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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铁皮大门院内三间大瓦房看着是有些资本,熏子和院墙比了一下个儿,小时他得爬上去,现在都不用垫脚院内的种种一目了然:“小青,去把咱妈叫出来就说家里来宜(qie三声,客人)了。”
陈妈也不愿多呆,这几天王家总是上门找,再不入次门显的自个多能摆架似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显摆的话也没少听,耳边王家三个媳妇鸡哇乱叫唤,还有屋内打麻将一刻都不停的叫嚷声,陈妈越发不耐烦起来,刚想抬腿走人窗户被推开:“哟,这不是临村李小兰吗?”来人胳膊肘的支着窗户框的,嘴里勾着烟卷还自认潇洒的吐了口烟,咧着黄牙大嘴开撩&骚:“这都多么年了瞅的还这么俊,一点儿样没变像沾了露水的花鲜灵灵的,看一眼心里甜滋滋的。”
王家大媳妇看陈妈脸色变了,下炕骂咧咧的把窗户关上:“小兰咱别和这臭老爷们一般见识,要说还真是哈,咱几个可不赶来赶后的嫁过来的吗,这一转眼十多年了,瞅我脸上都是褶儿,你那小脸还是油光水滑的。”
“可不是人家小兰多享福,老人不用养男人还能挣钱,那大瓦房盖的亮堂着呢,”王家二媳妇往人身前凑凑悄声的问:“三丫跟俺们得瑟还说呢,你家挣老鼻子钱了,她家老二啥都不干到日子你家老大就给钱,真的假的?”
三媳妇接话:“别说老的了就小的也不得了,俺家小海上学都上傻了,就记的你家陈威了,说是看谁不顺眼就拿砖头往脑门上呼,”捂嘴呵呵笑了几声又说:“你说你胆儿可真大,那张家小子你都赶往家领,那命多硬呢才几岁克死爸克跑妈……”
没等人说完话陈妈一把又把窗户推开,指着坐在花池边抽烟的男人:“这不是老马哥吗?刚还听马嫂子扯嗓门在村头喊着,他家男人不知道又跑哪搞&破&鞋(白话:搞婚外情的形为)去了,原来在这儿呀,”回过头看着炕上的三个女人耻笑道:“不是我当小辈的呵嗑你们,说话办事真差劲,哪有当别人妈&的面说人家娃的,”谈论三丫陈妈不在意本来就没好印象说自家儿子的不是,真把陈妈惹毛了:“俺家小威总考第一,又能挣钱养家全村上下谁不知道?熏子那孩子小时受的苦够多了,没伸手帮就别在背后捅捅咕咕的让人看你们笑话。”
平时心高气傲的王家大儿媳妇,这次居然没有反唇相讥,实在有点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她不出声其她两位也都闭了嘴,二儿子进门叫人,陈妈转头就走临出门口冷眼扫过王家三儿媳嘲讽道:“五六岁的小娃娃穿绿带红不知美丑,三嫂呀咱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就别在脑袋上绑红头绫(扎头的带子,纱制宽有十厘米,长三十多厘米,有些像劳模胸前绑的大红花,额!)了,整的土不土洋不洋的这要去该里溜一圈得笑掉人家大牙。”出了大门看到等侍在外的熏子陈妈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边点着干儿子的额头边问:“你让小青来找的吧?”
“他家啥人都有我不愿你来,我妈长的这么俊像20来岁小姑娘似的,得留家自家人欣赏,不能便宜了外人。”熏子挎着陈妈的胳膊紧着溜须拍马。
陈妈拧了他一把:“就胡咧咧,那王老二媳妇说她家要铺水泥地面,拿不定主意让我帮忙看看,都过门来叫咋能说不来呢,妈也不懂那些,也插上不话就听他们说来着。”
“真是看不上别人比他家好了,也得瑟不了几年,以后有他们闹的。”
陈妈向熏子靠了靠,低声问:“儿子,你听说啥了和妈讲讲。”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听风就是雨,连一向本份的陈妈都不能避嫌,熏子也没绕弯弯直接分析:“那哥儿几个一直不急着分家不就是看老人还能动弹吗?等着以后你看闹不闹,紧着往各自小家扒拉,为啥?就怕以后自家吃亏呗,就像我姑似的,听说我爷要盖房,三天两头过来一趟,不是借这个就是要那个的,贼眉鼠眼的看着都烦。”
“你这孩子她毕竟是你姑,可不能这么说话。”陈妈板着脸训道。
“妈,她那人我了解的很,她八成早盼着没我这人呢,我爷家的东西都归她才好。”
陈妈急了拍了一巴掌,厉声道:“瞎说啥?以后这话别说了,妈不愿听这个,啥没了没了瞎咧咧!”熏子立马挤眉笑眼的做鬼脸,陈妈才露了笑:“你可得好好学呀,两家就指望你们几个小的了。”听旁人对熏子的诋毁,陈妈心里憋屈的很,她不会文绉绉的咬文嚼字,只盼着孩子出息了、争气了,能证明自已的价值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得抬高头看他。
陈青插话:“我熏子哥不用学习了,我爸都说这小子脑袋灵秋(聪明),哪像我哥天天学到半夜,累死累活的才能和熏子哥打个平手,真没劲。”
“你说啥?”陈青听着背后那咬牙切齿的问话,赶紧嬉皮笑脸的转过头:“哎哟,哥你咋才放学早知道我去接你了,你看看把我哥累的,你们老师太能祸祸人了。”
陈威早就习惯这个弟弟见人说人话,见鬼谈鬼言的能奈了,油嘴滑舌的被他惯着没边,想帮着改改吧又觉得是天性,打骂更是舍不得:“你个崽子,就能在背后边排(谈论)我。”他承认比不过熏子的脑子,他愿意有这样的比较,努力没白费引导正道进行多半了,树花的成绩也直追不下,很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再加上和熏子的天生相克,很有不把对方干&趴下就誓不罢休的气势,最另陈威意外的是杨球,小学一心只想抄作业的憨小子,到了初中身高窜上来了,脑子也开始“发育”了,四人经常占定全年的前四名,他是时刻小心加提防就怕一时疏忽、松懈让人赶在前头。
几个孩子在前边打骂嬉笑,陈妈在后面露出欣慰的笑。
当初建房还余下一些砖,陈爸没舍得送人直接用来擂院墙还没够数,现在是一半红砖墙,一半篱笆墙,三个大房间-东西两个大屋,中间多了一个客厅,没啥家具就打了一个新桌子、几个凳子,客厅墙上多了一张全家福,是陈爸赶流行的唯一表现,那里除了他们全家还有熏子,陈爸、陈妈住在东屋,西屋是留给陈威的爷爷奶奶住的,老两口死活没同意搬过来,陈老二也拦着不让,陈爷爷怕两个儿子为他再闹个半红脸,最后点头说偶尔来住住,可到了今天也没来住过几次,陈妈每天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属于拎包就能落户的类型,三个大房间后面有四个小房间,陈爸特意给熏子留了一间,那也是他儿子住自己家正当事儿,大瓦房外东西两边各建一个厨房锅灶连着东西两屋炕,陈爸还给改了名——卤料作坊、炖盅作坊,熏子还因为这两名儿称赞过:“爸,你真能整景。”
张老爷子最近也忙着建房的事儿,本打算去年陈家建完自家就建的,没曾想刚做打算,张奶奶就病了,睡了一觉醒来就嚷着头疼,一连疼了几天脸色惨白,市里县里大小医院都瞧了个遍也没瞅出个病因,老太太能走能动就是不知道哪股火冲到脑袋,医生只说凡事要宽心,特别上了年纪的人,整天乱想不利于康复,老太太不想乱花钱,就要回家养着,陈爸怎么劝都不管用,没招儿熏子上学陈妈就过来伺候,这天熏子放学刚推开院门,他姑家的几个闺女就连忙往屋跑,嘴里还喊着:“妈,他回来了他回来了。”进了屋看到他姑正把篮子往碗架里藏,篮子太大露了一半出来,有陈爸特地给老太太卤的牛肉,陈威给炖的炖盅,就连老太太昨夜里想吃的水果罐头都没放过,那一刻积压在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暴发了,篮子直接扔了,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这还不够拿着劈柴用的斧头就奔着他姑去了,要不是陈爸及时赶到,那一斧头就得呼上他姑的脑袋,半大的小子劲不小再加上怒气下的蛮力,陈爸费了九牛二虎的劲儿才把人制止住,那一刻陈爸看着盛怒下熏子,孩子气的混身发抖,那双眼睛的阴狠、厉色让陈爸毫毛直竖,狠狠扇了一耳朵,喝道:“你干啥,老子现在削你了,是不是连我一起砍了?”
脸被打的侧到了一旁,片刻后眼睛才回复了清明,陈爸松口气,抱住熏子不停地安抚,待他身子放松了,陈爸也火了,把大门一拉指着熏子姑说:“以后这家你少来,再有下次没人帮你,滚犊子!”一连几天陈爸都忘不了那双眼睛想想都心有余悸,这事儿他一直没向旁人说起,只叮嘱陈威以后要注意熏子,有啥事儿立马回家叫人,陈威一再追问,陈爸都不露分毫。
又过了几天陈爸单独和熏子谈了一次,地点就是熏子爸的坟前,陈爸讲了很多熏子爸——张正的事儿,说他小时候脑子多灵,自己总被他耍的溜溜转,说周边的娃总喜欢围着他都愿意和他玩,一直讲到两人都大了村里的小姑娘总盯着他爸不错眼……最后陈爸问熏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爸脾气好,轻意不翻脸,谁没个牛脾气呢,可你爸就能控制住,我家你二叔小时候性子不好,看到你爸像耗子看到猫似的,他就有这种本事,熏子,你认我当爸我可高兴了,那时候在你亲爸坟前答应过他,以后你就是我亲儿子,霍出命了也会护着你,今儿个你就在你亲爸面前发个誓,以后绝不能向任何人举斧头,动不动就喊打喊杀。”那一天熏子在他爸的坟前哭了许久,情绪稳定了陈爸才把人背到家,临出门时对熏子笑了笑夸道:“真是爸的乖儿子。”孙子和他姑动了斧头,老太太当时也在场,被气的趴在炕上没爬起来,狠狠的对着老伴哭了一场,这口气到是发泄出来了,隔天头疼的毛病好了不少。
隔了一年张老爷子把建房子提上日程,陈爸没有不帮忙的道理,时间赶的不太好眼瞅着天就转凉了,老两口想在新房过个年,陈爸到处串愣人帮忙,这个新年两家人在张家过的,熏子把陈威带到自己的房间,显摆:“咋样,豪华小套间。”
陈威用手比了比两人的个头:“你要少长了比我高出来的脑袋我就承认你能奈。”两人的身高相差十厘米了太打击人了,家里的大人关注点不在他们身上,陈威小声说着新发现,上了初中后两家大人动不动就叮嘱学习,这段时间心态倒是平和了,不再总把学习挂在嘴边,熏子跟了自家爷爷两天回来反馈,原来两老爷们出摊时听说了一件事,说是一家大人天天逼着孩子学习,愣是把孩子逼着走了绝路,有了这个实例两家人怕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村边还有条河跳下去就不露头,两人落的轻松,合计这个寒假就先玩半个月,学习的事以后再说,解禁的还有二栓,不用学习了就来陈家报道,一进屋就叫人:“威子哥,青子呢?”
陈威先把人抱起来颠颠了重量,才回答:“八成又钻草垛了,你咋跑出来玩了?”
二栓一吱牙露着傻呵呵的笑:“我陈叔好!昨儿个不知道和我爸说啥了,把我盯着直毛愣,转天我爸就说这个寒假随便玩,不用学习了。”
陈威明了连锁反映的后果:“找小青去吧,下黑来哥家吃饭。”
“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