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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图萨斯的第四日,某个头发异常灿烂的熊孩子从早到晚妄图打扰朕的生活起居甚至干涉朕的日常任务。
“又是去神殿?!哈图萨斯大大小小的神殿成百上千你干嘛就盯着卡帕塔?”
“甚麽时候才结束?整个早上都一动不动跪拜祈祷难道你就不觉得浪费麽?”
“我不要吃鱼肉那很腥我父王也不吃的!嗨那不代表我就要吃苹果!”
“午睡?你还小麽午睡……喂,别光顾着自己趟过去一点啊!这里可是哈图萨斯你必须让着我!”
“好了快起来你这个亚述懒鬼!下午你的时间都是我的!快陪我去骑马射箭还有驾驶战车——”
“快快快,你的奥尔菲斯呢?我得说那可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终于安静下来在一旁认真练习魔咒的小家伙微微皱着眉,午后草场上的风拂过他的衣摆和指尖,带出缓缓的气流弧度。
“手臂再打开一点。”握着他的胳膊向外调整了几度,我示意他念咒语。
他惴惴不安念了一遍,甚麽反应都没有。小王子放下手来颇为沮丧:“为甚麽?上次明明有反应。”
“再来一次。”我笑着鼓励他。
“好吧,如果你这麽说。”他嘟囔了一句重整旗鼓。
自从确认这是个小巫师后,中二少年可不敢再让他练习守护神咒。这个年纪还未发育完全,一着不慎魔力暴.动可不是开玩笑的。是以朕只能从最基础的魔咒理论和最最简单的生活类小魔咒开始,真没想到中二少年还有再次故作正经毁人不倦的一天。
一年级时教同级的斯莱特林小蛇学障碍咒保护自己的坩埚不被格兰芬多的小狮子祸害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断悔过不断犯二,青春就这样过去。
在这个时空的二十年,中二少年终于停下自以为是的脚步回头检阅。
谁能一直保护谁,谁愿意一直被保护。一厢情愿绝非两情相悦,天长地久终究要并肩才能前行。以往浅薄地认为只要他好,只要我有,这其实是多麽大的自私与傲慢。两个人处在同一高度才能彼此激励,共渡难关或同享喜乐。有甚麽应当讲究技巧地坦率相告,不要隐瞒不要惧怕,因为在爱里,不应有惧怕和勉强。
多少人会说“道理我都懂”,但有几个真的去做。
也许等找到那个铂金头发的小坏蛋,我理当先向他致歉。至少应该先向他确认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向前。
“喂喂你看见了麽?!”
熊孩子的大声欢呼把中二少年自回忆里拉出,我看到地上的小树枝摇摇晃晃颤抖着飘起来大概两三英寸——老实说他这会儿欢喜蹦跶得都比那树枝高了。
“哦,刚才风挺大。”
“风能把树枝直直地吹起来?!”
“所以做得好,男孩儿。”我笑着往他嘴里塞了块小甜饼。
他边嚼边瞪我:“别把我当小孩子!”
让小朋友稍事休息再接再厉,我悠闲地梳理马匹鬃毛。没错,就是那匹同样金灿灿的神俊大马。马场的希塔托官员在请示后望朕笑纳,朕礼尚往来回赠了一匣子绿宝石。
“莱尔瓦尼你今天兴致似乎不太高?”我喂给它一把麦粒。
在知道这匹马居然与希塔托神话里的冥神同名时朕简直要笑出来,你见过金灿灿的冥王麽?哦不,别提醒朕三年级时被迫同样打扮成哈迪斯的黑历史。
莱尔穿越千年找到了莱尔瓦尼,小坏蛋在的话会一定会狠狠嘲笑朕。
莱尔瓦尼甩着尾巴用头来回蹭我脸颊,飞了好几圈回来的奥尔菲斯扑腾着翅膀抢占朕的左肩。
皇家马场的安全毋庸置疑,朕翻身上马在附近溜达了一圈。不远处一位同样头发灿烂的亲王在冲我颔首致意,他身侧黑色骏马的骑士是那位一面之缘的戴尔皇太子。
中二少年没惊动正背对我练习魔咒的小家伙过去了。
“午安,阿淑尔的大祭司。”
“午安,皇太子殿下。”
这位戴尔小朋友今天居然主动打招呼可真让人惊讶——请原谅中二少年也有“第一印象”这种俗不可耐的偏见。
他瞟了一眼皱眉不语的修达亲王若有所指:“马场的官员说这两天午后都有位亲切的神官体贴陪伴一个放肆的孩童。”
“孩子一转眼就会从只知张嘴哭泣的婴孩变成意气风发的少年,与其那时再恳求他们多待一刻不如现在就多陪伴。”我微笑着回头,那边苍翠的碧草间再度成功飘起了一根小树枝。
“他是个神官?”戴尔皇太子惊诧地瞪大双眼。
修达亲王却皱紧了眉头:“亚述的神官为何戏弄一个孩子?”
我收回目光抿唇一笑:“一个小小的私人礼物而已。”
“容我提醒,他是希塔托的亲王独子。”戴尔皇太子平板的语调展示他也许正不满。
“显然是——阿淑尔眼中人皆是他爱的子民。”中二神棍悲天悯人地斜他一眼,“于是皇太子殿下也需要一份小礼物?”
他一脸扭曲地侧过头翻白眼,修达亲王毫不犹豫接口:“希塔托的皇族并不需要终身侍奉在神殿内。”
“神给予人自由意志选择要走的路。这与如友善的希塔托朋友送来的莱尔瓦尼一样,礼物是个祝福。”
“魔力也许对某些人而言是极大的恩典,但也可能是骄傲与痛苦的根源。”某个金发亲爹盯着我,“我很高兴我的儿子只是个普通人。”
“啊,当然,当然……但越俎代庖教导别国的小王子清楚自己的身份与相应的责任?”我笑眯眯打量这两叔侄,“阿淑尔神暂时没给我这个指示。”
戴尔皇太子仿佛满意了似的瞅着我:“我深信,来自亚述的朋友明白距离的美感与必要性。”
喂,别把人说得好像只会请小正太吃棒棒糖的怪叔叔成麽。
“若是一位经历过不少*的亲王阁下与关爱目前唯一继承人的父亲这样说。”我看了眼沉默的修达亲王。
“……德拉科是我的堂弟。”戴尔皇太子皱起眉来。
“所以皇太子殿下是来告知我同意增加对亚述的铁出口量麽?那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被我一堵:“……我以为之前元老院回复迪厄多内名年官的文书已经说得足够清楚。”却又一顿方道,“无论如何,若是与两国皆有益则仅是早晚的分别。”
“啊,人总是会变的。”我面上无所谓地耸肩,“就像谁知道谁会遇到谁、谁又会嫁给谁呢?阿淑尔的安排总是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有侍卫奔来有事禀报打断了那位皇太子未出口的极可能的不悦发言,我主动策马避让,没想到修达亲王也跟了过来。
“非常感谢,大祭司。”他说得又轻又快。
“小事罢了。”我悠闲地抚摸着莱尔瓦尼的鬃毛,“举口之劳都不愿帮忙,活该天打雷劈。”
“……某些重要物资的出口产量不会因个别人的进言改变。”金发的亲王皱紧眉头为难且略带鄙夷地斜了我一眼。
我惊讶地看着他:“梅林的胡子!你以为我在说甚麽?玩弄权柄的政客真是有够多心的。”
“……既是大祭司又是名年官的迪厄多内阁下,梅林的胡子是甚麽?”
“那不重要。”我摆摆手,“小王子以前有出现过某些你我皆知的情况麽?”
“远离哈图萨斯的加鲁契密苏城即便偏远也还能提供足够的女官与侍从。”他深深看我一眼又淡淡道,“正使低调规律副使却无所事事,亚述真是越来越出人意料了。”
真的低调就不会被当成诱拐儿童的怪蜀黍了好麽?不过显然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中二少年成功吸引了你们的注意力,“无所事事”的伊里奇同学希望你提供的那真是个好消息等朕检验。
感谢修达亲王带走了他家的熊孩子,中二少年能更容易与某个随从交换身份(感谢没有复方汤剂仍有变化咒)。低调随队伍最末离开马场,每一步都慢一些,直到自然拉远与车队的距离。在经过某条小巷时一个转身闪入,朕有大约两个钟头的自由时间。
隐身咒是好物,幻影移形是好物——若有必要巫师当之无愧乃人形兵器。
按照伊里奇提供的位置我不动声色摸进某条街北角的酒馆二楼最靠里那间屋子,不速之客就该安静地找个角落蹲好。
几分钟后有人轻巧地推门而入:“快进来我的玫瑰。今天好麽亲爱的公主?”
“不好。”一个女子娇滴滴道,“某位风流成性的王子来迟是因为路上的风景太过耀眼动人麽?”
“哦好人儿,我的宝石,你怎麽可以这样伤我的心?”
要命,你们这些歪果仁真的只会用月亮星星玫瑰宝石比喻爱人麽?多读点儿书!
——能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你却比夏季更可爱温存;而你如仲夏繁茂不凋谢,秀雅风姿将永远翩翩。
咦,你可晓得莎翁情诗泰半是送给一个男人?
合上门的那两人已经坐下,透明的中二少年打量对面的长发美女,她正妩媚地抚摸自己洁白柔软的侧脸:“听说你的好大哥再次去信亚述求娶夏鲁拉德公主?”
“亚述前次已经拒绝。”黑长直放在一个男人脑袋上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这个年纪不大口吻却老练深沉的少年这样说,“元老院也不会同意。”
“据说你那尊贵的父皇生前拒绝过另一位夏鲁拉德公主。”她放下手来把玩裙子上的流苏。
“是,因为铁。”那少年杵着头指尖轻触他耳环的宝石坠子,“迎娶一位亚述的公主就不方便拒绝增大铁出口的要求。”
那位公主嗤笑一声:“而巴比伦却没必要担忧。腐朽着苟延残喘不过拖一天算一天。”
“我亲爱的崔西,若能救你我愿跃下山崖。”那少年深情款款地注视她。
崔西?要命,到处都是熟人名字叫人头疼。不过这位崔西·沙乌拉可是巴比伦的公主,不是那位捧着羊皮纸书卷不肯撒手的拉文克劳好同学。
“谁要你跃下山崖?”崔西公主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出得虎穴又入狼窝,谁会这麽蠢。”
“我唯一可向神灵发誓的就是爱你。”那少年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但你确定元老院会愿意再接受一个来自巴比伦的公主?”崔西·沙乌拉似乎深深感动,嗓音已经缓和。
“为甚麽不?”他深情款款凝视着她,“这段日子太短,我希望你允许我用一生来证明。”
“哦嗒托西利……”
“叫我新。现在只有我的妻子可叫我这个名字。”他握住她的手。
“所以你在求婚?用你的正妻之名?”她似乎迷惑了。
“不然呢?我所有的无非这个。”
她紧紧抱住他,他温柔爱抚她的长发。
中二少年摸着下巴琢磨,如果出现十八禁场景朕似乎过了年龄不需要回避,但此等私人业务出于人道主义角度不宜围观哇。
还好他们并没打算光天化日之下做点儿甚麽,只交换几个吻又甜言蜜语几句,那位嗒托西利就告辞离去。
巴比伦的公主崔西·沙乌拉在他合上门的瞬间冷下脸来,她嘲讽地笑着掏出手绢擦拭脸颊和手背。
几分钟后有人推门而入:“成功?”
“至少没失败。”公主大人瞬间变身技术熟练。
那个中年男人坐下打量她:“犹豫甚麽?”
“……答应就不后悔。”沙乌拉公主说得斩钉截铁,“但我怀疑这位希塔托的二皇子另有所图。”
“显然是。”那人眯了眯眼,“当然,我们也一样。”
沙乌拉扫眼窗外:“我好奇为甚麽没有风吹草动。”
“表面上风平浪静罢了。”那男人诡秘地一笑,“发酵需要时间。”
“我厌烦了做戏。”
“谁不是。”他拍拍她的肩膀,“无论如何,你有个可期待的正妃位置足以安慰。”
“甚麽时候巴比伦才不需要牺牲一代又一代的公主。”她突然感伤。
那人手一顿:“你当知道我的姐姐娜姬雅。”
“是。”
“甚麽想法?”
“聪明果断,但时机不对。”
“说得好。你该引以为戒。”
“是,杜鲁古王叔。”
啊,果然是杜鲁古·尼拉里。这位巴比伦最重要的王室外交大臣还是来了,逆藏身份是为着便于行动?足见这行动所图甚大。
“适当时候,也去见见那位皇太子。”
“他一心要娶亚述的公主,何必自讨没趣。”
“我亲爱的侄女,难道你一心要嫁嗒托西利?”
她皱皱眉,那位老奸巨猾的杜鲁古·尼拉里这样劝:“至少比起我可怜的王姐,你已经有太多选择。”
“还得感谢亚述的崛起不是麽?”沙乌拉公主嘲讽地笑着,“话说那位阿淑尔的大祭司如何?”
“别瞎想,他是那种终身奉献给神殿的神官。不会结婚。”
“哦王叔!我只是好奇他的立场。”
“表面上他甚麽都不管,但一面之缘我只觉得他心机深沉。”
拜托!中二少年从来都是阳光灿烂勇往直前征服星辰和大海的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