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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婴冢灵(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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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杜笙箫几乎是立刻就赶了过来,他一把拉起郑秋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没有外伤之后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郑秋分僵硬的指着那块墓碑:“但是你看那个……”

    杜笙箫循声望去,继而眉梢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他松开抓着郑秋分的手,小心的跨过塌陷了的坟墓,走到棺材露出来的那一头,蹲下身,细细端详着那具在郑秋分看来极其恐怖的尸体。

    “这个……好像是那个小宝的坟啊……”郑秋分不知道该干什么,心里又害怕,只好不停的说着话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你说这得什么愁什么怨才能让人把脑袋砸成这样啊?这小孩儿死的时候不是说也就五岁吗?怎么会跟人结下这样的仇怨啊?”

    杜笙箫没有理他,而是伸出手,直接去推了一下那块半开着的棺材盖。

    郑秋分吓得一下子蹿到了一边,杜笙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干什么?”

    “你推棺材板干嘛?”郑秋分急赤白脸的问道:“它万一再被你弄活了怎么办?”

    杜笙箫哂笑一声,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它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没可能活过来的。”说着,他看了看那具已经完全露出来的尸体,低声说道:“没关系的,我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你过来看看。”

    郑秋分却还是依旧站在他身后老远的地方,不肯过去:“什么事儿你说就行了,我不过去。”

    杜笙箫沉默了片刻,说:“这孩子是被人砸死的。”

    “什么?”郑秋分吃了一惊,也顾不上害怕了,往前走了一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他的手骨。”杜笙箫指着那支细弱苍白的小手骨,慢慢说道:“手掌冲上,五指成抓状,这是明显的挣扎推拒的姿势,还有腿。”他让开一点,让郑秋分哆哆嗦嗦的蹲到他身边,继续说道:“两条腿的姿势不一样,前脚掌向上,呈蹬踢状,显然也是在挣扎。而刚刚那个医生告诉我们,这个孩子下葬的时候是病死的,死的时候已经很长时间吃不下东西了,非常虚弱。这样的孩子,应该死的很安静,就算不是病死的,只要是正常死亡,家人给遗体入殓时,也都会把孩子的腿平放,把两手放到身体两侧或者平放到胸前,绝对不会是这种状态。”

    郑秋分按照杜笙箫的指点看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头,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孩子埋了之后又活了?说起来我倒是真的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这种例子,这种情况好像叫做假死,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是埋了之后又活过来的。”杜笙箫打断郑秋分的自问自答,从棺材旁边站起身来,看了看远处已经微微泛白的天色,低声道:“我们先回去,路上我跟你讲。”他看了看依旧没有动身的郑秋分,又补充道:“村里人起的都早,别跟他们碰上,麻烦。”

    郑秋分虽然还想再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但他也晓得利弊,知道万一跟这村里那帮人碰上肯定要遭,于是站起身来,跟着杜笙箫往外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问道:“这块坟地这村里人应该不会常来吧?”

    杜笙箫点点头:“自古婴冢都是凶地,肯定不会有人没事儿往这边跑。”

    “那就好。”郑秋分点点头,脱下身上那件宽大的风衣,折回去,盖在了那具□□在外的小小尸骨上面,低声道:“活着的时候就挺受罪了,死了别再这么不体面了。”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蹲下身去,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块已经有些软了的巧克力:“这个不能给你,这个是我的,你要是想吃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新的,但这个……”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杜笙箫,声音很小很小的说道:“这一块,不一样的。”

    然后他站起来,冲着杜笙箫一笑,说:“走吧,先去找点儿东西吃,那根玉米估计已经消化掉了,我肚子好饿的。”

    杜笙箫有些怔怔的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给一具完全没有感觉的尸体盖衣服,听到这句话才有些茫然的回过神来,‘嗯’了一声,说:“那我们回去吧,这个点儿,应该到市里之后正好能吃上最晚的那一波早饭。”

    郑秋分点点头,高高兴兴的走过去,两人一起小心翼翼的穿过那一排排陈旧的墓碑,离开了后寨村。

    到了车上之后杜笙箫先把车里的零食全翻了出来,发现全是一些干果和糖果,基本没有能顶饿的,郑秋分倒是挺高兴,他本来就喜欢甜食,这会儿又饿了,抱着糖和干果一顿吃,直到杜笙箫的车已经开的离后寨村老远了,才停下剥碧根果的手,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棉花糖,一边问道:“你这儿怎么这么多甜的啊?”

    杜笙箫摇摇头:“应该是过年的时候买年货送的,一直放这里面了,也没吃过。”

    郑秋分僵硬的停下吃的正欢的腮帮子,不抱希望的问道:“你是在逗我吗?”

    “不是。”杜笙箫似乎刚想起来保质期这回事儿,一手开车一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干果包装袋,看了看说道;“上面说保质期是八个月,二月买的现在十月……嗯,差不多。”

    “差多了!”郑秋分拎过包装袋,看了之后忍无可忍的瞪了他一眼:“你是二月买的但这个生产日期是去年十二月份好吗?”

    杜笙箫吓了一跳:“那你怎么办?哎呀你怎么吃这么快,你是不是要食物中毒了?”

    郑秋分生无可恋的往后一靠:“我又没吃出来这东西坏了,算了,现在还没什么感觉,估计你车里凉快坏的没那么快。”他扎扎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杜笙箫说道:“万一……万一奴家要是病了,官人可要对奴家负责啊。”

    “……”杜笙箫忍住想去呼他一巴掌的冲动,面无表情的开着车。

    郑秋分看着再一次被自己撩的不说话的某人,忍住已经到嗓子眼的大笑,故作哀怨的打开车窗,四十五度角望着窗外。

    秋天的早晨,风很凉很舒服,几乎一夜没睡的郑秋分被舒服的秋风吹着吹着,就迷迷糊糊的垂下了脑袋。

    半醒半睡中,感觉有人把越过他小心翼翼的把车窗摇了下来,往他身上盖了块小毯子。

    他舒舒服服的往毯子里又钻了钻,感觉那个给他盖毯子的人似乎挨着他的耳朵轻轻的笑了一声,热气痒痒的钻进耳道,那人声音清朗而带着些许性感的慵懒,就那么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倒是愿意负责任,不过,你真的愿意让我负责任吗?”

    梦里他高兴的都要疯了,嗷嗷嗷的扑上去想求被负责,却见那人猛地拉开了跟他之间的距离,似乎只是一瞬间,但一条雾气昭昭的河就横在他们之间。

    那人站在河对岸,问他:“现在呢,现在你还愿意吗?愿意的话,就来找我吧。”

    “没船你说个毛!”郑秋分大叫着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熟悉的m记的招牌,他揉揉眼,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市里,杜笙箫正拎着装好的早饭从m记旁边的粥店走出来。

    自己身上妥帖的盖着软乎乎的小毯子,没有人推开他,也没有人跟他之间,隔着那条雾气昭昭的河。

    真好。

    彼时沉寂了千万年的一切才刚刚开始恢复运转,像多年不用的陈旧机器,缓慢却坚定的转着生锈的轮轴。

    郑秋分不知道,那虽然看不到但一旦运转起来便再也无法停下的轮轴,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直到颠覆他生活的全部,直到逼迫他不得不去面对那些他根本不愿意知道的真相。

    直到,让他终究难以避免的,和现在这个手里提着为他买来的温热早饭的男人,背对而立。

    但在这个一切风暴都还仅仅在酝酿之中的早晨,郑秋分与杜笙箫分吃了三屉小笼包后,一人抱着一大杯豆浆,舒舒服服的靠在车里,俱是满足的叹了口气。

    杜笙箫咽下嘴里的食物,沉吟片刻,叹道;“你知道是谁杀的小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