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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看着手里的书信,是黑龙江都统彭春发来的密函,俄国摄政王索菲亚向清廷请求撤围,可遣使议定边界,并准许沙俄军残部撤往尼布楚。
本来因为准噶尔叛乱,他想快速解决罗刹国,可是听到皇后鄙视的语气,他实在气不过。哼,真以为他怕罗刹国吗?他是那种会丢失的国土的人吗?
想了想,在彭春的密函上回复:着彭春兵发尼布楚,直至罗刹国降了为止。
等发出去了之后,又急招各大臣进宫夜商兵马粮草事宜。
等终于办好之后,想起被他砸了的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匾,又有些悔意,只怕皇后日后会更嚣张了。可等接到太皇太后驾崩的消息,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虽然他对皇玛嬷的精明很不以为意,也厌恶她干政,但是到底是抚养他长大,辅助他坐稳帝位的人。
匆匆去了慈宁宫,看着苏麻喇姑对他冷漠的眼神和对皇后热情的态度,皱了皱眉头:苏嬷嬷这是怨恨他吗?皇玛嬷驾崩又不是他气的。他为什么要心虚,对,他一点都不心虚。
皇后看起来倒是真的很敬佩皇玛嬷,丧仪都是亲手安排,一步一步的昭显着太皇太后生前的尊荣。
等太皇太后进陵寝之后,皇后看起来瘦弱了不少,尤其是脸色难看。他有些忍不住了,抱怨道:“皇后,皇玛嬷算是喜丧,你做得可比当初噶布喇福晋当初薨了之后还要悲伤呢。”害得他全身也都痛,虽然瘦了这么多,宫里宫外都是赞扬一片,大臣更加臣服,可是他感同身受就让他有些暴躁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人能解开巫蛊,都是废物!
谁知他的皇后拿着那双漆黑的双眸看着他,道:“皇上,妾尊敬值得尊敬的,尤其是女中豪杰。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只不过是不自信的皇帝才害怕女人,呵呵,恨不得不把女人当人,可是偏偏自己确实从女人肚子出来的,却还瞧不起女人,真是不知所谓。”
他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一拍桌子,道:“皇后,女人就得遵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
皇后竟然也跟着拍桌子,道:“放屁,几千年前还是女人当家作主呢,把女人关到教条的笼子里,你们就能为所欲为吗?笑话,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吧,什么红颜祸水、牝鸡司晨,只不过验证了你们男人窝囊却偏不承认,只好把屎盆子往女人身上扣罢了。”
他简直气得七窍生烟,既然她说女人也很厉害,那就看谁的拳头硬吧!
结果……他三天没有下床,对着李全道:“皇后怎么手劲这么大,和谁学的武功?”不过皇后的武功路数他很熟悉啊,再看着李全支支吾吾的样子,顿时皱起了眉头道:“知道就说。”
李全道:“皇后娘娘和皇上你的功夫有些像。”
他这才想起来,顿时觉得身上更痛了,皇后难道看看就会了?等后来又以身试了几次,才发觉皇后的确看着就会了。他捶胸顿足:当初怎么就选了这样一个悍妇为后呢?他需要被安慰。
于是决定无视皇后,后宫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妃嫔,有温柔似水的如温僖贵妃,有爽利的如宜妃,有坚毅的如德妃,直爽的如惠妃,还有倾国倾城的如良妃,呵呵,他会缺女人爱?他何必去看一个悍妇的脸色?
且这些年他观她也没有想做武则天的打算,只要不主动惹她,她好似也不在意权势。比如宫权,他算是架空了她,让当时的慧妃钮钴禄氏和表妹佟佳氏一起管理后宫,她压根不使绊子。当然前提是别去找惹她的人。记得当初慧妃还和他哭诉,说就是因为一个下人就得罪了坤宁宫的人,就被皇后通知都没有通知他一身,就送到了慎刑司。
他能怎么说他要是一言不合第二天都痛得起不来床,这女人心狠着呢!既然她无意他的皇位,他打又打不过,也不能杀了,只能供着了。
在后宫转了几个月,妃嫔、儿子、女儿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绝对不敢惹他生气,甚至只要他皱一下眉头,他们就吓得跪下来求饶。这才是对待皇帝的正确做法,皇后那就是混入皇宫的异类。
想想以前成婚后十年,他的记忆里,皇后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坚定的站在他背后鼓励他的人,什么时候两人竟然渐行渐远呢?是因为承祜殇逝吗?可承祜本来身体就不好,又不是被人害的。她怎么就疏远了他呢?他自问对皇后至少是很尊敬的。
咳咳,后来生了杀意,也是因为她要插手朝政,为了防止武则天事件在大清出现,为了大清江山,他不得已的。哪像她竟然给他下狠手。还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尹氏的蛊毒一起下的,搞不好更早?可惜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他说这女人狠心绝对不是诬陷她,虽然他误导了平嫔,让平嫔生出野心对付了她,但平嫔不是轻易就被她处置了吗?她却为难他,让他差点在金銮殿上出丑。
想起她似笑非笑的说:“皇上,妾日后要是再遇到您的妃嫔无缘无故的就找妾的麻烦,妾也懒得和她们打嘴皮子官司,妾只找您,皇上是不是很荣幸?”
去尼玛的荣幸!他差点爆了粗口,可是看着皇后撸起了袖子,他只能咽下去,他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谁能知道他这个皇帝苦啊。儿子,儿子不听话,结党营私,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是咒他?结果大部分朝廷重臣推荐立太子,他还没有死好吧。一不小心就和马齐打了一架,不过看着他抱头鼠窜,他还真是舒爽啊。难怪皇后总喜欢撸袖子。
后来就越来越习惯了,看着哪个儿子不顺眼也是一顿打。等宫外有他很暴虐的传言,他才反应过来。嗯,他一定是被皇后带坏了,竟然如此,她就要负责。即便他打不过,他也习惯了不是吗?
再后来,不能和外人说的国家大事、自己的隐晦心思,他也和皇后说了。虽然这女人嘴巴很毒,但是却有着别人没有的眼界和独特的见解,且她的眼睛实在太毒,有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事情的关键,让他少思少屡了好多。
这天他很得意的对她炫耀万邦来朝的情景,就问她,他和唐太宗相比也不逊色的吧。
谁知皇后只是冷笑道:“是啊,别人唐太宗是收岁贡,皇上倒是撒出去不少。听说高丽国只是送了一根破人参,皇上就高兴得回了他十车的赏赐,要是妾,妾也愿意朝贺啊,只赚不亏的买卖呢。”
他自然记得拍马屁很好听的高丽国太子,不由得争辩道:“那人参足足有五百年呢,怎么叫破呢?且只不过是附属小国,地小民贫,连皇族都穷得很,朕作为宗主国,大度一点又怎么了?”唐太宗可是还叫文成公主去和亲了呢,至少他的公主只是嫁到属于大清的蒙古。
皇后也毫不掩饰她的鄙夷,道:“高丽国的人自大狭隘、虚荣虚伪,搞不好若干年后皇上你在他们的史书中就要成为侵略者,并被他们打败了呢,或者说皇上您有他们高丽的血统呢,呵呵。”
“胡说,皇后你又是从哪个不着调的奴才那里听到这些不知所谓的话?且朕是大清皇帝,身上是爱新觉罗的满人血脉,高丽人再无耻也不可能颠倒黑白吧。”
回应他的是她冷笑的面孔。
他气不过,撂下话:“朕会查清楚的,要是皇后错的,到时候你可得承认。”他就不信每次都是她说得对。
谁知她却兴致缺缺的说:“皇上自己随意吧,妾只不过是多嘴说一句,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瞧瞧,皇后是最知道怎么气他了。明明是她勾起了他的兴趣,她却撂挑子了,可恶!可是他却憋了一肚子气,甚至还派了探子去高丽国内去查。
这一查差点没有把他气晕,这高丽国果然和皇后说得一模一样,国内不停的吹嘘自己多么强大,甚至还把他给他们的赏赐说成大清对他们朝贡,岂有此理?
回头他就下了旨意把高丽皇帝训斥了一顿,又将高丽太子撵回去。并着理藩院要求高丽国加岁贡,要是高丽国敢异动,让奉天都统陈兵鸭绿江,看看卑鄙的高丽人有没有胆子和他斗?
在收到高丽国比往日多了十倍的金银珠宝之后,他才心里舒爽了。于是越发的往坤宁宫跑了。
时间日久,弄得他一天没有听到皇后的毒舌就觉得不舒服了,最后他索性就认命了,反正都已经中了无解的生死相随,他们注定是要一辈子纠缠在一起的。只是可惜,她如此的聪明,却没能为他孕育一个继承人,要是他们俩的孩子,大清定会更好了。
以前他还庆幸她的身子伤到了,没有后代,否则她也许更嚣张。可是年纪越大,他就越是后悔,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对大清江山是多么的重要啊,而他现在只能从他现在儿子中选了。且他愈发的不敢问她为什么会巫蛊,却不解自己的蛊毒,总觉得这个答案他不想听。
康熙六十一年,他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完全衰退了,也许他很快就要去见列祖列宗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害怕,有她陪着呢。他试探的问她是否愿意永生永世和他一起,果然不出他所料,她连答话都不愿意。
闭上眼睛,他还有些遗憾:她不喜欢他呢。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帝驾崩后,雍正皇帝登基成为大清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