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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德太后虽说是在病中,但其实并非是不能够起来,只是,目前还需要多一点的休息时间罢了。
此时的孝德太后,正坐在宁寿宫的一张软塌上边,而软塌下边,芷容嬷嬷早在程锦进去的时候便已经搬了一张软凳过来,程锦在孝德太后软塌的对面,只能坐在矮凳上边。
此时此刻的孝德太后,却是坐在软塌上,伸出一只带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的手腕给出程锦把脉,程锦低垂着头,虽是没有看着孝德太后,却也是知道,这位处于深宫之中一辈子的老妇人,看着自己的眼眸之中,少不了那份打量。
可是,孝德太后是何许人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眼神,便已经包含了许多目前的她,兴许还不能理解的东西。
可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面上的坦然,只细心地为孝德太后把脉。
倘若她心中本就坦然,孝德太后再多的打量,又能看出什么东西?
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程锦方将自己的手指从孝德太后的手腕上拿开,芷容一见此,赶忙上前拉下孝德太后缩上了一寸余的袖子。
孝德太后的声音依旧慈和,慈目看着程锦,“哀家这身子如何了?”
她语气之中并不严肃,也没有上位者的威严,“宫中的太医,看了又看,左不过是说哀家身子虚乏,需要多补一补而已,这些太医啊,惯会哄着哀家,哀家倒是想要听听你的看法。”
很慈和的话,程锦只笑笑,“太后放心,的确只是身子虚乏之症。”
孝德太后已经进入高龄阶段,在人均寿命低下的这个时代,能活到孝德太后这样年纪的,已经可谓是屈指可数,进入了这个阶段,孝德太后的身子自然是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在程锦看来,孝德太后的寿命终止,大概也就是这一两年之内的事情了。
太医口中所言的身子虚乏,的确没有错,多补补的道理,自然也不是乱来的。
孝德太后看着程锦自从进了宁寿宫之后,面上一直没有怯色,而后,在她提出要她给她把脉的时候,她也这般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她阅人无数,自是明白程锦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哀家还是相信你的,既然是多补补,哀家便多补补就是了。”
另一旁的芷容也开口了,“清乐郡主,这多补补,可是需要注意一些什么东西。”
程锦顿了顿,“劳烦嬷嬷将太医开出来的方子给我看看可好?”
芷容看了一眼孝德太后,见孝德太后点头,便往一边的抽屉而去,而后手中拿着几张方子回来。
程锦也不客气,接过方子之后,只看了一遍,便道,“臣女虽有医术傍身,但到底常年照顾太后的是宫中的太医,医者诊治需要讲究长时间的观察,因此,既然太医已经开出了方子,臣女便不便再为太后再开方子,不过看了太医所开的方子,倒是没有任何不妥。”
她是聪明人,自是不会真的为这位太后重新开一个方子,且不说太后叫她来宁寿宫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她医诊,最一开始的几句话交谈之中,她便已经知道了,这位聪明哪怕晚年还带着一抹犀利的老妇人,根本就是已经明白自己的身子状况的。
听罢程锦这一番话,孝德太后只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是太小心,你若是开出了方子,不论如何,哀家都是相信你的能力的。”
程锦只颔首,“多谢太后。”
之后便略过了这一层。
孝德太后看着程锦不语,只道,“听闻你不记得从前许多事情了?”
程锦并不意外孝德太后知道这一点,只道,“是,许多都不记得了,前些日子发生了落水的意外,因此而起。”
孝德太后点点头,“不记得也好,过去的事都已过去,如今你也回京,也算是另一个好的开始。”
程锦嘴角一直带着一层笑意,“臣女明白。”
孝德太后却是上下打量了程锦一番,看她今日所穿戴的服饰,道,“这身衣服倒是适合你,不过,身上所戴的珠饰却是少了一些。”
程锦眼中有微微惊愕,自认为今日已经是自己穿金戴银最多的时候了,这时候只觉得脖子疼,压着头发,脑仁儿疼。
可孝德太后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孝德太后却是转过头,对着芷容道,“你去,将先帝当年送我的那一只蝴蝶钗拿过来。”
芷容点头应下了,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只精致的蝴蝶钗回来,孝德太后拿过芷容手中的蝴蝶钗,放在手中抚摸了一番,面上还带着一股怀念之色,“这是当年哀家生下皇帝的时候,先帝赏赐下来的一个物件,哀家尤为喜爱,不过如今人老了,带着也不合适,倒是适合你们这些小辈,如今,这只蝴蝶钗,哀家便送与你了。”
从孝德太后的语气之中,不难听出那一丝怀念之意,以及动作之中对于这只蝴蝶钗的喜爱。
程锦知道,太后赏赐的东西,戴在她的头上,被外人看去了,只会让她风头无限。
可是这个不一般的深宫妇人,为何会做出这么一个举动,对于一个可谓是初次见面的突然被钦封的郡主,这一番赏赐,可谓是厚重了。
可是,既然太后赏赐的东西,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她只能接下,“臣女多谢太后赏赐。”
孝德太后将那蝴蝶钗放在芷容手中,芷容却是会意,接过蝴蝶钗之后,便顺势插入了程锦的发间。
孝德太后上下看了一番之后,笑道,“如此,看着灵动了许多。”
连芷容都在一旁点头,“清乐郡主生得俊俏,老奴多年前也曾在前朝见过程将军几面,的确是个俊朗的人物,想来,清乐郡主是得了程将军的相貌之传。”
“清乐如今可是有十六了吧?”孝德太后看了一番,忽而道。
程锦心中一个咯噔,但还是应道,面上升起一抹小小的尴尬之意,“过了年,便是十六了。”
笑得太后眉头微微皱了皱,“想来你父母也未曾为你订过亲,女孩儿及笄了,便要考虑婚宴大事了。”
程锦扯扯嘴角,“清乐也不知,当年父母是否定下过婚事。”
“无妨,我们大晟的好男儿多得是,若非太子早年已经有了太子妃……终究是晚了一步。”孝德太后轻轻摇头。
可此时的程锦,面上虽是还带着一等笑意,可内心却是咆哮非常,不是说时下的人都羞于说这等事情么,太后第一次见她,就与她说这些事情,真的好么?
不过,恰恰是因为这一番,程锦心中却是更多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皇家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这个药王谷的谷主,变为皇家的人,如此,再多的顾略与担忧,都能减少许多。
她不说话,孝德太后却是继续问他,“听说此番回京的,还有药王谷的两个年轻人,宫外传闻的子瑜公子哀家倒是早有耳闻,另一个,似是一个女子?”
这疑问的语气一出口,程锦眨了眨眼,轻扯嘴角笑道,“原来师兄的名声竟然如此响亮么?怪不得陛下今日也会召见师兄。”
她语气之中又一些惊奇之意,好似真的为旁子瑜感到高兴一般。
笑得太后笑了笑,“哀家也是喜欢听一些趣事的人,你这些年在外,想必是经历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无事便进宫,陪陪哀家这个老人,也让哀家听一些宫外的趣事儿。”
程锦轻抿唇,却只应着孝德太后的话,“太后若是喜欢,随时可召唤臣女。”
之后,程锦便再与孝德太后说了一些算不上多么重要的事情,的确,孝德太后也不欲她说什么,更遑论是敲打之意了,反倒是像一个长辈只是想要见一见小辈而已。
可是孝德太后的身子容易乏累,因此,程锦并没有久留,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孝德太后便让她离开去觐见皇后了。
可她堪堪站起身来走开,殷含之却是在这个时候求见。
孝德太后方才想起了什么,“瞧瞧哀家,倒是忘记了这一路你与含之那个丫头是一起回京了,含之那丫头,自小跟在哀家的身边,极少出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一路你们一起回京,该是相互有了了解,哀家只顾着与你说话,倒是忘记了让你们姐妹两人好好叙话。”
程锦只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听着孝德太后这一番话。
孝德太后说罢,殷含之已经进来了,她尤其亲近太后,甫一进来,便笑吟吟走到孝德太后跟前,“含之给太后请安。”
比起程锦与孝德太后隐隐之中透露出来的疏离之感,殷含之与孝德太后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密。
殷含之这般说着,只伏在孝德太后的脚边,很是亲昵。
而后才抬头看向站在一旁准备离去的程锦,笑道,“含之听闻清乐郡主来了宁寿宫,还想着与郡主好好叙话,自从从江宁府回了京城之后,我们便没有叙过话了。”
她语气里有些小女儿的娇娇,复而又转头看向孝德太后,“原来是被太后留在了宫中,还不许含之知道。”
程锦见着这番,殷含之此番,倒是有一些可以炫耀的成分在里边,向她其实不过是故意让她看到她与太后之间这番亲密的相处罢了,不动声色,微微颔首。
孝德太后笑一声,抚了抚殷含之那还放在她膝盖上的手,“好了好了,是哀家留久了她,如今你也来了,便将她带走便是。”
声音里面不难听出比对程锦更多的宠爱之意。
殷含之自是也不客气,只站起身来,“既然太后如此说,含之便把清乐郡主带出去了。”
说着她已经走到程锦的身边,孝德太后笑笑,“既是一路相行回来的,这些日子,你也可出宫去找清乐,去往她郡主府走动都走动也好,否则总要围着我这个老人家。”
“含之知晓,多谢太后。”殷含之面上带着欣喜的笑意,而后看向程锦,“清乐郡主,可以吧?”
程锦唇角一扯,看着她这友好的模样,“郡主若是喜欢,想去何处不可以?”
殷含之却是语气幽幽,“含之哪里有清乐郡主自由舒快,便是楚帅都与郡主交好,这一路打马飞奔,让含之好生羡慕。”
虽是幽幽的语气,可在一旁的谁人看着,都能看到她面上升起的那一抹向往之色,还有羡慕。
殷含之这话一出口,孝德太后的双眼便往程锦这般看过来了。
程锦唇角轻扯,双眼看着她,“含之郡主莫非忘记了,我本就是江湖中人,自是与含之郡主的金贵不可同日而语,风餐露宿且不说,若是连骑马都不会,可不是让世人笑掉大牙,说来我自己都觉得惭愧,被人都说我是将门之后,可如今却是一丝功夫也不懂,若是父亲泉下有知,想来是要骂我了。”
孝德太后适时开口,“哦?哀家倒是不知道清乐与楚帅这一路上,也是相处如此和谐,楚帅几乎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了解他的性子,却不想那孩子倒是愿意与你相处。”
程锦的眼中划过一抹冷色,不过却是道,语气也平静如常,“陛下将药王谷只是交与楚帅处理,臣女是药王谷的谷主,接触必定是少不得的。”
孝德太后点点头,“也是。”
程锦却是看着殷含之,继续道,“郡主羡慕我,我倒是羡慕郡主能够这般逍遥自在呢,若是郡主与我一般,江湖厮杀,风餐露宿,生食野味,可不是要折磨自己,你说是不是?”
程锦笑吟吟看向她。
殷含之面上讪讪,程锦知道,孝德太后是何等人也,她都能知道殷含之的说这些的意思,孝德太后这个深宫的老人又岂会不知,不过,殷含之倒也成功了,成功将某些事情这般自然挑到孝德太后的跟前。
殷含之面上的尴尬也不过是一瞬而已,扯开一抹笑意,“哪里有清乐郡主说得如此险恶。”
“没有么?”程锦看着她,眼神有些犀利,轻笑一声,可轻笑声音里,却是带了一层隐隐的提醒之意,“含之郡主在宫中待久了,想是到对外边不了解,尤其是江湖风雨摧人,因而才有了这一番定论与心中的猜想。”
她不欲多说,可仅仅一句话,该说的都说了,聪明的人,都会听得明白,话题已经被无意引向了殷含之作为一个身处宫中在太后身边的郡主,妄图议论前朝的承顺帝派遣楚睿所做的事情。
虽然同是郡主,可是,她要殷含之记住了,也让在一旁旁听的孝德太后记住了,即便她是女子,即便同是郡主,可她这位郡主,与如今大晟任何一位郡主都是不一样的,她还是药王谷的谷主。
她这话说出来,不用去看,便知孝德太后的神色起了一丝变化,殷含之也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会懂得程锦话语里的意思,她比程锦还要了解孝德太后,因而,自然会明白孝德太后听完这句话之后,心中会有何感想,面上会有何反应。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孝德太后,过不其然,孝德太后面上原本的笑意已经消失了不少。
程锦却是笑道,“对了,我还需去觐见皇后娘娘,不知含之郡主要不要一同前往?”
殷含之看她面上闪出的一层笑意,眼角才发现插在她头发之中的蝴蝶钗。
那蝴蝶钗是何物,殷含之自是明白的,当即眼眸之中划过一抹异色,唇角扯起一抹笑意,“不了,今早含之方才与给皇后娘娘请过安,清乐郡主先过去,稍后我们御花园再见。”
程锦唇角一勾,与孝德太后告了退之后便出去了。
程锦出去的时候,孝德太后面上依旧是那一抹和善的笑意,只是程锦离开之后,还停留在寝殿之中的殷含之面上那一层笑意,却是已经降了下去,“太后,含之知错了。”
孝德太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哀家知道你的心思。”
说话的语气已经不似从前慈和宠爱的模样,“但是你要知道,哀家最是不喜女子干涉男子的事情,两年前的婚约,既已经废了,如今,你也该另谋自己的未来,你放心,哀家还是疼爱你的。”
话到最后的时候,语气不免又软了几分。
殷含之听吧,咬了咬唇,“太后会将含之送去西凉么?”
她已经不害怕直接对孝德太后说出这一番话,孝德太后也并不意外她会这么一说,“含之,你要知道,哀家最喜爱的,便是你聪明,懂得隐忍,哀家年轻的时候,也如你这般,可你看看哀家如今又是哪般,都是命啊……”
殷含之紧紧咬唇,孝德太后的话一点也不严厉,可就是这样的语气,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她交握在身前的手指,用力握紧,眼眸之中还有一抹隐忍之色,“含之可以不要两年前的婚约,含之只求能够在太后身边侍奉。”
孝德太后的声音之中又多了一丝慈爱,“傻孩子,你如何能在这深宫之中一直陪着哀家,哀家都是一只脚要跨进棺材的人了,你总是要出去的。”
殷含之的眼眸之中划起坚定之色,“太后,含之心甘情愿。”
孝德太后叹气,“都是哀家的错……”
说罢,却是摆摆手,示意殷含之下去了,殷含之已经明白了,若是需要她去西凉,孝德太后绝对会是第一个不会反对的人,甚至会准备一切事物。
她眼眸之中划过一抹坚定,“太后养育了含之,含之感激不尽,若是有需要,含之必定万死不辞,这辈子,含之是与楚帅无缘了。”
她语气之中多了一丝沉痛,孝德太后懂得她的心思,也不苛责她,只听得殷含之幽幽道,“含之可真羡慕清乐郡主,能留在楚帅的身边。”
孝德太后却是突的皱眉,“与清乐何关?”
殷含之神色之中的痛楚还没有消失,却是抬起头看着孝德太后,“这一路,与清乐郡主回京,含之便知道,含之是走不进楚帅的心中了,清乐郡主与楚帅之间,实在是难有人插进,太后真心疼爱楚帅,含之斗胆,太后考虑清乐郡主与楚帅……”
可殷含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孝德太后却是脸色一便。
她懂得察言观色,见此,马上认错,“太后……是不是含之说错话了?”
孝德太后神色恢复,“没有,你先起来吧,别一直跪着,与哀家说说,这一路回京的事情。”
另一边,程锦自出了宁寿宫之后,眼中便升起了一抹寒意,依旧是小荣子为她带路前往长春宫,虽是一直低垂着头,可却也知道程锦如今浑身的气势,与进宁寿宫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他不过是个负责传送的小太监,自是不会知道程锦在太后的寝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之来的时候他还与程锦说话,甚至程锦还与他开玩笑,这会儿,去往长春宫,却是一路无话了。
宁寿宫与长春宫之间还有一大段距离,程锦不熟悉宫中的情况,只随着小荣子一路弯弯绕绕往前走去,却是在路过一处园子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衣着并不华丽,可却是气质上佳的女子。
女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宫女,程锦虽是不识宫中的许多规矩,但是却也明白,这皇宫后院的,除了皇帝的妃子,便再也没有人会这般走动了,那宫妃,看起来,约摸是三十几岁的年纪,衣着淡雅,发上也并无多少装饰之物,姿容之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平静之色。
她与那宫妃相见的时候,不过是隔着几丈的距离,一旁的小荣子已经开口,“清乐郡主,前面那位是罗观宫的云妃娘娘。”
程锦只在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进宫的麻烦之处就是这样,见到谁不是行礼便是下跪,忒烦人了。
她眼有异,加之也不会主动去盯着一个妃子看着,因而,并不知道,在她出现在云妃面前的那一瞬间,云妃眼眸之中划过的那一抹异色,而后一双原本多数时候都是平静无波的眼中,却是漾起了一抹波澜。
一瞬的变化,程锦不知晓,却是已经走到云妃的面前,小荣子首先跪下了,“见过云妃娘娘。”
程锦自是不可能无动于衷,行了一个礼,垂头,“臣女见过云妃娘娘。”
云妃眼角看了一眼小荣子,“起来吧。”一而后双眼睛却是一直看着程锦低垂下去的面庞,“这是谁家的女子,本宫看着,有些陌生,不曾见过呢。”
小荣子已经站起身来,“回娘娘,这是陛下新封的清乐郡主。”
小荣子口中提到一句清乐郡主,程锦便敏锐地觉察到了云妃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清乐……郡主?”
程锦不得不开口说话,“娘娘,正是臣女。”
云妃看了她一瞬,“可是前些日子,陛下钦封的,镇西大将军的爱女,医仙旁靖柔的女儿?”
程锦收敛住眼眸之中的异色,“正是臣女。”可是听着云妃这几番确认之意以及问话的方式,只试探着开口,“娘娘,似乎是认识臣女的母亲?”
云妃已经恢复平常,轻笑一声,“认识到不是,不过当年在京的时候,本宫与医……与程夫人倒是有几面之缘的,并且,本宫未进宫之前,是清乐郡人士,因而,听来,有些怀念罢了。”
程锦浅笑,“巧合了。”
“是啊,巧合了。”云妃似乎也是感叹了一声,而后意识到她是去往长春宫的方向,只侧开了身子,“你是要去长春宫吧,本宫不耽误你了。”
程锦只微微颔首,算是与云妃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云妃走了几步,却是回头看着程锦的背影,眼眸中的平静不再,却是升起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神色。
陪在她身边的霜儿,只轻轻开口道,“娘娘……”
云妃转回头,口中呢喃了两句,“清乐……清乐……”
复而,又似乎是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对着霜儿道,“今日宫中的热闹,是为了这位清乐郡主吧。”
霜儿点头,云妃几乎不会出自己的寝宫,也不了解外边发生的事情,虽是知道陛下钦封了一位郡主,却也没有打听,今日却是不知为何,偶然出来,只道,“是,陛下宴请了京中各府官员及其家眷,恭贺新郡主回京。”
“是么?”云妃呢喃了一句。
霜儿好不容易见云妃对一些事情起了一些兴趣,更是将自己在宫中听闻所知的,说给了云妃听,“正是,陛下已经昭告天下,为了纪念已故的镇西大将军,特意钦封镇西大将军的爱女为清乐郡主,据奴婢所知,这位清乐郡主,还是民间颇具声誉的药王谷的谷主呢……”
霜儿将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告知了云妃。
从此处回到罗观宫,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待到宫门口的时候,霜儿也说完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路上云妃虽是还一直听着,可后来似乎也没有了多么大的兴趣,霜儿不免有些担忧,“娘娘?”
云妃摆摆手,“本宫乏了,伺候本宫休息吧。”
“是……”
且说殷含之,在程锦离开了宁寿宫有一刻多钟的时间之后,才从孝德太后的寝宫之中出来。
可出了孝德太后的寝宫,她的眼眸之中,却是带上了一股与往日不同的神色,一路面色平静,如往常一样,又无形之中带着一层浅浅的笑意走出了太后的寝宫,往她自己的梨香殿而去。
直到进入了梨香殿之中,她面上浅淡的笑意方才消失,珍儿在她背后轻声询问,“郡主……郡主真的要去西凉么?”
殷含之唇角带着一股轻蔑讽刺,“去西凉?”明明是疑问的句子,可听来却是有一股凄然的讽刺之意。
珍儿有些担心,“郡主意欲何为,奴婢必定帮衬郡主,绝不推辞。”
殷含之看着珍儿面上的坚定,终于升起一抹笑意,并不多说,只道,“好好给我打扮打扮,今日的宫宴,会很热闹的。”
珍儿面上升起一抹疑惑,但还是轻轻应了一声。
而此时,孝德太后的寝宫之中,在殷含之离开之后,孝德太后已经被芷容扶着回到了床榻之上,今日,程锦之后,还来了一个殷含之,让她着实有些疲累,可是哪怕是疲累,此时的孝德太后,依然没有让自己躺下来。
芷容终于忍不住开口,“太后既已经乏困,不若先休息。”
孝德太后却是摇了摇头,略微沧桑的脸上,却是凝重了几分,眼眸之中,更是多了几丝疲惫中仍然掩饰不去的清明之色,“芷容,今日的事情,你如何看?”
芷容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不论是含之郡主,还是清乐郡主,都不能一概而论,奴婢只知道,太后这一生,都在为这祖业江山着想,如今又要费脑伤神了。”
孝德太后听她这么一说,面上的神色一松,却是动了动身子,随着芷容扶她的动作,睡在了床榻之上,“这是哀家的命……清乐与楚睿之间,本宫绝不允许,一个药王谷,一个四方兵马之帅,再加民间的声望,这秦氏的江山,是要被撼动的啊!”
芷容不敢再多话,她是明白孝德太后的,只孝德太后在闭上眼睛之前,道,“有些事情,还是要与皇帝商量一番啊。”
“是……”
为清乐郡主所设的宴会,在午时才开始,而在宫宴开始之前,皇后在御花园里又举办了一场小小的聚会,将京城之中贵女都汇聚在御花园这一方天地之中,一道相聚。
当然,相聚的是各家各府的小姐们,御花园离长春宫并不远,至于一道而来的命妇,自是在在给皇后请安之后,便一道留在了长春宫之中。
而此时,除了命妇之外,尚在长春宫之中的,还有西凉与北齐的公主,以及朝中的几位郡主。
程锦进入长春宫的时候,众人的眼睛纷纷往她身上看过去,她并没有觉得有何接受不得,面不改色进入了长春宫之后,便见坐在主位之上,衣着华贵,雍容艳丽的林皇后。
这位太子的生母,许是保养得宜,如今虽有四十,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
程锦规规矩矩地朝着林皇后行了一个礼,林皇后面上始终带着笑意,“清乐不必多礼,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小时候,本宫可还见过不止一次呢。”
程锦只能抬起头,看向林皇后,林皇后双眼在她面上审视了一番之后,却是注意到了她头上的蝴蝶钗,眼眸有了一瞬间的晃动。
位于皇后下首的,是几个宫妃以及太子妃,此时的太子妃,也是细细打量着程锦,这个女子,自回来之后,她便不只一次听到了太子口中提到了她,她自从嫁给太子之后,除了在睡梦之中,偶尔会听太子提到一个名字之外,却是见他鲜少对女子上心,可程锦语这个名字,却是几番出现在他口中,让她也不得不好奇,这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
程锦自是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视线的打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皇后便已经笑道,“清乐坐吧,不必拘礼。”
程锦的位子,在比较靠近林皇后主位的下首位子,只这初次的见面,她客气却是半分羞怯都没有的落落大方的模样便印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拓跋丹雪自是也在场的,见到程锦坐下来之后,当初的气还没有消失,只开口道,“清乐郡主不是早早便进宫了么,怎的这个时候才过来?”
程锦闻言,抬眼忘了过去,只见拓跋丹雪依旧是身着艳丽的红色彩衣,明艳的色彩,穿戴在她五官凸显的面庞之上,除了那一抹高贵之外,更见那一抹神采飞扬之色。
这是个傲娇任性的郡主啊,她语气并不好,暗含责怪之意,程锦笑笑,“的确是早早进宫了,不过我刚刚从宁寿宫过来。”
拓跋丹雪并不知宁寿宫是太后的寝宫,她却是知道,在这后宫之中,皇后才是一宫之主,臣女入宫,尤其是这样的宴会,就该首先来见皇后,因而,她皱了皱眉头,“你为何不先来长春宫,先去宁寿宫?”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了一些变化,便是林皇后,面上也不好看了,只有程锦,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看着拓跋丹雪,只太子妃顿了顿,开口道,“丹雪公主有所不知,宁寿宫是太皇太后的寝宫。”
拓跋丹雪一愣,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错误,立刻开口,“皇后娘娘,丹雪不是故意的。”
林皇后笑笑,“不知者不罪,本宫不怪你。”
可谁人都听明白了这位丹雪公主对程锦的一番恶意,原本在场便有不少人都知道,拓跋丹雪那一日在京城门口,在程锦回京的第一日与她发生的事情,此时不用多想,便知道这位丹雪公主,是为何由此责难,只不过,她火候不够,不了解宫中的情况罢了。
林皇后说是不怪罪,可面上已经变化过的神色,再看向拓跋丹雪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慈和之色,且这位丹雪公主,似乎也得不到在场的这些人的喜爱,于在场的命妇而言,女子要善解人意,要相夫教子,可拓跋丹雪俨然不符合他们的价值观,因而,所有人都神色冷淡。
也没有人要因为拓跋丹雪语气的恶劣要求她道歉。
但是,还是有人看不去,一道带着一丝小小硬气的声音响起来,“丹雪公主初来乍到,可能不太明白大晟的许多事情,不过既是没有弄清楚,以后还是不要随意开口的好。”
程锦顺着声音望过去,开口说话的是老梁国公的儿媳妇,如今的孙夫人郑氏。
据说这位孙夫人是将门之后,果然,这说话的气势,便可见一斑。
果然郑氏这话一出口,拓跋丹雪的面上便又变了变,“丹雪只是一时情急,日后不会再有这冒急之事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拓跋丹雪自是明白的,因而,虽是心有不甘,可面上却也不甘表现得太过明显。
程锦始终没有说过什么话,却是朝着对面的孙夫人郑氏微微点头,另一旁的北齐公主也只是冷眼看着周围发生的这一切。
只是,程锦却是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孙夫人今日也不过是第一次见到清乐郡主,拓跋公主也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罢了,孙夫人怎的如此着急好似与清乐郡主认识了许久一般?”
程锦不用看过去也知道,说话的是李月菱。
李月菱虽是嚣张,可郑氏却是不害怕这位月菱郡主的,声音依旧不变,“当年的镇西大将军是公公的最为看重的将才,梁国公府与程府之间,交情也是有的,便不是为了当年的情意,妾身这句话,自认也并非无理。”
并不勉强的声音,也没有可以攀附,却是让一众人都信服,李月菱似乎也只是想要然程锦下不来台而已,不想轻而易举被郑氏这话驳乐乐回来,尤其是看到她头上那一只蝴蝶钗,心中便有一些不舒服,因而,她虽也不喜这位拓跋公主,却也忍不住开口说这么一句话,好似随意吐槽一般。
林皇后见着此处自程锦来了之后便升起的小小的热闹,只笑了笑,“好了好了,让你们与本宫待在这一处各个都受不住这寂静,也罢了,既然如今清乐也来了,你们几人,便去御花园,找各家的贵女们一道,免得你们在心中暗道本宫压着你们在此处,倒是闹得不愉快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将先前的一切事情全部划开了。
林皇后都如此说了,一屋子的郡主公主们自是纷纷在行礼之后便往外走了,林皇后对着下首的太子妃道,“太子妃,你与他们年纪相仿,也去与他们叙叙话吧,无须在此处陪着本宫了。”
赵秋柔站起身来,“是,母后。”
程锦与一众人走出了长春宫之后,便听到赵秋柔在后边柔柔的叫声,“清乐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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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自己这章节名怪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