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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老冯头灰头土脸的听完前半段,撂蹄子就蹽了,闲磕随便扯,真要给个娃娃敬茶认错,他还真拉不下那个脸,陈威拉着要上门找人算账的陈爸在众人面前说道:“算了,我和冯小子还是一个班的呢,咱别和他家学专弄那格路的事儿。”
为了儿子的风评,陈爸一咬牙一跺脚,下了狠心:“听儿子的,咱回家。”
“爸,”陈青原地蹦哒两下:“要吃肉,咱回家就吃肉呗。”
陈爸把小儿子抱在怀里,板着脸训道:“滚犊子,年纪不大个头不高,哪儿都有你,跟着过来干啥?”
陈青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小石子,在他爸眼前晃晃:“他们再说我哥,就削他们。”
陈威跟在后面听着一大一小的拌嘴声,心满意足的吱着牙傻笑,陈妈握着大儿子的手,人呀就图个念想被肯定了这颗心也放的稳稳的,以后关起门好好过日子,冷暖自知就成了:“吓到了吧,等半夜妈给你叫叫,明个精气神就回来了。”
精气神回来的不只陈威一人,第二天一大早陈家两口子抗上锄头,紧接着陈妈就发布任务:“小威,今儿个你要在家待着得看好你老弟,再把院中割的菜都剁了放一边儿,妈晌午回来直接喂猪喂鸡能省不少点。”
“那你啥时候给抱鸭崽?爸还没带我上该里呢。”
“田里没活地,怎么天天念着鸭崽鸭崽的,盆里还有两鸡蛋别忘了和你老弟吃了,早点起炕别整天懒塌塌的。”
脚步声渐远,趴被窝的陈威抿着嘴乐,熟悉的爸妈终于回来了,搓了搓陈青的小胖肚,这小家伙睡觉总打把势,昨晚又踢了自个好几脚,陈威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家伙的睡颜,上辈子对这个跟屁虫不胜其烦,玩都不能玩的尽性,最长干的事就是打几下踢几脚,把委屈的陈青赶回家,这辈子表面是弟弟心里却当成儿子,虽然乱的辈份想着也不雅,以前太渣了,从来没有停下脚步感受一番他对自己的依赖与维护,陈威攥紧了拳头打着气,他要努力让弟弟过上好日子,他愿把一切所得都用来偿还这份情。
给陈青掖了掖被角,自己盖的被子对叠叠两次,放在被剁上才利索的下炕,熏子气喘吁吁进了院就的水瓢狠灌了两口水,嘴一抹说:“威子,今儿个不来做作业了,要和咱奶上该里卖鸡蛋去。”
说的太快陈威听的不太清楚,鸡食倒在鸡盆里后问了句:“你说啥呢?着啥急呀慢点说。”
熏子端着水瓢挨着陈威蹲成一排,慢声细语的说:“上该里卖鸡蛋去,该里卖的贵点反正坐马车也不远,寻思着现在农忙趁着我姑没来划拉,赶紧卖喽。”
张奶奶养了三十多只鸡,半个月鸡蛋也不少攒,陈威摇头下手慢了呀,得提升点进度,暑假只有30几天,得争取点时间了,边往屋跑边说:“熏子,你等会儿。”下笔写了三个材料名儿:“帮买点儿东西,卖鸡蛋那边的调味店八成就能有,没有也没关系你别跑的离咱奶太远,再让拍瞎子给盯上,这是三毛钱。”也不知道这三样的价格,就让他张罗着办吧。
熏子把纸条摊开疑惑的问道:“这是啥呀?要三毛钱咋这么贵呢?”
“只管买回来,等以后再告诉你,也别买太多你能一把抓就成,这是咱俩的秘密谁也不能说,你偷偷去买。”
“咱奶也不能说呀,成吧,”熏子把纸条再团巴上往口袋一揣:“先走了,作业回来咱俩一起做呀。”
陈威搓搓双手,卤水需要的材料必须得分开买,秘方嘛总得保密,他不担心熏子会泄密,只不过年纪太小一下子买太多样,怕对方会多心他要和熏子一起干,地址他都想好了就在张奶奶卖鸡蛋的地儿,他没记错的话那里人流量很多,再让卖料的店家瞧见,回去一琢磨也就想到其中的关系,小心点儿还是要得,鸭子就别想了都送了人,打算先弄个卤鸡蛋试试,家里人绝对不会拿鸡蛋让他试手的,得偷摸的进行看看成果,失败了也情愿再挨几巴掌了。
陈威这来回一折腾把陈青也给震醒了,穿着小背心光明正大的溜小鸟,瞅了瞅锅台留的早饭,哭丧着小脸:“哥,不吃大酱都尿炕了。”昨儿个晚上陈妈也没炒个菜,就着大酱吃点新鲜青菜就对付过去了,小家伙多喝了几口水,没控制住就画起了地图。
“小样的吧,尿炕还找个借口?”陈威把湿被子抱出来,个头不够高,踩着板凳才费劲叭拉的搭在晾衣架上,拿起一条干净的小裤子在陈青面前蹲下身:“抬腿。”
小手搭在他哥的肩膀上,让抬腿就抬腿等两个裤腿都蹬上又开口重复着:“不吃大酱。”
“行,那就不吃吧,饿着。”
“不地。”
陈威叹气养孩子还真是不容易,在外屋地寻摸了一圈也没瞧见能用上手的食材,无奈下只得抽点梆米芥的放在灶坑里,大锅刷净点火浇水,找出他爸喝水用的茶缸打了个生鸡蛋,又舀了一勺白糖,冲鸡蛋水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早餐了,有营养还管饱,陈青不知道他哥在捣鼓什么,就在旁眼巴巴瞅着反正是做给自己吃的跑不了,水大开陈威把弟弟往旁边拉拉:“离远点,别嗤着你。”双手抓着锅盖向上揭,吃力的揭了几次,才稍稍揭开一条缝,一股热气从揭缝里冲出来,差点熏着陈威的脸,随便用袖子蹭蹭,自言自语地说:“木头板子真他妈的沉呀,老子差点儿栽锅里去。”
小家伙耳朵灵,善解人意的说:“哥,搭你一把手准能进去。”右手手心搭在左手手背,让他哥借着他的小力气往锅里栽。
“……”陈威啃了一口他的小脸蛋,咬牙切齿的夸奖:“真向着哥呀。”拿着饭勺边往缸里舀开水,边用筷子不停的搅拌,先尝了一口,这才找出汤勺给陈青,摆上炕桌单独给小家伙开了个席:“慢慢喝别烫到。”
“这个啥?”陈青指着泛着蛋花的鸡蛋水问他哥,村里的孩子特别是男娃都讲究着穷养,像陈妈每天一个鸡蛋供着真是少见,毕竟每家都不富裕。
乖上一勺举到弟弟嘴边:“尝尝,要淆呼腥哥再给你舀勺糖。”
陈青浅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喝!咱俩一起喝啊。”学着哥哥的样子,也乖了一勺举过去:“尝尝,不埋汰。”
顺了几把拂沾脑门的短发:“不淆呼你。”兄弟俩你一勺我一口一缸的鸡蛋水喝的香甜,看着弟弟笑眯的双眼,心顿时被幸福感添满了。
大清早露水重,蚊子也多,陈威把弟弟留在家中,提着菜蓝子到围边挖起了野菜,一直想吃婆婆丁,田里活重也没好意思再给爸妈额外加工作量,只得亲力亲为,再炸点儿鸡蛋酱,那真是人间美味。
惦记着独留在家的弟弟,陈威也没多挖就返回家中,还没推开他家篱笆门,就听到陈青尖细的嗓音大喊大叫:“就不让你抓,还要留着鸡给我哥补身子呢。”待陈威看清背对自己五大三粗的背影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最看不上眼的二婶,杖着养老人动不动就来他家里紧划拉,趾高气昂端着长辈的架势,最常干的事就是对比两家的儿子,上辈子自己出了事,听说他爸妈都快下跪请求了,她仍是紧闭大门,错误在他不伸援手不怪任何人,爷奶、二叔为他奔波时,她却在人前人后对他的家人冷嘲热讽,让父母倍受打击伤害,哪有点亲人的情义,有些关系他想弥补,不能强求的他也不想勉强。
“二婶呀,今儿怎么一大早过来了?”两家村里东西头住的,十几分钟就能走个来回,这个二婶一向瞧不起他家,看来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哥,”陈青红着眼圈,抱着陈威的腰告状:“她要抓咱家鸡。”
刘三丫撇撇嘴,掐着水桶腰不经伪装的嫌弃之色:“你奶想吃鸡抓两只咋拉?”
陈威把菜蓝子放在鸡栏旁,顺手把鸡架门关上:“我奶要吃就过来吃嘛,怎么还劳烦二婶跑一趟呢,我爸妈不在家俺俩做不了主,不如等他们回来吧。”
刘三丫横眉立眼指着:“就他妈的一只鸡还让你奶跑过来,良心被狗吃了,你个不孝子,呸,大哥大嫂都得惯成啥样了,这么没大没小的,今儿个也不用你做主,这鸡我就抓了,看你能咋样。”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她看这个小辈就不顺眼,听说这次还考了第一,老人家当她的面还夸了两句,这个混犊子怎么能和她家小阳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踹开鸡栏就要进去抓鸡,陈青就记得那鸡是给他哥留着谁也不能给,趁着人没注意拔拉的小短腿,上前拦着,刘三丫一甩手小家伙向旁栽倒,鸡栏都是陈爸把小段木头削尖钉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劲陈威一把抱住弟弟远离危险区,力道没有控制好后退两步当了肉垫,“咚”的一声脑袋重重磕在陈妈放湿衣服的光滑石头上,顿时一股巨痛袭来,陈威头晕眼花的先打量下怀中的弟弟确定安然无恙后,才晃悠悠的费力爬起来,他给自己打着气,一定要起来这一倒别在回去了,腿虚的直打飘,双眼却锐利的盯着罪魁祸首,冷厉的说道:“把鸡放下。”
刘三丫嘴唇直打颤,面前的陈威苍白的脸色还有额间流下的鲜血,冷洌的仿佛阎王派来抓人魂魄的使者,凶猛的注视下,反射性的松了手中还提着的鸡,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在小娃娃眼中,感到了恐惧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睁大双眼定了神,陈青盯着陌生的哥哥吓坏了,哇哇大哭,二栓妈听到音儿寻声过来看了看:“妈呀,这咋整的?”就看了一眼忙拍着胸口,一把扯下晒着的毛巾捂着陈威的脑袋:“咋出血了,这可不得了赶紧的找张大夫这磕坏了完蛋了。”
陈青边嚎边指着他二婶:“她把我哥脑袋整出血了。”
“啥?”二栓妈一听不乐意了:“你一个大人朝孩子动手,真是能奈呀。”一把背起陈威牵着陈青心急火燎的往出走:“咱不管她,这种人要招报应的。”
血流下糊住陈威的双眼,睁开眼一片火红,望着还在原地跳脚二婶,看来这辈子两人的关系还得继续恶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