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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没有人能看得懂它。
即便谢知非再三警告, 明军军法十七更是要求军队中上至将领下至士兵必须背诵, 然而即便如此,依旧会有人顶风作案, 抱着侥幸心理去触碰这一条底线。
当明教起兵之后,天下皆知淮南道必定易主。
只是淮南道易主比众人想的还要快, 不到个月的时间, 整个淮南道再无一处是王家的所属,天下为之哗然。
然而明军这样快速的扩张, 也让军中许多心智不坚的人犯了军法。
尤其是众人如今在扬州, 昔日的烟柳繁华之地,在入驻扬州的十日之中, 谢知非断断续续的严处了军中好几个犯了军法的人,这才将军中的浮躁之气给强压下去。
正在谢知非打了大棒,准备给众人萝卜的时候,谢知非却没想到又有人敢犯错,而且犯错的人地位还不低。
扬州城郊, 明军大营。
一头白发的老妇人跪在军营外嚎嚎大哭, 引来不少人驻足看这是何事,那老妇人大声喊道:“老妇同女儿也是教中信徒, 教主带人入扬州, 老妇同女儿也曾夹道相迎。我女儿即便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但也不是给人抢去做妾给糟蹋的……”
旁边的人立刻倒吸一口冷气,这明军中有人犯军法了?
这都死了好几个了, 怎么还有人不要命的!
明军,明教义军。
当明军在借手淮南道攻下了扬州之后,还准备接着打河南道的谢知非为了避免扰民,让大军依旧驻扎在扬州城外,因此扬州城即便入夜也不再关闭城门。
扬州城外明教大军驻扎,众人信明教声名,倒是不怕,还有不少原本准备出入城的人在那里看热闹。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老妇人无论谁来劝也不走,也不说别的,只是喃喃哭着自己的女儿命苦,这么一上午下来,最终惊动了明教的高层。
匆匆周书生一看,这事儿不太对啊,老妇人太刻意。人围太多。周书生立刻转身将事情告知了谢知非,随后看热闹的诸人便远远见到一身白衣的谢知非领着明教众人出来,见到这架势,众人立刻后退了些,但依旧不肯离开。
谢知非一行人来到军营之外停下,那名老妇人似乎知道来人背景不凡,终于停下了哭闹。
“老夫人,我是明军主将谢知非。既然你说你女儿被我军中的人抢去做妾,那你且告诉这人是谁,若此事为真,均依军法处置。”谢知非边说边打量这位坐在地上的可怜妇人。
这名妇人即便做的粗布麻衣打扮,手上也有泥土,面上更是憔悴。
然而妇人指甲圆润,皮肤细腻,如何都不会是一个独自拉扯女儿长大的普通妇人。当谢知非看到这个妇人的时候,便知道这是别人给明军的陷阱,要的便是毁掉他一直在辛苦经营的明教义军形象。
那妇人摸了摸眼泪,哽咽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别人叫他郑将军。”
军中姓郑的很多,但能做到将军这个职务的却比较少,多已是明教弟子,在明教均有备案。
要建成一个好的名声不容易,然而要抹黑却很难,谢知非既恨眼前妇人及身后人的歹毒,又怨妇人口中的郑将军意志不坚落人陷阱,谢知非挥手冷声道:“燕南天,将军中姓郑的将军都叫过来,让这位老夫人识别!”
很快,在扬州城内内外外所有姓郑的将军均被召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老妇人一个一个慢慢辨认。
最终,这名老妇人指着其中一人,哭着喊道:“就是他,就是他抢了我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我没有,你女儿自己说的仰慕我,愿侍奉我左右,何来抢一说!”被指着的人面红耳赤,对谢知非大声辩驳道:“教主,你只需让人将妍儿带来,便知道我有没有触犯明军军法!”
“燕南天。”谢知非心中叹了口气,这郑将军还不知晓自己落了陷阱。如今这情形,这位据说精通琴棋书画的妍儿必然是要带来的,然而带来了之后,郑将军便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带人去将郑将军口中的女子带来这里。”
众人又是一阵疑惑,看这郑将军模样不似作伪,难道是这老妇人弄错了。
可是等燕南天带人将郑将军口中的妍儿到了后,立刻跑到老妇人身边哭作一团,母女两人一起指认是郑将军强抢,不认郑将军所谓的心生仰慕。而前去领妍儿的燕南天,还在郑将军拿出翻出了上万两白银,这翻脸的人和搜出来的白银,立刻让郑将军面若死灰。
若是那妍儿还是被人陷害,那么这万两白银除了自己动了贪念,再无他说。
谢知非拍了拍袖口,转身会大军中:“把他给我带进来!”行在前列的谢知非密语对路中远道:你从现在开始,一直随那母女身后,看看她们同何人接触。
一行人,除了路中远走到一半的时候离开了,其他人均跟在谢知非身后往大帐走去。
一盏茶后,大军主帅的军帐中,一身白衣的谢知非坐在帐上,面若寒霜,双目如炬的盯着被人押进来的人。
郑将军并非同谢知非一路攻扬州的将领,而是前段时间攻克光州的将领,赶到扬州也不过才一日的时间。谢知非一掌拍在案桌上,对被五花大绑押进来的郑将军冷笑道:“这才入城一日的时间,郑将军便收了上万两银子的保护费,还纳了房如花似玉的美妾。只是郑将军这纳妾的本事不如何,没摸清对方的底细就纳了。郑将军美妾没纳到,倒是纳了一个要命的夜叉,让别人终于有机会闹到我大军门口来了!”
帐中众人噤若寒蝉,今日这事只要有点眼力便知道那名妇人并不简单,这件事也不简单。
若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如何会见到那么多明教高层却半点不胆怯;若是一个普通妇人,为何行为举止都隐隐透着贵气;若是一个普通妇人,如何能拉扯大一个精于琴棋书画的女儿来。
只是郑将军自己立身不正,让别人抓住了机会,落下了这把柄,怨不得别人。
此时,郑将军知道自己被人给坑了,然而郑将军也知道,即便小妾的事情谢知非或许会为他想办法揭过去,但是万两白银的事情,谢知非绝对不会饶过他。郑将军低下身,将头对谢知非磕下:“教主息怒,属下也是听了别人的挑唆,一时糊涂,这才犯了蠢事。”
跪在帐中的人看着好不可怜,前一刻还是前程光明的将领,这一刻便是阶下囚,面露不忍之色。
谢知非一双眼中在帐中诸人面上扫过,见众人都露出同情,谢知非面上寒气更重,声音凌冽对跪在地上的郑将军问道:“你是将军,应知军法从不容情。”
军队的强悍通常来说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指挥,列如韩信;一个是练兵,好比诸葛亮。
若是两者不能兼顾的时候,除非遇到能事事料敌先机的天才将领,否则练兵强的军队很大程度上更占优势。毕竟再厉害的将军,当手下的兵一击便跑的时候,多数也是无能为力。
而练兵,最重要的便是做到令行禁止。
谢知非列了军法十七,触犯任意一条均是斩绝,若为明教弟子则加倍处罚。而关于这十七条军法,是每一个明军将士,即便不识字也能熟稔的背出这十七条中的任意一条来的东西。
帐中众人一听,知谢知非这是起了杀意。若是郑将军是自己饭的错,谢知非要杀他众人只会应该,然而郑将军刚至扬州一日便犯了两条,乃是被别人陷害,众人立刻劝道:“教主,郑将军攻克光州有功,此事不过是鬼迷了心窍又被小人蓄意陷害,这才失了分寸。还请教主看在郑将军功劳之上,饶他性命,降其职,让他戴罪立功!”
众人纷纷求情,谢知非待众人说完了,这才冷冷道:“军法十七,他作为将领一日间便犯了两条。”
听到谢知非如此,众人只得将头埋低了谢,然而谢知非话锋一转:“既然你们为之求情,我便饶了他窃人财物这一条,让他将钱财归还。”
郑将军面露喜色:“多谢教主!”
谢知非冷声道:“你不必谢我。军法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逼□□女谓之奸军,犯者当如何。”
郑将军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瞬间又变得惨白:“可是!”
接下来的话,郑将军全被堵在了喉咙中,因为谢知非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只见谢知非微微俯下身,对郑将军问道:“我知你想说那母女两人陷害于你,可你有证据吗,若无证据,这便是诬告,罪加一等。”
论证据,郑将军自然是没有的。
郑将军此时不但脸色是惨白的,连唇也是惨败的,郑将军张开嘴,唇抖动了半响,这才几乎崩溃道:“军法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逼□□女谓之奸军,犯者当……斩。”
见郑将军终于认了罪,谢知非叹息道:“然这件事不全怪你,而你于明军有功,你的妻儿,我会派人送去光明顶,保他们一生无忧!”
说罢,谢知非朗声对帐外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拉出去。”
随着谢知非这么一呵斥,帐外士兵这才进来。
帐中气氛压抑,两名士兵低着头,半点也不敢抬起来,拉起匍匐在地上对谢知非说了‘谢教主’的郑将军,拖了出去。
眼看着郑将军就这么被拖出去,帐中众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阳光从账外飘了些许进来,纤细的光线中,尘埃飞舞。
谢知非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从未让众人如此清晰的明白,他们现在不再只是教主同弟子的关系,也是明教义军主将同座下将士的关系:“郑将军虽有错,罪不及妻儿,念其受人陷害,减其罪刑。郑将军家中财务与收刮财务相抵之后的,留与他妻儿。”
“如今淮南道姓明不姓王,既我明教已起兵,便是明军,我希望大家记得当日起兵对圣火许下的誓言。”
郑将军前车之鉴还在眼前,无论是为名还是利,此时的诸人都只得异口同声道:“属下等不敢忘记。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我明教!”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卫吉,什么都没有得到也可以为这神州拼尽全力。
对于多数人来收,有过罚有功赏以及一定的精神满足才是让这些人一直以明教弟子自居的缘故,谢知非在众人回答之后,这才缓缓道:“既然大家还知晓当日誓言,那我不便多言。今日召大家前来,除了问罪还有论功。淮南道既已攻下,在攻打河南崔家之前,论功行赏,该升的升,该奖的奖……”
接下来洋洋洒洒的内容,便是谢知非对于在攻打淮南道之时有功之人的升迁和奖赏。
军中将领的升迁,谢知非简单的说了遍,让他们即刻去领职。至于奖赏,谢知非则是直接甩给了耿议:“关于你们的奖赏,待会你们下去后自行找耿议,他那里有名单。”
之前帐中许多人心中还因郑将军的事,心中隐隐有着的不满,此时尽数没了:“多谢教主!”
不但对谢知非没有不满,众人反倒有些抱怨起了郑将军:英雄难过美人关好理解,这为了美人夺人钱财,实在是色|欲熏心!
见众人面上都带着喜色,谢知非脸上也染上了柔和:“好了,今天的事到这里为止,下去吧。”
众人对谢知非一拱手,有序退出账外:“属下等告退!”除了帐后,众人立刻拦住耿议,推着对方带他们去看自己得的奖赏是什么模样。
在众人眼中,谢知非那绝对是一心向明尊只为天下苍生的性格,在众人心里,早有着随教主打完天下也不会收到钱财奖励的事,顶多只会被教主拉去谈明尊。
因此,这时候谢知非说奖励,众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谢知非为了他们,同别的门阀世家学的。在耿议那处看到属于自己的奖赏之后,即便没有田地府址,然而那不菲的银钱也足以众人感慨道:“未曾想教主如此体恤我等!”
被众人围着的耿议收拾着桌上的宣纸,对面带红光的众人笑道:“诸位的奖赏可是花了我明军近一半的钱财,尔等可莫再私下论教主坏话了,不然议的两张嘴皮子,保不得要在教主面前说些什么让大家不高兴的话。”
众人又是大笑:“那哪儿是坏话,不过是说教主向圣人一样没私心罢了”,见耿议面上笑容变得诡异,众人立刻保证绝不会再说半点教主不通事务的话来。
此时在另一边,当众人离开之后,主帅帐中顿显清冷。
谢知非包裹里带过来的万贯家财早已花得七七八八,而陆危楼虽然不缺钱,但也满足不了打天下的要求。因此在谢知非打淮南道的时候,多是边打边收集钱财,而钱财多是来自城中为富不仁的商宦以及鱼肉百姓的官绅。
大帐中,除了谢知非还在,便只剩下负责物资的周书生。
往日乐呵呵的周书生在众人离开后,立刻改了表情,面色发苦:“教主,你这么分下去,好不容易满了的账又空一半,接下来还有河南、河东两道,河南还好说,河东道陈阀并不好对付,花钱必多,这该如何办。”
账上增收,不外乎开源节流。
节流的事,早在打淮南道的时候谢知非已经想过,投奔明军的百姓中有不少老弱病残,当时为了声势浩大,明军来着不拒。此时淮南道已经打下,正该精简人员,留下合适的青壮:“裁军的事前日已经说过了,将这月的兵饷发了以后,便把老弱病残裁掉。那些没收的那些田地丈量后,荒田卖出去,好田地以明教的名义优先租给那些被裁掉的人。”
那些被裁掉的人得了土地,不但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为明教提供稳定的粮食来源。
军队精简,耗钱耗粮便少,而种田的人多了以后,产出的粮食便会有所增加。如此一来除非遇到天灾,否则明军在粮食上花钱便会渐渐变少。当随着明教攻下的城镇越多,粮食将不再是最大的问题之一。
至于开源,谢知非在听完周书生关于税收的简述之后,沉默了半响。
谢知非知晓乱世税繁重,但没想到繁重成这模样,除了人头税,还有茶税、盐税、栗税……并且此时的交税不同后世,后世全是交钱财。而此时交税,除了人头税这类是直接交钱外,其他的都是什么名目交什么东西。
一家人若是没茶,还需拿钱或是别的东西去换了茶来交,否则不算。
这么一来,便又会被奸商坑上一笔,谢知非头疼的揉着太阳穴:难怪普通一家人物理口人,一年不停歇的劳作,也吃不上一粒米饭。
谢知非将手放在眉心,头疼:“改税!布税、油税、苗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先作废。以后,凡明教管辖区域内,凡明军攻下地界,所有的税都折成银钱来交,具体如何收,你下去找耿议他们拟一个章程上来再议。”
“喏!”周书生点点头,也随之出了大帐。
这次,帐中终于没了其他人,谢知非揉了揉眉心,将桌上的物品全挪到一边,将神州的地图打开。
在淮南道之上的是河南道,这个出于黄河下游的土地,几乎无天险可守。
如果说淮南道好歹还有一个大别山山脉是天然的屏障,可作为防御江南道的依靠,那么河南道只能看到秦岭的尾巴同太行山的头几乎是哥俩好的连在一起,将河东道给完美的保护起来,将河南道给挡在了门外。河南道内一马平川水土肥沃,在盛世的时候的确是个好地方,然而在乱世的时候,这地方就比较坑了。
对于河南道崔家来说,除了条年年水患的黄河还可以作为防御的依靠外,当真是什么也没有。
而河东道则是据形胜之地、拥表里山河之势,从以往多年的经验来看。若河南道崔家从昔日河东道太史家对阵十次,河东道即便输了九次也能凭借地利之坚,苟延残喘,然后轻易翻盘。然而河南道只要惨败一次,便容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此,当陈阀邀崔家共分河东道的时候,即便崔家知晓陈阀不怀好意,最终崔家依旧选择了合作。
河东道对于崔家而言,就犹如悬在头上的一池水,顷刻可湮没崔家。
若能得河东道蒲、洛、潞州,崔家便获得了河东道独有的天险。让这三州从挡河南道的屏障,变作挡在河南道前的屏障。
只是崔家没想到陈阀如此之狠,未丝毫顾忌天下悠悠众口,四水淹洛州。洛州损失太大,这对崔家而言本就如同从盛夏直接进入到了寒冬,而后不过一月的时间,明教起兵迅速占据淮南道,对河南道虎视眈眈。
陈阀不会放过崔家,而明教也不会绕过渗透多年的河南道。
此时的崔家前有财狼后有虎豹,对五年征伐不断,又在洛州元气大伤的崔家而言可谓是雪上加霜。
河南道,徐州。
崔家家主看了看左右,众人都是愁眉苦脸,见崔家家主看来,其中一人苦笑道:“哪知那王家如此不堪,几乎是毫无反抗便被明教占了去,局势变化太快,我等亦是一筹莫展。”
明教那攻下淮南道的速度,让天下乍舌。
谁人也不敢轻易触碰此时如旭日东升的明教,更何况是兵力空虚还需要防着陈阀的崔家,此时在崔家家主的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不若将军队聚淮水,先做防御。”
军队聚在淮水,陈阀那边势必会马上攻下来。
这就算是让明教得了河南道,也绝对不能让陈阀得了河南道!
更何况明教此时气势如虹,被动防御只会让他们这方更为被动。
指不定还没开打,便已经开始有了溃退的趋势。对于崔家家主的提议,众人在商议了许久后,最终有一人提议道:“要不家主修书一封与那明教教主,道明利害关系。”
站在河南道崔家的角度来看,他们所占之地吃力不讨好,众人一合计,这法子好:唇亡齿寒,他们崔家可是帮明教防御陈阀的一道防线!
于是乎,崔家家主大笔一挥,一封信即刻而成。
十日之后,扬州城外。
主帐中,谢知非正在听帐中诸人商议如何分兵两路入河南道,听着座下诸人开始走向成熟,谢知非心里生喜,刚是劲头上的时候,一名亲卫急忙跑进来,打断众人的讨论道:“报!教主,崔家有使者来访!”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明教同崔家这还没开始打。
谢知非用手按在地图上,制止了众人想要卷起地图的想法,对亲卫淡淡道:“请他进来。”
那亲卫出去后片刻,领着一名头戴高翎的男子进来。
这男子进来后抬头看了眼,见帐中众人均是一身血气,便知这些人多是军中将领。这男子还算机灵,抬头看向谢知非的时候,顺势瞥了眼桌上的地图。
这一看,差点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桌上的地图的正中,正是淮南道同河南道的地形图,这名男子瞬间冷汗淋漓,将崔家家主写于他的信取出来双手呈递给一旁的周书生:“我家主知教主欲取河南道,然而教主可知河南道乃是一道保护明教的屏障,若没有河南道,明教将危已!”
周书生拿到信后转身呈给谢知非。
“是明军,明教义军,不是明教。”谢知非接过信筏,水色的信筏,在这个年代,将信筏弄得如何慎重,可见崔家家主用心。然而谢知非却将信筏随手放到桌上,并没有打开的意图:“愿闻其详。”
崔家来使见此擦了擦额间的冷汗,知晓家主他们期待的事多半是成不了,只是他还是需要搏一搏:“陈阀暴戾天下皆知,于我崔家更不同戴天之仇,若教主不取河南道,我崔家必不会同明教有冲突,只会一心对阵陈阀,这既是为了崔家,也是为了断教主您南下的后顾之忧。教主没了后顾之忧后,可下行取江南道,江南鱼米之乡,其富足远胜我河南道。”
正如崔家来使所言,江南道比河南道富裕。
然而河南道如今外强中干,若是陈阀挥军南下,元气大伤的崔家面对陈阀,不会比王家面对明教的时候好看到哪里去。若那样的事情发生,明教依旧直面陈阀,而那时候陈阀携三道,成天下第一大阀,即便陈阀于德上有亏,其气势也会比明教更盛。
在崔家根本没能力抵挡陈阀的时候,如何将河南道在陈阀还未整顿完之前,纳入明教的范畴,这才是谢知非考虑的。
至于江南道,这东西在那里又不会跑,谢知非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浏览完后放到一边,对崔家来使道:“使者带来的信我已经看了,还请使者回禀贵家主,明教乃顺天命起兵,为天下苍生故,明教只会知难而上,绝无知难而退的道理。”
崔家使听说过明教教主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来的路上他也曾想过,明教教主到底长什么模样,只是当见到的时候崔家使才知道。有的人,你看他的时候,注意到的永远不会是他的容貌。
因为这个人一身的气质,一身的风|韵,早已胜过他与生俱来的容貌。崔家使者愣愣的看着谢知非直起身,威风凛凛,“既然陈阀暴戾天下皆知,那我明教自然要替天行道,平乱陈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感谢地雷的名单了
啦啦啦啦~
关于紫胤……你看
我提到他了
在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