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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说起来这次帝杨广亲征吐谷浑,除了大将杨雄和宇文述外, 还有一个不陌生的将领。
杨玄感。
杨玄感他是杨素的长子,杨素当年可有着南下灭陈,剿平匪患,大破突厥又在帝杨广登基时,镇压了起兵造反的汉王谅等军功,又先前杨玄感献上家财, 让帝杨广对他满意非常,所以这次帝杨广亲征吐谷浑, 就把杨玄感带上, 让他能学他父亲为隋朝立下汗马功劳。
彼时杨玄感自是已经守孝完毕,在他出孝后在承袭杨素楚国公爵位的基础上,又官拜鸿胪卿。按理说杨玄感该当感激涕零的, 可他到如今仍旧造反之心不死,至于他为什么不辞官,还在朝堂上为帝杨广出力,那不是因为他在暗暗蛰伏,以等待合适的时机吗?
反正他弱他有理。
不管怎么说, 杨玄感这次随帝杨广亲征, 他表面上确是兢兢业业不假,可等他在张掖郡看到张掖郡那被堆积在民脂民膏上的浮华,又有帝杨广竟然再次嘉奖了一介商贾,还授予了他不是虚职的官职,杨玄感内心很有波动,他感觉他快要控制不住他的麒麟臂了!
这里得额外说一句,杨玄感所说的“一介商贾”是安隆,他可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安隆他先前不是通过荣凤祥联系上顾望舒吗,那时候顾望舒就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安隆带着他的商队来经略张掖郡,和西域各国的商人做生意,而安隆他确实做得很到位,又因为水泥配方带来的商道,其他地域的商人闻风而至,使得张掖郡在这一年多里,切切实实成为了中原商人和西域商人互贸的地方,所以它的繁华是不惨任何水分的,也就因为守孝而成为井底之蛙的杨玄感认为那是浮华。
说回正题,杨玄感是越来越控制不住他自己,又恰逢帝杨广被宗师级的剑术高手刺伤,杨玄感认为这是天助他也,就想要趁机偷袭帝杨广的行宫。
关键时刻他叔叔杨约拦住了他,对杨玄感说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士心尚一,国未有衅。”
这还没有垮台的迹象?杨玄感愤而道:“他如今都遭到江湖志士的刺杀,叔叔也看到了!”
杨约神情微妙了起来:“你可知道你所谓的‘江湖志士’是谁?”
杨玄感语气硬邦邦道:“是谁?”
杨约道:“高句丽的傅采林。”
杨玄感却是知道傅采林的,他不知道的是傅采林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到张掖郡刺杀帝杨广。
杨约见状就把武林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算是半道听途说的讲给了杨玄感听,末了还说了句:“你若是现在就动手,少不得会被旁人按上个梵清惠信众的名头。”
杨玄感:“……”
杨玄感回过神来,很快就想到了一处:“据我所知,慈航静斋在武林中地位崇高,其信众不计其数,又代表了佛道,若是杨广他执意要将梵清惠纳入宫来为妃,岂不是得罪了整个佛道?”
杨约到底对如今慈航静斋的名声了解不深,因而觉得杨玄感这么说不无道理。
接下来杨玄感就暂时压下去行宫再行刺帝杨广的想法,改为不怀好意的去窜缀帝杨广纳梵清惠为妃。
事实上都不用杨玄感再多敲边鼓,帝杨广在转危为安,并听闻这次来刺杀他的疑似是高句丽武林高手傅采林,以及他之所以这么做疑似是因为梵清惠后,他就更想知道梵清惠到底是有多**蚀骨,原本有八分的意动如今下来也成了十二分。
换言之,帝杨广这是坚定了纳梵清惠为妃的决心。
甚至于帝杨广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他的御驾是无法在一时半会儿间就回转,可他不是还有个近几年来越发合他心意的太子吗?
这般的,帝杨广就先行传了圣意给太子昭。
待顾青在长安接到了这道旨意,他眉目不动,并没有分毫惊讶。且顾青完全不觉得他接下来帮帝杨广达成这件事是在助纣为虐,恰恰相反,顾青现在都开始期待事成之后,会因此引发出什么样的连锁反应了。
这么一看,顾青似乎是要置慈航静斋和梵清惠于死地,可若说他是因为如今阴癸派的嫡传弟子的身份,所以才要和慈航静斋不死不休,就不尽然了。对顾青来说,他是在过去十数年里都受到魔门熏陶不假,可他不会因此就觉得魔门即正义。事实上,顾青觉得魔门和佛道斗其实是在舍本逐末。
从前就提到过魔门和以慈航静斋为首的正道争斗,是在争谁是主流道谁是外道,可魔门为何会沦落成魔门,症结并不在佛道这个后来才传入中原的道派上,而在于汉室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上,这么一来要论冤有头债有主的话,那不是最应该和“儒术”对决吗?
同样的,慈航静斋存在着更大的问题。
所谓的“儒术”,是当权者用来统治天下的思想,而主流教派如道教和佛教,他们是依附着当权者,或者说“儒术”存在的。慈航静斋却本末倒置,认为它是凌驾于当权者之上的,不然慈航静斋也不会利用和氏璧,来代天择主,也就是所谓的君权神授。
慈航静斋把自己放的位置太高了,难道不知道高处不胜寒吗?
顾青往椅背上一靠,用手指撑着额头,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帝杨广传给他的圣旨上,他想他不介意用实际行动来给慈航静斋上一课。
其实不仅仅是要针对慈航静斋,还有全江湖甚至于和江湖沾边的门阀——顾青实在是厌烦了谋逆造反。
嗯……这似乎才是最根本的原因呢。
半月后,净念禅宗。
净念禅宗与慈航静斋并称武林两大圣地,同为白道魁首,只不过净念禅宗并没有慈航静斋那么不清净,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只有先前为梵清惠出来发声,说梵清惠和慈航静斋并没有扶和氏璧所出。只不过在他们发声不久后,就传来了帝杨广被刺杀未遂的消息,一时间慈航静斋成为了众矢之的,就连净念禅宗都转眼被打上了慈航静斋信众的标签。
如果有什么是让净念禅宗感到安慰的话,那,它不是一个人。
慈航静斋的信众遍天下嘛。
话又说回来,净念禅宗的所在地不像慈航静斋那么神秘,它位于洛阳南郊,寺内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座,俨如一座小城,正中处有七座大殿以及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小铜殿。在这所小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谓之白石广场。
平时的白石广场上连普通香客都不多,如今更是没有一个普通香客,反而是来了很多不普通的香客。说他们不普通,是因为他们不是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就是在江湖中很有地位,又或者两者兼得,更有如果仔细看的话,这段时间里在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信众事故”中的相关人员都到齐了,除了如今还在养伤的宋缺,不过他的弟弟宋智代替了他。
他们全都是受邀而来,然而他们到现在很多人都还不明所以,连白石广场中燃烧着的檀香,都没有让他们的心绪感受到多少宁静,尤其是慈航静斋的梵清惠的到来,更让白石广场上的浮躁气氛更添一层。
梵清惠清减了不少,可她只是静静站在那儿,就有让她周身变成仙境的本事,仿佛还像从前那样氤氲着飘渺仙气。
可这仙气到了如今,就格外刺眼了。
慈航静斋和信众那点小事儿可是人尽皆知,又高句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刺杀帝杨广的事,更不是什么秘密,原本的三大宗师就差“武尊”毕玄了,也不知道突厥部会不会不日来犯!总而言之,慈航静斋的仙气已没往日那般仙了,更或者说在某些人看来这仙气,已经变成了霉气,谁沾染上谁倒霉。
宋智就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不说如今岭南宋阀处在风雨飘摇中,单就是他兄长宋缺就因为一个梵清惠深受重伤不说,还和妻儿离心离德,本是至亲却演变成了如今的至疏,宋智想到就觉得寒心,所以梵清惠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只仇恨梵清惠归心里极度不爽,宋智还没有忘记揣摩净念禅宗再发这所谓的英雄帖,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公开表示他们和慈航静斋没有半分关系吗?
哼!
宋智这次又想错了,净念禅宗是负责发了英雄帖,可这一次他们并不是主角,而主角很快就到了:
先是从山门外直垂山脚下的石阶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伴随着盔甲声,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到那是军队。果不其然,不肖片刻后两列全副武装的兵士从那八百零八级的石阶上来,之后有条不紊的在白石广场边缘列队站好。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朝廷的人?”
“净念禅宗到底什么意思?”
“……”
就在一众被邀请过来的武林人士们交头接耳时,又有数人从石阶上过来,打头的却是武林人士所熟知的,宇文阀里武功仅次于阀主宇文伤的宇文化及,据说他是继宇文伤后唯一练成家传秘功“冰玄劲”的异数,而他如今还是帝杨广的禁卫总管。至于那其余数人,江湖中人虽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来历,可只听他们柔微细长的呼吸声,就可知道他们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这时候有脑筋转得快的,就知道该把宇文化及和禁卫们的出现,和前不久帝杨广被刺杀的事联系到一起了。堂堂一国之君被刺杀,那可不是小事,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了高句丽,朝廷自然不会放任不管的。可这刺杀一事,只当得和慈航静斋有关,为何今日还来了这般多人?
难道朝廷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可能,宇文化及内外兼修,是宇文阀的第二高手,难道他们这群人就不是一流高手吗?
就在这群以武犯禁的侠士们胡思乱想时,宇文化及已站定,朝着在最后登场的年轻男人微微躬身,称道:“太子殿下。”
太子昭?
太子昭在江湖中声明不薄,毕竟是太子嘛,更有先前修筑长城时,就涉及到了久不在江湖中露面的鲁妙子。再者在场的人中,“地剑”宋智和“武林判官”解晖等人还和太子昭当面打过交道。这会儿在错愕过后,就不由得去看太子昭。
先前宋智去拜见太子昭时,太子昭着常服,不像是现在着衮冕服,玄衣纁裳,凡九章,又有白珠九旒,红丝组为缨,犀簪导,青纩充耳的冠冕,另革带金钩褵,大带,戴瑜玉双佩,加金涂银扣饰的朱履,可以说雍容华贵不可方物。
又太子昭姿容英朗,虽无任何武功,可他一步步走来,气度逼人,使人不敢再随意打量。
一时间,整个白石广场安静了下来,只有太子昭的脚步声。他走的有那么点漫不经心,目光从白石广场正中所供奉的文殊菩萨铜像上,滑到了不远处的由金铜等铸造的五百罗汉上,这时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是孤请净念禅院的主持发请帖给诸位的,谁让孤没那么大能量请得动和请得齐诸位呢。”
“而孤今日请诸位来,是我皇有圣意要传达。”
太子昭抑扬顿挫的说道,且话里很有话,只还没等他们转圜过来,就有随太子而来的内侍闻声将手中捧着的圣旨,恭敬的送到了太子昭手中。
太子昭骨节分明的手将圣旨接过,缓缓将圣旨打开,并没有急着宣读,而是目光从还站着不动的一众人身上略过,好整以暇的问道:“诸位这是不愿稽首以恭听我皇圣意?”
今日所来的人当中是多是江湖中人,可不代表江湖中人就不畏惧皇权了。好吧,今日所来的江湖中人好似是不那么敬畏帝杨广,以至于即便在太子昭提醒他们后,他们面面相觑后真正跪下来恭听圣旨的寥寥无几。
“很好。”太子昭意味不明道,“本来孤将地点选在净念禅宗,是看重这儿是佛门圣地,可提醒孤不要在未彻底查明我皇被刺伤一事前就大开杀戒,只现在你们这般蔑视天威,不可谓不是在挑战孤的耐心。既如此,那孤就成全你们。”
这是要动手吗?
一众江湖豪杰这一瞬间想什么的都有,几乎个个都暗自戒备起来,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太子昭说完这番话时,不止禁卫没反应,就是宇文化及都没有要动手的架势。
这是窝里反?
然而下一刻寺中钟声响起,再之后伴随着钟声在净念禅宗上回荡的,还有震天响的轰鸣声。那声音就像是有春雷炸在耳边,紧接着还有硝烟味传来,再有是不知道是什么倒地的声音。轰隆隆的,他们所在的白石广场都感受到了震动,就好像有山丘倒下。
不,不是好像。
是真的有山峰轰塌。
从他们所在的白石广场往不远处遥望,就能看到原本亭亭玉立的山峰,遭受了轰鸣声的攻击,不多时就被夷为了平地。这给白石广场中所有人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震撼,虽然他们不清楚太子昭到底让人是怎么做到的,可那么一座不低的山峰就在短短时间内被夷为平地,可想而知若是那样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他们不过是血肉之躯,即使是武林高手,又如何能抵挡得了?
可以说太子昭这么一“大棒”打下来,把原本还威武不能屈的豪杰们打的晕头转向,内心的悸动让他们噤若寒蝉,随后在这样绝对的武力面前,放下了他们不该有时有的傲骨,屈从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下。
梵清惠的脸色已煞白,她在这一刻已深深明白,一旦她跪了下去,就是承认她慈航静斋根本就没有资格凌驾于帝杨广之上,那就更没有所谓的资格去代天择主。可她若是不跪,那等待她慈航静斋的,恐怕就是灭宗之灾了吧。
输了,彻底输了。
不,这件事还没有完。
帝杨广能白白被刺伤?
和氏璧能白白沦落在外?
太子昭也就是来给这群以武犯禁的侠士们上一课的顾青,他垂着眼帘看着跪伏在他面前的众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手抖了抖将圣旨放到眼前,开始朗声宣读圣旨。
随着圣旨的宣读,跪伏在地上的一部分人开始脸色发白,冷汗往下流。剩下的一部分在心有余悸的同时,却是有那么点松了一口气,开始庆幸他们并没有多掺合进去。
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那是因为在这份圣旨中提到慈航静斋身为我皇子民,却持有象征着皇权,非皇家所不能拥有的和氏璧,有公然谋反的嫌疑,且慈航静斋和我皇被刺害一事,还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更添一宗当诛之罪。只我皇念在慈航静斋是化外之人,在这之前又颇有美名,因而特命太子昭全权负责彻查一干涉案人等,不冤枉任何一个对我皇敬畏有加的良民,也不放纵任何一个胆敢蔑视天威的反骨。
钦此。
先不说这份圣意要牵连多少人,就说它那句“慈航静斋为我皇子民”这句,就把慈航静斋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毫不客气的拽了下来,打落到和其他人一般的地位。这慈航静斋还是白道魁首呢,可在皇权面前也不过尔尔,就更不用说其他势力——想以武犯禁,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必定不会善了了。
谋逆造反,刺杀皇帝,哪个不是株连亲族的滔天大罪?
而慈航静斋身处漩涡中心,它所牵连到的相关人等可不少,像是岭南宋阀,巴蜀独尊堡,甚至于还有高句丽的奕剑大师,甚至于还有这段时间或是在浑水摸鱼,或是在火上加油的一干江湖众。
又净念禅宗外山峰被夷为平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若是这件事虎头蛇尾的结束,那皇家的颜面何在?再怎么着都得杀鸡儆猴,不是吗?
一时间,白石广场上落针可闻。
只有始作俑者心情最为轻松,他觉得有了这么一出,那剩下的有谋反之意的,在谋反前就该好好的三思了吧?不然,可就枉他把炼丹术炼出的大炮,他弄出来的秘密武器给在这时候亮相了。
顾青微笑着把圣旨收起来,优哉游哉的走到帝杨广的禁卫总管宇文化及面前,偏头看他道:“宇文总管,孤对江湖了解不深,你觉得孤该从哪儿查起为好?”
宇文化及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可他此时却在心中苦笑,并且对太子昭的敬畏之意高了不知道多少,当下微微躬身道:“臣认为一切既从慈航静斋起,不妨从慈航静斋开始查起。”
宇文化及心里清楚,慈航静斋从今天起再也不是白道魁首,甚至于整个江湖的影响力都跟着下降,此消彼长,帝杨广的威望要更上一层楼了。
顾青将宇文化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倒也没去管他的心境变化,只是就着他的话茬说:“若是那么简单,或许就没有孤今日这一遭了。”
说着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孤得好好想想如何不伤着玉瓶,还能打到老鼠。”
这话太意有所指了,宇文化及能年纪轻轻的就做到帝杨广禁卫总管,自不是个愚笨的,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太子昭口中的“玉瓶”是何意,可不就是再指梵清惠吗?看来帝杨广欲纳梵清惠为妃不只是谣言,宇文化及在心中皱了皱眉,一是觉得帝杨广还真是荤素不忌,连尼姑都下得去口,二来他也很清楚慈航静斋的做派,梵清惠根本就不是一般吃斋念佛的尼姑,看她的那般多信众,就知道她是褒姒妺喜之流……这般一来,若是叫帝杨广得了她,那还得了。
不过,宇文化及悄悄抬眼瞥了一眼神情中看不出喜怒的皇太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悄悄垂下眼帘。
顾青和宇文化及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再说顾青本就是皇太子,这儿还真不需要他藏着掖着,而在场的又都是一流高手,耳聪目明的自是将他们俩的对话听了进去。
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宇文化及想到的,一时间看梵清惠的眼神就更不对了。
实际上,这在圣旨中就有所暗示:
帝杨广可是念在慈航静斋从前的“美”名上,所以才会让皇太子费心费力的彻查,而要知道和氏璧在慈航静斋是千真万确的,就凭这件事就足够给它盖上谋逆造反的戳儿,哪里还需要更多实质性的证据。
以及,顾青是故意的。
他的目的旨在杀鸡儆猴,又不是要大开杀戒。再者说了,整件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吗?又顾青故意点出帝杨广对梵清惠志在必得的另一个目的,则是想让梵清惠也尝尝被人道德绑架的滋味。
或者说给慈航静斋一个再创出“以身饲魔”故事的机会?
事情的发展也朝着顾青预期的方向走,他在朝堂中给江湖中人施压的同时,就有独尊堡的解某人去求梵清惠,为了他巴蜀,为了他独尊堡,请梵清惠去做帝杨广的妃子吧。再有即使梵清惠不为他独尊堡上下考虑,那也得为慈航静斋考虑吧,那可是谋逆大罪,即使慈航静斋是曾经的白道魁首,但若是朝廷执意要治罪,要发兵踏平慈航静斋,慈航静斋恐怕是抵抗不了的。
所以梵清惠作为宗主,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还别说,解某人这一番言辞,竟还是得到越来越多人的支持。宋阀那边宋智根本不顾宋缺的不赞同,也跟着在后面给解某人摇旗呐喊——如果牺牲梵清惠一人,能保全他宋阀,能避免他宋阀被按上谋逆的罪名,能免于朝廷中那能轰塌山峰的武器攻打,宋智绝对是一千一万个愿意。
事到如今,不管梵清惠本人是什么样的意愿,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到最后能做出的选择,不,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说来这种舍人为己的事,慈航静斋以前常常做,只不过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旁人这么要求梵清惠了,不可谓不是天道好轮回。
说来也巧,就在梵师太被请求着“普度众生”时,傅采林刺杀帝杨广未遂但帝杨广还是受伤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傅采林的耳朵里。
傅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