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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李非彼李,李章明是重涵最好的朋友,自然李章明的李家和重家关系也不错。李章明他爹李云从,是个古往今来典型的贤臣。从来都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和重家目前的政治方针没有太多矛盾。主要矛盾就如重涵之前对钟承止所说的那些,散到一堆乱七八糟的国事上,在朝堂对立时候并不太多。而且有矛盾时,也对事不对人,就例如才打赢的胜仗,朝堂上李云从大力主和,重家主战,朝堂下却完全没有影响重涵李章明以及两家的关系。
而李宏风的李家和重家在朝堂上就是死对头,怎么对着干就怎么来,从来都是吵不完的架。完全是自古以来史书上有你没我的政敌写照,这样的关系往往意味着两个家族在未来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将卷入成千上万条无辜人命。但对于此时这样两个少年来说,他们并未曾想到这些,只是单纯的……互相看不顺眼而已。
两人从小比到大,论才学,都才思敏捷,年幼出名又都爱显摆,这也是两人自小就杠上的原因之一。从来文无第一,比来比去谁也说服不了谁更高。论人气,其实自然是重涵更受欢迎,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但重涵从小就每年有一半在南方,这个时间里不少墙头草会被李宏风收了去。等重涵回到京城,又重整旗鼓收回失地,一来一回加上总有人煽风点火,就让两人关系更是恶化。当然这种恶化是在心里,两人表面上还是礼数周到,需要一同出席场合时也从不回避,只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俩不对付。
然后最让重涵深恶痛绝的是,这个李宏风居然还斗长相。
其实世家子弟长相大体都不错,毕竟前朝以前选官讲究身言书判,样貌也是标准之一。就如传说钟馗德才兼备,高中状元,却因长相丑陋枉死殿上。本朝虽然没明文标注,其实早已约定俗成。像殿试过后的朝考还要专挑年貌,能做到何官和长相多少有关,毕竟要上面人看你顺眼。所以除非开国功臣,但凡高官相貌多为上品。加上既是高官找的妻妾也多如花似玉,如此这般延续下来,又从小锦衣玉食,世家子弟几乎个个都眉清目秀。
再者美丑这事人人所好不同,除非钟承止这般实在是生得特异的,一般都难分高下,自然也就没多少人会真去攀比相貌。
每年流传于京城的四大榜单,其中之一的美男冠玉榜一半看的还是才学人气,余一半才拿长相略做参考,那自然重涵是当仁不让。本来自重涵懂事以来,这个榜单第一名就是他大哥重熔,重熔成亲以后便从榜单摘除,此时重涵十五,又于当年非要自己没事找事去考个无必要考的乡试,还真给中了举人,名次还相当不错。如此又半就着大哥人气直接被抬上了第一,然后蝉联两年,不想去年竟然被李宏风拿了第一。
自此李宏风便开始天天炫耀,事事不忘提及此榜,弄得重涵烦之又烦。虽然重涵之前从未在乎此榜,但毕竟被重家包揽了多年第一,重涵实在受不了竟被死对头李宏风夺了去。而且重涵觉得榜单突然变动定是李宏风做了什么手脚,但苦于放榜之后数月,重涵都在南方,等得知时早就挂了几个月,再查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此次在建安无意遇到钟承止,重涵当时有一半的心思是看你李宏风还能如何得意,起了要把钟承止带给李宏风看得自惭形秽的心思,没想后面生了别的事来。这虽也没过多久,但现在重涵是真把钟承止当兄弟,早就忘了李宏风这茬。而此时冤家路窄,重涵前意又生,不禁想如果今年榜单能让钟承止拿了第一,那倒能心口众服,他也乐得开心。
几人在一旁仔细听了一会吵架和周围的议论,原来李宏风开后门走偏门本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这种大家也见多不怪了。而是他从下马车走过来一路上,就在和同行人对排队的举子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多为贬低之意。读书人自视清高,被如此嘲笑,一有人起头立刻群起攻之,就算李宏风如何辩才出众也经不起这么多人围攻。
能中举人的肚子也都有墨水,个个说的都是道德大义。往小了说是:“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往大了说是:“法令行则国治,法令弛则国乱。”偏门接应的小吏也殃及池鱼,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有人堵在门口不让李宏风几人进去,明显此事难以善了。
此处接近队尾,很多人也干脆不排队了,都去围观。人越堆越多,吵得越来越热闹。
魏老看了一下对重涵说道:“看来这边一时半会进不去,二少爷和钟公子景公子不如先回去,待老奴看看情况再叫少爷和钟公子过来。”
“没有别的门进了吗。”重涵问道。
魏老回道:“因为不日即将举行会试,礼部已做清理打扫。其他几个门已经贴了封条,不予进出。”
“那要个人出来,反正就按个手印不是。”重涵又按着少爷思路说。
“手印要按在专门的录册上,不好随意取出。不过先不知会有此情况,待老奴去问问。”
钟承止抬头看了看贡院的围墙,为了防止考生作弊和有人私自进出,贡院围墙颇高,二十尺有余,上面还插满荆棘,站在墙下看更显得威严高大。
钟承止转头问魏老:“只要进去就可以了吗?”
“是,二少爷和钟公子的东西都已准备好。”魏老回。
“行,这边来。”钟承止指了指。
重涵莫名其妙地跟着钟承止,四人沿着围墙往另一头走去。走到没看到人了,钟承止对景曲说:“你带魏老。”说着就一把搂住重涵的腋下,把重涵横抱起来,抬头一跃,在围墙上借力点了两脚,直接就跃过了围墙,碰都没碰到荆棘。而外墙内还有内墙,比外墙要矮不少,钟承止刚落地二话不说又立刻跃起在外墙上点了一脚越过了内墙。
景曲紧随其后也带着魏老跳了进来。
待放下重涵和魏老,钟承止问:“再往哪走?”
魏老点了点头指了下方向便示意几人跟着他向前走,钟承止和景曲便立刻跟随。
而重涵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原地站了一会才跟上去。
“喂,能不能先打个招呼。”重涵有点悻悻地对钟承止说。
钟承止转头对着重涵莞尔一笑:“一会出去不走门的话,给你先打个招呼。”
重涵想了想,嘴角一翘:“不,一会我们出去走偏门。”
一行人走到大门旁的一个堂室,里面已经有人等着,魏老招呼了下,钟承止和重涵便在录册上按了手印,拿走了准考证。前后一共也没花到半刻时间。
几人回路走到偏门,从里面就听到外面还在吵。偏门已经关起,两个小吏在门口商量着什么。魏老上前招呼了一下,小吏说道:“这边外面正乱着,几位不如从正门出去。”
重涵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说:“不用,我们就走这。”
小吏无奈打开门,门外的人看到偏门打开,都一致望了过来。
重涵迈过门槛,看着被人围着的李宏风:
“诶,这不是李宏风李公子,怎么会在此处。”重涵左右望了下,又说:“难道是准考证未取,要插队进来?这可不好,这么多学子都在排队,身为一国右丞相之子,更要以身作则,与民同苦才对啊。”
话一出,围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李宏风一脸怨气对着重涵说道:”重公子为何又在里面,难道也是插队的?”
“我是一清早就来了,还未有几人排队,然后便在院内逛了逛熟悉下考场,现在才出来。没想就遇到李公子了,实在是缘分。”重涵一边文不加点地说着白话一边笑呵呵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周围举子里从对话中猜出了两人身份的人,终于开始把话题移到朝坛之上了。
“哼,李丞相一心贪图安逸能战不战,生出的儿子果然也是这种货色。”
“上梁不正下梁歪。”
围观的人一层一层堆着,谁说的话也不知道,便有些人胆大了,说得越来越难听。
重涵回头招呼了一声要小吏关上门,带着钟承止景曲和魏老,特地走到李宏风旁边,见了一礼说道:
“李公子就好好排队吧,何必闹这么大场面。在下告辞了。”
说完便听一清脆的声音道:“李公子我们走吧,本次科考在下参不参加也无所谓的。”
重涵这才发现李宏风旁边站了一个半大少年,长得娇小,面容稚嫩,想来岁数不大。
“一次科考三年,如何能随意错过,别管这些人,我们进去就行。”李宏风说完便招呼自己的侍卫,要他们推开几个挡在门口的举子准备直接冲进去。”
两个侍卫都长得高大,一动手就力道不小,一个弱书生直接就被推摔到地上。这下终于惹得群情激奋,后面围观的人也涌了过来。
那个少年身材矮小,一下被人群推得踉跄,正要摔倒,被钟承止一把扶住。
钟承止望着少年眼里闪过一抹绿光,笑了笑对少年说:“你跟我来。”说完便带着少年往人群外走。
钟承止用手推开人群,用力极为巧妙,看起来只是轻扶,被碰到的人无一不立刻走开,但又丝毫不觉得是被钟承止推开的。两三步就出了人圈,景曲也一声不响地跟了过去,倒是留着重涵和魏老依然站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