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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某个铂金小坏蛋在床上发出均匀呼吸声时,两个鬼魂和一个家养小精灵在客厅开起了茶话会。
当然,我看着,他们吃着。
一个幽灵居然需要吃东西?哦,原著里黑毛团子确实有去参加过忌辰晚会。
然并卵,中二少年的手指仍然会从器皿中穿过去,同时被告知即便能碰到也绝对不可以吃——具体例子可参考珀尔塞福涅和那几颗含义深远的石榴籽。
于是在血人巴罗颇具古典气质的持杯礼中,那位特别的家养小精灵萨利开始了与中二少年的历史性对话。
“迪厄多内先生。”萨利坚持与巫师对话必须站立的规范,中二少年也只能随它,“对你遭受的一切我报以深切的同情与遗憾。”
“我自己也觉得挺遗憾。”我摸着下巴,“至少也得把老蛇脸干掉再变成这倒霉模样比较划算。”
它似乎有点儿笑意:“那麽蛇怪呢?”
“我始终相信蛇怪有自我意识,前几个学生是石化而非死亡。”
“你是个纯血统。”萨利看着我的眼睛却另起一题,“到现在还能保持如此高纯度血统的巫师极少了。”
显然是,无论迪厄多内或墨尔温,双方家族都世代严格遵守通婚的基本条件。如果真的爱上个麻瓜或者混血,虽然不至于像布莱克家那样逐出家谱剥夺姓氏,但至少继承权与家族事务决断之类就别奢望了。
反正家大业大,养个闲人没问题。
“门当户对不见得完全没道理。”我叹了口气,“当然,自由恋爱轰轰烈烈策马奔腾也是种真诚,有差异还可当做萌点互补挺浪漫。我个人只是卑微的觉得相似的出身背景使互相理解与体谅变得更容易,且当爱情逝去时还能保持对彼此应有的尊重。”
巫师界可没有离婚这一说。
“我一直以来的某些疑惑得以解决。”它似乎满意的看我一眼,“谢谢你,善心的德国小巫师。”
“不敢当,但若那面镜子能就此收回我会更感激。”
别以为中二少年是外国崽子土包子没见过世面,否则干嘛一开始就蒙着那玩意儿?
当然,它很吵也是真。但镜子这种在巫师界有更广泛用途的东西来自一个并不熟悉的馈赠者,使用时还请小心为上。
萨利无声的笑了,这使我再次惊讶于一个家养小精灵能如此温文有礼。中二少年忍不住有所揣测却又觉得失礼,只好忍痛搁置先寻求最迫切问题的解答,萨利却将一本装帧古旧而色泽艳丽的手札平摊在桌上,示意我看完某个部分再问。
才看一眼中二少年险些要跪求收购——犊皮纸泥金装饰手抄本?!不不,看仔细拉阳,这上面的某些用词显然是撒克逊人和朱特人方言的融合构词,但与中古英语相较显得更为古老,所以这应当是一份十一或十二世纪的手札。至于装帧,极有可能是后人进行的保护性重裱。
梅林的胡子!还好朕现在没有呼吸和手指间细微的汗渍之类,不会对这件价值难以估量的古董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
才看完这手札的第一部分总论,我就拜服在这位作者充沛的想象力与大胆精神上。他(从字体字型与言谈风格等冒昧推断,也许是位男作者)在尝试分析和讨论灵魂的诸多问题,而萨利所打开的部分正是中二少年最困扰之处。
身体与灵魂的密切关系无需赘述。中二少年当然晓得身体提供灵魂存在所必须的空间与能量,而这种联系被长期切断的结果只有一个,身体与灵魂将先后死亡。
诸如老蛇脸那样因意外丢了身体的灵魂,制作魂器的削弱与百合妈血缘魔法的冲击使他灵魂力量太过微弱,只能苟延残喘寄居在小型动物身上,例如蒲绒绒或是蜥蜴。但当他接触到巫师,就可以利用某些方法抽取对方的魔力来补充自身。但如同早前与勒梅大师讨论过的那样,无法轻易完成灵魂的修复,更不能完全抢夺对方身体的控制权。
所以原著里老蛇脸才不顾一切的用那个方法造了具外观绝对符合万圣节需求的身体。而现在老蛇脸已经得到魔法石,他会是个比原著与上辈子拥有更强大魔力的疯子。
如今还拥有自己身体的中二少年自然不能考虑这个办法,面前的手札上给出了中二少年寻找道路的期限:五年,也许。
挺好。
萨利见我看完这部分就翻到了后面几页,示意我看某处。
我忍不住微笑起来:“意志。果然。”
“专注,控制,决心。虽然听上去像是魂的感情,却是由心由灵所出。”萨利极为庄重的回答了我。
我摸着下巴沉吟。
结合这本手札提出的有趣观点进行推论即:同一个人的身体与灵魂之间有独特的某种类似磁场的存在,使二者密不可分。即便偶然脱离也会迅速恢复,所以中二少年最开始才不能离开自己的身体太远。但随着时间流逝这种磁场会被多种因素削弱,而灵魂被另一种磁场吸引时,就会出现偏移。
有点儿无语的回头看看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点点灿烂头发的小坏蛋,在承认他比自己身体更牵动灵魂,与承认他的吸引力足够大之间中二少年很难做出选择。
言归正传。这本手札未尽之意显然是,如果自身灵魂的力量足够强大,也能挣脱外在被动牵引再重获自由,甚至可以锻炼灵魂的力量实现具象化。一如麻瓜《圣经》上没有形态只是灵体的天使与恶魔能够变幻出形态在人间或灵界交战,亦如巫师能够使用固形魔法以及灵魂状态发射魔咒。
瞬间脑中闪过疯狂态老蛇脸与作弄学生的皮皮鬼。
真是个不恰当的例子,中二少年扶额表示绝对没有打败这两者取而代之的意思。不过之前的自我推测居然是正确的也足够令人安慰。
“第一步,你的灵魂得足够有力。”萨利突然开口打断了我内心的吐槽与自我调侃,“遭受过多次灵魂震荡的你总算早前有过修补。同时,你有一套神奇的水晶饰品。可惜你佩戴的时间太短。”
一直默默饮茶的血人巴罗终于放下了杯子:“你曾问过斯莱特林的地下还有甚麽。”
我哑然失笑。
开学第一天是个完美的礼拜二,没有魁地奇训练的铂金小少爷自觉的去了地下训练室,萨利则让我穿过地板到达正下方。
才落下来就被一团巨大耀眼的光芒闪瞎狗眼,等再睁开时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光球内。萨利示意我光球的节点,只需要触碰正确位置就能打开,出去继续放飞人生。
听上去非常容易,但对拉阳·具备穿透万物能力的·迪厄多内而言这似乎有些复杂。中二少年打量了一眼站在光球外没啥表情的血人巴罗与家养小精灵萨利,还是认命的尽力而为。
刚尝试飘近光球边缘,一阵不容抗拒的吸力将我甩到了光壁上。
酥麻的感觉顺着手掌传遍全身,就在我惊讶可以触摸到光球时,那吸力却突然加大甚至如禁锢全身般不能挣脱。下一刻酥麻变为针刺迅速扩大,顿时我全身疼痛至极几乎站立不住。而那疼痛还在加剧,整个人绷直成一条线般拉扯开来几乎被撕裂,难以忍耐无法克制的想要大声嘶吼,奈何从喉咙里只能吐出无声的气流。
也许几秒,也许几分钟,那捆绑猛地松开而我立刻滑倒无法站立,这滋味简直和传说中的电击没有差别。即便早知道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冲击会如此痛,中二少年还是再次对敢把自己灵魂切片的老蛇脸表示佩服。
能忍常人所不能,所以老蛇脸你改名叫忍者神龟好了。反正在我大天.朝也有千年王八万年龟的说法,正好满足就是不想死的你。
请原谅中二少年又开始胡思乱想胡言乱语,但坚决拒绝被疼痛弄得晕死过去的中二之魂必须转移一下注意力。
原来灵魂也会疼痛,灵魂也会濒死,灵魂也会想流汗与流泪。
看来这个光球果然是特别为灵魂设计的,至少地表附近这一层没有击打的电流(姑且如此方便称呼)而朕也没有穿透过去。于是只有打开节点一个选择,希望中二少年速度够快,毕竟身不由己拉近光壁挨一次电击治疗可不是甚麽好享受。
但说得容易,这种类似“用眼神杀死你”的纯精神类秘技怎麽可能是短时间内能掌握的。而且中二少年在接下来不算久的时间内迅速发现如果不采取任何行动,那光球还会定期使出吸星*一类的邪门功夫把人抓过去再来一次极限体验。
真不知道你一个破光球是怎麽判断里面的人是力所不逮还是消极怠工来着。简直误判、黑哨!
马丹,要是朕的魔杖在手早分分钟削你丫儿的了!
——这是中二少年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摔在地上快死时的感触。
是太依赖魔杖,还是太依赖之前所有的知识,或者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亦或是太相信努力就会改变...可惜思考未捷先被电,中二少年泪满襟。
不是朕怂,而是到现在真的已经痛到彻底麻痹,然后就不觉得疼了。可是连转动眼睛调整视线方向都做不到。
没有气力。控制不了。没有感觉。
这种无能的状态是中二少年从未经历过的,它完全不同于之前的任何挫折,乃是单纯的个人能力不足的结果。这种巨大的耻辱与恼恨裹挟无数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般袭来,无法否认这一刻所思想的绝不是甚麽亲切友善阳光灿烂的事,恨不得这个时间加速流逝或是这个世界崩溃毁掉算了!
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朕受够了!这个稀奇古怪的世界没有就好了!朕也不必那麽辛苦的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受尽折磨——
——臭秃鹰,对我说好!
——拉阳你好好哒,就和我哥哥一样!
——莱尔,给我一点时间。在此之前别离开我。无论如何。
——愚蠢的小崽子,做好自己不是应该的麽?!
——不要担心拉尔,我是你父亲,永是你父亲。
猛然间砰的一声炸裂在寂静无声的地下石室里响起,而先前一直封锁住朕的光球瞬间熄灭,只有黑乎乎隐隐透着光亮的四周。
血人巴罗的声音毫无起伏:“还算快。”
“但黑暗无法再掩藏。”这是萨利。
我下意识看眼自己,原本比霍格沃茨所有幽灵还要浅淡的躯体现在呈现出一丝淡淡的黑青。如同一滴墨洒进了一桶水,虽然看上去还好,但你知道已被污染。
“为甚麽。”我尽可能的用力问出,但听上去宛如药石无医的重症患者极度虚弱。
“你现在没有控制的能力,却还是能躺在地上。”
这得多精准的观察和多瞎眼的体贴才会用“躺”代替“趴”。
不过且不忙有点儿力气就吐槽,事实上,中二少年真的没有再穿透地面往下坠。
“惧怕被同化,畏惧被染黑。”血人巴罗的身后走来了家养小精灵萨利,“斯莱特林本就来自深渊与泥沼,不认同与否定也许能克制一时,但无法恒久掩盖。”
这种艰难焦灼的时刻就别来些似是而非的段子行不行,心灵鸡汤还是包子有毒都请给中二少年一点儿喘息时间。
“淬炼以火,净化以泉。”萨利深深的看我一眼,“行在这路上,总要把那些不该背负的丢弃。”
是,朕明白,成长就像前路漫漫举步维艰,翻过一山还有一山,不管中二少年的征程是不是星辰大海。但变向或提速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