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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进到旁边的偏房后,周老爷子连忙站了起来,随周二舅和周家盛往门外去。丽华自然是扶着老周氏赶紧跟上,周老爷和周家盛都是有见官不跪的权利,丽华记得书上有记载大夏朝老百姓被强制为见官要下跪,照说屋里的妇人,姑娘都得跪,那她这是要不要跪呢。
她往旁边二舅,大舅和大表哥看去,见他们正准备下跪的时候,明希舅舅也是安庆县令赵天铭,连忙虚扶一把,朗声说道:“亲家,亲家兄弟快快请起,今儿我随出嫁队伍过来,就是来给我外甥女送嫁的,家人亲戚间无需多礼。”
丽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真的下跪。作为一个现代芯子,尤其不习惯给人下跪。透过余光,这位赵县令四十岁上下年纪,并不是一般的文弱书生形象,反而高大健壮,笑起来的时候,眉宇间多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亲和。不过,许是官当得久了,多年积威下来,不经意间霸气尽显。
既赵县令都如此说了,周二舅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很快就到了新人成亲的良辰吉时,为了不耽误拜堂,赵县令也坐了下来。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拜堂之始,燃烛,焚香,鸣爆竹,奏乐。随着婚礼赞礼者的诵唱,傧相请出新郎新娘。
堂屋坐着父母亲朋和重要来宾,新娘子和新郎一出来,周二舅和丽华二舅娘就红了眼,门口响起一阵抽气声,原来是门外看热闹的乡亲们。一对碧影款款而来,新娘子一身火红的嫁衣,用的是最上等的血蚕丝制成,世间独一无二。金线编织出牡丹花若隐若现,雍容华贵。流光中耀目生辉,宛如旭日的万丈光华。
凤冠霞帔,展翅欲飞,片片薄金,轻若鸿羽。这对新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美得无与伦比,叫天地都为之失色。难怪村民会为之惊叹。
两人站立于堂屋的香案前,随着赞礼者开始婚礼的正式,也就是先拜天地,再拜祖先,接着父母,最后才是夫妻对拜。整个过程总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婚礼看得丽华头晕眼花,过程中她就听到司仪不停地唱:升,拜!升,拜!升,拜!丽华再想之前她的婚礼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整个行走的过程中,新娘子洪明希抬头挺胸,身体挺拔,行走时目视前方,一点也没有偏依摇摆。從容不迫,一低头一抬头,如同在朝庙中一样庄重,丽华也忍不住惊叹,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体似燕藏柳,纤纤着细步,缓缓步移莲。
拜堂礼毕,送入洞房,丽华可没有忘记她今天的主要任务,陪伴新娘子坐福。这还是二舅娘许氏特意拜托丽华的,新娘子刚嫁过来,人生地不熟悉,难免忐忑不安。有着熟人陪伴,总是能安心些。
周家盛第一次当新郎官也难免紧张,握着秤杆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在一群七大姑八大婆,外加几个调皮蛋的闹哄下,终是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代表从此一对新人‘称心如意,恩爱幸福’。
周家盛飞快瞥了一眼洪明希,脸都红到耳根子,根本没有看清楚她今天的打扮,只看到一头乌黑的秀发。
丽华瞅着他们两个,一副想看对方又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想笑。洪明希就不说了,标准的大家闺秀,光明正大地看新郎官这种事肯定做不出来。但像周家盛脸皮这般厚的,居然也会脸红不好意思。
几个小鬼推推挤挤,抢着看新娘子,眼睛睁得溜圆,以永瑞为代表:“新娘子好漂亮呀。我长大也要嫁这般漂亮的新娘子。”
话音刚落,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孩子的童言童语最为有趣。
一番嬉闹,新娘子的脸更红了,粉面桃花,一时娇羞无限。周家盛也笑了,看着眼前的娇妻,脑海里不由得浮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笨死了,不是嫁,是娶,你这都分不清还想娶媳妇。”
当年的小皓子已长成了翩翩美少年,他平日不会这般失礼的,因为今天小永瑞把他最喜爱的一只羊毫给摔断了,那是他爹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极其珍惜,谁想他那般调皮。
永瑞也知道他做错了事闯了祸,心里有丝后悔,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长大后自然就分得清了。”
丽华不知道这事,掩嘴轻笑,看新娘新郎喝完交杯酒吃完干果,就把周家盛赶了出去,明皓已经十岁,知道再留下不适合,转身跟着周家盛也出了新房。
因为三表嫂是官家小姐的原因,村里的婶子们有些拘谨,不知道怎么跟她搭话。收拾完炕上的果子,整理好房间,随后她们也出去吃酒了。
几个小家伙对新娘子好奇得很,自是不肯走。一时屋里只剩下丽华,丽珠和永瑞他们。
看着坐的端端正正的洪明希,当初就是因为她,丽华才在古代顺利赚到了第一桶金,当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自己的表嫂。缘份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呢。只是不明白他们怎么就对上了眼的,丽华心里瞬间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两眼晶亮璀璨地叫道:“三表嫂。”
洪明希望着丽华戏谑的眼神,脸上烧得更厉害,越发不自在。但该有的礼仪还是没有忘记,红着脸叫了一声‘表妹。’
丽华心里有分寸,也不敢闹的太过。再说,在几个小屁孩面前也不适合谈一些其他的。连忙拉过几个小家伙,一一介绍,并叫招呼他们喊人。
洪明希在几个小孩子面前,到是放得开,又看几个家伙都是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心里很是欢喜。连忙叫她的贴身丫环碧玉送来几个荷包,几个小家伙高兴坏了,收了荷包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
笑,不光是肌肉运动,眼睛也要会笑,才是发自内心的笑。看洪明希眼里都带笑,却还是笑不露齿,嘴角微翘。而且从进门到现在,她就没有换过一下坐姿,丽华再次感叹,大家闺秀行住坐卧的礼仪,十几年下来已经深深刻在骨子里了。才能不经意间把一个简单的姿势做得这样好,这样令人赞叹。
虽然她脸上不见丝毫疲惫,但丽华经历过成亲,自然知道那滋味不好受,便体贴地说道:“三表嫂,你饿了吧。你先歇歇,我去灶房给你拿些吃的。”
洪明希连连说不用,丽华摆摆手,随便把几个小家伙也带了出去。
“碧玉,赶快跟上。看看表妹需要做甚么,你去搭把手。”直到屋子里她的贴身丫环也出去了,洪明希才完全放松,身子一软。
丽华一出门,转角就遇到她大舅娘,严氏拉着她道:“丽华,这里不用你忙了,你去坐席吧。”
“大舅娘,你去吧。我去灶房给三表嫂拿些吃的,顺便打些热水。”丽华到不是客气,吃饭在哪里不是吃,在桌上哪有屋子里吃自在。
“舅娘吃过了,你去吧。”严氏把她往外推了推,笑眯眯打趣道:“你没瞧见承明都望穿了眼,才半天没看到你,就换回冷脸。你速速去吧。”
丽华心中诧异,她可不相信大舅娘的玩笑话,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今天可是他好兄弟的大喜之日,他应该不会如此。
要说,张承明现在心里还真是很不爽,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该想到才对,周二舅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今天的酒席还出自太白楼,这个男人作为少东家来亲自安排到很正常。
对面的男人虽然一脸笑意,却掩不住对他的嘲讽,真当他是莽夫,看不出来吗?张承明很不爽。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他瞧不起自己,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丽华,或许是他现在还没有忘记她。
另一个男人爱慕他媳妇,张承明想想都不能忍受,因此对白俊杰也没有好脸色。不过,想到丽华此刻在新房里陪新娘子,脸色一时到缓和不少。
没错,对面的男人正是白俊杰,他看张承明就是不顺眼,除了身材壮一点,皮肤黑一些。连正式学堂都没有上过,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个男人有啥好的,怎么就被丽华看上眼了。要肌肉他也有啊!
白俊杰越想越不爽,又不能光明正大揍人,他干脆站起来拿起酒坛,往张承明方向走去,不把他灌趴下他不姓白。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铿铿铿’一时火花四溅。
“张兄,可否陪敝人喝上一杯呢。”白俊杰挑衅道。
张承明眼睛一闪,忽地笑了,只是眼神愈发冰冷。“荣幸至极。”
桌上其他人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再加之这一桌本来就是张承明的傧相,还以为他们特别趣味相投。