓园来看孟婷。
那次下了特别大的雨,虞婳没带伞,身上又没有坐车回家的钱了,就把书包顶在头上坐在墓碑前哭。
直到天黑尽了,墓园里没有一个人了9岁的虞婳一个人缩在冰冷的地上,紧紧地靠着妈妈的墓碑,以为自己就会也在这里冻死了,然后变成一具小尸体,像以前在小镇街头看到冻死的流浪猫一样,一个人静静的死去了。
她想起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可是她比卖火柴的小女孩还可怜啊,她都连一根火柴都没有啊。
一把黑伞突然罩在了她的头顶,隔绝了寒凉入骨的大雨,然后她的头上被扔了一条厚厚的大毛巾,暖烘烘的。
小虞婳错愕地抬头看去。
14的虞迦已经有一米七几的身高,因为长得太快整个人太瘦,下巴尖得略微显得刻薄,身上穿着精致漂亮的英伦风三件套校服,外面罩着黑色的长大衣,撑着一把大大的黑伞,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她,声音因为变声期的古怪嗓音而分外的难听,“一个人乱跑很好玩吗?”
“全家人都在找你。连我和虞远都被派出来。妈因为没发现你不见了,和爸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虞婳在虞家,最怕的人其实不是凶神恶煞的后母,而是这个冷漠的大哥。虞婳敢和比她大一岁的虞远对骂、打架,但是却不敢和虞迦有一点点的作对,平常在家里见到虞迦,才刚刚懂得什么是第三者和私生子的虞婳,都绕着虞迦走,吃饭的时候虞迦比较喜欢吃的菜,她都不敢伸筷子去夹。
但是在冰冷冷的秋夜里,看到第一个来找自己的人,自己认识和熟悉的人,虞婳就算因为从小跟着妈妈生活而坚强一点,也是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儿,现在正是脆弱无助的时候,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脏兮兮的小手抱住虞迦的腰,虞迦稍微挣了一下,却因为感受到小小身体冰冷的温度而妥协,虞婳自己捆得漂亮的两个小辫儿已经乱了,粉色糖果的发圈已经只剩下一个歪在耳朵边上,头发毛躁的小脑袋埋在虞迦的怀里,咧嘴大哭:“呜呜呜,大哥!大哥呜哇哇!我好想妈妈!呜呜呜呜呜……”
虞婳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狼狈又傻气,“我不想当有钱人家的小孩了,我也不想要芭比娃娃和漂亮裙子了,也不要公主铅笔盒和小房子削笔器了,我也再也不要爸爸了,我不想做没有人喜欢的小孩呜呜呜呜!我想回家,和妈妈在一起!”
虞迦抿了抿唇,手微微抬起又放下。
然后握了一下拳,再次抬起来,略松地放在了虞婳脏兮兮还带着泥水的头上。
虞婳只记得自己当时多么傻多么狼狈了,抱着以前都不敢对视的虞迦哭了个天昏地暗,把虞迦漂亮的白色制服蹭得看不出原色,后来虞迦有没有勉为其难安慰一下她,还是她自己就见好就收不哭了,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当时身上裹着厚厚的大毛巾,抱着虞迦的手臂,指着孟婷的墓碑对他说:“以后我死了,我就要埋在妈妈旁边,因为妈妈一个人在这里好寂寞啊,我要陪陪她,这样我们两个就都不会寂寞了。”
虞迦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9岁小女孩关于死后归宿的问题,只是说:“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不用想。”
其实虞婳开车被撞死了这次,不是她第一次出车祸,上一次是她刚高二的时候。
她和班上有点意思的小帅哥补完课一起回家,刚走出地铁口要过马路,一个醉驾的司机开着车冲着就过来了,虞婳多浪漫的人啊,这种时候当然是英雄救美义不容辞了,想都没想就推开了小帅哥,结果自己被车带了一下,虽然后来诊断不是特别严重,就是骨折而已,但是虞婳当时还是晕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虞婳就看到虞迦板着脸站在窗前,想到自己是充英雄才出事的,怕被说,迷迷糊糊状装可怜说:“老......老大?我是不是要死了?咳咳咳......老大,记得把我葬在我妈旁边,这样我俩在底下都有伴儿,咳咳,就都不会寂寞了。”
那时候虞渣爹还没死,虞婳和虞迦好歹相处了那么多年,一点烟火情总是有的,虞迦从国外的会议上匆匆赶回来,瞪了她一眼,只是说了一句:“敢逞英雄,就别装可怜。”
不愧是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天才虞迦,隔了这么多年,难为他还记得这句话,记得把她葬在了这里,虞婳摸了一下自己的墓碑,对着空气向她的便宜大哥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不过,虞婳把那捧被扔得松散的栀子花放在妈妈的墓碑前,自嘲地笑了一下,“可惜他说错了。妈妈,我竟然这么快就来陪你了。”
虞婳看了一眼旁边自己的墓碑,“不过,我已经死了。”
“我爱你妈妈,我也很高兴做你的女儿。可是做你的女儿,我也已经太累了,现在就让过去的我在这里永远地陪你吧,我已经是新的我了。”
突然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大铁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一道明亮的电筒光亮了起来,虞婳一惊,按熄了手机电筒的光,把那束栀子从孟婷墓前,抓过去放在了再右边不知道谁的墓前,道了一声“对不起,冒犯了”,就躲到了这个墓碑后面,像小时候一样躲在墓碑背后的阴影里蜷曲了起来。
明亮的电筒光一晃一晃的,一轻一重的两道脚步声在寂静的墓园中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