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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有一座不算高的小山丘,脚下一片绿草地,几棵稀散的大树中间,站着三个形态各异的人。其中两人穿着的服饰和汉服很相似,却又有些许差异。
一个男人,魁梧不亚乌铁,头顶全秃,只有下半有头发,两侧绑着辫子,耳垂上挂着金色圆型耳环,一身白衣,面颊发红。右手臂整个被银铁包裹,如义肢一般。
一个女人,头戴着似圆环的装饰,挂到额上,吊着短珠帘,衣着花色繁缛,魅惑一笑,婀娜万千,手持长戟。
还一个着一身寻常青色袴褶,盘着寻常发髻,中等身材的男子,拿着看似普通的青鞘宝剑。
三人各拿着一大袋银票与现银,重量也不轻,扔在地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党项人?”卫书水的声音在钟承止后面响起。
似乎在等甚的三人听到背后动静,转过身来。
“哎呦,居然有人这么快可以追上。不是说现在的汉人士兵全都是废物嘛。”那女人抚媚的声音。
“追上也没用,明显是来送死的,哈哈。”大块头男人洪亮的声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接应的人来了立刻就走。”青衣汉人转身侧对着这两人说。
那女人走上前两步:“这还有个女人呢,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清帮樊堂主,干脆陪奴家玩玩儿?……哎呦,刚没注意看,还这么多俊郎儿,干脆一起上,奴家最爱了。”女人欢快地双手拍拍了两下。
大块头男人没包银铁的左手臂搭在女人肩上:“那个女人似的男人与那个黑衣高个你不是对手,让吾来。”
女人眉头一蹙,手往腰一叉:“这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岂不是来抢男人的,你赶快给奴家灭了他,或者抓回去给玄武玩玩,玄武不是喜欢男人嘛。”
“哈哈哈,你不想玩玩吗?”大块头对着女人问。
“我还是喜欢他身后那黑衣的,还有这女人身后的那个,这种精壮的才爽啊,黑衣的交给你了。”说罢女人长戟一挥,直接朝着樊可然与卫书水奔去。
“你们是谁——?!”
樊可然问道,并取出腰上别着的双短刀,准备迎击。
“呵呵,你们汉人就喜欢问姓名。问了有何用,黄泉路上有个念的?”那女人一边冲来一边说,接着一戟就挥了下来。
卫书水立刻掏剑帮樊可然挡下这一戟,一声撕响,寒光划空而过,剑身叉住长戟的横刃,双刃相持在空中。
女人露出满脸欢喜春|色:“哎呀,真俊!就告诉俊郎好了。奴家叫拓拨兰,那胖子叫拓拨让,那个不起眼的家伙叫青龙。”
刚刚说完拓拨兰就飞身跃起,在空中侧身旋了一个巨大的弧线,朝着樊可然身后跳去。长戟的长杆突然分成几节,每节锁链相连。与卫书水剑刃相持的戟刃顿时无力滑落,然后被拓拨兰挥着锁链带着如长鞭划到空中,锁链突然一收,长杆又合成回直杆。拓拨兰已落到樊可然身后,长戟再次朝着樊可然捅去。
樊可然手握双刀,交错一挥,正正叉住落下的长戟。
“还有两下子嘛,看来果然是小樊堂主。不过……呵呵……”拓拨兰手一抖,“和奴家比还差远了!”
话音同时拓拨兰手中长戟再次解体,戟刃直直如飞箭般冲刺而出,直射樊可然脑门,眼看樊可然躲避不及危在旦夕。
两道寒影闪过,正正打在射出的戟刃之上,戟刃被这突如其来的暗器带往一边,将将从樊可然耳边划过扎入草地,只带断了几根头发,未有伤到人。
樊可然立刻往另一侧大幅一跃,果然同时间拓拨兰收缩锁链,地上的戟刃又猛然收回,如樊可然没这一跃定会被反向打到。一旁的卫书水也赶了过来,持剑挡在樊可然身前。
拓拨兰看了看地上两只小飞刀:“暗器玩得不错啊,假装用剑的唬人?俊郎,这样可不好哦。”说着又媚笑着朝樊可然、卫书水挥戟而去……
此处三人战成一团。
而另一边,在拓拨兰攻向樊可然同时,拓拨让挥着他义肢般裹着银铁的右手直接朝钟承止一拳打去。景曲立刻挥出屈刃架档。屈刃抽出是一把剑刃波浪形的宽剑,景曲用的剑脊接拳,金属相撞,摩擦蹭蹭,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带着不知是铁星还是火光溅出,与铁手臂相持在空中。
拓拨让一笑:“有点意思,就靠凡铁兵器居然有这种力量。”说罢把拳头收回,又一掌重新挥出,但这掌挥出同时,包裹着拓拨让右手臂的银铁突然一侧的铁片向上掀开,里面嗖地喷射出白色气体,带着拓拨让的手臂以完全非凡人可抵的速度与力量向景曲砍去。
景曲感觉到这掌的不同,全身运气,翻转剑身,卷着强大的剑气,以波浪剑刃迎击砍来的拓拨让手掌。
这次相撞并非金属碰撞的声音,而是如哨子一般气流从狭窄处快速穿插而过的嗥响声。目力都几乎可见景区的剑刃两侧如刮出了狂风。剑刃直抵着拓拨让的铁掌,但仔细观看,又见剑刃与铁掌间却有着分毫的距离,全是靠着强力的剑气挡住这铁掌的猛击。旁边树木低矮处的树叶摇得沙沙作响,屈刃与铁手臂再次相持在空中。
“哈哈哈哈哈!”拓拨让哈哈大笑,“肉身凡铁,来抵挡高位机关兵器。你们难道就是那传说中阴府与幽冥之人?那倒是让我见见……”拓拨让说着微微向下俯身,铁手臂握拳在另个手掌里打了一下,目光如猛虎,“……究竟是你们的阳关道厉害,还是我们的独木桥厉害——!”铁臂上的铁片又再次翻起,滚滚的气烟倏然涌出,带着拓拨让的辫子在空中翻卷摇摆。拓拨让扬起厚重的身躯,抬起铁手臂,迅猛地朝景曲击来。
景曲明白此非一般敌人,眉目凌冽,正身起势,全力应战……
这处两人也战成一团。
而钟承止在景曲与拓拨让刚打起来,就缓步走到那个不起眼的青衣青剑青龙身后。
青龙转过身,确实是从身材、样貌、衣着、打扮无一起眼之处,在人群中会被立刻淹没。
青龙看了看左右打成一团的两处,然后对面前的钟承止抱了一礼,说:
“在下无意与阁下相斗,如果阁下能安然放我们离开,这几袋银子也就留这了。”
“也就是你们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是吗?”钟承止淡淡地回道。
“……恕在下无可奉告,不过就算你不想放我们走恐怕也办不到,不如拿这些银子回去多少有点收获不是吗?”青龙顿了顿也无甚波澜地回答。
钟承止眼里绿光闪过,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说:“你的身体有问题。”
“……”青龙再次顿了下,问,“有何问题?”
“你吃过什么?”
“……”青龙没有回话。
钟承止接着说:“上次赵丸丸在披靡擂台上也吃过类似的东西,不过低级得多,你这个远远在她那效果之上,从本质上改变了魂力,从而带来体能的非凡提升,但这不是你魂的真实质地,更不是你身体的真实力量,如此窃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多半没好下场。”
这时,一侧正好传来拓拨让浑厚洪亮的声音:“那倒是让我见见……究竟是你们的阳关道厉害,还是我们的独木桥厉害……”
青龙望了望拓拨让那边,又转回头对钟承止说:“阁下看来定是传说中阴府或者八大门派能上幽冥名册之人。你们有你们的阳关道,何必来诅咒我们只能无奈走独木桥的呢?”
“没有我们的阳关道,何来你们的独木桥?”
钟承止声音冷淡,全无平常的笑意,眼里绿火幽幽旋转,开始全身运气。四周地上的青草随之轻轻摆动。
“呵呵,这世上存在便是合理,合理才会存在,不是吗?阁下何必呢。”青龙也抽出剑来。
青龙的剑同样看起来平凡无奇,但当青龙摆好起手势,却见汹涌的气力从这看似平凡无奇的剑中层层环绕翻卷涌出,如小小龙卷风旋转在青龙的周身。
钟承止眉头微蹙,没有说话。
青龙却说道:“阁下是不是又想说在下的剑是不是也吃了什么呢?”然后青龙略微侧身,左手胸前迴马势,右手执剑斜向指着钟承止,片刻后顿起离地,疾风迅影朝钟承止冲砍而来。
钟承止同时转身左膝向前略弯,右手持剑从左胸向下,剑挽半花。周围的青草全部被气力压得趴倒在地,斩鬼剑斜向上划出,琤——!一声,抵住青龙来剑。
两厢剑气开始在空气中剧烈对持,地上的青草如水波潋滟一圈圈向外翻滚。青龙未做停留,翻身带着青剑在空中半旋,转而平砍直下。钟承止双手摇画复开击上相抵,两剑相撞后立刻,青龙又跃起,剑在头顶绕一周,雪花盖顶向下砍来。钟承止左脚斜伸向前,右脚蹬后弯曲,整个人略往后仰,剑朝天过顶吞天势接剑……
剑式招数环环相扣,刀光剑影,人身闪烁,如重重残影在草地树间来回穿梭。
钟承止惯于被动,任何打斗皆以见招拆招,破而后攻为主,此次终于棋逢对手,自明再不可虚左以待。眼里绿光顿起,手腕一紧,斩鬼剑黑色剑柄阴文凹里突然绿光一闪,从剑盘往剑尖泛起幽幽萤光,如一层虚雾浮于剑身周围。
钟承止执着这萤光之剑大展冲霄剑式,周围的空气不再是阵阵盘旋,而是化为了无数的气刃交错相撞,青草抵不住这千万气刃的撕砍,断成片片绿削随风卷起环绕在钟承止周身。斩鬼剑在这绿雨之中由下往上直击正跃与上方挥剑而来的青龙!
三处皆打到关键之时——
轰——轰——轰隆隆————
巨大的机响声覆云盖雨,突然四周如浓阴遮日,暗沉由远及近。
正打得激烈的三处之人皆被吞没在这阴影之中。
一艘巨大的船只从前方山丘后驶来,在空中出现船头,船身,船帆……伴着震耳的响声徐徐靠近,两侧翻卷着横向的长幅翅帆,几根绳索从上垂下。
青龙立刻收势向后腾起,大喊一声:“回——!”与此同时袖中突然两道黑影直朝着一侧的樊可然射去。
钟承止正想追击,见这暗器射出,无奈只能收势,回跃,挡在正好背对着青龙的樊可然身前,挥出斩鬼剑,打掉了两枚暗器。
拓拨兰与拓拨让都开始落于下风,正有被打败之势,见此时机也立刻收势,回逃。
三人在周围树上借力几下跳到空中,握住从船上垂下的绳索,钟承止与景曲紧追其上。但巨船上绳索立刻快速收回,巨大的翅帆缓缓扇动,巨船续而往高空腾起,拓拨兰的声音从空中落下:
“哈哈,小哥们,大家后会有期——”
巨船在空中越来越小,消失于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