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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一副要拽上天去表情的高渐离当场懵逼了。
阳春白雪分为两段,一是阳春,一是白雪。中间存在一个间隙的问题,这个稍断的节奏掌控不好,就会毁了整首曲子,这是技巧弥补不来的,必须要靠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或感觉,这也是阳春白雪被称作当世两大名曲之一的原因。
但是这个间断和变调要是掌控好了,那就是一首瑶池仙乐,也只有这样的曲子,才能让这种叫做“瑶琴”的乐器真正发挥出它的效用。也就是说,这世上真正会弹琴的人,不多。
高渐离正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中最会弹琴的一个,全世界最有资格继承高山流水曲的中华小曲库那是说着玩的吗?
高渐离的演奏正渐入佳境,似乎到了一个比原先的自己要更为高明的地步。他心中窃喜,还以为是多年不弹琴,反而在心境上有了提高,面对对面焦尾这一张绝世名琴,再次升级。
正在心中大叫退后我要装逼了的时候,对面却突然飞来一个声音,狠狠地卡在了阳春白雪的间隙上。
也就是高渐离了,换当年的旷修来这曲子今天也算是毁了。高渐离不但是琴艺高手,而且身怀绝世武艺,内力游走,强行将被这天外之音打断的曲调接了上去。但终归是有了瑕疵,自觉再作突破的高渐离在这段变奏上反而还不如原来的水平。
假的吧?这也能找破绽?
高渐离感觉自己的头脑不是很够用,老子弹了这么多年琴就没有这种事发生过,就算是荆大哥那个酒疯子喝醉了拽着我的手也没这种状况啊。
凑巧了,一定是凑巧撞上了。
高渐离深吸一口气,手指不停,继续演奏。然而《白雪》的音还没出来几个,又是“崩”地一声将自己的节奏打乱。
还来?
凡事乐曲、舞蹈、曲艺这种东西,都有个节奏,在中国古典乐曲里面也叫板眼。所谓一板一眼,就是这个意思。演奏的时候需要有一定节奏,不能乱,一乱就要出事。
好比说唱戏都是张口闭口,板起板落,一旦拍在眼上张口,那就如同拍在腮帮子上没什么区别。
高渐离现在就感觉钱谦从对面一个大巴掌狠狠扇在了自己腮帮子上,肿起老高。
高渐离眉头一皱,眼中精光一闪,就要质问钱谦,一抬头发现没人,这家伙单手抚琴摇着轮椅正绕场跟观众打招呼呢。
高渐离恨得脸都绿了,尼玛蛋,你以为这是开演唱会吗?
有心想打人,但是想想刚才水寒剑的下场,再看看自己这双手,算了,老子忍了。
继续弹琴。然而他才刚刚拨动琴弦,又是一声沉闷地曲调飞来,再次拍在了他腮帮子上。
卧槽尼玛!没完没了了是吧!
高渐离差点直接站起来,看到差点被掀翻的号钟琴这才又冷静了下来。冷静,冷静,我的琴可比这货贵多了。
但这不代表这事就这么算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让你知道我的剑为什么这么冷!
他怒视钱谦,却发现人家已经绕场一周,停下了轮椅,双目微阖,眉头轻蹙,双手轻柔地在琴弦上拂过,一副沉浸在琴曲中的样子。别说是故意捣乱,甚至他都没注意到身旁的情况。
这……
高渐离有些羞赧,多好的人啊,你看这神情,根本就是完全投入演奏不可自拔,怎么可能故意打乱我呢?还是我太浮躁了啊!
好在曲子这个时候有一停,高渐离停了手,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状态,伸手又要下去继续拨弦。
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琴弦却没有拨动的让它发出声音的时候,对面的声音又来了。
噗!
高渐离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点差距小到毫厘,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高渐离触动了琴弦发出了声音,但高渐离自己心中却明白根本就是被钱谦卡了位,如同自己苦心酝酿一番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话,正要说出口,一张嘴却被人一巴掌扇嘴上直接给扇了回去。
旁边的大铁锤自语道:“小高是不是太久不弹琴都忘了怎么弹了,这怎么声音这么不和谐呢!”
废话,那根本不是老子弹的!我按在变宫弦上打算来个青藏高原,对方直接往下翻了四个八度来了个重低音炮,炸的老子琴都差点破了,和谐,和谐尼玛!
高渐离重整旗鼓,继续想弹,却发现钱谦好像开了挂一样,每个音都卡在他要弹的前一瞬间,每一次都是这样。钱谦一双手不停,竟然逼得当世瑶琴第一人的高渐离下不去手!
偏偏这时候钱谦的曲子一节终了,断曲之时,还抬眼看了高渐离一眼,一副无辜的语调问道:“老高,弹啊,咋不弹?你不弹咱比啥?”
我剑呢,我水寒呢?我今天就砍死你个臭不要脸的,剩下一块完整的地方算我输!
高渐离差点推琴而起要动手了。
“无耻!”
雪女这会也摆脱了刚刚碧海潮生曲的影响,毕竟钱谦体内的内力几乎于无,雪女本身也是炉火纯青级别的强者,清醒的自然很快。
她懂音律,纵然比高渐离和开挂冲满级的钱谦还差不少,但清晰地感觉到高渐离的困境。她与高渐离的默契宛如一人,自然看得出高渐离是被钱谦逼得不能动手。
“弹琴都下不去手,怪我咯?诶不得不说,独孤九剑这玩意还真管用,打断读条的神器啊!”
钱谦没理这公母俩,继续演奏。我就是用武功,我就是弄你,你打我啊?
高渐离听到雪女的声音,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他本以为钱谦故意扰乱他弹琴,必然自己所弹的曲子质量也不高,但仔细听来,那或高或低,或起或伏的曲调,不但能够完美打断自己的琴曲,组合起来,竟然也是一曲不逊于阳春白雪的名曲!
这怎么可能?
高渐离大惊失色,这世上除了阳春白雪和高山流水,竟然还有水平这么高的琴曲?但为何才从来没听过?这是何人所创?莫非我这些年忙于违法乱纪,竟然已经落后艺术界这么多了吗?
高渐离坐在一旁怀疑人生,但听着听着,却感觉这风格是如此熟悉,他霍然而起,一股嘶吼噎在口中。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