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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过一堂心惊胆战的日语课，姜尤理刚要松口气，就听见那个下巴上长着青色胡茬的日语老师对bts众人十分随意地交待道：“那什么……尤理同学比你们晚来一段时间，有时间的话你们多指点她一下，反正都是前后辈，互帮互助应该没问题的吧？”
听到这话bts七人还没什么，姜尤理的汗毛几乎是一瞬间就竖了起来，身体僵硬得不行。
“内！老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新人的！”郑皓锡把手放到朴志旻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日语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对姜尤理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这些前辈们，他们搞不定的再来找我。”
“内……”被前辈们行注目礼的姜尤理僵硬地说。
待老师一走，郑皓锡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呀，朴jimin，听到刚刚老师说的话了吧？以后新人的日语就交给你了，教不好就找你哦！”
郑皓锡一边说一边往门边退，还不待朴志旻辩驳人就已经闪了出去。
“交给你啦！”金泰涥微微一笑，在朴志旻肩膀上拍了拍，第二个闪了出去。
田正国紧随其后，“哥，一起走啊！”
朴志旻傻眼地看着那几个没义气的家伙，在闵玧琪经过面前的时候忍不住叫了一声，“哥！”
闵玧琪冲他歪头一笑，“跟同学好好相处，记得不要吵架。”
朴志旻：“……”
金楠俊收拾好纸笔正要出门，朴志旻突然叫住他，“拉蒙哥，你日语不错，可以帮忙教一下尤理xi吗？”
金楠俊倚在门框上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别人不知道jimin妮你还不知道吗，哥我有多忙？”
朴志旻：“……对不起。”
“抱歉啊尤理xi！”金楠俊对姜尤理说。
“阿尼，请不用在意，拉蒙前辈好好加油吧！”姜尤理微微鞠了一躬。
金楠俊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如果尤理xi有哪里不会的尽管来找我吧，只要我会的一定会教给你的。”金硕真站起身，善意地说道。
“谢谢硕真前辈！”姜尤理感激的说。
“不用客气，我先走了。”金硕真温柔一笑，绕过两人也出了教室。
一时之间教室里只剩下姜尤理和朴志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朴志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这下就尴尬了，虽然我想教，但我的日语也不怎么好呢。”
姜尤理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其实志旻……前辈，不用这么在意的，我回去多看点书就行了，实在不懂的还可以上网搜索，现在网站上面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嗯，那倒也是。”朴志旻赞同地点头，“不过……这样看起来显得我这个前辈很没有用呢。”朴志旻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
姜尤理转了转眼珠，“那……可不可以请前辈以后和我多进行一些日语对话呢？”
朴志旻忍不住又是一笑，“尤理啊，你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听你叫前辈真的太奇怪了！反正我们都是同年，就算不用敬语也没事的。”
“阿尼，我还是叫前辈吧！”姜尤理摇摇头。
三年的时光，能淡漠多少感情，能生分多少朋友？
再次相逢的那一刻，姜尤理就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朴志旻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胖智，他不会再藏在她身后全心的依赖她，也不再需要她的保护，他和她的关系真的就只是“曾经是关系很好的初中同学”而已。
对于现在的姜尤理来说，适应“前辈”这个称呼比叫回“志旻”这个称呼心理上更容易接受。
“好吧。”朴志旻也不强求，“接下来还要上课吗？我送你回宿舍？”
姜尤理呆了呆才慌忙拒绝，这要是又被glam的其她人看见了，她又要有嘴说不清了。
“尤理xi，你很奇怪啊，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朴志旻一边说一边和姜尤理并肩走出门。
“你们现在应该都还是住在公司吧？就几步路的事有什么好推辞的？”
“你都说只是几步路了，有什么好送的？”姜尤理笑着反问。
“这不是作为一个绅士最基本的素养吗？”朴志旻笑眯缝了一双眼。
两人经过一间练习室时，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严厉的训斥声。
姜尤理好奇地望门内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老师正在拿拖鞋扇某个男生的耳光，并且是一边口出恶语一边扇。
男生根本不敢反抗，只是紧紧捏着衣角一动不动，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这一幕，姜尤理下意识地就要往里冲，手臂却意外地被某个人一把抓住了。
姜尤理扭过头，朴志旻看着她的眼睛冲她轻轻摇头，近乎耳语道：“走吧，这不是尤理xi你能管的事。”
“你在说什么呢……”姜尤理话还没说完，就被朴志旻拖到了一个摄像盲点，确认四周没人后朴志旻才认真地对她说：“尤理xi，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是在这里，你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冲动。”
“冲动？我没有冲动，我是认真的！”
朴志旻轻轻叹了口气，“尤理xi觉得，在一个普遍默许这种行为的环境中，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能做到什么呢？”
姜尤理顿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也不能视而不见。”
“相信我，有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反而是对别人的一种保护，那个男生不会希望自己丢脸的一幕被更多的人看见的。”
“可是如果不阻止那个老师，下次一定还会发生这种情况！”姜尤理说着想甩开朴志旻，却没想到朴志旻抓得那么紧，她一时间居然没有甩掉。
朴志旻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臂，面上神色少有的严肃，身上的那股气场让他看起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你知道那个男生为什么不反抗？因为他承担不起反抗的后果，因为他想继续在这家公司做练习生，而那个老师有决定他去留的权利，所以他不敢反抗。”
姜尤理顿了半晌，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过你这时候出去的后果吗？”
“最糟糕的不就是被赶出公司吗？这个我可以不在乎。”
朴志旻一把把她拉近自己，直直地看着她的眼问，“艺人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如果尤理你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你是可以不在乎，可你想过那个男生的心情没有？他在不在乎，他愿不愿意这件事闹大，他怕不怕自己被剥夺练习生的身份？”
姜尤理觉得自己的手腕生疼，如果是换做三年前，朴志旻绝对没有这样的力气。
这样的朴志旻，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好像他本该是这样，又好像他多了她所不了解的另一面。
莫名的，姜尤理第一次对朴志旻生出了些畏惧，连带着心里兴不起一丝的反抗。
她不想看到朴志旻这样……
朴志旻慢慢松开抓住姜尤理的手，清亮的眼中渐渐被一层阴霾覆盖。
“这个世界不是不再需要正义，只是我们在行使我们认为的正义之前，得先学会一件事，那就是你的一片好心会不会反而害了别人。如果会，尤理xi你觉得你能承担得起那个后果吗？”
“……你，遇到过这种事吗？”姜尤理半是怀疑半是猜测的问。
朴志旻低下头，唇边划过一抹轻笑，“当了一年的练习生，该见识的也都见识过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狠狠刺痛了姜尤理的心。
最后姜尤理怎么回的宿舍，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在那间逼仄得连一张床都放不下、需要五个女孩挤在一起睡地铺的房间里，度过了她来到首尔后的第一个无眠之夜。
姜尤理在认真的思考朴志旻所说的话。
这里真的是那种地方吗？所有人都觉得为了出道，再艰苦的条件都是理所当然。
无论是glam的成员也好，朴志旻也好，还是那个被扇耳光的男生也好，大家都觉得人生现在所经受的磨难，是对他们的试炼，是成为出色的艺人的必经之路吗？
明明可以不用活得这么辛苦……
就算不像朴素妍一样即使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地当个大家闺秀也能舒服地过一辈子，像普通人那样正常上学、正常交友，不用熬夜不用节食，假期时还能和朋友一起远游，怎么想都是很惬意的人生。
为什么环境艰苦到这种程度了，还是不肯走呢？
难道做个艺人，真的是件有那么值得令人向往的事吗……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从身旁传来，唤回了姜尤理飘远的神智。姜尤理转过头，看到金雅芙正在穿衣。
姜尤理纳闷地转头看看窗外，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晨光熹微了。
不过这时间还是有点太早了吧？姜尤理摸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才六点多。
“雅芙姐，你现在就准备起床了吗？”姜尤理轻声问。
金雅芙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这才发现姜尤理是醒着的。
“哦，是我吵到你了吗？”
姜尤理摇摇头，“不再多睡一会儿了吗？现在还很早啊。”
“不了，我想出去跑一会儿步，你们再睡会儿吧，我会买早餐回来的。”金雅芙一边系鞋带一边说。
姜尤理赶紧爬起来，有些怕被拒绝地问道：“我......我可以一起吗？”
金雅芙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没有拒绝，“想来的话就来吧。”
“嗯！”姜尤理高兴地应了一声，爬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
睡在旁边的朴素妍似乎是有点被吵到了，略微烦躁地翻了个身，把一条腿重重地搁在了刘丝诺身上，刘丝诺皱皱眉毛，哼唧着把她的腿推了下去。
朴素妍不满地打了个呼噜，干脆一只手加一只脚地扒了上去，刘丝诺睡梦中似乎是妥协了，只是皱着眉，没有再把她推开。
朴素妍就像得到了满足的孩子，呼吸又变得平稳起来。
姜尤理看着她俩暗暗发笑，蹑手蹑脚地轻身闪了出去。
早晨的空气很好，像她和金雅芙一起早起晨跑的人也不少，由于就在公司外面，所以一路上总会时不时遇上熟人，每当这个时候姜尤理就会自觉地停下跟在金雅芙身后同别人打招呼。
她认识的人不多，但是金雅芙在公司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人脉自然很广。
每当金雅芙微笑着向别人介绍她是她们团新来的练习生时，姜尤理都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等到只剩她们两人时，姜尤理跑在金雅芙身边，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雅芙姐。”
“什么事？”金雅芙淡淡地应了一声。
“没什么没什么。”姜尤理摇摇头，本来觉得心里有些话想对她说，但是临到头又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说的必要。
倒是金雅芙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唤道：“尤理。”
“内？”
“抱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态度不是很好。”金雅芙目视前方，语气十分沉静的说道。
姜尤理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阿尼，我......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姜尤理愣愣的接道。
金雅芙纳闷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姜尤理，“你能理解？”
姜尤理跟着停下来，眼睛看向一旁，“其实，选秀那天我见到那位冷熙仪小姐了。”
金雅芙有些不敢置信，“你见到她了？”
“内……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是那位空出来的。”姜尤理抬眼对上金雅芙的视线，金雅芙听她这么一说不自在地撇过了头。
“人的理智和情感往往都是分开的，我也是如此，对那位总会有种亏欠的心理。所以我能理解雅芙姐，你并不是故意想这样的对吗？”
金雅芙低垂着眼睫，性感红唇轻轻抿着，纵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旁人还是能从她身上觉出伤感压抑的氛围。
“那孩子......那天偷跑出去的事，其实我知道。”金雅芙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姜尤理听到这话有些惊讶的睁了睁眼。
“正因为知道，身为大姐却没能劝住她，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后悔。”金雅芙闭了闭眼，她真的不知道冷熙仪会因此被赶出公司，如果早知道的话，她说什么都会拦住她。
“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孩子，虽然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她还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是我私心里无论如何都是希望那孩子能出道的。她是那么的期待，期待我们一起出道的日子快些来临，可是现在......”
看到这样的金雅芙，姜尤理心里一阵难受，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她叫了我这么久的大姐，我却什么都没能为她做。”金雅芙没有挣扎，在姜尤理耳畔轻声道。
“不是这样的，雅芙姐已经做的很好了。”姜尤理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得把她再抱紧了些。
“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在看到你的时候就没法不厌恶我自己，为什么当初就没有拦住她呢？现在她真的走了，连顶替的人都有了，我还怎么幻想她会有再回来的那一天呢？”一滴泪从金雅芙的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得仿佛根本不存在。
“雅芙姐，对不起。”姜尤理微微有些哽咽，想到金雅芙一看到自己就会难过，她心里没办法不觉得抱歉。
“不关你的事，打起精神来吧。”金雅芙抬手拍了拍姜尤理的肩。
姜尤理放开她，目光担忧的在她脸上转了转。
金雅芙轻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接受了，人的一生不顺心的事那么多，能看到开头却永远猜不到结尾，我除了怀着这样愧疚的心情继续坚持下去，其它什么也想不到了。”
“即使这样，也要坚持下去吗？”姜尤理问。
“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回头，而是你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金雅芙淡淡的笑了笑，笑意不曾达到眼底。
已经升到顶空的耀日将光芒打在她年轻的脸上，明媚而忧伤，这一幕永远的停留在了姜尤理的记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